看到南平地區地委書記吳天國的臉上又再次帶上笑容,南平地區地委組織部部長鄧亞榮的心裡才感覺稍稍放鬆了一點,之前他感覺到吳天國發火了,他當時是被嚇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他知道這種時候,自己是不可能解釋的,因爲他也知道這種事情往往都是越描越黑的,所以他乾脆忘記剛纔的不快,然後他接着便在故作神秘地說道:“伍專員吃飯比較怪,喜歡吃什麼臭豆腐、鹹毛蛋之類的,而我們林專員則喜歡吃麪包、喝牛奶。一天早晨吃飯,林專員勸伍專員吃麪包、喝牛奶,伍專員勸林專員吃臭豆腐、鹹毛蛋,相持不下,最後林專員吃了伍專員的毛蛋,伍專員喝了林專員的牛奶。兩人吃完之後,伍專員就特認真地對林專員說道:你的奶還真香,下次我還想吃你的奶;而這時,這個林專員也是異常認真對伍專員說道:你的毛蛋真臭,我可不願再吃你的蛋了。”
這個鄧亞榮的話音剛剛落下,車裡頓時一陣地笑聲,吳天國也覺得有趣,隨着笑了起來。不過,他轉臉衝着鄧亞榮說道:“他們都是地區行署主要領導幹部,以後這種玩笑還是少傳得好。”
過了一會兒,鄧亞榮貌似無意地說道:“這個伍專員真是怪,柳河縣正華集團的問題內參登過以後,他去開了個現場辦公會,居然安排政研室和體改辦弄了一個更爲翔實的材料上報,情況寫得比內參上還糟。另外,韋作寧的女兒韋莎莎現在在聯合國工作,他竟然安排韋莎莎去艾滋病村搞什麼調查。這下,南平的壞名不僅廣播國內,還要漂洋過海呢。吳書記,這事你說啥也要制止一下才行啊,不然以後咱們南平地區的人出去會擡不起頭的。”
吳天國的心立刻提了起來,他是一個愛名聲如同孔雀愛護羽毛一樣的人。他想,無論如何都不能無動於衷了,一個地方的名聲是他這位一把手的形象,誰也不能拿這個東西做文章的。
而這隻要是有人一提起南平地區地委委員、統戰部長韋作寧,吳天國的氣更是不打一處來。他臨行去北京的時候,他就已經安排由韋作寧牽頭籌備羲皇文化節的,但後來他聽秘書小郭說,韋作寧居然連一個會都沒有召開過。樹形象的事不幹,自毀長城倒積極,真不知道他到底安的是什麼心。而且他現在還有些後悔呢,那天省委書記楊天庭徵求他的意見,問讓韋作寧擔任政協主席,他有意見沒有,他沒有明確反對。他覺得對老同志應該放一馬,不想好心沒有好報。考慮到伍可定與韋作寧的老關係,他覺得那個文化節的事怕是指望不上韋作寧了。吳天國想到這兒,立馬對鄧亞榮說道:“撤地建市以後,新市委的一個重大舉措就是要搞一個全國性的大型文化節,樹形象,招商引資,讓南平地區在全國叫響。我考慮,由我牽頭,你主抓,咱們全力以赴把這項工作做好。你的市委副書記任命最近就要下,但組織部長就不能再兼了。”鄧亞榮一聽,感到半喜半憂:喜的是能做副書記,幹上兩年回省直,弄個正廳級沒多大問題;但不兼組織部長他感到遺憾,一個不管組織的副書記,是個有職無權的角色。但他又不能表明態度,便說:“謝謝吳書記,我知道你沒少操心,你放心,我一定跟着你好好幹,盡心盡力把工作做好。”
黑色的奧迪A8一開進南平市區,吳天國心裡的感受一下子變得非常舒坦。他拉下窗簾,透過車窗,眼飛到外邊的街道上,路兩旁的店鋪,是那麼熟悉、那麼親切。他目不轉睛地打量着那些素不相識又匆匆而過的行人,那些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的各色車輛,不知從哪裡油然而生一種權威感。他拿出手機撥通了地委副書記韓衛明的電話,說他已經回來了,讓韓衛明馬上到他辦公室,同鄧部長一起談談調整幹部的事。
韓衛明接電話的時候,正在韋作寧辦公室坐着。他和韋作寧一樣,也對這個時候調整幹部有些想法,尤其是他所掌握和了解的幹部情況與鄧亞榮有很大分歧。吳天國想調整幹部是直接安排鄧亞榮辦的,事先沒有開過書記辦公會,更沒有提前徵求過他這個主管組織的副書記的意見,這已經讓他感到很不愉快了。因爲無論是按程序還是省裡的意見,現在都不是調人的時候。據他所知,人家省委組織部的意見是南平一、二把手剛換,下面的幹部先穩一陣子,最好是在今後的工作中發現和使用幹部。但現在他真的是不知道這個吳天國是怎麼想的,爲什麼偏要在這個關鍵時候調整幹部呢?更何況這撤地建市的工作還沒有完全結束,所以他個人認爲此時此刻調整幹部對南平地區是極爲不利的,所以這時候他接到吳天國的電話,讓他一起去討論調整幹部的事情,他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過去在地委組織部裡邊,他這個主管組織的書記一直插不上手,因爲鄧亞榮把得太死、太牢,鄧亞榮不允許任何一位副部長越過自己找任何一位領導單獨彙報工作。韓衛明想把自己的意見告訴伍可定,但又覺得有些唐突,他想請韋作寧傳個話。所以,才大晚上的留在韋作寧的辦公室商量這件事。
韋作寧聽明白韓衛明的意思後說:“話我可以帶到,但事情還是由你向他說爲好,估計伍可定很想聽聽你的意見。”
韓衛明掛了電話後,嘆息道:“作寧,你是老同志了,有時候就是我不說,我想你也是應該能夠明白的,我現在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你說我該咋辦?現如今,我是老鼠鑽風箱,兩頭受氣啊。”
這時,韋作寧就給韓衛明出主意道:“你完全不理可能會過不去,但我想你多少應付一下算了,反正吳天國要去學習,往後緩吧。吳天國不是經常說事緩則圓嗎?你儘量把事情緩下來之後,就會好辦的,反正他吳天國去中央黨校學習的事情是已經定了的,只要能拖一下,這事情相信就會有轉機的。”
韓衛明搖着頭走後,韋作寧立即給伍可定打了個電話,說了韓衛明的態度。他建議伍可定趕緊找南平地委副書記朗培均也溝通一下,提前通通風。無論怎樣,提拔幹部都不能由組織部長一個人說了算。書記辦公會一旦頂住,就開不成常委會了。
最後,韋作寧提醒道:“如果你覺得方便的話,不妨直接找大老闆說一下你的意思。”
伍可定說:“朗培均這兒我會好好跟他溝通,至於省委那邊,我暫不考慮,省委書記也不是專門爲咱們南平地區服務的啊。”
“莫非就這樣任由鄧亞榮一個組織部長操縱整個幹部調整的事情嗎?這都是些什麼事情啊……”放下電話之後的韋作寧在那裡暗暗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