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可定和南平地區的鄉親們一起擡着在省委門口喝農藥自殺的程二方到墓地去安葬的事情,在南平地區的老百姓的口中便傳開了,老百姓們都爲自己能有這樣一個重鄉情的地區行署專員而感到高興,但讓伍可定沒有想到的是,伍可定不把自己父母官的身份放得太高的同時,這一夜之間,有關南平地委書記吳天國和新到任的南平地區行署專員伍可定的事情就出現了好幾個版本了,反正這些好事之人總是有這麼多,在傳什麼話的人都有,就拿吳天國的病來說吧,現如今坊間流傳的說法就已經有好幾個了:一個說法就是吳天國在省委談話要他當書記的那天晚上,他與情人在省城茶館裡喝茶,被老婆發現了,結果老婆喝藥要自殺,吳天國因此也氣得住了院。還有的說,吳天國的病是被省財政廳長氣的,吳天國的情人與財政廳長的情人其實是一個人,財政廳長從深圳拉了一個高手把吳天國喝得入了院,現在情場、酒場花招多着呢,酒裡藏玄機。更有甚者,造謠伍可定爲啥要安葬喝農藥自殺的農婦,說那個農婦是伍可定父親的情人,並且還說他父親對伍可定交代過了,叫伍可定無論如何都要找到他的這個情人,而當伍可定發現喝下農藥自殺的農婦就是自己父親讓他找的情人後,伍可定後來良心發現,便上演了擡屍安葬這一幕。這些話被這些好事之人傳得活靈活現的,這些謠言被南平地委委員、統戰部部長韋作寧得知這些消息之後,認爲這樣的風氣絕不能任由這樣下去,同時也覺得此風不可長,因此這天一大早便找到了伍可定,要求伍可定在會上闢謠,要好好地煞煞這股歪風,要不然在南平會蹲不下去的。
但讓韋作寧想不到的卻是,這個新任的地區行署專員並沒有把韋作寧說的話放在心上,伍可定聽完韋作寧的話後,僅僅只是微微一笑地說道:“謠言止於智者,我認爲這沒有什麼可以解釋的,別因爲這些事影響了咱們的主題,集中收欠!如果不把收欠的問題解決好,咱們還真的在南平蹲不下去了呢。”
這時,韋作寧也覺得伍可定說得有道理,便在這個問題上沒有再多言語什麼,就把女兒韋莎莎要回來投資的事給伍可定說了一遍。伍可定一聽,立即喜上眉梢地說道:“這是大好事啊,老領導你可要趁熱打鐵,無論如何要把項目拉到咱南平,就算拉老弟一把了。”
韋作寧說道:“老弟你就儘管放心吧,我這就是拼上老命啊,也得站好這最後的一班崗,再給你當幾天馬伕了。”
而此時的伍可定也感激地對韋作寧點了點頭,然後就把自己有關基金會清欠的打算談了一下。韋作寧聽後想了一下說:“好是好,就怕矯枉過正可能就會得罪一批人。”
這時,伍可定就十分認真地說道:“不要緊的,老領導你想,這柳河縣的事一出,以後哪個縣委、縣政府還敢不把這個事當成頭等大事呢!鄉鎮都被基金會弄得焦頭爛額了,他們巴不得借地委、行署的東風解決遺留問題。況且,有些事是前任留下來的,與其他們天天東躲西藏擦屁股,不如痛痛快快地幹一仗。省委、省政府也支持咱們抓一下,這叫做順天理、應民意,機會可遇不可求。說不定我這麼一折騰,也許就能把這困頓的局面給打開了。”
韋作寧一看伍可定主意已定,就叮囑他一定要注意工作方式方法。伍可定點點頭,心裡卻想,這是一次幹部大練兵,是騾子是馬牽出來遛遛,凡是表現不咋地的,那可就要毫不留情地,把這些站在說話不覺着腰疼的,那些實在是沒有本事做的,他堅決要擼他幾個下來。
這天,南平地區各縣、市書記、縣長、地直單位一把手會議八點半在柳河賓館召開,會議由地委副書記韓衛明主持。第一項是看錄像,即柳河縣政府被砸的情況,伍可定在縣政府對話的情形,伍可定擡屍安葬的過程。大家神情肅穆,整個會場沒有一絲聲音。第二項是各縣市彙報這兩天的工作情況,尤其是清欠的數字,因爲柳河是第一個發言的,而且是羅軍民發的言,其他各縣原定是縣委書記的發言都變成了縣長髮言。第三項是由管紀檢的地委副書記朱兆輝宣讀地委、行署關於清欠工作的決定,大意是清理農村合作基金的舊欠,已成爲迫在眉睫的中心工作,它將影響南平地區的政治穩定、經濟發展、社會安定的和諧局面。地委、行署決定:組織萬人隊伍,由地委領導帶隊,市直各局委包縣包鄉,在半個月時間內完成全區的清欠任務。
會議最後,在一陣熱烈的掌聲中,伍可定作了總結髮言:“沒有想到我是在這個時候、在這裡同大家集體見面,也沒有想到僅僅只是第一次見面就給大家佈置工作,壓任務。但現在形勢嚴峻,地委、行署以及我本人都出於無奈,很對不起大家。因此,我這裡強調四點,一是要從講政治的高度抓好這項工作,二是要從講穩定的角度抓好此項工作,三是要從爲人民服務的強烈責任心抓好此項工作,四是要從南平地區長治久安的發展大局上抓好此項工作。我們這次行動,只要不打人不罵人,別的什麼行動都可以採取。我們不關人,但我們可以開會,開那些大筆一揮幾萬、幾十萬的局長、鄉長、書記、科長、股長的會。只要你是*員,是國家幹部,是吃國家皇糧的,我就可以無限期地開你的會,必要時採取‘雙規’,對個別造成較大損失的人先抓起來,震懾一些抱有僥倖心理的人。同志們,這是一場硬仗,任務我們已經分解下去。大家這多麼年的努力、奮鬥,能當上縣長、縣委書記、局長也不容易。但我說清楚,你哪個縣、哪個局這次任務完不成,我就要摘你們的烏紗帽!我伍可定能披麻戴孝給死去的農婦當兒子,我就不相信治不了你們當中將來可能完不成的瀆職者。而且你們也知道,現在想當書記、縣長、局長的人也實在是多得很!好了,我要說的話說完了,那就這樣吧,謝謝大家!”
大家愣住了,半晌,才傳來很稀疏的掌聲。主持會議的地委副書記韓衛明又強調了幾句,會議便結束了。伍可定看看錶,才十點多,就對人大工委主任彭正鋒說道:“時間還早,咱們到南平酒廠去看看吧。”
在去南平酒廠的路上,伍可定便撥南平地委書記吳天國的電話,電話通了之後但卻始終沒有人接。伍可定從昨天下午到今天連續給他打了不下十次電話,每次都是關機。他剛把手機放兜裡,電話就來了,他打開手機之後,便聽到凌動縣縣委書記姜恆蒼的聲音從話筒傳了過來:“伍專員,今天你在會上講得太好啦,像這樣抓工作,我覺得咱們南平地區的希望很大啊。同時啊,我還有個建議,讓地委、行署的兩辦加強督查,一個星期以後對動作小的縣市處理一下,各縣肯定能完成任務。”
這人啊有時候就是很怪,只要聽着那些順耳的話,伍可定似乎忘記了對吳天國不接電話和關機的不快,便馬上問道:“你在哪裡?”
“我現在回凌動縣的路上。要是過去在縣裡開會,還會給柳河省這頓飯嗎?我得趕快回去抓落實。伍專員您還有啥指示嗎?”姜恆蒼說道。
伍可定說:“我此時沒有什麼要對大家說的了,我該說的都在會上說了,我希望我們凌動縣在這次清欠的活動中所採取的措施更有力些然後這效果還能更大些,在南平地區帶個好頭,爭取一個星期後在凌動縣召開現場會介紹經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