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時,南海不太平,北方有巨熊,東方有小人,甚至西方,也有不甘心的阿三。在此內憂外患的嚴峻形式之下,國內還瀰漫着一種鴕鳥的思潮,凡是有領土糾紛的,一律擱置爭議,共同開發。只是領土如老婆,只能一人擁有,豈有大家分享之理?更可惜的是,在我們擱置的時候,別人都沒有閒着,早就上下其手了。
只要不打仗就好,只要吃得飽穿得好就好,國企,也正是出於同樣的想法,才導致現今一年不如一年的局勢。
不提燕市許多全國知名品牌,在幾乎一夜之間被人遺忘的先例,夏想既然想到要改制將臺酒廠,就不得不以秦池酒廠爲前車之鑑。
秦池原是齊省一個小縣城的一家名不經傳的小酒廠,因爲看中了當年央視標王的威力,舉全縣之力,以豪賭之心砸巨資中了標王,結果一舉成名,當年銷售額就增加500%,利稅增長600%,一年時間,秦池就完成了從一個地方酒廠到一個全國知名企業的大轉變。
只可惜的是,秦池沒有底氣,急功近利,產能跟不上。而秦池沒有及時擴大產能,打好基礎,反而採用了收購川酒進行勾兌的做法。第二年,秦池再次砸巨資中了標王,結果引起了全國媒體的置疑。因爲秦池酒廠在一家小縣城,怎麼可能有如此大的產能?因爲按照秦池3.2億的標王投入,必須完成15億元的銷售額,產、銷量必須在6.5萬噸以上,才能消化鉅額廣告成本,但以秦池的規模,顯然不足以支撐如此大的產能。
於是就有了記者明察暗訪的事情,於是經過記者的摸底,終於摸清了秦池的伎倆,原來市面上高價的秦池酒,不過是他們低價收購的川酒,裝在自己的酒瓶裡,貼上自己的商標,就成了名氣驚人的秦池酒!就可以搖身一變,身價倍增!
記者暗訪的文章發表之後,立刻在全國引起轟動。秦池此時卻犯一個致命的錯誤,因爲秦池過於相信廣告效應,認爲只要廣告打得好,消費者就會被完全矇騙。因此秦池並沒有及時採取有效的公關措施,而是還是隻加強廣告投入。
只是消費者不是好欺騙的,愚人者,人必愚之。很快,在全國一片討伐的批評聲中,秦池迅速衰落,各地退貨不斷,銷量大降,短短時間內就又完成了由全國知名企業退回到地方企業的巨大轉變,從此一蹶不振,再也沒有重新進入國人的視線之中。
成也廣告,敗也廣告。秦池的迅速崛起和敗落說明了一個道理,盛名之下其實難符的成名,其實是短視的自殺行爲。
將臺酒當年的成名和秦池有相似之處,不過一個是花了巨資,一個是沾了偉人之光。但道理卻是相同,不同之處卻在於,將臺酒廠是百年老廠,有深厚的底蘊,也有年產3萬噸以上的產能,一旦迸發生機,其市場前景不是秦池也所相比的。
只不過現在將臺酒廠既沒有秦池破釜沉舟的勇氣,又沒有一擲千金猛砸廣告的豪氣,暮氣沉沉,小富則安,有底蘊而不知利用,有名氣而不大加宣揚,有產能而閒置,夏想就想,如果仿效秦池模式,用重金買下鋪天蓋地的全方位的廣告,幾個月時間就可以將將臺酒廠推向新高,名揚全國,再配合成語故事的文化旅遊的宣傳,將將臺酒悠久的歷史和成語故事項目完美地結合在一起,進行全方位地包裝和推廣,應該可以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此事,夏想決定找齊亞南商議,如果可能,就由齊氏集團投資將臺酒廠,然後配合嚴小時成語故事的項目進度,進行統籌安排,爭取一舉成功。
如果此事可成的話,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對外界宣稱獲得了初步的成功。
至於寶市下一步的發展,夏想認爲還是以發展高精產業爲主。寶市有生產太陽能光伏產品的中小企業十幾家,雖然有一定的產值,但因爲過於分散,沒有形成規模。沒有規模就沒有成本優勢,就很難發出同一個聲音,形成自有的品牌優勢,所以基本上都是爲大廠家供應配件。
最好的方法就是整合資源優勢,化零爲整,充分利用十幾家企業各有的優勢,統一整合爲一家大型太陽光光伏廠家,就有了面向全國的競爭力。但將十幾家企業化零爲整非常不易,不但要有政府介入,還要有雄厚的資本將能將十幾家分散的企業併購和吞併。此舉如果成功,也將是寶市產業結構調整一次重大的勝利。
只不過,政策好出,資金難找。整合十幾家太陽能光伏企業,不但需要數億元以上的資金,還需要一個遠見卓識的企業家,一個對未來充滿信心,致力於低碳環保能源的有公益心有耐心的企業家。因爲投資新能源一向都如賭注一樣,賭的是國家的政策走向,賭的是新能源的市場前景。
一直到後世,國內的新能源市場仍不完善,大部分太陽能光伏產品還是隻出口歐美。相比歐美的環保意識,國內還是有很大差距。
但國內沒有市場不代表投資就不能賺錢,只要打開了國際市場,出口賺取外匯豈不更好?寶市也有便利條件,因爲達富就建在高新區內,而十幾家太陽能光伏企業,也在高新園區內,和達富集團相距不遠,正好可以借達富集團和柯達的合資,打開美國的太陽能市場。
只是找誰來投資這個項目呢?夏想一時之間沒有了頭緒。
太陽能光伏是高科技產品,以歐美的技術力量最爲先進,看來此事還得落到連若菡身上,她在美國的公司肯定可以接觸到相關的廠家,美國在太陽能技術使用和實際應用方面是走在世界前列的國家,也有許多國際知名的太陽能公司。
如果能再一次引進外資,以合資的形式將寶市的十幾家分散的太陽能企業整合爲一,成立一家合資公司,短短時間內寶市兩次引進外資,必定會引起轟動。
夏想心中激情澎湃,如果他的兩個設想都能成功,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就可以對外宣稱達到了預期效果,第二批試點城市就可以立即提上日程,到時,他的再一步的理想就可以得以實現。
燕市,一旦燕市成功申請成爲第二批試點城市,夏想就知道,就是他真正一飛沖天的時刻。
有了下一步的目標之後,夏想忽然感覺到深身輕鬆了許多,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四肢,看了看時間,心想梅曉琳難道會食言,丟下他不管自己去了市委?剛想打電話給她,她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我在樓下,五分鐘之內下來,我就等你。過時不候。”
有個性,夏想搖頭一笑,對古玉交待了一聲:“我去一趟市委,有事情找我就打我手機。”
古玉“嗯”了一聲:“爺爺說,他有事想和你談談,看你什麼時候有時間?”
最近事情太多,夏想忙得都有些喘不過氣來,只好說:“請轉告你爺爺,最近實在太忙了,抽不出時間看望他老人家,請他諒解。等我一忙完這陣,就去看他,可好?”
古玉點點頭:“他其實也沒有什麼事,就是想和你說說話。既然你記得不可開交,就讓他回京城住一段時間也好。”
夏想來到樓下,見梅曉琳站在他的車旁等他,就好奇地問:“你沒開車?”
“開了,不過既然你想和我一起去市委,就你當司機好了。”她臉上淡淡的,看不出什麼表情。
一路上,梅曉琳沒說什麼話,沉默地看向窗外。夏想忍了忍,還是沒忍住,說道:“有些事情發生了,後悔也沒有用,就不要胡思亂想了。好在我也沒有任何別的想法,你不用擔心我會糾纏你……”
“我沒後悔。”梅曉琳扭頭看了夏想一眼,眼中流露出一絲傷感,一閃而過,似乎又怕他誤會,解釋說道,“我做過的事情都不後悔,你別多心纔好。”
夏想無奈,他好心安慰梅曉琳,卻被她說成了多心,只好搖頭。不過他也知道梅曉琳的脾氣,嘴快,心不壞,有時就是想得少,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也就不和她計較。
到了市委,他和梅曉琳一起上樓,先來見陳風。
陳風對二人的到來絲毫不感到意外,寒暄幾句,就直接步入正題:“組織部的手續都已經辦妥,曉琳同志隨時可以調走,不過爲了安縣的平穩過度,最好還是再堅持工作一段時間,等市委確定了新的領導班子再走。”
梅曉琳說道:“我完全服從組織的安排。”
陳風看了夏想一眼,說道:“正好你們兩個安縣的縣長都在,下面就談一下市委的研究決定。經研究,景縣縣長江天同志擬任安縣縣委書記,安縣縣委副書記張健同志,擬任安縣縣長。旦堡鄉黨委書記房玉輝同志擬任常委、副縣長,燕省產業結構調整小組鍾義平同志擬任常委、旦堡鄉黨委書記,曉琳同志、夏想同志,你們對市委的決定有什麼看法?”
梅曉琳微帶驚訝地看了夏想一眼,轉身對陳風說道:“房玉輝擔任副縣長不太合適,他資歷不夠。”
陳風不說話,笑着看向夏想。
夏想只好說道:“政治,從來都講究平衡。不提房玉輝爲副縣長,鍾義平的提名,就會遭到付書記的強烈反對。”
陳風點頭一笑:“正好,一會兒要開碰頭會研究安縣的人事問題,有什麼想法現在說出來,還來得及。”
梅曉琳忽然笑了:“玩陰謀詭計,我比不過夏想,就讓他說好了,我棄權。”
夏想也笑了:“我的看法是,鍾義平的提名肯定會遭到付書記的堅決反對,也確實鍾義平的資歷差了一些,容易被資歷不夠說事。我想付書記的想法是,在書記和縣長的位置上做出讓步就足夠了,絕不允許再讓鍾義平進入常委。”
“知難而上,夏想,你是故意讓我爲難不是?”陳風半真半假地說道,“鍾義平就值得你這麼用心?”
“有方部長提名,陳書記您附議就行了,又不要您出面?”夏想就笑。
“不行,你得說說你有什麼打算?我送人情給你可以,但不能被你賣了。”陳風不上夏想的當,他見夏想一臉篤定,認定夏想肯定有後手,有辦法讓付先鋒讓步。
“我還真沒有想好,因爲我要先見一個人,不過基本上可以肯定,事情可成。”夏想不是不肯對陳風實言相告,而是在沒有確切把握之前,可不敢對陳風亂說。
陳風看了看錶,笑罵了一句:“也不知道我讓陳工以後跟着你的決定,是對是錯,你太滑頭了。行了,先不和你鬥法了,我去開會了。你和曉琳同志可以在我的辦公室等着。”
陳風也不拿二人當外人,說完起身就走。陳風一走,梅曉琳就站了起來,說道:“我去和李秘書長見個面,同事一場,告個別也好。”
夏想點頭,沒有說話。他陪梅曉琳出了陳風的辦公室,徑直朝政府秘書長辦公室而去。
夏想敲門,聽到裡面有人說道:“進來,門沒鎖。”聲音不大,中氣十足,十分低沉。
夏想推門進去,一眼就看到了鄭冠羣的背影。
不錯,是背影,因爲鄭冠羣正站着椅子上,在親自動手換燈管。他身材不高,微胖,從背影看比較精幹。夏想和鄭冠羣見過幾次面,也說過幾次話,早在曹永國擔任燕市常務副市長時,鄭冠羣就是曹永國對口的副秘書長。不成想現在升了秘書長,竟然還自己動手換燈管,在副廳級幹部之中,肯掃地的都幾乎沒有,何況換燈管。
夏想就對鄭冠羣莫名有了好感。
鄭冠羣回頭看了夏想一眼,沒認出他是誰,可能是站立過久的緣故,忽然就感覺一陣頭暈眼花,腳下不穩,眼見就要摔下椅子——夏想眼疾手快,好歹也是練過幾年,一伸手就扶住了鄭冠羣的胳膊,慢慢放他下來,說道:“秘書長怎麼自己動手換燈管?秘書不在,隨便叫個人來都行。”
鄭冠羣站穩身子,拍了拍手上的土,說道:“秘書出門辦事了,我就想正好活動活動筋骨,沒想到到底是年紀大了,要不是你,還說不定真得摔上一跤……你是?”他眯着眼睛看了夏想一眼,恍然大悟道,“夏想,你是夏想!瞧我這眼神,被燈光一照,竟然沒看清是你。”
鄭冠羣臉上的表情頓時熱情起來,和夏想握了手,又招呼夏想坐下,還主動拿出煙問夏想抽不抽,夏想就忙客套一番。
鄭冠羣的熱切之中還有幾分真意,夏想也看了出來,可能他也是念在當年曹永國對他還算可以的份上,所以對自己也有一份好感。
“小夏怎麼有空來看我了?”直接稱呼夏想爲小夏,鄭冠羣的話透露着親切和熱絡。在夏想面前他可不敢擺政府秘書長的架子,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李丁山和夏想的關係誰不清楚?同是秘書長,他和李丁山的地位差了可不是一點半點。
更不用提夏想在市委裡面的人脈,即使現在王鵬飛調走,來了一個付先鋒和夏想似乎不對,但不提方進江和夏想之間一向的私交以及陳風對夏想的維護,就是胡增周,據說都和夏想關係不錯,鄭冠羣就清楚,如果在市裡有事要辦,他說話未必有夏想說話管用。
夏想也從鄭冠羣的眼中看出了親熱,他從來不在人前託大,鄭冠羣姿態再放低,人家也是副廳級,比他級別高,他就必須拿出足夠的尊敬出來。夏想不失恭敬而又隨意地說道:“我陪梅縣長前來市委彙報工作,真好路過您的辦公室,就想起胡市長說過,您和胡市長是舊友,不免有些好奇,正好沒事,就過來坐坐,希望不要打擾了秘書長的工作纔好。”
“哪裡,哪裡!來我這裡,隨時歡迎。”鄭冠羣臉上的笑容更熱切了。
夏想的話裡話外透露的信息,可是讓他既驚又喜。
夏想一句話雖然簡短,但卻蘊含着豐富的信息。首先陪梅曉琳來市委彙報工作,表明他和梅曉琳的關係不錯,梅曉琳即將調回京城,她來市委,必定是因爲安縣的後繼人事問題。其次,夏想提到胡增周,是有意表明立場和態度,是一種示好的表現。最後一點,鄭冠羣由安縣的人事問題,聯想到崔向向他暗示將要調到他到省委宣傳部任常務副部長一事,最關鍵的一關是梅昇平,而梅曉琳是梅昇平的侄女,夏想陪梅曉琳前來市委,梅曉琳是關心安縣的人事問題,難道說他是關心省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的人選問題?
鄭冠羣對能夠升任省委宣傳部副部長,期望很大,不僅僅是他可以藉此機會由副廳跨入正廳,而且進入省委宣傳部之後,眼界大開,層次也提高不少,比起一個市政府的秘書長可是強了太多,而且升遷的可能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