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桂昌身上的冷汗浸透了後背,他現在終於開始後悔自己的魯莽以及對樑文祥的不瞭解,他爲樑文祥服務了這麼多年,自認爲對他是瞭解的,可是從今天的事來看,自己真的是對樑文祥一點都不瞭解。
“梁書記,這地方我確實是沒來過,不過,這裡就要拆了,我們發展香水河經濟帶方案已經完成,很快市裡就要開始行動了,年前就是開始運作,資金也在籌措中,應該是沒問題的”。薛桂昌說道。
“是嗎,投資的錢來自哪裡?”樑文祥問道。
“正在聯繫,等到這一塊拆完了,各大地產商就會蜂擁而至,明年的經濟數據一定是比今年要好看的多”。薛桂昌說道。
樑文祥沒吱聲,走在破爛的小區裡,看着身邊不時走過的羣衆,問道:“這個小區有貧困戶嗎?”
“這個,我不是很清楚,我叫新湖區的領導過來……”
“算了,別打擾別人辦公了,我們就挨家挨戶的敲門看看人家家裡情況,不是更好嗎?”樑文祥說道。
樑文祥這麼說,薛桂昌敢怎麼說呢,只能跟着樑文祥的腳步慢慢往前走,挨家挨戶的敲門去看看這些人的家裡到底怎麼樣。
何遠志給丁長生打了個電話,讓他回來,已經找到了樑文祥書記,薛桂昌正在陪着梁書記入戶訪問呢。
“那我回去幹啥,我在這裡挺好的,你們市委書記,市長,都在呢,我去能幹嘛?”丁長生問道。
“我怕是到時候薛書記和我都說不上話,到時候會很難看,你不能要走了就什麼事也不管了吧,現在這還是湖州的事,你不能置身之外”。何遠志說道。
丁長生呵呵笑道:“何市長,我是不會回去的,現在回去就是去吃槍藥,再說了,這邊的精準扶貧搞的很不好,我要再和縣裡的老吳商量一下,看看後面能怎麼辦,萬一被梁書記逮住了,可比你們那裡的問題嚴重多了”。
反正不管何遠志怎麼說,丁長生就是不回去,何遠志也沒招,擡頭看了看前面走着的兩人,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樑文祥揹着手走的很是安逸,看起來沒有異常,但是再看看薛桂昌的樣子,垂手而立,好像是一個孫子似的,雖然在場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是都覺得事情不妙。
“桂昌,我覺得你不再適合在這裡繼續幹下去了,你當書記這段時間裡,湖州發生了很多事,但是,你處理的手段和時機,以及對發生的這些羣體性事件的處理,都表明你還沒能成長爲一個獨擋一面的人,所以,省裡決定把你調回省裡,另行安排職務,再鍛鍊一下吧”。樑文祥說道。
薛桂昌雖然開始一直都在解釋,可是還沒到最後一步,他還是抱有希望的,可是當樑文祥這話說出來之後,薛桂昌徹底絕望了,他愣在那裡,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嘴裡發出一種奇怪的聲音,可是誰也沒聽出來到底是什麼聲音。
過了幾分鐘,樑文祥走的挺遠了,薛桂昌才從剛剛的愣神裡醒悟過來,這還是何遠志看着不對勁,走到了薛桂昌的身邊,小聲問道:“薛書記,出什麼事了?”
“啊,哦,沒,沒什麼,沒什麼……”說着,薛桂昌看到了樑文祥不在自己身邊了,眼睛四處看,這纔看到了樑文祥去了前面,趕緊小跑着奔跑過去。
“梁書記,梁書記,我覺得這對我不公平,我一直都是在兢兢業業的幹工作,從來沒敢有任何的懈怠,您現在這樣把我拿下來,我,我心裡真的是很難接受”。薛桂昌說道。
“想不通是吧?”樑文祥問道。
“是,我想不通”。
樑文祥停下了腳步,看着他,薛桂昌也趕緊站下了,雖然是人低着頭,可是看得出他一點都不服氣,因爲他沒想到樑文祥下手這麼黑,這麼幹淨利索,一句話,這些事都不在他的計劃中。
“想不通呢,自己慢慢想,桂昌,外界雖然都說你是我的人,可是我怎麼感覺不到呢,你是我的人嗎?這段時間你上串下跳,都幹了些什麼,難道還要我一一點出來嗎,你覺得我什麼都不知道?”樑文祥問道。
一句話把薛桂昌給悶死了,他在這件事上實在是不敢和樑文祥較真,不爲別的,因爲他內心裡有鬼,而且理虧,所以,什麼都不敢說,只是低着頭,喘着粗氣。
人在想不開的時候,很容易激動,此時的薛桂昌就是這樣,他想不到樑文祥怎麼會這樣,無論怎麼說,我也是在過去的幾年裡伺候了你那麼多年,再說了,我也沒做對不起你的事,我只是在給自己找個出路而已。
他想的是沒做對不起樑文祥的事,但是樑文祥想的是你再繼續呆在湖州市委書記這個位置上,將會對湖州的經濟發展造成更大的災難,所以,這纔是樑文祥下決心拿掉他的理由,而不是做沒做對不起樑文祥的事情,可是薛桂昌還不明白。
“桂昌,你的心思現在不在書記這個位置上了,你也沒想好怎麼把這個位置上該乾的活做好,我說的對吧,你自己幹了些什麼,心裡沒數嗎,還在這裡和我爭論?”樑文祥問道。
“梁書記,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把心思收回來,把工作做好,梁書記,我是您的人,這一點誰也沒敢改變,我說的都是真的”。薛桂昌說道。
但是樑文祥什麼人沒見過,什麼樣的事沒經歷過,像是薛桂昌現在這種表演,他不知道看了多少次,所以,當薛桂昌這麼說的時候,樑文祥的心裡趕到了一陣厭惡,你要是裝着很硬,老子還真的是看好你,現在這樣的表現,真是讓樑文祥對薛桂昌徹底失望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何遠志,招手把他叫來了。
“給我介紹一下香水河經濟帶的情況,帶車來了嗎,我們走一趟看看”。樑文祥對何遠志說道。
“梁書記,有車,這邊請”。何遠志看了眼臉色煞白的薛桂昌,不知道他們談了什麼,但是很明顯,事情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