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華看出來了,今天的丁長生不對勁啊,怎麼這麼不理智,這些話怎麼能在這裡說呢,雖然這是市裡的會議,但是很快就會傳到省裡去,羅明江是個什麼脾氣他們這些人還不知道嗎?
“住嘴,丁長生,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仲華急忙制止道。
“讓他說”。司南下此時已經不是憤怒了,而是出離憤怒了。
“仲書記,這話憋在我心裡好幾天了,我今天說完,你們無論是撤了我還是開除我,那是你們的權力,但是我有說話的權力吧”。丁長生知道仲華這是在維護他,但是對於司南下,他是忍到家了,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丁長生說完,又看了看周圍的人,繼續自己的話題。
“今天開的是強拆紡織廠的會議,這件事我知道的早了點,這也是司書記和我說的,我知道這件事之後,一個是擔心出事,二是想看看紡織廠的那些工人門到底有多困難,即便是到了交涉的時候,我們心裡也好有個底,也好對症下藥”。丁長生揮舞着手裡的本子,司南下氣憤,他比司南下還要氣憤,氣憤的是司南下現在是隻顧自己的帽子,其他的事都顧不上了。
雖然丁長生知道上面給了司南下很大的壓力,但是作爲一個地級市的市委書記,管轄的是四五百萬人口,如果這點擔當都沒有,你這個市委書記也真是該下來讓有擔當的人上去。
但是事實是,這樣的人在社會中佔大多數,司南下就是想自己就做那個社會中的大多數,領導既然是提出來了,我們就要爲領導分憂,可是,領導不是隻有你一個手下,爲領導分憂的人多的是,而且是腆着臉去爲領導分憂的人多如牛毛,可是誰爲那些老百姓分憂?你可是他們的父母官,你撤梯子了,他們該去找誰?
“我去了我認爲紡織廠應該是過的最好的人家,廠長何大奎家,這個人大家都應該是很熟悉,或者是聽說過他,但是我想問,你們誰去過他家?一家三代擠在五十六平的老式單元房子裡,老伴常年有病,需要看病吃藥,何大奎沒有退休金,沒有醫保,唯一的收入來源是在衚衕口補鞋,這是紡織廠的廠長,算是過的最好的了吧,其他的人了,紡織廠的那個小區裡到處都是私搭亂建,爲什麼,因爲沒地方住,紡織廠關門是,有工人一共是三千多人,健在的還有兩千七百零五人,這些人怎麼辦?沒錢吃飯,沒錢看病,沒地方住,這些不都是政府的責任嗎?我們拆了好拆,出動幾百個警察,實在不行軍隊上,問題是拆完怎麼辦?這些人上訪怎麼辦?我們再去截訪,這不是花銷嗎?我在想,與其我們到那個時候花大力氣截訪,現在想個辦法先解決一部分困難,爲什麼就這麼難呢?”
丁長生一口氣說了這麼多,一直到說完,全場鴉雀無聲,但是司南下的臉卻已經漲成了豬肝色。
“我的話完了,我是城建委負責人,我在這裡表個態,犯法的事我不幹,喪良心的事我也做不來,一句話,強拆,我幹不了,把我撤了吧”。丁長生說完轉身離開了會議室,留下一扇慢慢關閉的門。
“反了,真是反了,有這樣的幹部嗎?有這麼無組織無紀律的幹部嗎?”政法委書記蘭和成一看丁長生走了,氣急敗壞的吼道。
“蘭書記,你這是在說我們組織部識人不明嗎?這可是司書記親自挑選的幹部,你在說司書記嗎?”唐玲玲雖然不認同丁長生這麼個做法,但是不得不說,丁長生在這件事上還真是個爺們,她從心底裡是認可他這個人的。
“現在宣佈城建委負責人新的人選,開發區副主任陳慶龍不錯,從即日起調到城建委任主任,丁長生不再擔任主任一職,強拆時間不變,我們不能因爲個人的退出而打亂我們的佈局,強拆勢在必行,還有誰要退出,現在站出來”。司南下迅速的思考了現在的情況,以雷霆之勢免去了丁長生的城建委之職,改爲任命陳慶龍,而陳慶龍一直都是想向司南下靠近,但是一直都沒有合適的職位,現在好了,你丁長生不幹,自然是有人搶着幹,等着瞧吧,等我騰出手來,看我怎麼慢慢收拾你。
作爲組織部長的唐玲玲聽到司南下這麼安排,心裡雖熱不樂意,但是這個時候誰也不願意去觸碰司南下的黴頭,所以都沒吱聲,這就算是通過了,於是張和塵出去打電話通知陳慶龍來開會。
“大家都沒意見,好,現在說一下第二個問題,就是關於丁長生的問題,從丁長生的表現來看,我覺得很難再勝任開發區主任一職,沒有擔當,易衝動,沒有原則,黨性不強,我建議組織部重新物色新的人選”。司南下的心沒那麼大,丁長生剛纔的話算是把司南下強拆紡織廠的目的完完全全給抖落出來了,對於這樣的下屬,哪個領導要是還能忍着那不是大肚能容就是想着怎麼暗地裡出陰招搞死你。
雖熱這在大家的意料之中,但是司南下如此快速的處理丁長生,一點都不怕擔着打擊報復的名聲,還真是雷厲風行啊。
“司書記,關於丁長生同志的處理,我覺得還是暫緩爲好,一來開發區剛剛有了起色,現在換人是不是合適不說,那些已經談的差不多的投資怎麼辦?你也知道,一個地方的主官的性格可能影響一個地方的發展,我建議這個處理還是淡化處理爲好”。唐玲玲這個時候不能不說話,既然你點了組織部長的名,我就得出來說幾句話吧。
“你的意思是開發區離了丁長生就不轉了?”司南下冷着臉問道。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們組織部現在還真是拿不出這樣的人選來?”唐玲玲不卑不吭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