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拍拖比什麼都重要
〖045〗拍拖比什麼都重要
雷小萌和欣琪薇帶着一沓子高清晰照片來了。雷小萌用小胖的軍用偵察相機拍地，還跟小胖學了偵察跟蹤學。
有衛主任在，雷小萌很扭捏。欣琪薇不扭捏，很自我地翻着葉景洪書桌旁櫃子裡的書。櫃子裡有很多書，杜小娟整理得很有條理。
“來來，趕上飯點兒了，一起吃飯。”衛主任知道葉景洪私底下搞的小動作，知道葉景洪有些道上混的社會關係。人嗎，搞點兒社會關係很正常。
皇島市混社會的人，已經記着葉景洪這一號人物了。大波、小波和曹哥都死在葉景洪手裡，帳人家記着，有朝一日是要算帳地。人家是懼於軍隊的巨大壓力，才按兵不動，才採取和平共容的策略，不跟你葉景洪起正面衝突。
用政治語境的話說，皇島市黑社會性質的組織經過了一定規模的洗牌，又產生了一些新的活躍人物。
十九歲的雷小萌可以算一號人物。
成名要趁早。雷小萌太幸運了，遇上了葉景洪，遇上了上頭要拿官倒走私下大棋做大文章，雷小萌發乎自然地抓住了不期而遇的發展機遇。
抓住了歷史機遇的雷小萌正在成長。
雷小萌拍出的照片，明顯不如小胖的。不過，因爲相機特別好，照片裡的主人翁的諸般行動看得很清楚。
照片的主人翁是火振營火副主任。火副主任留在照片上的形象可圈可點兒。雷小萌在鋼管廠旁邊的小飯館，給火副主任拍了很多照片，火副主任跟一個只有背影的人吃了兩次飯，火副主任在鋼管廠拿過三次貨。
比較有喜感的是火副主任跟蘇紅珊的照片。火副主任給蘇紅珊洗腳，照片的背景是皇島公安局家屬樓裡的一棟房子。房子跟欣琪薇住的那棟比較近，所以，欣琪薇也參與了偷拍行動。
欣琪薇一參與，拍到的照片就不僅僅是照片了。欣琪薇是一個喜歡把事兒做出深度的人，要做就做到最好，完美主義嗎，標準自然就高了。
欣琪薇挺有本事，從杜蓮花那兒搞了一套私家偵探用的東西。欣琪薇跟杜蓮花是做買賣，花錢買地。
這就牽扯另一種渠道了，嶽明珊的香港媒體渠道。
嶽明珊要搞一期花邊新聞的報道，報社那邊給的範圍挺寬泛，能吸引眼球就行。嶽明珊以專業新聞記者的眼光發現了蘇紅珊的新聞潛力。
蘇紅珊身上的賣點很多，非常有新聞價值。
嶽明珊正在跟進。飯都顧不上吃，從欣琪薇家裡拿了倆饅頭就着鹹菜，就粘乎上蘇紅珊了。
葉景洪聽着欣琪薇講嶽明珊跟蘇紅珊。葉景洪驚奇地發現，欣琪薇的語言綜合表達能力很強，幾近於那個跟演少林寺的武打明星只差了一個字的演講家的那種煸情水準。
一般人體會不到，給力的激情演講，一個小時的時間，就可以改變一個人的三觀，洗腦的功能異常強大。
邊聽邊吃飯，葉景洪把一盤兒蒜爆肉全吃光了。衛主任飯吃了一半兒，就被杜蓮花叫走了，杜蓮花起了雅興，約衛主任去歌舞團聽她彈着鋼琴搞視唱練耳。衛主任不愛坐辦公室，喜歡到處跑一跑，接觸新鮮事物——衛主任不知道，他和杜蓮花跑到歌舞團弄什麼視唱練耳，用大陸人的話說，是談戀愛，用香港人的說法，叫拍拖。
葉景洪是另一種拍拖——已經跟杜小娟有那種真心相托的感覺了，卻又跟香港記者有那種莫名其妙的衝動。
吃完飯，雷小萌和小胖、孫明在宿舍裡研究軍用相機的新用法和跟蹤學。葉景洪換了便裝，和欣琪薇去找嶽明珊。
有點兒戲劇化了。林參謀長讓葉景洪臨時頂缸處理蘇紅珊的事兒，一頂頂出大文章來了。
蘇紅珊蠻有挖掘深度地。
葉景洪給嶽明珊打了個電話，問嶽明珊在哪兒，嶽明珊說，在海邊和採訪對象看海浪看驚濤拍岸，快來。
香港妞說話，真簡潔，真有內涵，快來這倆字兒，可以有好幾種延伸解讀。
葉景洪去老幹部那兒弄了兩輛自行車，和欣琪薇騎着，去海邊找嶽明珊。
海邊，阻浪堤。皇島市後來才命名的驚濤拍岸的那段海堤。嶽明珊和蘇紅珊，輕拍着連着石欄杆的鐵鏈子，海闊天空地聊着。
一個見多識廣的香港記者起意要忽悠一個軍營裡的帶點傻氣的女兵，易如反掌。蘇紅珊這騷妞最喜歡香港的花花世界了，做夢都想去香港。
葉景洪和欣琪薇把自行車停好，走到了嶽明珊和蘇紅珊身邊。
“啊呀，葉幹事，你好浪漫！”蘇紅珊看見葉景洪，大喇喇地說了一句。
葉景洪的形象在通信營的女兵心目中很偉岸。司令政委看中的紅人，誰不知道前程似錦，人長得又那麼酷，演電影都行。
九十年代初，酷這個字兒還不流行，帥字也不流行，高倉健式的型男比較流行，八十年代開放搞活，日本電視劇風行那些年，順延下來的偶像的感覺。後來，流行歌曲蔓延了，港臺男歌星就成了女兵的崇拜偶像了。張雪友、劉得華什麼地，天王歌星，開始衝擊女兵們萌動的芳心。
嶽明珊跟劉得華有合影，把蘇紅珊驚得跟什麼似地。
劉得華是蘇紅珊的夢中情人，崇拜得無以復加。
幾張跟劉得華的合影，讓嶽明珊鎖定了極具挖掘潛力的新聞人物。
蘇紅珊激動之餘，跟葉景洪來了幾張合影。蘇紅珊雖然不是跟迷戀劉得華一樣的迷戀葉景洪，卻有一種少女式的對葉景洪的嚮往。
能一起照幾張照片，回到連隊可以大大地炫耀一番。
嶽明珊是下定決心要把蘇紅珊當成一盤大菜了，去海岸街買了香港人吃的冰激凌。冰激凌包裝很精美，兩塊錢一個呢，上面印的是英文。
蘇紅珊驚喜加驚喜。
葉景洪看着拿着冰激凌又蹦又跳天真爛漫的蘇紅珊，不覺嘆了一句：多好的姑娘啊。這樣的姑娘，你把她賣了，她還會高高興興地幫你數錢。
蘇紅珊吃完了兩個冰激凌，回警備區門診部繼續裝病去了。
葉景洪騎着自行車帶着嶽明珊在海邊輕吹着海風搞拍拖。嶽明珊買棉花糖給葉景洪吃。
吃着棉花糖，圍着海邊轉來轉去地。
不覺間，太陽就落山了。
拍拖，時間恨短。
還好，沒有人騷擾。欣琪薇很懂配合地訂了一桌飯。一家會做香港菜的飯館，規模不大，卻是香港那邊的經營方式，可以在吧檯上調雞尾酒，有點兒象後來的酒吧。
欣琪薇也很會新潮。
葉景洪的心思倒不是全在拍拖上。嶽明珊的記者身份可以很給力地幫到他。如果能把蘇紅珊的事兒弄到香港報紙上，戲就特別好看了。
明珠號和大順號滾裝船的事件兒，要不是香港媒體報道了，不會惹到那麼多的上層人物。香港媒體的作用很大。
放大效應。
嶽明珊願意爲葉景洪效勞。
有蘇紅珊這麼一個很有搞頭的新聞任務，可以很長時間不用回香港，不回香港，就可以跟葉景洪拍拖。
兩全其美的好事兒。
葉景洪和嶽明珊去港式飯館吃飯。欣琪薇笑嘻嘻地門口等着，菜點地挺花心思地，六個菜，光看着造型就很有食慾。
雷小萌給葉景洪打了個電話：火副主任可能會和蘇紅珊去海邊約會，也可能在海邊哪個飯館吃飯。
火副主任不會猴急到這種程度吧？會不會是火副主任聽到了什麼風聲。
葉景洪吃着港式飯菜，等着雷小萌進一步的消息。
雷小萌來了。跟着火副主任來地。
火副主任跟蘇紅珊在海岸街的保齡球俱樂部玩兒。裡面條件很好，可以玩一會兒保齡球，也可以在房間裡玩牀上的花樣兒。
這種時候，對火副主任來說，已經是草木皆兵了，他應該沒有心情跟蘇紅珊在牀上玩兒什麼花樣。
火副主任這麼哄着蘇明珊，是想讓蘇紅珊繼續寫告狀信？寫告狀信這招兒，暫時不會對林參謀長和衛主任起到什麼作用。這招兒已經是臭棋了。
應該是安撫，給蘇紅珊穩住陣腳。火副主任要在私底下給蘇紅珊吃定心丸，讓蘇紅珊把嘴閉緊，不該說的不要亂說。
葉景洪想會會火副主任。
來個直接碰撞。
葉景洪問嶽明珊：“會不會打保齡球？”
嶽明珊說：“會。”
“走，咱們陪領導玩玩保齡球。”葉景洪跟嶽明珊說完，朝欣琪薇說道：“跟飯館的老闆說一說，我們一會兒就回來，接着吃。”
葉景洪和嶽明珊出了飯館，朝保齡球俱樂部走。雷小萌去找小胖去了，小胖正在一間房子裡給火副主任義務拍照片。
“一會兒，你得給蘇紅珊上上課什麼地，比如說，天地良心，人間正道，婦女的貞操，誠實守信什麼地。”葉景洪簡單地組織了一下詞彙，比較朦朧地給嶽明珊透露自己的意思。
“你想讓她反水？”嶽明珊明白了葉景洪話裡的意思。
“棄暗投明的人都是有智慧的人，一條道走到黑地，都沒有好下場。蘇紅珊是個好姑娘，你要是讓她迷途知返了，她會成爲一個好兵，她完全可以成爲一個好兵。”葉景洪說話的神態，有點兒象是在傳道了。
“天下的真理都掌握你手裡了，好象做什麼都對，服你了。”嶽明珊嘻嘻笑着挽住了葉景洪的胳膊。
在嶽明珊看來，逛馬跑溜彎兒的這個時段，拍拖比什麼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