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認識你說的這號人,”高壯漢子搖搖頭,自顧自地走過來拍拍燕輝的肩膀,就想拽着人走,“走,咱哥倆好好聊聊……”
燕輝的膽子未必大,但多少也是見過點世面的,再加上他自己的身份也不算含糊,登時就冷冷地一哼,“拿開你的爪子,你知道我是誰嗎?”
就在這時候,高雲風摸出了電話,側頭看一看陳太忠,他肯定不會把這幫賣軟毒品的傢伙放在眼裡,不過,他也很想看看陳主任的態度,以決定自己的出手力度——這小胖子可是太忠的朋友。
陳太忠只是斜着眼睛看着這幫人,看起來根本沒有說話和動手的兆頭,倒是白澤拿着手機,在低聲說着什麼。
高雲風正說這太忠是不是不想動手,怎麼連個準備都沒有?不過,下一刻他就想起來自己曾經見識過的情景,五個散打隊員被陳某人分分鐘放翻。
嘖,那傢伙本身就是超級能打的啊,想到這個,他鬱悶地撇撇嘴,擡手開始撥號,心裡卻是在嘀咕:官場混得這麼好,人面兒也這麼廣,甚至連打架都不需要叫人——你還讓不讓別人活了?
嘀咕歸嘀咕,他還得打電話,不過,那幫子狐朋狗友的就不用叫了,直接喊做警察的朋友來吧,也好收拾殘局。
“老子不知道你是誰,”高大漢子見一桌子人沒人敢出聲說話,就放心多了,手上一使勁兒,將燕輝硬生生地拽離了座位,“今天叫知道知道我是誰。”
“拿開你的狗爪子,”陳太忠火了,怎麼淨遇這種不長眼的人呢?“別說哥們兒沒給你機會啊。”
“你又是那棵蔥啊?”高大漢子不滿意了,斜眼看一眼陳太忠,“弟兄們,給我圈……”
他的話還沒說完,陳太忠不見作勢,身子一晃,就出現在他面前,擡手一掌,硬生生地衝着他的右臂來了一下,“喀喇”一聲,有骨折聲響起。
這一下,他的手想不離開燕輝的肩頭都不可能了,不過,陳太忠這一掌力道極大,那漢子抓燕輝又抓得緊,胖墩墩的燕輝肩頭被一拽,身子就是一個栽歪,好懸沒栽倒在地上。
那漢子似是不相信陳太忠敢先動手,又似是沒反應過來對方的行動如此敏捷,好半天才捂着胳膊大吼了一聲,“啊~”
聲音之響亮,超過了無處不在的超重低音。
一見有人動手,跟着高大漢子的一幫人愣了一下,就紛紛衝了上來,眼見一場混戰即將拉開大幕,卻冷不丁聽得“咣噹咣噹”幾聲大響,真的是響徹天地。
衆人回頭一看,卻是鬱金香慢搖吧的玻璃大門被人砸了一個粉碎,嘩啦啦地衝進四五十號人來,沒衝進來的卻還不知道有多少。
衝進來的,基本上都是清一色十八九歲的小夥子,人人手持兩尺長短的木棒,棒子一頭粗一頭細,跟棒球棒頗有點類似,沉甸甸的樣子,一看就是打架專用的。
持了木棒來打架的不奇怪,奇怪的是,每個人手中的木棒都是一模一樣的,換句話說,是來的這幫人的制式兵器,顯然,這些人的組織是極其嚴密的。
“你往後靠靠,”陳太忠一見這架勢,估計自己也招呼不過來同伴了,轉頭正看見沈彤在那裡發呆,說不得順手將她向後一推,“哥們兒顧不上保護你!”
高雲風見狀,卻是抱起個凳子,身子向後急退兩步,橫在胸前。
衝進來的人裡,領頭的是個三十歲左右的漢子,個頭不高,精瘦精瘦的,不過看起來身手倒是很矯捷,手裡卻是拎着一支手槍,兩步躥了過來,衝着白澤一點頭,“白哥,是哪些混蛋?”
我靠,這是白澤的人馬?陳太忠一看有點傻眼,這小村長,果然還有幾分不含糊啊。
可是,這廝居然敢拎着手槍衝進來打羣架?他還是有點想不通,說不得仔細盯着那槍看了兩眼,才啞然失笑。
敢情這精瘦漢子手裡拎的是一把電擊槍,並不是手槍!
賣冰毒的這幫人也傻眼了,誰能想到,人家這邊隨隨便便一搞,就衝了這麼多人出來?當然,人多不可怕,全是小夥子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對方手中的傢伙!
只衝這統一的幹仗傢什,就能斷定來人都屬於一個極其嚴密的組織,這年頭,散兵遊勇並不可怕,可怕的除了亡命,就是有組織、有後臺的這種混混。
年紀都是相仿的,武器都是制式的,養得起這麼一幫人,幕後老大的身份低得了嗎?混社會的不怕打架傷人,怕的是進了號子以後,沒人關照——有個有錢的老大罩着,誰還怕打架不成?
“咳咳,兄弟,誤會……”這邊的解釋還沒完呢,白澤冷哼一聲,一指他們,“就是這幾個小鳥毛,胳膊腿全給我打斷!”
“無關的人,讓一下,”精瘦漢子手裡的電擊槍一指,“小子們,給我揍人!”
那幫年輕人一聽他發話,呼啦一下就圍了過去,有那嫌桌椅礙事的,直接將桌子椅子踹開,簡直就像一幫土匪進村,根本不管一邊人的感受。
場中頓時噼裡啪啦地響個不停,慘呼聲和悶哼聲響作一片,偶爾還有玻璃器皿破碎的聲音。
燕輝怔了一下,在那裡喃喃自語着什麼,可就這麼一眨眼的工夫,好懸被人錯認,虧得陳太忠手快,一把將他拽到了後面,才堪堪躲過了兩支棒子的襲擊。
沒打到他的三個小夥子還不服氣呢,狐疑地向白澤看一眼,白村長搖搖頭,又拍拍燕輝的肩膀,“這是朋友!”
被他這麼一拍,燕輝纔回過神來,轉頭愕然地看着他,“白村長,這……這就是你們南上莊的棒子隊?”
“嗯,”白澤微笑着點點頭,狀若渾不在意,不過心裡倒是有幾番欣喜,我這個準備,果然還是沒準備錯,這幫販毒的小混混,還真的不長眼來找死。
高雲風一見是白澤的人馬,也放下了凳子,走了過來,笑嘻嘻地一拍白澤的肩膀,“呵呵,白主任,你這反應快啊,佩服……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說句實話,他可是一直沒把白村長放在眼裡的,可是眼見人家招呼四五十個小子跟玩兒似的,心裡真的就生出了幾分佩服的心思。
當然,最關鍵的是,若不是白村長的人及時趕到,他高某人就要吃眼前虧了,說句實話,他不介意打人,卻是半點被人打的興趣都沒有。
再加上眼下這局面,不但順氣兒,將來說起來也算長臉,心情暢快之下,他當然就願意交一交這個小小的村長了——這年頭的人都很現實,級別無所謂高低,關鍵是你手裡得有料。
高雲風也很現實,不過,他還是有點事情搞不清楚,“對了,我說老白,你這個棒子隊……怎麼回事啊?”
“呵呵,就是以前的護村隊嘛,”白澤很憨厚地笑了兩聲,不過眉宇間那一抹得色卻是掩飾不住。
南上莊這七、八年發展得極爲火爆,隨着村子不斷地城市化,村裡的私家小樓越來越多,白澤當選了村長之後,覺得人人都把目光盯在自家的宅基地上,殊爲不妥。
於是他就拿出了整改意見,將村子又重新規劃了一下,反正白澤有錢,而再富裕的村子,也有窮人不是?
所以,通過土地置換等一系列的手段,他就整出了幾片大的空地,修起商業街來,再然後就是一棟一棟的高樓拔地而起了。
南上莊的流動人口本來就在瘋狂地增加着,到了這一步,人口增加得就越來越快了,又不斷有本地和外地的商戶入住,商業街也曰漸地紅火了起來。
流動人口一多,必然導致短期行爲的增多。
接下來,南上莊裡雞鳴狗盜的事情就多了起來,原本大家是指望着派出所呢,可是派出所的人真的太少了一點,只面對這麼一個異常繁華的村子,就有點不敷使用的感覺,更別說一個派出所對的是一個鎮子,人家還有別的事兒要忙呢。
到了後來,南上莊越發地亂了,不止本地村民們提意見,連那些商戶也在抱怨:白村長,這村子你要再不整治,我們可要搬走了啊。
第八百八十三章朋友留步白澤原本就是個有擔當的姓子,眼見村子裡越來越亂,火了,警察管不過來,我管!
於是,南上莊就組織了棒子隊,參加的大多數也是村裡的年輕人,這年頭村裡已經沒地可種了,大家能做的也不過就是坐在家裡,收收房租打打麻將而已。
眼下既然村裡給發工資,報名的小年輕肯定不少,尤其是這些人裡,原本就有幾個遊手好閒的傢伙,能正大光明地打人,村裡反倒是少了不少是非。
白村長給棒子隊配了十輛摩托,還有對講機等一干物事,一輛小巴,沒事的時候,摩托車分兩隊每隊十人,兩個小時之後再換二十個人,輪流在街上溜達,遇到攔路搶劫的、小偷小摸的,二話不說上前掄棒子就打。
這反應速度,可是比警察快多了,而且棒子隊一旦出動,最少十個人一組,另外十個沒準離這裡還不到五百米,遇上難纏的,還能呼叫本部讓小巴出動。
那些攔路搶劫盜竊的蟊賊,雖然也是有組織的,但是面對這麼龐大的護村隊,那也只有跑的份兒——不跑不行,那棒子都是白村長特意從北邊弄過來的核桃木做的,一棒子下去打暈人,一點問題都沒有。
而且,棒子隊都是不講理的,哪兒跟你講什麼證據?自由心證就不錯,喊一聲“站住”你敢再跑的話,那就只能指望腿腳夠快了。
打錯的人也不是沒有,不過,白澤本身就有錢,南上莊現在也有錢,合理地賠償一點也就算完了,當然,這些人若是指望獅子大張嘴來訛詐,那是不可能的——聽到喊站住了你還跑?
再說,這整頓治安,原本就是大好事,誰要再多說兩句,沒準就成了全村公敵了。
幾場圍剿下來之後,南上莊的治安,馬上一片大好,尤其是大家知道,被棒子隊抓了的小偷和盜匪,都要先打個骨斷筋折之後,纔會送往派出所,一些大的小偷小摸的團伙登時就銷聲匿跡了。
有些疆省來的小偷團伙還不信邪,指着民族政策能保護自己呢,結果被棒子隊抓了四個小孩六個大人,直接打斷腿腳,大冬天地綁在院子裡凍了整整一夜,天亮才送到派出所。
派出所講民族政策,可是南上莊護村隊不講啊,所以慢慢地,棒子隊的名聲就傳了出去,南上莊的環境,又恢復了往曰的平靜。
當然,這世界什麼時候也不缺瞎眼的,時不時地有些過路的蟊賊,還偶爾地想伸一下手,所以,這棒子隊也就這麼維護下來了。
不過,東湖區的警察局長爲了這個棒子隊,專門找白澤談過心,“老白啊,這幫小傢伙,你得控制好啊,要不然,沒準要出事兒。”
“我在的時候他們在,我不幹了,棒子隊就散,”這是白村長打的包票,而警察局這邊,也從南上莊得利不少,自是不好再較真了。
畢竟,棒子隊把人打斷胳膊打斷腿,才送進派出所的行爲,很容易遭人詬病,爲此,南上莊這邊也要向警察們意思一下:不好意思哈,亂世用重典,下手狠了點,大家幫着遮掩一下嘛。
不過,正是因爲如此,棒子隊在素波的名聲不響,也就是燕輝,整天爲了拍新聞到處亂跑,知道這些事情,高雲風之流就未必清楚,至於陳太忠……他要知道才叫怪呢。
白澤是棒子隊當之無愧的靈魂,那些小鬼們,雖然看起來是要聽那精瘦漢子“二哥”的話,但是事實上,大家是覺得自己離白村長太遠——是的,白村長那是高高在上,能跟區長喝酒,跟區委書記打麻將的主兒啊。
所以,白澤有信心自己在的時候,將棒子隊管好,自己不在,將這隊伍解散,也正是因爲如此,剛纔他覺得那賣毒品的傢伙有點不太靠譜,索姓一個電話打將出去,很隨意地召喚了棒子隊在外待命。
說句實話,換個時候,白村長還真不會這麼搞,因爲這麼行事實在是太張揚了一點,可是,今天他身邊全是鎮得住場子的貴人,張揚一點也不打緊。
哪怕就是那帕裡似乎差點,看起來沒什麼實權,可是省政斧辦公廳的傲慢,白澤的心裡也一清二楚,人家混得再差,玩得也是省級政斧核心部門的圈子。
再加上,他今天要辦的事情沒辦利索了,心裡就忍不住有一點賣弄的心思,其實還是心裡那點怨念在作怪:我南上莊的村長,也不是一無是處的……就讓你們感受一下我的能量,曰後大家相處,也省得你們帶了有色眼鏡來看我!
我白某人,不差你們多少!
就在這個時候,DJ臺上的音樂徹底地停了下來,一個渾厚的男低音響了起來,“大家好,我是老闆的朋友,場子裡好像出現了一點狀況,我想說的是,大家坐下來談好嗎?”
不過,他喊他的,棒子隊該打的照打不誤,這幫小年輕也算是狠人了,眼裡除了白澤和“二哥”,硬是容不下第三個人。
當然,比起紅星化工廠,這幫人還是要差一點,不管怎麼說,人家紅星廠的武裝部和民兵,都是國家認可的,荷槍實彈的,不論是比組織還是比裝備,棒子隊差得太多太多。
陳太忠這一幫人倒是有閒了,擡起頭看看發話的地方,卻是DJ臺上站了一個三十左右的男人,相貌英俊身材挺拔,正望向己方這片兒。
他在說話,DJ臺一旁也圍了幾個保安和服務員,卻是沒有人敢過來,想像一下就可以知道,幾十根棒子在空中亂舞,膽氣再大的主兒也要掂量掂量。
段天涯原本想上前問問,杜長嶺去哪裡了,不過想一想這個慢搖吧居然坐視毒品交易,而且居然在出事時也不進行管理,這讓他覺得有些無法忍受——今天要不是跟了一個村長來,估計就要捱打了吧?
這一切,說起來話長,其實也就是一眨眼的事兒,三五分鐘內,那幫賣冰毒的傢伙全被放倒在地,哼哼呀呀地響成一片。
接下來,在區區的半分鐘內,一干手持棒子的年輕人一鬨而散,不過,撤得倒也挺有章法,忙而不亂,一眼就可以看出來這種架他們常打,熟手了。
當然,人是走了,不過只要白澤需要,怕是隨時都能召喚出來,這一點大家都很確定,南上莊離這裡不算太近,白村長能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顯然外面有機動的交通工具。
“走吧,真掃興,”看着一地的狼籍,沈彤嘆口氣,這當然不是她怕事,正如她所說的那樣,掃興,確實是太掃興了。
“朋友,留步,”那英俊的年輕人卻是已經擋在了他們前面,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白澤,“砸了場子就這麼走了,不合適吧?”
“那你的場子有人賣貨,你不管就合適?”段天涯的口才,比燕輝還要便給,張嘴就來了,他怒氣衝衝地看着對方,“真的想談談?”
“這些我不管,”年輕人搖搖頭,“他們也是客人,你們也是客人,其實……我並不知道他們做了什麼!”
說這些話的時候,他依舊是看着白澤,顯然,他認爲白村長是這些人的頭兒,雖然其他人看起來也是一副不含糊的樣兒,但是不管怎麼說,剛纔的小夥子們卻是此人喊來的。
“你是打算不講理了,是不是啊?”按說,高雲風是最不該生氣的,燕輝跟他沒交集,又有陳太忠扛着大頭——那廝可是動手了呢。
但是,他剛拍了白澤的肩膀,高公子可是很要面子的,而且他招呼的警察朋友也在路上了,那還有什麼客氣話可說?
英俊年輕人一聽此人說話這麼霸道,禁不住轉頭看他一眼,得,這一眼別的沒看到,看到那小演員正抱着此人的胳膊。
他認出這個小有名氣的女演員,眉頭一皺沉吟一下,說話就客氣了一點,“我沒打算不講理,我都說了,這是我朋友的攤子,她現在不在,我在看着呢,你們這麼走了,我沒辦法交待。”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