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來,臧華的表態就很成問題,陳某人好歹也見識過不少事情了,自然知道下面人欺上瞞下的手段會有多少,“秉公處理”和秉公處理之間又會有多大差距。
不過人家臧市長如此反應,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丁小寧已經捐過錢了,近期又沒有在通德投資的計劃,說得難聽一點,她的利用價值消失了,一旦沒了利益上的關係,官場中人一個個都現實得可怕——捐點錢就了不起了嗎?就能對政斧工作指手畫腳了嗎?
再說了,臧華不僅人在外地,而且人家是杜毅的人馬,丁小寧雖然受過杜省長的接見,但是從根子上講是蒙藝這邊的人,臧市長有點撇清之意,不願意過多地糾纏也是正常了——也不知道這傢伙聽說了蒙藝要走的消息沒有?
不管臧市長的消息靈通不靈通,人家做出的這種反應中規中矩,雖然從情理上講,真的是有點讓人寒心。
以後她們出遠門,要多帶兩個人啊,尤其是去那種小地方,越是小地方的人,越是接近基層的人,行事也就越肆無忌憚!
陳太忠一邊自責,一邊撥通了通德自來水公司王總的電話,王總的態度倒是挺客氣,不過,當他聽到“王曉強”三個字的時候,語氣登時就是一變。
“通德的大眼強?太忠,那傢伙可是個吃喝瓢賭無惡不作的傢伙,看上誰家的女人,直接就搶回去睡了,有一次喝醉酒,領着人把通玉一個副縣長家砸了一個稀巴爛,嫌人家跟他搶貨運生意的……最後屁事兒都沒有。”
嘖,陳太忠聽他這麼一說,心裡越發地鬧心了,望男和小寧那可都是大美女啊,小寧姓子又暴烈,遇上這麼個混蛋,沒準真要出點什麼問題呢,憤懣之下冷哼一聲,“老王,你這意思是,你不想管,對不對?”
王總一聽這話不是那麼回事兒,忙不迭地笑一笑,“管!我肯定是要管的,我現在就往通玉走,不過太忠,不怕你笑話,我的能量真的有限……這不是怕耽誤了你的事兒嗎?”
你去通玉有毛的用啊?陳太忠氣得都想摔電話了,你丫就是一個自來水公司的老總,管的不過是通德市區,你倒是有本事把自來水管子接到通玉去呢,人家憑什麼認你?“你不是跟那個什麼張市長……關係不錯?”
“行,我馬上向張市長彙報,”王總知道這位是大能,而且人家剛在燕京幫了自己的忙,還狠狠地臊了老謝一把,自己沒點表示也說不過去。
掛了電話之後,陳太忠琢磨一下,這不是個事兒啊,誰知道老王行不行呢?這事有點不靠譜,我得準備準備,少不得一個電話打給高雲風,“那個奔馳車你給我送過來,我要去趟通玉。”
趕急路的話,車好車壞就很成問題了,他自己開的桑塔納不行,跑快了飄。
“你過來取吧,”高雲風說個地方,陳太忠也懶得計較,直奔他說的地方,過去一看,得,怪不得要哥們兒過來取呢,敢情就這兩天,高公子找了一個武警牌照掛在了奔馳車上,現在正拆呢——這廝嫌鳳凰牌照不夠拉風,找韓忠弄了一個這玩意兒。
韓忠也在場,兩人現在的關係是真好,不過這也正常,韓老闆要拓展業務呢,怎麼可能不盡力地巴結新紮的副省長公子?
聊了兩句之後,高雲風想起來了,眼冒藍光地看着陳太忠,“你去通玉幹什麼?要是能等的話,明天早晨咱倆一塊兒走?”
“你小子,整天惦記的就是褲襠下面那點事兒,”陳太忠不屑地看他一眼,他知道,雲風這是以爲自己在通玉有路子,通玉的美女可是天下聞名。
他將事情簡單地說了一遍,說完了又想起一件事來,“老韓,我沒去過通玉,你以前不是搞過車隊嗎,有熟手司機沒有?借我一個指一指路。”
正說着呢,自來水的王總打過來了電話,“張市長說了,這個通玉的山火,已經引起了臧市長的關注,太忠你看……接下來我該怎麼辦?”
“接下來的事兒,你也不用管了,”陳太忠哼一聲,不客氣地掛斷了電話,做爲鳳凰市黑社會的太上皇,他當然知道普通政斧官員對有背景的黑社會是個什麼樣的態度。
既然知道了王曉強是什麼樣的人,他就覺得有必要走一趟通玉了,別說這王總吞吞吐吐的有點不情不願,就算丫願意大包大攬,他都要看看安排了什麼樣的人物出馬,才能決定行止。
至於說這王總卸磨殺驢過河抽板,難免會讓他有些寒心,不過眼下他也沒心思發火,在官場浸銀了兩年多,幹部們都是什麼鳥樣,他早看清楚了。
不多時,韓忠找的司機到了,不過,通張高速正在熱火朝天地建設中,以前的一級路路況不怎麼好了,車也多,就算跟了一個人指點,陳太忠還是開得快不了多少,時快時慢的車速,害得那老司機都暈車了。
到了通玉縣就接近晚上八點了,陳太忠塞給那老司機五百塊錢,讓他想辦法回去,他自己則是滿大街轉悠。
丁小寧和劉望男跟他在一起太久了,體質被改變了一些,氣息同常人有細微的差別,所以他很輕易地就發現,這幾位都被扣在了警察局裡。
通過天眼,他發現這幾位在屋裡嘀嘀咕咕說着什麼,一時也看不出受治的樣子來,心裡登時就放心不少,還成,哥們兒來的不算晚。
嗯,這得想個什麼辦法才行,陳太忠悄悄地離開,他知道自己在素波和鳳凰人面兒和名氣都不差,但是在這兒,別說通玉了,就連通德怕是知道他的人也不多。
琢磨一下之後,他就想起了高雲風給奔馳車套武警牌子的事情了,心說我也套個牌子吧,不過,哥們兒不套則已,套就要套個牛逼一點的。
省委一號車,這牌子就不錯!陳太忠拿定主意了,心說蒙老闆肯定不會爲這點小事跟我叫真,說不得就找個沒人的地兒,複製了一套牌子出來,掛到了奔馳車上。
掛好牌子之後,他又歪着腦瓜想一想,擡手把奔馳車收進了須彌戒,嗯,做人要低調吖,哥們兒先給他們個面子,要是不要臉的話,再收拾這幫丫挺的也不算遲。
誰想,就這麼一耽擱,再回去的時候,形勢已經大變,警察局裡已經真刀實槍地上演全武行了,陳太忠情急之下再也顧不得許多,將奔馳車取出來向院子裡一扔,人已經颳風一般地衝了上去。
等見到那混蛋居然都已經把褲子脫了,下半身都露出來了,陳某人心中的怒火,那也就無須贅述了……警察局長王二華其實也沒走遠,眼下是晚上八點,他正跟幾個人在門口的小飯店喝酒呢,通玉窮,他這警察局長平曰裡也沒多少油水可撈,警察局前面的門面房就租了出去,這個飯店的房租可以拖欠一點,但是得負責把局長大人伺候好了。
警察局院裡有個五百瓦的燈泡,將整個院子照得明晃晃的,門口有值班的聯防隊員,二樓的雞毛子喊叫,這兒能隱隱地聽到一點,不過值班的那位早得了機宜,肯定不會放在心上。
“又得折騰一宿了,”這位心裡明白,邊看電視邊抽菸,覺得口渴去端茶杯,猛地看到院子裡多了一輛車,登時就是一愣,揉一揉眼睛,沒錯,就是多了一輛車啊,這位心裡這個納悶,忙不迭地撂下缸子就跑出去了。
通玉是小地方,但是在警察局裡當差的,一般還是有點眼光的,比如這位就認出來了,這是奔馳車,而且這牌子看起來好像也牛,不但是“天O”這種O牌特權車,還是90001號。
不過,他可不知道“天O-90”是省委的牌子,只是直覺地認爲,這牌子不一般,上面折騰得天翻地覆的,不行,我得馬上跟王局彙報一聲。
王二華正喝得二麻二麻的呢,猛地聽說“天O-90001”停在警察局裡了,登時就是一愣,站起了身,“省委一號車來了?不過……怎麼可能是奔馳?”
“就算掛到拖拉機上,那也是一號牌子,”一邊有人回答了,拽着他就往外走,“王局快走啊,不敢耽誤了……”
陳太忠正在屋裡慢慢地虐人呢,聽到王曉強叫,根本就不在意,側頭看一眼劉望男,“劉經理,端好攝像機,其他的事兒,你不用插手。”
說話間,幾個人就衝了進來,見屋子裡東倒西歪地躺了一大片,心裡登時就是一驚,又看到一個氣度不凡的高大男人站在屋裡,似笑非笑地看着己方,禁不住就是一愣,“你是什麼人?”
第一千六百一十七章我就襲警了!
“我是什麼人,咱們等等再說,”陳太忠見這幾個傢伙都是醉醺醺的樣子,不屑地哼了一聲,臉上也滿是譏笑之意,“先說說你們是什麼人吧。”
“小子你跟誰說話呢?”一個矮個子手向腰間一摸,再拿出來的時候,手上已經多了一副手銬,縱身就要上前——院子裡停着一號車呢,這事態得馬上平息了啊。
誰想他的身子才向前一探,身邊就有人拽住了他,他能想到一號車,別人也能想到,拽住他的是個瘦高的警察,虎視眈眈地看着陳太忠,“你是怎麼進來的?”
這位是有心人,他懷疑陳太忠就是開着一號車來的,這世界上能造假的東西太多了,但是有恃無恐的氣勢,一般人還是學不來的。
當然,懷疑歸懷疑,他不可能弱智到直接發問“院裡的奔馳車是不是你的”,那樣豈不是讓對方憑空多了一些信息出來?若一號車真不是此人開來的,人家藉着這段信息跟自己周旋一陣,沒準就惹得一號車車主出來過問此事了。
是的,眼下他的任務就是儘快地平息事態,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往後放一放,可是這種事兒,能不讓一號車的主人知道,還是不要讓其知道的好。
“你管我怎麼進來的呢?”陳太忠還是不好好地說話,他今天鬱悶大發了,纔不肯輕易地告訴對方我是誰誰誰,我又如何如何地看你們不順眼,“問你們話呢,都是幹什麼的?快說!”
他正說着呢,王曉強見來了救兵,施施然從他身邊走過,“老張你怎麼纔來……”
“混蛋玩意兒,我讓你說話了嗎?”陳太忠擡手就是一個大耳光,這耳光抽得是如此用力,直接將王曉強抽得飛出了兩米多遠,摔在地上一翻白眼,登時就暈了過去!
“你!”矮個子忍不住了,一躥一躥地就想往前衝,可是瘦高個的手上越發地用力了——這事兒透着蹊蹺呢,你看不出來嗎?
“我是分局刑警大隊的!”瘦高個兒從口袋裡摸出一個金黃色卡片,晃了一晃,一本正經地看着陳太忠,“現在,我提問,你必須回答。”
“你算什麼[***]玩意兒,我必須回答?”陳太忠上前就是一腳,直接將此人踹得倒退兩步,他見過韋明河在青江的做派,打了警察,有警察局副局長來親自善後——明河是副處,我也副處,他做得我就做不得?
什麼?你說他是衙內?我呸……哥們兒我還是仙人呢,韋明河都能牛逼成那樣,我能比他差了嗎?今天哥們兒就學一學這衙內作風吧。
“你襲警!”瘦高個吃這麼一腳,本來壓着的火氣登時就爆發了出來,一時間也顧不得許多算計了,手一揮,“把他給我抓起來!”
矮個子憋了半天了,聞言第一個躥了上來,“小子你敢襲警?這官司你輸定了……”
“輸你個大頭鬼!”陳太忠擡手兩個耳光,就將此人扇得退了下去,“哥們兒我今天就襲警了,有本事你咬我?”
“住手!”正鬧得沸沸揚揚之際,門口傳來一聲嚴厲的呵斥,一個壯實的中年人揹着手走了進來,眉頭緊皺不怒而威,仔細看一看能看出來,此人眉眼間跟王曉強有五分相似。
來的正是通玉縣警察局局長王二華,一開始他沒想着要進這個屋子,這屋子裡有些什麼事兒,他心裡清楚得很,知道一旦走進那屋子,很多東西就不能視而不見了——王局長蠻橫歸蠻橫,也是要面子的。
而且他還有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儘快找到駕駛一號車的人,做好接待工作的同時,不要讓人家看了笑話去,至於發生在二樓的事情,他相信同志們解決突發事件的能力。
不成想幾個兄弟進去之後,裡面又是一陣慘呼,這下王局長有點不耐煩了,皺着眉頭走了進來,等他看清楚屋裡的情況之後,不由自主地打個寒戰,惡狠狠地瞪向陳太忠,“你……怎麼回事?”
“王二華?”陳太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問反答。
王局長覺得這廝的表情有點古怪,愣一愣之後,也不回答他,側頭看向一邊拿着DV在拍攝的劉望男,“你是誰,誰允許你在警察局拍照了?”
“這就是劉望男,”那瘦高個警察認識她,低聲解釋一句,劉望男也不答他,徑自將攝像機對準他,拍個沒完。
要擱在平曰裡,王局長早就讓人搶下她的攝像機了,可是今天這情況透着說不出的詭異,他略一猶豫,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聽得一邊有人哈哈大笑了起來。
笑的正是陳太忠,他一邊笑一邊搖頭,“小地方的,就是小地方的,那叫攝影,不叫拍照……我說,你是不是王二華王局長?”
他笑個不停,可是王二華此時已經沒心思看他了,看到自己的弟弟躺在地上口吐白沫,一時禁不住大怒了起來,狠狠地瞪他一眼,強自壓着心裡的火氣,從牙關裡擠出幾個字來,“這些都是你乾的?”
爲什麼要強壓怒火呢?因爲王局長猜出來了,只看眼前這廝有恃無恐的樣子,還一口一個“小地方”什麼的,十有八九,開一號車的就是此人了。
“我問你呢,是不是王二華,”陳太忠走上前,笑着戳一戳他的胸脯,王局長本來能躲開,但是他不想失了銳氣,冷冷地回答,“沒錯,我就是通玉縣警察分局局長王二華,你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陳太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擡手就是一個耳光,直接將他扇出兩米多遠,“打的就是你王二華!”
這一巴掌,把所有人都打愣了,這可是堂堂的警察分局局長,[***]通德縣委的常委啊,這年輕人就敢這麼擡手就打?
連王二華都愣住了,他晃一晃嗡嗡作響的腦袋瓜,見對方又向自己邁步,情不自禁身子向後一縱,旁邊的瘦高個反應倒是不慢,一把將配槍拽了出來,對準陳太忠同時迅疾無比地打開了保險,身子慢慢向後退去,“舉起手來,要不就開槍了!”
“開槍?”陳太忠不屑地看他一眼,嘴角泛起一絲冷笑,也不動手打王二華了,轉身慢慢地走上前去,“呵呵,今天我還就是不舉手了,有膽子的話,你就開槍啊。”
“你你你……你不要過來,”瘦高個哪裡敢開槍?眼見對方慢條斯理地逼過來,情不自禁地連連倒退,倒好像持槍的是陳太忠一般。
陳太忠想得一點都沒錯,要是院子裡沒那輛掛了省委一號牌照的奔馳車,人家別說開槍了,估計連擊斃他的膽子都有,但是有那麼輛車在,這位居然連鳴槍示警都不敢。
不在體制中,不知道森嚴體制的可怕,區區一個車牌號,就能將對方嚇得屁滾尿流,一號車是什麼車?省委書記的座駕,中央委員的座駕,跟這車有關的主兒,只有擊斃別人的份兒,別人若是敢還手,那就是天大的禍事,以中國之大,也註定無處藏身。
“我最恨別人拿槍指着我了,”陳太忠慢慢走上前,那位已經退到了牆根兒處,實在無處可退了,可憐巴巴地看着他,卻是不敢扣動扳機。
陳太忠擡手,輕輕地將他持槍的手臂壓下去,伸手在對方臉蛋上不輕不重地拍幾下,正是紅星隊藍勁齡侮辱別人的招牌動作——他越來越喜歡這個動作了,因爲夠囂張。
“以後再敢拿槍指着我,後果自負!”他拍打了對方几巴掌之後,施施然轉身,將寬闊的背脊暴露在對方眼前,卻是渾然不考慮人家可能的狗急跳牆。
可是他越是這樣,那位反倒是越不敢開槍了,甚至連再次將槍舉起來的膽子都沒有,他甚至懷疑,自己若是將槍再度舉起來的話,人家說不準身子一側,迅疾無比地回身給他一槍——就想美國電影裡西部牛仔拔槍一般地迅疾。
這倒不怪他想象力豐富,人家可能是中央委員的警衛,身手怎麼可能差得了?而且一旁還有人拿着照相機拍照,哦不,是攝像機攝像,人家已經警告過自己了,不聽話的話,挨一槍那是活該!
陳太忠再次走向王二華,王局長已經有點反應過來了,當然,他不敢再計較襲警什麼的,哪怕被襲的是自己這個警察局長,眼見對方又要動手,忙不迭退兩步,沉聲發問,“院裡的奔馳車,是你開來的?”
“要不是我開來的,你是不是就打算當場擊斃我呢?”陳太忠衝他呲牙一笑,擡腿又是一腳踹了過去,“是不是啊?”
他這一腳踹的動作有點慢,王局長雖然心中觳觫,可也不想在自己的地盤被人左一下右一下地痛打,說不得一側身輕輕閃過。
“呀哈,你還敢躲?”陳太忠這下找到理由了,上前掐住他的脖子,擡手又是噼裡啪啦十幾個耳光扇了過去,“我打你,你居然敢躲?”
王局長何曾遇到過如此蠻不講理的主兒?不過他就偏偏忘了,他自己對待別人,也有過如此不講理的時候,這年頭果然是天理昭彰報應不爽。
旁邊的幾個警察見局長老大受辱,也是義憤填膺,可是還偏偏不敢發作,只能忙不迭出聲相勸,“這個同志,這個同志……咱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成不成?”
“好好說?你有什麼資格要我好好說話?”陳太忠瞪他一眼,轉頭對一邊呆看着的丁小寧發話了,“小寧,剛纔不是倆人按着你來的?怎麼你只砸了一個人的手呢?”
“哦,那是!”丁小寧點點頭,拎起血跡斑斑的凳子又走向另一個,那個傢伙已經醒轉了,卻是呆在一邊不敢做聲,見她走過來,看一看門口就有心想跑。
“你敢跑,我讓你後悔一輩子,讓你家人痛苦一輩子!”陳太忠頭都不回,卻是知道那傢伙的想法,笑着威脅那廝。
王局長正正地對着他的笑臉,看着那燦爛的笑容,他的心一時就像跌入了冰窟一般,那目光那潔白的牙齒,無端端讓他想到了欲擇人而噬的猛獸。
原來這傢伙是爲屋裡這幫人出面張目的,王二華一時萬念俱灰,他交待自己弟弟敲詐那幫女人的時候,也曾經想過,萬一臧華出頭怎麼辦,所以要自己的弟弟稍微注意一點,不要整得太過了。
反正臧華來這兒時間不長根基也不行,老子已經沒了上進的念頭了,不信你會爲這點事情找我麻煩,老書記還沒死呢——通玉縣警察局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那是老子說了算的!
可是眼下居然招來這麼一尊神,他心裡這個悔啊,那也就不用提了。
丁小寧想砸那位的手,那位怎麼可能讓她砸到?說不得滿屋子地躲避,用脊背承受着那圓凳,卻是連用手臂架的膽量都沒有。
就在這個時候,門又被推開了,幾個領導模樣的人走了進來,一個個氣喘吁吁的,“蒙書記來了嗎?在哪兒呢……咦,這是怎麼回事?”
來的是通玉縣委一把手徐書記,他聽說通玉縣警察局驚現省委一號車,撇下家裡的麻將攤子就奔了過來,打聽到王局長在二樓又趕緊奔上樓,不成想一進門,就遇到了這樣的奇事。
“徐書記,車是他開來的,”有人衝着陳太忠一努嘴,見到縣委領導駕到,心中的疑惑登時就爆發了出來,“也不知道是真牌子還是假牌子。”
“你給我住嘴!”徐書記狠狠地瞪說話的人一眼,心說世界上怎麼可能有如此的傻瓜?套一號車的車牌倒是小事,同時還敢在縣警察分局惹事,那就不是一般的腦殘了。
“這位同志,請問你是哪個單位的?”徐書記笑容可掬地衝陳太忠發話了。
“你先說一說你是誰吧,”陳太忠扯個凳子坐下,大喇喇地看着他,“職務,姓名……報一下吧。”
“這是我們縣委徐書記,”一邊有人發話了,結果徐書記又瞪那廝一眼,大概是嫌他搶話,隨即才衝陳太忠笑一下,“我是通德縣委書記徐自強,請問你是?”
“你先不要問我是誰,”陳太忠伸出右手食指,在空中晃兩晃,示意對方住嘴,“我先問一問你,這個縣警察局,你就是這麼領導的?”
“這個……”徐書記側頭看一眼王二華,心說你個混蛋整天四處招搖,這下好了吧?艹,惹出人王了,咦?怎麼王二華的臉上,紅彤彤的一片,都快腫起來了?
他有心繼續追問陳太忠的來歷,只是對方那居高臨下的架勢擺得自然無比,氣勢也逼人,帶給他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而婦聯的小劉也在現場,估計跟這傢伙是一路的。
既然有根底,不怕對方跑了,徐書記就能把心裡的疑惑再壓一壓,事實上,今天縣裡着火的事情他也知道——畢竟是調動了消防和武警,不過他沒把兩件事想到一起。
所以,他就有心問一問因果,“縣警察局……這是怎麼了?我不知道啊。”
“劉盼男,你說吧,”陳太忠衝劉盼男懶洋洋地擺一擺手,“告訴他到底發生了點什麼事情。”
劉盼男心裡可是震驚了,縣委一把手在她這種副科級幹部的眼裡,真的是高高在上的存在,耳聽得陳太忠讓她說話,一時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當然知道,自己的妹妹是靠上了陳太忠,而她也在鳳凰見過他一面,不過那時候此人才是個小小的副科,還擔了“五毒書記”的惡名,眼下才兩年多,就混到了這樣的地步,敢跟徐書記居高臨下地說話了嗎?
劉盼男也聽妹妹說了,陳太忠能搭上蒙書記的線兒,不過劉大堂知道這種消息傳出去,會給太忠帶去這樣那樣的麻煩,所以說得含含糊糊的,無非就是我的靠山不容人輕侮的意思。
關於“一號車”的爭論,也聽到了劉盼男耳中,一開始她還不清楚這一號車到底是什麼意思,可是眼見徐書記一進門就問蒙書記,她就算再不清楚,也想到了這是蒙藝的座駕。
陳太忠怎麼可能開上蒙藝的車呢?劉主任心裡有點怕了,別是假的吧?懷揣着這個心思,又因爲面對着往曰高高在上的徐書記,往曰伶牙俐齒的她,說話居然有點結巴了。
不過,大抵還是她佔了理,所以她越說越順溜,說到最後,她怒氣衝衝地直指王二華,臉已經撕破了,那也就沒辦法再躲了,博一把吧,“王局長,你不但冤枉我們燒山,你的弟弟居然要在警察分局裡公然強殲婦女,你說說,你這個警察局長是不是該死?”
王二華聽得面色刷白,紅腫的臉頰都遮不住,只能面無表情地站在那兒,這一刻,他心裡卻是恨死了自己的弟弟:我都讓你差不多一點了,你小子真是……他卻是沒想到,王曉強如此肆意妄爲,可不全是他驕縱出來的?
“這位同志,可以交待一下你的身份了吧?”徐書記對劉盼男的話不置可否,反倒是看着陳太忠。
“我是鳳凰市科委副主任……陳太忠!”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