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捨之間,真的是爲難啊,陳太忠琢磨了好一陣,也想不出到底該怎麼辦纔好,索性就不去想了,回頭再找人問一問吧。
不過這趟陰平之行,倒是挺值得的,尤其是酒桌上這一番談話引發出來的種種觀點和一些理念,又拓展了他的思路。
還是哥們兒認的人多,而且檔次都不低,纔能有這種收穫,想到這個,他心裡又不禁有些微微的得意。
直到這個時候,他纔想到,自己身邊還有個張愛國,少不得出聲問一句,“小張,你看這個電網的事情,能不能搞?”
“這個……”張愛國被這話嚇了一大跳,他還真沒想到,陳主任會問起自己來,不過,這個問題他顯然不能迴避,要不然陳主任覺得他啥本事都沒有,豈不是很糟糕?
“我覺得吧,在鳳凰搞,應該是沒問題的,”他小心謹慎地措辭,“嗯,要是其他地方,那就真的不好說了,您在鳳凰搞,誰也不能說什麼。”
你這不是廢話嗎?陳太忠氣得瞪他一眼,鳳凰有什麼水電了?小水電集中的地方,大部分是在青旺和正林呢,通德也有一部分,鳳凰的水資源只能說是尚可,充沛可是遠遠談不上。
“我》無&g;錯》小說 說,你能提點有建設性的意見嗎?”
“其他地方,確實不好操作,”張愛國只能擠牙膏似地再擠一點,“供電局的反應倒還在其次。反正他們是公家,倒是地方舊有勢力,這是個最不好對付地,這相當於是從他們口袋裡掏錢啊。”
這小子總算還不是很笨!陳太忠心裡嘀咕一句,有心再說點什麼,卻猛地醒悟過來了,人家張愛國是他的跟班。秘書性質的。
秘書是做什麼的?秘書就是沒原則的那種人,唯領導的命令是從。最多拾遺補缺一下,還得是變着法兒地暗示領導,他們就算有自己的主張,也不能說出來——這可是官場大忌。
看不出來,這傢伙倒是有點做秘書地天份,陳太忠看他一眼,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了。“行了,時候不早了,休息吧……以後類似的事情,就連你叔叔那兒也不能說,聽明白沒有?”
“明白,”張愛國笑着點點頭,“來科委之前,我二叔就再三跟我說過。不該說地不說。”
他心裡知道,這算是勉強過了一關,只是,陳太忠接觸和考慮的這些事情,還真的是讓他大開眼界。
一直以來,他都以爲自己的二叔已經是夠膽大包天、肆意妄爲的了。不過那些事情跟陳主任琢磨的這些事相比,那就慘不忍睹了,簡直不是一個數量級的,遠遠超出他來之前地期待。
領導不可能讓秘書知道所有的事情,這也是常理——最起碼張愛國他這連名分都沒有定下來的,還是通訊員的人,不可能接觸太核心的東西。
就是這不太核心的東西,已經讓他震驚莫名了,那核心的東西,又該是怎樣的令人瞠目結舌呢?
顯然。跟着這樣地領導混。前途是光明的,僅僅接觸了不到一天。張愛國就拿定了主意了,以後專心跟着陳主任,絕對不二心——這倒不是說先前他就有二心,實在是,他原來的念頭是被叔叔張智慧灌輸進來的,而眼下,卻是他自己的認識了。
其實這也是官場常態,越是有本事、強勢的領導,大家跟得也就越緊,若是日薄西山或者說話沒力度地領導,就沒什麼人願意跟了,這不僅僅是對強者的崇拜或者是上進的需要,更關鍵的,是誰都有渴求庇護的心態。
陳太忠當然沒想到,自己一晚上沒頭蒼蠅一般亂撞一通,反倒是撞出了這麼個忠心的跟班,他心裡還挺鬱悶呢,這件事真的讓他覺得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
最終讓他拿了主意的,也是他的女人,週二忙了一天之後,晚上回到陽光小區,陳太忠從丁小寧那兒拿回了林肯鑰匙之後,順嘴就說起了此事。
然而,丁小寧反應,卻是有點出乎他的意料,“我有點忙不過來,而且這個事情做起來太瑣碎了,我可不想整天四處跑……素波那兒還有地皮呢,我就願意在酒店坐坐,然後在這兒等着你回家。”
“呵呵,好吧,那就不搞這個基金了,”陳太忠美不滋滋地點點頭,心說倒也是啊,這世界有一半是爺們兒,爲什麼讓小寧這個嬌滴滴地女孩兒去主持什麼正義呢,“回頭……”
誰想他地話還沒說完,李凱琳就出言反對了,態度之激烈,是他從沒見過的,“這個基金,實在不行我來搞,我最恨那些偷電地,以前在東臨水,我們家除了來客人……晚上都是點煤油燈的,用不起電!”
嘖,陳太忠有點頭大了,心說切膚之痛這成語,還真的是形象啊,不過李凱琳的話,倒是真的讓他又想起了在東臨水接觸的那些村民,猶豫一下,終於決定了,“小寧,明天有事沒有?沒事跟我去一趟素波吧。”
帶着丁小寧去,肯定是爲了跟杜毅溝通的,他還真不知道搞個基金需要什麼手續,不過顯然,這件事他必須先找蒙藝請示一下,否則,蒙書記若是因此對他有了看法,那可就不好玩了。
丁小寧真是有點不想去,不過,陳太忠現在對付她,已經有辦法了,“到時候你完全可以借用甯家的人嘛,把他們也拉進來,不是挺好?你只掛個名頭就是了。”
“這倒是,”劉望男對這個看得挺透徹。“甯家這工業園也差不多了,這麼大的投資落地,心裡肯定有點想法,要是搞個慈善基金,他們應該不會後人……這不但是口碑,也是一道護身符啊。”
“沒錯,”陳太忠笑着點點頭。事實上他昨天就把因果想清楚了,倒也不是一時衝動。想禍害甯瑞遠,“而且瑞遠還不合適主持這個基金,要不然,這個基金又可能成爲某些人地提款機。”
丁小寧出頭的話,她身後沒什麼大勢力,就算將來蒙藝和杜毅都走了,有人想爲難這個基金。也沒啥油水可以榨取;但是甯瑞遠主事兒就不行了,他身後的甯家可是財力驚人,慈善基金不就是拿來讓人化緣用的嗎?這麼一來,這個基金可能成爲甯家的包袱,那就殊爲不美了。
“我也去素波轉轉吧,”劉望男衝陳太忠嫣然一笑,“有日子沒去過素波了,估計到了那兒。連路都要不認識了。”
“我……”李凱琳猶豫一下,一旦不說東臨水村裡的那點事,她的膽子又縮回原來那麼大了,不過,見劉望男和丁小寧都要跟着陳太忠,她猶豫一下。才怯生生地囁嚅,“太忠哥,我還沒有去過素波……”
她和劉望男丁小寧關係都不錯,聽到這話,劉大堂笑一聲,“我幫你補充一點吧,這麼大地家,你一個人住有點害怕……沒錯吧?”
李凱琳點點頭,那可憐兮兮的樣子,還真地讓人有點不忍。陳太忠大手一揮。“好了,多一個多一個吧。不過,你們坐丁小寧的車吧……”
他去素波辦事,總不能帶上三個嬌滴滴的美女四下亂晃,要不然也實在太招搖了一點。
週三一大早,林肯和奔馳車就出發了,到了素波也不過是上午十點,將三個女孩兒領到紫竹苑的別墅之後,陳太忠轉身去找王浩波了。
王浩波一聽他有心投資幾個億搞這個,也是被他計劃的規模嚇了一大跳,等聽到打算弄個基金出來的時候,愣了一愣,伸手去摸電話,“這樣吧,我找一下張廳,看他有時間沒有,咱們細說一下。”
還好,張國俊有時間,聽說陳太忠有事拜會自己,索性吩咐了秘書,除了沙省長以上級別的領導,別地電話我都不接了。
聽完陳太忠的計劃之後,張廳長傻眼得比王浩波還厲害,沒辦法,他是第一次聽說這個方案,而且陳太忠策劃得相當地大氣,資金規模也很嚇人。
“這一塊還真是能搞,”對這一套東西,張廳長比王書記還熟悉,他笑着點點頭,“早該這樣了,小水電就是後孃養的,受電業局老大的氣了,這次能行的話,那個私人公司,我們廳裡也可以考慮投點資過去。”
“張廳,那樣的話,估計夏言冰要跳腳了,”王浩波笑着提醒他一句,夏言冰是省電業局局長,經營電業局十年以上了,是個相當強勢的領導,“估計會把這事兒捅到省裡去呢。”
“捅就捅唄,”說起夏言冰,張國俊還真是有點不服氣,不過,他這話大抵也只能算得上氣話,夏局長可是還有角逐副省長的心思呢,在天南官場比他吃得開,“浩波你這麼說,是個什麼意思?”
“中幹以上,集資入股好了,”王浩波笑嘻嘻地看着他,“連上離退地廳裡幹部,三百多個副處以上的幹部,我想夏言冰也要考慮一下吧?”
王書記這個建議,是非常狠的,這相當於把水利廳所有拿得出手的人物都綁上了戰車,水利廳的錢投進來,得利的是水利廳,那是公家地錢,可是私人蔘股的話,得利的就是私人了。
如此一來,就算是跟張國俊不對付的人,包括病退的副廳長彭重山之流,都會異常堅定地站在水利廳這邊。
夏言冰當然不怕公然叫板水利廳,可是,要是全是私人蔘股投資,想來他也沒膽子反對得太激烈,起碼在表面上不敢反對得太激烈——誰知道會惹了什麼人出來呢?
別的不說,還是說彭重山,別看是委委屈屈地病退了,這可是能召喚出來範曉軍的主兒,姓夏的你要是覺得不含糊,就試着扛一扛常務副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