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副榮、秦麗沒講話,熊豔梅應景講了一句話,會場裡職工的笑瀰漫開去。
原來齊昊見兩人不講話,便對新任鎮長熊豔梅說,請熊鎮長講話。
卸任沒講,繼任也就不好怎麼講了,不過熊豔梅還是講了兩句,熊豔梅說,以前李鎮長怎麼幹的,我來後就怎麼幹,從機關下到基層,請同志們監督我深不深入實際!
這兩句話雖說純屬應景,但還有點水平,不過有人在下面開玩笑了。
想想也是,熊鎮長說李鎮長怎麼幹她就怎麼幹,人家李鎮長乾女人,熊鎮長沒法乾女人,是不是要幹男人?熊鎮長還說請同志們監督深不深入,怎麼個深入法啊,是男人深入熊鎮長,還是熊鎮長深入男人?
都這個意思了,下面不笑都不成!
幾個人在下面說着悄悄話,話出口幾個人笑成一團,有人問,有人說,笑聲便在會場漫延開去。
主席臺上人不知情,不知道下面笑什麼呢,但看得出來,下面的笑既友善又怪異,是衝着漂亮的熊鎮長去的。
齊昊一天到晚與這些人打交道,他們的腳指拇在鞋裡動下都知道,他望着大家眨眨眼眼。
熊豔梅還是看出下面開會的人笑臉雖說善意,但笑得不是很正常,好像是針對自己,她悄聲問齊昊,他們笑我什麼?齊昊笑着回答,笑你不簡單,李鎮長怎麼幹你就怎麼幹,還要同志們監督你深不深入呢!
熊豔梅心想這話沒有錯呀,這是肯定前任工作的謙詞。想着想着,表面身份是姑娘、實際身份是女人的熊豔梅終於悟出道道來了,她的臉面不覺燒乎乎的。心想到基層還得注意,那些人鬼得很,稍有不慎就掉進陷阱!
當然,這種陷阱是友善的,基層人秉承一個原則。有些事做得說不得,有些事說得做不得,說說沒事,說說領導和羣衆就打成一片了,不像陳書記,說着說着就把熊豔梅弄上牀深入實際了!
齊昊最後說:“請陳書記作重要講話!”
陳書記胖胖的、麪皮白淨、神態斯文。與強勢領導相比,顯得更易於接近人。然而知道他的人都防着他,原因是他心胸狹窄,特別是同級同志有了政績,他會給防賊似的防你,怕你蓋過他。有朝一日奪了他的書記位子,由此,他逐漸養成了睚眥必報的性格。
劉縣長之所以與陳書記坐不到一起很大程度是這個原因,正是他這種性格,纔有於副書記、曾常務副縣長等人得勢,陳書記則良莠不分,讓家和縣經濟發展陷於停滯。
“今年我是第一次下鄉鎮。”陳書記講話了,“來到玉泉鎮,現在看,玉泉鎮給去年一個樣子,但過不多久,玉泉鎮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火力發電廠建設在即,工業園區興起,玉泉山煤礦年產幾百萬噸煤,兩鎮一城工程實施,玉泉鎮將成爲一個建設的大工地。正是你們,要在這個大工地上展現各自的丰姿……”
齊昊覺得,陳書記的講話明顯帶着種傷感的情調,爲什麼會這樣,他不得而知。
這些天陳書記常常回憶。市上下派來一個選調生,組織部王部長電話問怎樣安排,他考慮了下,選調生要麼有背景,要麼有特殊表現。他想到了把選調生下到基層鍛鍊,如果有背景,會有人打招呼,到時再把他調回縣裡,如果沒有背景,就讓他在基層呆着,由他自我發展,因爲並不是每一個選調生都會成材的。他回答,去大地鄉鍛鍊。
陳書記工作忙,沒兩天就忘了齊昊去大地鄉基層鍛鍊的事,直到有一天聽說大地鄉的書記、鄉長鬧矛盾,過問才知道,黃鄉長不顧蔣書記反對,居然轟轟烈烈幹起修渠引水地改田的事情來了。細打聽才知道,齊昊在裡面起了主導地位。
陳書記當時並沒有表示支持和反對,然而劉縣長卻旗幟鮮明的支持,結果還引來了省委林副書記注意,陳書記發覺劉縣長在這件事上推波助瀾,其用心招然若揭。
陳書記開始注意齊昊,同時把齊昊打入了劉縣長那條線上的人,並加以戒備。在修渠引水地改田過程中,大地鄉接連發生幾件事,都是針對齊昊去的,然而幾件事情輕而易舉化解,齊昊乘機上副鄉長、鄉長,適逢玉泉鎮錢鎮長車禍身亡,劉縣長竭力推薦齊昊去,陳書記當時報着玉泉鎮不是大地鄉那樣有地方折騰的心理讓他去過度一下,然後找個藉口把他調進機關,沒想到齊昊到玉泉鎮後,煤礦整頓、爭取火力發電廠建在玉泉鎮、實施兩鎮一城建設,折騰得更厲害,簡直可以形容爲一發不可收拾!
陳書記根本沒有辦法扼制,眼睜睜看着該倒黴的倒黴,該得勢的得勢,現在劉縣長和齊昊聯手,陳書記真還有些束手無策。
自從於副書記、曾常務副縣長雙規後,據有關消息透露,曾常務副縣長供認了修建常委大院違規挪用資金、貪污受賄的事情。
建常委大院是他和曾常務副縣長一手操縱的,貧困縣居然給常委建別墅,資金絕大部分是挪用的,挪用款筆筆都是他籤的字,負有不可推卸的領導責任。自己還接了承包頭、也就是曾常務副縣長妻弟三十萬,這事要是拱出來,他明白,自己立即就從家和縣執政黨書記直接成爲犯罪分子!
這些天陳書記整夜整夜睡不着覺,哪裡有點響動就肉跳心驚,好在盜賊沒有偷盜他家,要是那樣的話,他可能已經給於副書記、曾常務副縣長一起過生不如死的日子了。
陳書記明白,曾常務副縣長在未移交司法處理之前,他都走在懸崖上,說不定一腳不穩就摔下懸崖去了呢!
陳書記還在講話:“大建設、大發展,必然涉及到大筆資金,我們的幹部要在大建設、大發展中把握住自己,做到常在河邊走,就是不溼鞋,黨和人民培養一個領導幹部不容易,我作爲縣委書記,見誰犯經濟的、政治的、作風的錯誤遭受處理心就疼!”
熊豔梅聽陳書記講到這裡,心裡罵道,僞君子!跟着陳書記這些年,熊豔梅對陳書記感情沒有至深,瞭解還算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