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琳娜和張雪蓉各自離開康橋總部,返回家裡。
王琳娜把駱志遠的條件講給爺爺王守一聽,王守一神色複雜,沉默了好一陣,才揮揮手道:“娜娜,如果你真的願意學,那就去下苦功吧。我相信,有志者事竟成,只要你下苦功,這些都不是太大的問題。只要你達到他的要求,我想駱志遠不會食言的。”
王琳娜有些發急:“爺爺,可是——這麼複雜的經脈圖和穴位圖,讓我怎麼熟記如流?還要舉一反三,信手拈來,這不是天方夜譚嗎?”
王琳娜心說您老行醫一輩子,做到這一點了嗎?
您堂堂一箇中醫名宿如果都做不到,讓我去下苦功,豈不是很可笑嗎?
王守一當然熟悉人體經脈圖和穴位所在,但要常常觀摩圖影來加深印象,必要的時候還要按圖索驥,要說背誦如流,他還真的做不到。
不要說他做不到,張興良也做不到。
與王守一的沉默凝重相比,張興良的表現就顯得輕鬆太多了。
他笑着拍拍孫女的肩膀:“雪蓉啊,你不要太當真,該下的苦功要下,但也沒有必要死記硬背,因爲沒有必要嘛。但是,我想,駱志遠的古法也不是那麼容易學的,很是考驗人的悟性。”
“駱志遠這麼說,無非是要觀察你們的心性和悟性。你努力觀摩學習,嘗試着理解認知,只要你有誠意、有信心、有毅力,駱志遠不會不教的。”
張雪蓉半信半疑:“爺爺,您說的是真的?但我聽駱老師的態度可是很堅決的,達不到他的要求、通不過他的考驗,一切都免談!”
張興良哈哈大笑:“你這丫頭真是死心眼。總之你不要當成負擔,放鬆一點,拿出誠心誠意,以師禮待之,遲早駱志遠會被你感動,收你爲徒。這可是一筆你終生都受用不盡的寶貴財富啊!”
想起駱志遠的古法,張興良眼中猶自還在放光。
如果不是限於年齡和身份、面子,他都想去拜師學藝。當然了,如果以他這種中醫教育界著名學者和當世名醫的身份,去拜駱志遠爲師,那真正會成爲震驚全國的大新聞了。
因此,張興良將窺得古法真髓的希望放在了孫女張雪蓉身上,王守一的心態基本如是。
張雪蓉鬱悶地離開家,找上了閨蜜宋蘭蘭一起逛街。宋蘭蘭是京大經濟系的學生,兩女是高中同學。雖然不在一所大學,但感情一直很好,隔三差五要聚在一起。
聽張雪蓉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宋蘭蘭笑嘻嘻地開解着她:“雪蓉,就是嘛,天下哪有免費的午餐,既然你們說的這種什麼古法鍼灸這麼珍貴,人家當然是不肯輕易外傳的。你換位思考一下,換成是你,你會輕易點頭嗎?”
“那倒也是。可是……”
宋蘭蘭眉梢一挑:“我看你與其去下什麼苦功,不如想想別的轍。”
“你什麼意思啊?”張雪蓉一怔。
宋蘭蘭曖昧地笑了:“人家概不外傳,那你就以身相許唄,成了一家人,不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學了?我們雪蓉可是國色天香的大美女,如果投懷送抱,沒有男人能抗住誘惑吧?”
張雪蓉臉色大紅,羞惱地跺了跺腳:“蘭蘭,你瞎說什麼呀?人家駱老師可是結過婚的人了,我怎麼能去……”
宋蘭蘭格格嬌笑着:“我就是開一玩笑,你還當真了?”
見張雪蓉有惱羞成怒的架勢,宋蘭蘭不敢再開玩笑,趕緊神色一正,扯了扯張雪蓉的胳膊:“好了,不跟你開玩笑了,雪蓉,如果你真的想要達到目的,我給你出一個主意。”
張雪蓉望着宋蘭蘭,“快說呀,死丫頭,賣什麼關子?”
宋蘭蘭面色一肅:“功夫在詩外呀——這事兒急也急不得,得徐徐圖之。你不要心急,繼續去康橋跟人家誠心求教,當然了,不能去沒有節制地騷擾人家,要有分寸。我聽說過駱志遠,他是一個很有個性的人,只要他認可了你的爲人和品性,一切就都順理成章了。”
“我想,他考驗的就是你的心性和品行,你們學中醫的這些人,其實還是蠻傳統的。雪蓉,你是聰明人,知道該怎麼做吧。總而言之一句話,先做朋友,後成師徒,你說是不是?”
張雪蓉張了張嘴,覺得宋蘭蘭說的有理,就沉默了下去。
駱志遠好不容易打發了王琳娜和張雪蓉走,心頭暗暗鬆了一口氣。
他倒也不是糊弄兩女,只要兩女通過考驗,達到他的要求,收徒也不是不可以。最起碼,他必須要弄清楚兩女的品行,還要看看她們的悟性,兩者缺一不可。
至於兩女如何去做,如何去通過考驗,那就看她們自己了。
駱志遠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卻接到了駱老的電話。駱老很少往公司打電話,所以聽到老爺子的聲音傳過來,駱志遠很是吃驚:“爺爺,怎麼是您?”
駱老沉聲道:“怎麼,我不能打電話?”
“爺爺,我可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您怎麼有時間打電話喲。”駱志遠趕緊陪着笑解釋道。
“好了,不扯沒用的廢話。你馬上來謝家一趟,我和老謝在等你,有要事談。”駱老說完就掛了電話。
駱志遠放下電話聽筒,有些心驚膽戰,心說這兩老爺子這般鄭重其事地找上自己,又是爲了什麼?
駱志遠不敢怠慢,立即開車趕去了謝家。
進了謝家的別墅,見駱老、謝老,還有謝國慶和於春穎夫妻在場。
他畢恭畢敬地走過去逐個問安:“爺爺,爸,媽!”
謝國慶和於春穎夫妻的神色有些古怪,兩人向駱志遠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先坐下。
謝老似笑非笑,坐在那裡沒有吭聲。駱老威嚴地挺直了腰板,輕描淡寫地問道:“志遠,婉婷幾個月的身孕了?”
駱志遠笑:“爺爺,按醫院的診斷,現在已經是第28周了。距離預產期還有兩個月左右的樣子。”
駱老哦了一聲:“你什麼意見?讓婉婷一直留在美國?在美國生孩子?“
駱志遠一怔:“爺爺,婉婷前面去美國,首先是協助公司在美國的上市運作,到了後面,考慮到美國的醫療條件比較先進,我就準備讓她留在那邊——您放心,等臨近產期時,我也會趕過去陪伴婉婷的,到時候,爸媽也會去吧?”
駱志遠以爲駱老怪罪自己讓謝婉婷懷着身孕一個人在美國無人照顧,趕緊解釋起來。
但駱老卻根本不是這個意思。
他揮了揮手:“按你這意思,是想要讓婉婷把孩子生在美國了?當美國人?入美國籍?嗯?”
按照美國的政策,孩子落地生在美國,天然具有美國國籍。不過,駱志遠根本沒有考慮這麼多,以他如今的財力和身份而言,也沒有必要看重所謂的美國國籍。
但駱志遠知道,謝國慶和於春穎夫妻基本上卻是這個意思。這是夫妻倆慫恿女兒謝婉婷去美國養胎的一個關鍵因素。
“駱伯伯,我們的意思是呢,美國的醫療條件好一些,婉婷在那邊生孩子能安全一些,有利於她們母子的健康。呵呵,至於國籍什麼的,也不是說生在美國就一定是美國人,這在美國生孩子的人多了去了……”謝國慶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駱老生硬地打斷了——
“別人可以在美國生孩子,入美國籍,但我們駱家的人不行!我管不了別人,但我會管住我駱家的子孫!志遠,你給我記住,無論你將來取得多高的成就,賺了多少錢,地位有多高,你都是堂堂正正的華夏人,你要敢移民出國或者搞些別的小動作,就不是我駱家的人!”
駱老的聲音鏗鏘有力:“馬上安排,接婉婷回來生產!美國人的醫療條件比國內強多少?胡扯的事情!我就不相信,我們駱家的孫媳婦就不能在國內生孩子?馬上回來!”
駱志遠終於明白駱老反應這麼強烈是爲了什麼了。
他苦笑着道:“爺爺,接婉婷回來也不是不行,主要是她現在行動不便,坐這麼長的時間飛機,我擔心她身體吃不消!”
於春穎也小心翼翼地陪笑道:“駱伯伯,志遠說的是啊,婉婷這孩子打小身體就弱,這懷了孕就更經不住長途飛機了。如果在回來的飛機上出了什麼意外,那可就不得了了。”
駱老一瞪眼:“你們既然知道婉婷吃不消,爲什麼不提前安排婉婷回來?你們送婉婷出國,本身就是圖謀不軌!”
駱老有發怒的架勢,於春穎不敢再辯解,就老老實實地閉住了嘴。
這個時候,謝老突然雲淡風輕地開口了:“我說駱老頭,你何必這麼較真呢?婉婷在美國生個孩子而已,有必要上綱上線嗎?現在都什麼年代了?你這種擔心是很荒唐的,誰說孩子生在美國就一定是美國籍?孩子還是在國內長大,怎麼可能成了美國人?”
駱老冷笑一聲:“不是說美國人不好,只是說,我們這種家庭的孩子,不應該放棄自己的國籍,忘了本!”
“好了好了,別爭了,我也懶得跟你再理論。志遠,這樣吧,婉婷現在行動不便,挺着個大肚子回來也不現實,爲了安全起見,還是留在美國生。到時候,你趕過去,國慶和春穎也趕過去,如果破虜兩口子來得及,也趕過去。等婉婷在美國生了孩子,就回來。”
“至於國籍什麼的,不要。駱老頭雖然有點小題大做,但有一點他是對的,我們永遠不能忘本,我們是華夏人,永遠不要背叛自己的祖國!”
聽到謝老這麼說,駱老的神色也緩和了下來。
駱志遠趕緊點頭應是:“爺爺,您請放心,我可以向您保證,我和婉婷的孩子,不會是美國人,這一點,毋庸置疑!”
“這樣最好。”駱老吐出一口濁氣,恢復了神色平靜。
謝國慶觀察着駱老的臉色變化,笑吟吟地建議道:“今天趁着兩位老爺子都在,不如給婉婷的孩子起個名字吧?”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