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總!”洪曦“啪”的立正,表情嚴肅地向齊昂洋敬了一個禮,“今天發生的事情,是我的失職,我向你賠禮道歉,如果你不接受我的道歉,我就一直敬禮不放下來。”
齊昂洋愣住了,他原本就是想將洪曦一軍,看洪曦怎麼下臺,沒想到洪曦也有一套,當衆給足了他面子不說,如果他再得理不饒人,就是無理取鬧了。
洪曦一敬禮,在場的十幾名警察,也都齊齊向齊昂洋敬禮。
陳天宇暗暗搖頭,齊昂洋太鬧了,這樣下去,事情非得鬧大不可,他怎麼就不能消停一點兒?洪曦好歹也是燕市的公安局長,資格很老,他趕緊見好就收得了。
齊昂洋愣了一會兒,卻還是沒有見好就收,而是搖頭說道:“好吧,我原諒洪局長了,但我只是戴了手銬,沒受什麼驚嚇,我的兄弟可是先被黑社會撞車,又被警察拿槍指着,心理和生理上都受到了衝擊,洪局長,這事兒是不是就這麼算了,得他說了算。”
關允本來已經做好了撤退的準備,沒想到齊昂洋又把他推到了前臺,洪曦向齊昂洋敬禮,敬的他是燕省第一公子,敬的是齊全,他雖是黃梁市委一秘,但在洪曦面前,卻是沒有半分重量。
所有人的想法和關允一樣,都覺得齊昂洋是故意出難題,要的就是讓洪曦左右爲難,以洪曦的級別和資格,怎麼可能向關允開口求情?
但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的是,洪曦一聽齊昂洋的話,幾乎沒有絲毫猶豫,直接來了一個向後轉,正面面對關允,“啪”的一聲向關允敬了一個禮:“關秘書。我向你賠禮道歉,如果你不接受我的道歉,我就一直敬禮不放下來!”
洪曦的舉動,讓在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關允也驚呆了,他是黃梁一秘,在黃梁和鄭天則纏鬥多時,鄭天則別說向他敬禮了,從來對他都是不假顏色。不成想。第一次讓他享受敬禮待遇的人,竟是燕市公安局長洪曦!
而他和洪曦不但素昧平生,而且不管是級別還是資歷,他和洪曦都相去甚遠。
不過也由此說明,洪曦爲人,能屈能伸。比起鄭天則的霸道剛強,可謂高明多了。越是能屈能伸收放自如的人,越是難以對付。
儘管關允也知道。洪曦向他敬禮,是迫於無奈,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洪曦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能當機立斷,能毫不含糊地做出向他低頭的舉動,如此城府,如此心機。着實讓人佩服。
不是所有人都有該低頭時就低頭的勇氣和智慧,是的,勇氣和智慧,兩者缺一不可。
洪曦向關允一敬禮,在場的十幾名警察也一同轉向,都向關允敬禮,一時之間,現場瀰漫了肅穆、莊嚴的氣氛,包括先前的十幾名警察以及洪曦趕到時帶來的七八名警察,共計約二十多名警察,都表情肅然,向關允莊重地敬禮。
在燕市晴朗的天空下,在燕市幾百名百姓的圍觀下,關允第一次享受高規格的敬禮待遇,他心中波瀾起伏,不是喜悅,不是莊嚴,而是深深的無奈。他享受的不是燕市公安局長和幾十名警察的敬禮,而是在承受燕市公安局長和幾十名警察的怒氣,從此以後,他將會成爲燕市公安局黑名單上排名第一的人物。
以後如果他在燕市稍有出格,相信所有燕市的警察都恨不得狠狠收拾他一番。齊昂洋種下的仇恨的火焰,卻讓他來品嚐復仇的烈火,這樣的兄弟,真是沒拿他當外人。
關允沒讓洪曦等太久,他向前一步,伸手拉下洪曦的胳膊:“洪局長,我接受你的道歉。”
洪曦順勢放下胳膊,激動地握住關允的雙手:“謝謝關秘書,你的情誼,我記在心裡。”
儘管洪曦的激動有表演的成分在內,但關允知道,他也確實送了洪曦一份天大的人情,洪曦再自恃是市公安局長,面對齊昂洋和陳天宇,也不敢有絲毫託大,更不敢放肆,如果齊昂洋非要鬧個沒完,就不讓他解開手銬,還要戴着手銬去市委和省委走一圈,他絕對吃不了兜不走,說不定還得引咎辭職。
關允一開口,齊昂洋就順水推舟將雙手向前一伸:“洪局長,勞你大駕,幫我打開手銬。”
洪曦哪敢怠慢,忙不迭打開了手銬。
手銬一開,事情也就由此解開了癥結,進入了下一個環節。
等關允坐在齊昂洋的車上之後,直到駛離了現場足夠遠了,他才猛然打了齊昂洋一拳:“好你個齊昂洋,你是誠心讓我得罪全燕市的警察!”
捱了關允一拳,齊昂洋也不還手,哈哈一笑:“自家兄弟,別這麼小氣。”
“什麼叫小氣?你真是害人不淺。我人不在燕市,現在又人微言輕,你倒好,不幫我廣交朋友,還替我四處樹敵,有你這樣的兄弟沒有?”
“我哪裡替你樹敵了?洪曦原本就和你不是一路人。”
“那我也沒有必要現在就得罪他,更沒有必要介入燕市的政治鬥爭。”關允越想越氣,覺得齊昂洋一臉得意的笑容背後,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有必要,大有必要。”齊昂洋繼續一臉壞笑,“你介入了燕市的政治鬥爭,等於提前進入了省委領導的視線。燕市的政治鬥爭就是省委的政治鬥爭,你還能在黃梁呆多久?一年,還是兩年?要未雨綢繆,提前爲下一步做好打算。”
“不對呀,你不是說你一向對政治不關心嘛?”關允用手摸了摸齊昂洋的額頭,“怎麼突然又成了政治通了?老實交待,誰教你的?”
關允的懷疑不無道理,不是他看不起齊昂洋,也不是他覺得齊昂洋沒有這樣的政治眼光,而是以齊昂洋的性子,向來不喜歡琢磨政治上的拐彎抹角,今天的一齣戲,仔細一想,應該不是齊昂洋的手筆。
“就我這麼聰明,還用別人教?一通百通,一想就會。”齊昂洋一拍關允的肩膀,“別胡思亂想了,燕市的事情,到此爲止了,接下來沒你什麼事情了,你就安心做好黃梁的本職工作,相信我,燕市以後的安定團結,有你一份功勞,不止是我,於書記也會記你一份情。”
“好吧。”關允假裝應下,又笑了一笑,“現在是非常時期,你悠着點,別用力過猛了。”
“我辦事,你放心。”齊昂洋神秘地笑了笑,用手一指前車,“陳天宇的這個人,你覺得怎麼樣?”
“接觸不多,瞭解不深,不發表意見。”
齊昂洋又用手指了指後面的車:“紅顏馨在燕市不安全,你要帶她進京?”
“有這個打算。”
“對了,你聽到風聲沒有,冷嶽快調離黃梁了。”
“以前不是早就有傳聞了?不過沒聽說要調到哪裡。”
“原先說可能要調來省委,不過現在又有風聲說,冷嶽估計要進京。”
“副廳級別就進京,資歷不夠,進京也沒有好位置呀。”
“誰知道呢?”齊昂洋搖了搖頭,“可能和京中那位老人的去世有關。”
說話的功夫,汽車已經駛入了省委大院。關允下車,對齊昂洋說道:“紅顏馨先託付你照管,我先去見蔣書記,回頭再聯繫。”
“放心,紅顏馨在我和陳天宇手中,誰敢再動她,誰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我還打算一會兒和天宇一起陪紅顏馨去吃飯,怎麼樣,你有沒有意見?”
關允知道齊昂洋的心思,是想以大搖大擺的公開露面來還擊對方狙擊的一出,就是想要對方知道,來吧,紅顏馨在我手中,有本事就來搶。
對齊昂洋耀武揚威式的炫耀,關允只能搖頭一笑:“隨你了。”又想起了什麼,問道,“對了,那個一身黑衣的女子到底是誰?”
“她呀?”齊昂洋曖昧地一笑,“你別打她的主意了,她太辣了,你咽不下,我建議你去把陳天宇的表妹弄到妹,那丫頭,有味道。”
“……”關允直接無語,過了一會兒才語重心長地對齊昂洋說道,“昂洋,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樣博愛。”
齊昂洋不甘示弱,也語重心長地說道:“兄弟,不是所有男人都能抗拒千姿百態的女人的魅力。每一個女人都是一本不同的書……”
關允沒再和齊昂洋辯論,笑了笑,揮手告別齊昂洋,快步朝省委常委樓旁邊的貴賓樓而去。
貴賓樓緊鄰常委樓,位於省委大院的北邊,主要用來接待各地市的一二把手。面積不大,一共才三層,關允上到二樓,來到211房間,敲響了房門。
“進來。”裡面傳來了蔣雪松熟悉的聲音。
關允推門進去,房間不大,和蔣雪松在市委的辦公室不可相比,不過佈置得還算不錯,蔣雪松坐在正中的辦公桌後面,正慢條斯理地喝茶。
見關允進來,他放下茶杯:“剛纔我和崔觀魚市長通了一個電話,崔市長說,在高速公路出站口發生的意外,他會向黃梁市委做出詳細的解釋說明。還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你即刻動身去京城,到京城大學找崔磊崔教授……對了,崔磊教授是崔觀魚市長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