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前介紹關允時,許筱寒盛讚關允是京城大學的驕傲,其實關允心裡清楚,京城大學人才濟濟,他到目前爲止,還遠遠稱不上京城大學的驕傲。
京城大學的前輩們,早就創造了許多神話,在衆多的神話中,官場神話最爲引人注目。
比如畢業於京城大學經濟管理系的水天,京城大學畢業留京工作,27歲成爲大型國企一把手,現年30歲的他已經是副廳級幹部。
再比如畢業於京城大學法律系的代復盛,現年42歲的他任團中央書記處第一書記,正部級。
還有畢業於京城大學中文系的古秋實,現年34歲的已經是正廳級高官,距離副部,僅一步之遙。
和以上的幾位師兄相比,關允雖然24歲就是副處,也完成了從縣委到省委三級跳的官場神話,但想要超越幾位前輩,不能說是不可能的任務,至少是三座幾乎高不可攀的高山。
幾人中,關允最敬重的是古秋實,倒不是說他不敬重水天和代復盛,而是相比之下,他在心理上感覺和古秋實最爲接近,或許是因爲同是京城大學中文系的緣故,又或者是古秋實自強不息的經歷讓他肅然起敬,總之不管基於什麼理由,如果說三人之中關允最想見誰,非古秋實之屬。
古秋實出身平民之家,當年上中學時,跋山涉水,步行上學,穿壞了幾雙皮鞋,其吃苦耐勞的精神深深地印在了關允的心目中。而當古秋實20歲時從京城大學畢業時,他的同學要麼選擇出國,要麼選擇留京,只有他,自告奮勇主動提出要到最艱苦的地方鍛練。最後他被分配到了西藏工作,一干就是十四年。直到今年,他才調回京城,在團中央任職。
而關允最想見到的第二人則是代復盛。
代復盛的經歷雖然簡單,從京城大學畢業後,一直在團中央工作,但他穩健紮實的作風,頗讓關允欣賞。團中央的工作可以鍛練一個人的全方面的能力。在務虛中學會務實。從如何處理好人際關係的歷練中,學會統領大局。
當然,關允想見古秋實和代復盛,真要見到二人,沒有一定機緣很難。沒想到,萬萬沒想到。就在關允完全認爲不可能的情況下,在他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之時,古秋實和代復盛突如其來就出現在面前。
準確地講。出現在關允面前十幾米遠之外。
古秋實和代復盛輕車簡從,在幾人的簇擁下,正朝校門口走出。周圍學生三五成羣,並無幾人認出二人是誰。二人似乎也並無急事,不緊不慢朝外走去。
三分運氣,七分運作,一瞬間關允腦中猛然閃過一句話。如果說他在京城大學偶遇古秋實和代復盛是三分運氣的話,那麼如何在三分運氣來臨之時利用七分運作和古秋實、代復盛認識,就全在關允的隨機應變的能力之中。
眼見古秋實和代復盛就要走到校門口了,二人的專車就停在門外,一旦二人上了汽車,關允就會和二人失之交臂,錯過了一次大好時機,怎麼辦?他急中生智,悄然用手一捅小妹,然後又用手一指古秋實和代復盛的背影。
小妹經常聽關允提起古秋實和代復盛,也見過關允蒐集的古秋實和代復盛的照片,以她的聰明,馬上就猜到了哥哥的想法,她立刻就想到了辦法,轉身對許筱寒大聲說道:“筱寒,你說哥哥是京城大學的驕傲,我說不是,京城大學的驕傲另有其人……”
許筱寒自然不如小妹和關允心意相通,一時沒猜透小妹是什麼意思,就本能地答道:“怎麼可能?京城大學除了關允之外,還出過什麼厲害人物?”
“厲害人物多了,哥哥24歲纔是省委的副處級秘書,差遠了,比起古秋實和代復盛,他完全就是小字輩了。”小妹繼續大聲說道,她的聲音夠大,完全可以讓前面的古秋實和代復盛聽到。
不過,古秋實和代復盛卻充耳不聞,腳下不停,一步邁過了大門。
“古秋實和代復盛?”許筱寒一愣,目光向前一掃,正好看到古秋實和代復盛的背影,她是何等聰明的女孩,眼睛一轉就明白了什麼,再回頭一看,見關允的目光緊緊追隨古代二人的腳步,她就更是心知肚明瞭,呵呵一笑,“古秋實和代復盛確實算是京城大學的驕傲,但誰敢說關允以後不會超過他們?江山代有才人出……”
許筱寒的話或許微微觸動了古秋實和代復盛,二人的腳步微微一滯,似乎還交流了一下眼神,不過還是沒有停下腳步,眼見二人到了車邊,秘書已經替二人拉開了車門……
機會即將錯過,關允情急之下,脫口而出:“行大道,民爲本,利天下,是每一個官員都應該遵循的最高準則,至於誰高誰下,就沒有必要比較了,當然,後生晚輩永遠要敬重先行者,古秋實和代復盛雖然走的道路不太一樣,但他們樸實的爲官情懷是一樣的,只是有一點我不太贊成代書記的選擇……”
關允的話一出口,立竿見影,古秋實拉開車門的手停住了,他站穩了身子,回頭朝關允投來了關注的一瞥。而汽車另一側的代復盛的手也是停在半空,饒有興趣地地也看向了關允。
許筱寒和小妹對視一眼,悄然一笑,都爲關允成功地引起了古秋實和代復盛的注意而欣喜,許筱寒眼睛一轉,繼續說道:“關允,你纔是副處級,就敢點評代書記,你也太狂妄了。”
“我可不敢點評代書記,只是爲地方上的百姓感到遺憾,代書記在京城蟄伏太久了,地方上,纔是代書記爲民情懷得以實現的廣闊舞臺。”關允的話,不是隨口一說,而是他聽到消息,最晚明年,代復盛就會出京外放,以代復盛的級別,一出京就是省長起步。
“行大道,民爲本,利天下……說得好,說得好啊,年輕人,你叫什麼名字?”代復盛被關允的話觸動了,輕輕一推,關上了車門,回身面向關允,“你這麼年輕,有這份見識,確實不簡單。”
“我叫關允。您過獎了。”關允暗中長舒一口氣,果然是三分運氣七分運作,當然,他的運作也多虧了小妹和許筱寒的配合,但不管怎樣,運作成功就是最大的收穫。
“行大道,民爲本,利天下……關允,你說說看,怎麼理解這句話?”古秋實也饒有興趣地打量關允一眼,一臉淺淺的笑意問道。
“在您二位面前,我可不敢獻醜。”關允見代復盛和古秋實都不說破各自身份,他也不點破,只是拿出了應有的恭敬。
“說說怕什麼,又不是考試。”古秋實哈哈一笑,“你說是不是,代……師兄?”
代復盛也附和一笑:“就是,說來聽聽,言者無罪聞者足戒嘛。”
“好,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關允站定,眼中閃動光彩,在國學上的鑽研讓他對類似的考試毫不怯場,“行大道出自唐代詩人杜荀鶴的《題會上人院》——鼓角城中寺,師居日得閒。必能行大道,何用在深山——如果能在外面大展宏圖、實現自己的政治理想,又何必隱居山林?行大道比喻前途坦蕩而寬廣。”
古秋實和代復盛相視一笑,二人顯然都被關允的話吸引了,站在原地靜聽關允的進一步解釋。
“民爲本出自《尚書?五子之歌》——民惟邦本,本固邦寧——是儒家民本思想的一種反映,認爲萬民百姓是國家的根本,治國應以安民、得民作爲根本。孟子也說過同樣的話,民爲重,君爲輕,任何朝代,任何政治制度,任何政黨,只有以民爲本才能立足光明大道。”
古秋實微微點頭表示讚許,代復盛標準的國字型臉龐也流露出一絲驚喜之色,顯然,他對關允的說法也大加讚賞。
“得天下出自《墨子》——摩頂放踵以利天下——墨家理想人格講究任俠,崇俠尚武,俠肝義膽,孟子也說,墨子兼愛,摩頂放踵,利天下爲之,意思是說,不辭辛苦勞累,即使從頭頂到腳跟都擦傷了,只要對別人有利,也心甘情願地去做,這是一種兼愛的大利天下而無我無私的博愛情懷。”
“啪、啪、啪!”代復盛輕輕鼓掌三聲,連聲稱好:“行大道,民爲本,利天下,可以當許多人的座右銘了,秋實,你怎麼看?”
古秋實微笑點頭,向前一步,主動伸手和關允握手:“關允是吧?你還在上大學,還是?”
“我在燕省省委辦公廳工作,是副處級秘書。”關允強壓內心的激動之意,介紹了自己,“我也畢業於京城大學中文系。”
古秋實眼中有一絲光芒一閃,他點了點頭,笑着說了一句:“幸會。”話一說完,不再多說,轉身就走。
等古秋實和代復盛的汽車消失在了遠處,關允還站在原地不動,心中激動萬分,和古秋實、代復盛的偶遇,相信他剛纔的運作給二人留下了足夠深刻的印象。
“這誰呀?”人都走遠了,陳茗才如夢方醒地說道,“雖然我不認識他們,但我看了出來,兩個人都很厲害,渾身上下全是王者之氣。”
關允頓時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