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都有唱戲的,那李秀月成了戲迷,只要哪裡唱戲,哪裡就去看,甚至不回來,住在了她的朋友家,親戚家,一連看好幾天戲!
可把樑潤昌氣壞了,但是也無可奈何。
其實真正完全如此也罷了。
李秀月在外面時間久了,被姐姐和朋友們相勸,心裡又怕真正地便宜了姜秋萍,就回到家裡做針線。
而且因見玉靜被姜秋萍常常使喚着尋長遞短着拿東拿西,李秀月便開始拿玉靜出氣,怪樑玉靜不長眼,責罵磨攪不停,天天升級,越鬧越厲害。
玉靜是父親讓她幹活的,此時被夾在當中,即無辜受氣,又無處哭訴。
端午節後的第三天,李秀月又罵玉靜,劈手打了兩巴掌,玉靜哭着奔了出去。
已有身孕的姜秋萍多日忍受,氣的肚子生痛。今日更覺生氣,出來與李秀月爭辯了幾句。
而李秀月之所以如此,就是要引她出來搭話,二人當即就在院子中間罵開了。
李秀月罵姜秋萍:“那個山旮旯裡變出來的慫婆姨?比骨頭裡憋出了的王八如日的!”
姜秋萍也回嘴罵道:“哪裡來的慫婆姨!”
李秀月跳着腳指着姜秋萍罵道:“山裡娥黃猺下下的比骨石——俺草你家姜家八輩子祖宗了!”
黃猺,陝北就是指的狐狸。也就是罵姜秋萍是狐狸精。
姜秋萍也跳起來罵道:“你纔是黃猺下下的比骨石!俺草你們李家八輩子祖宗!”
李秀月就小腳噔噔地走到了姜秋萍跟前來了,手指頭指到她的臉上,喝到:“你草?你草!”
姜秋萍跳着衝着她喊:“我就草!”
李秀月一個巴掌就打到了姜秋萍的臉上了,姜秋萍臉上頓時有了五個手印,姜秋萍哪裡肯讓?伸手就來打李秀月。
李秀月又一跳起來,就一把就抓住了姜秋萍的頭髮,姜秋萍那心愛的銀簪子就掉在地上了,李秀月的三寸金蓮就一
腳就踩了上去,踩壞了。
姜秋萍更惱了,怒氣衝衝地急忙忙來抓李秀月頭髮,可是李秀月今天好像專門準備打架的,也就沒有帶什麼金釵銀簪的,姜秋萍的手剛抓住李秀月的頭髮,李秀月就又一把掌打到了姜秋萍的臉上了,又是五個手印!姜秋萍鬆開了手,氣的大喊着撲了上來,她的個子比李秀月高一些,可是力氣就是沒有李秀月的大,只三兩下,竟然就被李秀月壓倒了底下,李秀月騎在了姜秋萍的身上,打啊!小腳踢啊!
兩個人就撕打在了一起。
通保急忙取拉架,但是根本就勸拉不開;大奶奶說不得,勸不得,被嚇地哆哆嗦嗦地跑到佛像前直禱告:“天大大地老子啊!不得了啊!如來,菩薩,彌勒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你們都快來啊!”
氣的太婆婆小腳噔噔地,顫微微地出來拿柺杖要打二人,不但沒打着,反而被二人廝打的撞着跌倒了。
通保慌忙扶着太奶奶坐在臺階上。
太婆婆便哭着墩着柺杖喊開了:“煉猛,煉猛(趕快的意思)!四門家!他四媽!不得了了!快啊!快來啊!”
其實四奶奶早聽見了,實在不想摻和進來,佯達格斯(悄悄地)地躲進自己窯裡了。
前院的人們看熱鬧站下一圈,但是沒有人敢來拉架。
樑玉靜嚇得早哭成了一團。
太婆婆還在喊:“天大大地老子啊,可是不得了拉!她四媽,快點啊!她四媽媽的!”
四奶奶聽自己婆婆這麼一陣喊,也就不能不管了。她仗着自己是長輩而又身高力壯,奔出來,拿過來婆婆的柺杖,邊罵着邊硬隔開二人,順便一人賞了一記耳光,又將婆婆扶到自己家炕上去了。
四奶奶之所以打李秀月,就是因爲對她瞅自己的下巴,惱怒而藉機出氣!
……
等到樑潤昌拉着玉海,帶着撓蝨回來時,就見院子裡亂成一堆,花盆掉在地上,打成兩半個,原本綠油油
的幾顆菊花被踩成了稀巴爛。
那花盆可是樑潤昌最喜歡的物件,心裡那個惱火啊!
又聽見,李秀月在窯裡嚎啕,秋萍在大房裡大哭。
看見小孫女玉靜一邊哭,一邊清掃打碎的碗碎塊。再看看春鍋上,別說飯了,連口熱開水都沒有燒!氣的樑潤昌兩眼直冒金星。
樑潤昌想了一陣後對通保說:“行了,行了!我也管不了你們!你奶住在你四媽家不想回來了。我和你媽帶玉海也搬到染房去住呀。這家裡你們自個看着辦吧!”
大奶奶一把鼻涕一把淚,磕頭禮拜地哭着,想想又指着通保罵道:“你的兩個且(帶貶義)婆姨鬧仗,害的她們兩輩子的婆婆沒飯吃!天底下誰見過這號事?……王八如日的,造孽啊!”
……
姜秋萍是何方人士,又怎麼與通保結成夫妻了的呢?
原來這位姜秋萍,是山西元谷鎮西姜家溝人。
家裡雖窮,父母老實巴交,可因在交通要道上,家裡也開了個小客店。
姜秋萍兄妹九個,四個女兒,姜秋萍她還是最小的,人樣長地又水靈,未免嬌慣任性一些,還上了幾天學,讀了一兩本書,認了幾十個字。哪在他們姊妹裡面,可是佼佼者了。
姜秋萍自持漂亮,又唸了幾天書,一直到了十八歲也沒有找到婆家,不是找不到,那因爲她高不成低不就,家裡人也由着她的性子。
其實也不能怪她。她自幼生長在窮山鎮裡,又年少,未免裡驕橫一些,天真單純了些。就和許多女孩子一樣,一但踏入了迷人的愛情世界,就把戲文裡的那句“男才女貌”的話,生吞活剝地咽在肚裡。在長期的幽思默想中刻畫出自己的白馬王子意中人:長的英俊瀟灑,能寫會畫有本事的多面手秀才;或者是個家裡地裡都能幹的好後生。覺得只有這樣才合心意。把夢幻當現實,並夢想着與自己的意中人恩愛無比,意中人對自己又體貼又溫柔,夫妻要恩愛白頭到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