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四、 破屋偏逢連夜雨
李聰和楊柳穿好衣服,坐在炕沿上,兩人中間離了大概有李聰兩個肩寬的距離。
兩人都沒有說話,這讓嘩嘩的雨聲,還有雨落在碗罐裡的聲音顯得尤爲清楚。
“哥,嫂子,你們喝了嗎,我來收碗了。”秀秀敲門說道。
“來,來了。”李聰應道,起身把兩個空碗遞給秀秀。
見是李聰把碗拿出來,秀秀頓時小聲的八卦道:“哥,剛纔怎麼啦?”
“還能怎麼着,剛纔房子漏水,把你嫂子嚇了一跳。”李聰邊說邊回憶起那水珠慢慢劃過楊柳曼妙的軀體,他搖頭,趕緊把這幅場景甩出腦袋。誰知道那麼趕巧,他把楊柳拉起來,一滴雨剛好滴在楊柳的乳、尖上,這驟然的一冷讓楊柳尖叫出聲。明明算不得他的錯,他卻覺得自己像個採花大盜,而且更奇怪的是,採的對象還是他的妻子。明明很天經地義的事情,怎麼感覺像是犯罪?
“也是,嫂子哪住過漏水的屋子啊?”秀秀一副理解的表情,又問道:“還要不要,鍋裡還有。”
李聰急忙擺手,才那麼狠狠一大碗灌下去,哪還有肚子裝這些?
秀秀去竈房洗碗,李聰關上門,就看見楊柳跪在炕上鋪被子,看樣子,準備睡覺。
“娘子你要睡覺啊。”
明知故問,難道她覺得被子好玩兒啊。
“反正現在也出不了門,你過來,捂在被子裡發發汗,免得真生病了。”楊柳一邊答一邊從櫃子裡又抱出一牀被子。
“我沒事的。”李聰搖頭:“你捂吧。”
在楊友不善的目光下,李聰又改了口,“哦。”
李聰和楊柳兩人躺在炕上,誰都睡不着,卻又都不說話。楊柳從來沒蓋過這麼厚的被子,壓得氣都喘不過來,便兩隻手擋交握在胸前,拱着被子,以便呼吸。
腦子裡都是楊柳白花花的身子,加之楊柳又躺在他身邊,那清淺的呼吸像貓抓一樣輕輕撓着他的心,李聰深呼吸幾口,才扭頭看着楊柳說道:“娘子,要不...”
“不要。”楊柳的反應極快,她閉着眼睛說道:“蓋好被子發汗,免得發燒。”
雖然兩人已經有過好幾次的親密接觸,但李聰的碩大進入楊柳的體內,還是讓她覺得痛。楊柳現在奉行的是能避則避,而且現在是大白天,古人切忌“白日宣yin”,她拒絕得理直氣壯。
“娘子,你是不是害羞了?”李聰的動作沒變,頓了一頓,又問道。
這小子,她都在極力避免了,還提什麼啊提的,剛纔很尷尬的,好嗎?
“其實你不用害羞,我是你丈夫,看一眼有什麼關係?”李聰嚥了口口水,“而且真的很好看!”
楊柳就是臉皮再厚,聽到這麼真心實意的稱讚,也紅着臉側過身把腦袋縮進被子裡。
被人讚美是件很愉快的事情,但是...她還是接受不了。
楊柳不搭話,李聰也就住了嘴。
不一會兒,李聰就離楊柳近了幾分,不是說過不要了嗎?楊柳扭着身子自然就往裡縮,一個進,一個縮,等楊柳的頭撞到牆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發火了,掀開被子吼道:“我說了不要!”
“屋頂在漏雨。”半晌,纔有一個怯怯的聲音響起。
楊柳的臉一會兒青一會兒紅,最後長出一口氣,“還不起來去找塊油布來,照這樣下去,今晚睡哪裡?”
遮風擋雨的家啊,楊柳重重的打了個噴嚏。
李聰撩開被子,一躍而起,“我就去。”
楊柳沒有說話,只是一個接一個的噴嚏。
這次,是真的狠狠的感冒了。
“分家,必須得分家了,這屋子漏成這樣,哪還能住人啊?”文氏一邊說,一邊幫李強擦拭頭髮,說到氣憤處,手上也不自覺的加大了力氣。
“撒手,撒手。”李強吃痛,忙叫道。
文氏訕訕的停了手,“沒注意。”
李強從文氏手裡拿過帕子,才發覺帕子已經溼透了,一捏還有水,再一感覺,咋後背涼嗖嗖的呢?頓時扭頭往後看。他這一扭頭,文氏也看到了他後衣領上被浸溼了一大塊,她隨手忙抓了塊布巾墊在溼處。
“你給我墊的什麼,沒有幹帕子嗎?”李強一邊問,一邊伸手把文氏墊的布巾拿了出來。不看不要緊,這一看,兩人都變了臉色。
肚兜。
文氏一把把肚兜抓過來,捏在手心,一邊注意幾個孩子有沒有察覺。看他們還在端着碗在那裡接水玩,文氏微鬆口氣,對李強說道:“這回真沒注意。”
那剛纔就是故意咯。
“這種東西怎麼能亂放呢?”李強低聲說道,又擺擺手,“去給我找條幹帕子吧。”
“都是溼的。”文氏沒動。
李強瞪大了眼,那他咋辦?
“我把帕子全曬出去了,誰知道突然下這麼大雨,哪來得及收?”文氏有些不好意思的辯駁道。其實她根本就沒曬,但這樣說總是好些。
李強默不作聲,走到廊下,把帕子上的水擰了擰。
李聰從雜物房找了兩塊油布出來,看到李強就隨口問道:“三哥,你要用油布不?”
雖然睡覺的地方沒漏雨,但誰知道這雨會下多久。李強點頭,伸出手,“給我吧。”
“你咋頭髮還是溼的,也不擦擦,你等着。”李聰詫異,進屋子給李強拿了條幹帕子。
李強默默接過,然後回了房間。
其實他的心裡還是有些小失望的,在剛剛看到楊柳孤身送雨具的時候,他多希望文氏也在其中,雖然他明白這種天氣裡,文氏肯定要照顧幾個孩子...心裡明白是明白,只是還是有些吃味,但他還是壓下了,孩子重要。在李聰遞給他一條幹帕子之後,他更是覺得失落,難道是因爲兩人相處得太久,反而失去了以往那種貼心細緻嗎?
看看人家
在他心裡,仍舊是文氏最好。楊柳只是弟媳,對他們兩口子來說只是旁人而已,原本不想比較的,可還是忍不住。
李聰也打算回房,想想又去敲了敲何氏的門,“娘。”
“怎麼那麼久?”楊柳把被子往牆那邊推了又推,水還是一點點滲了過來。她只得坐在被子上壓住被子,沒料到李聰一去就是那麼久時間。
“我去看了看娘那屋有沒有漏水。”李聰把梯子靠牆放,又把一捆稻草放到地上,開始扎稻草,“沒油布了,只能往屋頂上加點稻草試試。”
楊柳沒有說什麼,只是轉身將被子疊起來,又放進櫃子裡。等他這會兒功夫,怕是牀鋪都讓漏下來的雨給打溼一大塊了,不說其他,還沒地方曬呢。
因爲楊柳的沉默不語,李聰也略顯尷尬,本是說好找油布給自家屋子堵漏的,結果...
“娘子,你在生氣嗎?”李聰問得小心翼翼,畢竟這次是他理虧在先。
“啊,你說什麼?”楊柳正趿拉着鞋子,把被雨水打溼的稻草翻到乾燥處,猛然被李聰這麼一問,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果然是生氣了,裝作沒聽到,就是想說自己不知道,好藉機發揮。因此,李聰越發小心翼翼。
“你別生氣,娘那屋也漏了,我這個做兒子的總不能自己安睡,讓娘住漏雨的屋子吧。”李聰丟下手中的稻草,走到楊柳身邊,捉起她的兩隻手,“要不你打我兩下,出出氣。”
這都什麼呀,楊柳這才品過味來,原來李聰誤會了啊。
“你做得對,我真沒生氣。”楊柳只得說道,並再次重申自己真不是那麼小心眼的人。李聰的做法也讓她微微有些挫敗,難道在他眼裡,她就是這麼目無長輩,小肚雞腸的女人嗎?她以爲做了這麼多後,他會感覺到的
還不是生氣,怎麼會這般言不由衷的表情?李聰更加不放心了。
“本來還有塊油布的,我給了三哥,他家還有幾個孩子,比我們更需要。我只幫娘堵了漏就回來了,真的,你別生氣。”他急急忙忙的說了這麼多,自己都糊塗自己到底要表達什麼了。
楊柳卻明白他的孝順,他認爲天經地義,她也認爲沒錯。這個時候的李聰給她一種感覺,他雖然是李家幾兄弟最小的,卻彷彿纔是真正的長子,知道什麼急,知道什麼必須遵守。這是一種品德,洋溢着最樸素的光環。
“好了,我真沒有生氣。”楊柳笑道,又止不住咳嗽了幾聲。
都咳嗽了,明顯是症狀加重了啊。
“我去找大夫。”李聰立即就要轉身。
“咳嗽兩聲,哪有你想得那麼嚴重?”楊柳叫住了他,“這種天氣也別難爲劉大夫了。”
人家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
推己及人,李聰也住了腳,卻還是不放心的問道:“真的沒事?”
“還囉嗦,難道要把這牀鋪打溼完嗎?”婆婆媽媽的像個女人似的,楊柳不得不板着臉道。
“放心,很快的。”李聰拍着胸脯保證道。
半夜時分,楊柳那屋的等亮了。
李聰撐着傘,和楊柳坐在炕沿上。
兩人對視一眼,皆一聲嘆息。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