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紛亂(十五)

見好就收的沈玉妙笑兮兮的在秋夫人的陪同下往外面走,一面走一面很是不好意思:“我擾了你吧。”然後袖了手笑眯眯說了一聲:“今天冷呢,你要多穿一件纔是。”

秋夫人總算是把沈王妃請得離自己的房間遠了一點兒,心裡只是躊躇了,王爺這一會兒應該是從那裡避到了別的房間去了吧。看了夜風寒冷,王爺又在,也不是容易請來的,到了門口,心裡更是不情願出去了。

沈王妃與自己並不親熱,見風使舵的秋夫人看了別人都轉變過來,一個跟着一個去了王府,然後還得意浸浸的,覺得自己成了王妃的座上客,她當然也只能過去。女人的心這樣的場景,心裡都是浸在一缸沒頭沒腦的醋裡面,只覺得不到頭。

這一會兒出了房裡,京裡的冬天從來是乾冷,再說王爺還在,秋夫人臉上笑着,其實心裡不想陪着出去。幸好那個丫頭又機靈的從後面過來了,對了王妃和秋夫人行了一個禮,陪笑道:“明天送舅老爺家的年貨,管事的糊塗了,這一會兒還沒有弄清楚。請夫人再去看一看纔好,明兒一早就要裝車送去了。”

順勢就下坡了的秋夫人在星光下立即就臉一沉,責備道:“一羣無用的糊塗人,明兒一早就要去了,這一會兒還沒有弄明白。”然後看了沈王妃,格外的歉意:“王妃這樣的擡舉,今天真的是不湊巧了。”這一會兒冷風一吹,秋夫人心裡更是疑慮重重,不是誠心來捉姦的吧。

當然是個女人想到這一點上,心裡都會有一兩分反彈,一心裡討好你,你還來捉姦……想是想了捉姦,越覺得沈王妃是來捉姦的。

只能再見好就收的沈玉妙,一向很少在言語上爲難別人的賢惠王妃妙姐兒親切的笑道:“過年家家都是忙的。”古人規矩尤其是多,這樣過年累歸累,可是熱鬧。

秋夫人殷勤的送了沈王妃出了車,看了門外三輛馬車,十幾個從人,高舉了火把,心裡更來氣了,這樣的尊貴,跑來跟我們計較,跑來跟我們攪和,幸好今天說了不去了,如果要是陪着沈王妃再去看燈,當她的陪襯,只怕是要犯心口痛了。

饒是心裡這樣想了,臉上還要歡歡喜喜地笑着,手上也是殷殷勤勤的扶了沈王妃送上了馬車,這樣猶不放心,站在門口看了馬車一直馳過了長街,這才鬆了一口氣。然後街上是一陣狂風颳了過來,刮痛了秋夫人的臉,也刮醒了秋夫人。

忍着一肚子氣,覺得心口真的是一陣一陣在痛。剛纔精神緊張,人也緊繃着,這一會兒鬆馳了下來,身子只是神軟骨疲,扶了丫頭的手慢慢進了家門,擡眼看了自己房裡的燭火,不能不深深幽怨地嘆一口氣出來。

王爺這個人,一向覺得他是個硬漢子,在女人堆裡從來說一不二。這樣的男人當然不少女人都喜歡,打賞又大方,太有錢也從不計較,隨便給一些就不少,對於秋夫人這樣無爵封,只是靠了自己田莊過活的人來說,當然圖相貌圖權勢圖……就貼過來了。

可是今天,秋夫人一明白過來很是失望。人人都知道沈王妃在王爺面前唯命是從。這就是以前夫人們不怎麼尊重沈王妃的原因之一,夫人們只是想到討好王爺就行了。

可是今天,秋夫人在心裡又這樣想了一句,和沈王妃在外間坐了那麼久,如果沈王妃動一動步子,就能進去看到王爺在。想想王爺也是,你倒是出來,沈王妃又能怎麼樣?她是哭還是鬧,樣樣都不會贏,就象夫人們以前和朱宣使性子,爭風吃醋,玩點兒小把戲,都是不贏。

從不大的院子走過,院門到房裡這一點兒功夫,秋夫人很是難過,王爺不會是不敢出來吧?事實上朱宣嚇得也不輕,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難怪他也失了方寸。最重要的是出來以後對妙姐兒說什麼,這一段日子夫妻總算重又融融,朱宣坐在房間裡一下子就暈了,我要是走出來,或是被妙姐兒看到,那麼夫妻反目那一段,估計重新又要開始。

小丫頭“哇啦哇啦”要哭個半天,估計都不會好。至於和自己爭吵,妙姐兒還沒有這個本事,也沒有這個膽子。

上了臺階,秋夫人重拾一心歡喜,今朝有酒有朝醉,今天晚上先高興了再說,沈王妃不會第二次再回頭的,她也沒有第二個藉口。笑容滿面重新進了房裡,秋夫人立即就一愣。

朱宣已經穿好了衣服,外衣沒有穿,秋夫人坐在了上面,他站在房裡角度剛好,正好看到了。也沒有心思穿,也沒有心思留下來。這個時候朱壽也進來了。

秋夫人一看朱壽,眼裡又有些來火,剛纔沈王妃在的那一會兒,這個奴才也嚇得不敢露面。這一會兒來的快。

“備馬去。”朱宣吩咐完了朱壽,人已經站了起來。“王爺,”秋夫人一下子手足無措,攔也不好攔,從來朱宣說一聲走,立刻就走人。

又急又氣漲紅了臉的秋夫人一個字也迸不出來,只能紫漲了頭臉跟在朱宣身後送出房外來。在廊下,朱宣說了一句:“你進去吧。”然後大步就往院門走去。

失望傷心失落的秋夫人平時總是情意綿綿送到院門外,今天晚上真的是提不起來精神,巴巴地站在廊下,看了北風中朱宣的背影,眼淚就掉了下來。最要命的是她不知道應該怪誰?

剛纔是埋怨沈王妃,覺得她就是跑來捉姦,再想想,是自己要陪了她去看燈,是自己聽了慕容夫人說出來王妃睡房裡買了好的鋪陳,自己心裡羨慕,那鋪陳太貴,看過了幾次沒有捨得買。爲了和王妃分寵,跑去再看一眼,只爲了找一些相近的來候了朱宣過來。

如果說怪朱宣,秋夫人不知道應該怪他,怪他剛纔沒有走出房來,還是怪他這一會兒走了。就是秋夫人也沒有興致了,兩個人剛纔都是手忙腳亂。第一次有人來捉朱宣的姦情。

“夫人,咱們進去吧。”院子簡直是狂風四起,有沒有關的窗戶都“啪啪”作響了。丫頭好心地勸了秋夫人進去房裡,秋夫人跌坐在椅子上,一下子就傷心得不行了。心裡又擔心又難過。

擔心王爺回去,或是和沈王妃翻了臉,或是沈王妃和王爺翻了臉,夫妻再不和最後一旦和好,自己成了壞人,自己以後見了王妃要狠狠地矮她一等,一個人悲切切的哭了一會兒,只能沒精打采的去睡覺,繡枕香衾裡,只有自己一個人,讓人不能不傷心。

入夜狂風四起中,朱宣只能回家去,留下來也沒有心情,人肯定是不會高興,也弄不明白妙姐兒是不是有意來的。不是什麼都知道,怎麼又好好的跑過來,弄得實在是狼狽。朱宣倒沒有象秋夫人心裡埋怨的,覺得我不出來是我不敢出來,出來不知道說出來,只能原地呆着。

心裡也不惱火,也不是覺得煩悶,就是納悶,妙姐兒是不是有意的,她想幹什麼。爲了公主的事情,剛剛纔清靜兩天,要過年了再鬧讓人頭疼。

北風呼呼中回到了家裡,門口問了一聲,氣就上來了。門房小聲地回了話:“王妃還沒有回來呢。”這幾天觀燈,天天都是半夜以後纔回來。朱宣沉了臉自己進去了。

出了秋夫人的妙姐兒坐了馬車又去重新看了一回燈,已經出來了,表哥外面風流也不是第一次,一時興起去撞了一次,這一會兒心裡有幾分得意,也有幾分難過。因爲看到了機靈的朱壽躲起來的身影,眼睛太尖有時候也不怎麼好。

朱壽嚇得沒敢出來,王妃一走馬上出來,就是剛纔差一點兒跟王妃走了一個頂面,話說奴才也不好當。

盡興的玩到了半夜以後,才興高采烈的坐了馬車回家了。自從自己好了,家裡天天晚着就處處亮着燈籠,扶着如音的手一路進了房裡,一路上都是笑語,坐在外間錦榻上,小丫頭們去打水,沈玉妙還在笑語:“今天沒有約公主和姚夫人,今天的燈偏偏最好看。明天告訴她們去,讓她們羨慕一下。

如音笑着幫了王妃解了衣服,從熏籠下取下烘暖了的家常衣服,笑道:“公主想來是在準備訂親的事情,所以說幫的很。”沈玉妙笑着站起來換衣服,今天公主沒有來,才一時興起去撞了一次。

主僕兩個笑談中,青芝才悄聲插上了一句話:“王爺在呢。”朱宣一個人睡在房裡正沒有好氣,表哥回來了,你又去哪裡了。聽了腳步聲,妙姐兒走了進來,笑着問了一句:“表哥今天在呢?”沒有想到朱宣會回來,青芝的話也把妙姐兒嚇了一跳,夫妻兩個人一個人嚇了對方一跳,可以說是冥冥之中算是扯平了。

朱宣閉了眼睛道:“在。”然後就不說話了,耳朵裡聽了外面動靜,妙姐兒出去梳洗過了再進來,輕手輕腳地從朱宣身上爬進去,鑽進了被子裡,轉了眼珠子看了平躺着的朱宣,閉了雙目鼻息平穩,覺得還是不要招惹他的好。

眼前在牀上,跟表哥爭起來,象是沒有好果子吃。玩了半夜的妙姐兒懶懶地打了一個哈欠,睡着了。

朱宣靜靜躺了一會兒,再睜開眼時,看了妙姐兒長長的眼睫閉合在眼睛上,側了身子微向了裡面,半邊被子搭在胸口上,一隻手臂舉在了枕頭上,一隻手臂上握了自己裡衣上的同心結,居然睡着了。

側過了身子過來的朱宣把妙姐兒睡姿擺正了,覺得真是納悶,一句話也沒有,輕手輕腳爬上了牀,然後她睡着了,表哥睡不着。

看了燭光映照下,妙姐兒被燭光映得有些微紅的臉就在眼前,胸口隨了呼吸微微起伏了,睡得正香。朱宣伸出了一根手指在她鼓鼓的小臉蛋兒上戳了戳,沒有反應,再伸了手指,這只是兩根手指在妙姐兒臉蛋兒上戳了戳,還是沒有反應。

頗感受到了冷落的朱宣一個人怏怏地又躺了一會兒,還是睡不着,只能再側了身子過來,這一次是扯住了妙姐兒的耳朵根,扯了一下,扯了二下,再扯第三下,妙姐兒輕輕“嗯”了一聲,睡夢中揮了自己的小手就拍過來。

朱宣趕快鬆了自己的手接住了妙姐兒打過來的手,眼看那白白嫩嫩的小手要拍在自己臉上,這是他臉湊得太近的原故。

再看妙姐兒,依然沒有醒。管家也累,出去也玩累了,睡得香甜的不行。睡不着的南平王不死心地看了拿在自己大手裡的小手,白晰的指甲上有淡淡的粉紅色,真是氣死人,折騰完了不理表哥了。朱宣最後只能自己選擇開始睡覺。

第二天早上,朱宣才明白過來,昨天晚上自己一開始就錯了。妙姐兒到了秋夫人家以後,不管是她剛到,還是坐了有一會兒,自己都應該理直氣壯的走出來,看一看妙姐兒她想說什麼。妙姐兒想說什麼纔是最重要的。

嫉妒是七出之條,找教訓就應該好好的教訓她去。也許妙姐兒是無意中撞去的,這孩子一向心就慈軟,再不喜歡的人,只要對她提了,她能幫的都會幫,這樣的事情不是做了一件兩件了。秋夫人說了要一起看燈,妙姐兒一時起興跑了來也是有的。

從一開始的趙若南,丫頭秋巧,瑤池王母……還有新近去世的漁陽公主,就象妙姐兒這孩子去拜祭過漁陽公主以後對了表哥感謝一樣。如果是放在別人家裡,全無庇護還手之力,只怕都是一腔憤恨,死了也要再罵她幾聲。

所以朱宣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妙姐兒的道謝,心裡完全明白妙姐兒爲什麼謝自己,天大的事情表哥擔着,女眷們憐老惜貧,見不相干的人受苦都會落淚一場,其實也有可愛之處。好好的一個花枝一樣的女孩子,既無生活的逼迫,也無世事的折磨,沒事就對人亮把刀,全無一點兒女孩子的樣子,那真是一點兒也不可愛了。人之初,還性本善呢。

朱宣同意妙姐兒去拜祭漁陽公主,同時看了小丫頭這樣的心腸覺得好玩又可樂,想了她無端又要在表哥懷裡悲天憫人,這是表哥照顧的好。

可是昨天晚上唯一錯的是自己,悔不該昨天晚上一聽到了妙姐兒的聲音,歡快的有如她平時笑臉兒盈盈之時。躲在秋夫人睡房裡的朱宣,聽到了妙姐兒這樣的聲音,再看了自己一身的小衣,朱宣一下子亂了方寸。

腦海裡只想瞭如果我出去了,妙姐兒的笑靨立即就變成哭啼啼的淚眼,如果說自己不知道出去玩,妙姐兒會不高興,那當然是不可能……所以,一個猶豫以後,就演變成了這樣的一個局面:自己象是一個人很含愧,而妙姐兒可能是完全不知情,也可能是有意這樣做。

朱宣踩了地下薄薄的碎冰,聽了腳底下“卡嚓”輕響。看了太陽初升起,王府裡滿園子的燈,只是爲了討你喜歡;成了親以後母親怕一下子接手管家會樣樣不行,一點兒一點兒地交出來;表哥爲了漁陽公主這件事情,熬心熬力處處護着你,朱宣如平時一樣板了臉,這個時候,卻是從書房吃過了早飯,交待完了事情,往房裡去。

進了房裡,果然是妙姐兒是出去了,管家又臨近了過年,父母親一說起來就要說辛苦;兩個弟弟和弟妹處都是照顧妥當,當然也是誇大嫂;表哥也疼你,越來越疼你,就是昨天這事情實在是讓人弄不明白。

如音是跟了王妃在偏廳上,每日裡與年節禮,請客的名單等鬧不清楚。看了小丫頭進來了,對了王妃回話:“王爺讓喊如音姐姐過去一趟。”正在聽管家媽媽說話的沈玉妙微微對了如音示意,如音就跟了小丫頭進了房裡來。

一猜就知道是什麼事情,進了房裡以後,果然昨天晚上陪了王妃出去的人都在,大家一起跪在地上,朱宣看了如音走進來,面無表情的擡了眼掃瞭如音一眼,如音也跪下來了。

房裡一片寂靜,朱宣手裡捧了蓋碗,漫不經心地拈起了碗蓋,浮了浮茶葉和浮沫,慢慢品了幾口,才問了:“昨天晚上王妃去了哪裡?”人人心裡都清楚王爺昨天在秋夫人家裡,至少今天這樣的陣仗是一看就明白。

從如音開始,人人心裡都開始害怕了,王妃把王爺堵在了相好的家裡,王爺今天轉頭就要來找事情。

如音最素日跟了王爺的大丫頭,當然是她先回話:“先是去逛了一會兒燈市,後來就去了秋夫人家裡,然後再去看了燈市。”戰戰兢兢回答完了,忍不住側了身子看了一旁也跪在地上的朱祿,朱祿只是裝作看不到自己,如音心裡明白了,王爺生氣了朱祿纔會這樣,看來今天的話要仔細地回。

房裡又是一片寂靜,朱宣仍然慢條斯理的品了自己的茶,過一會兒才說話:“見天就在外面夜遊,要相與也要是尊貴人,去什麼地方,說什麼話,不合適的地方該勸還是要勸。我都回來了,王妃還在外面,不要等到我來說話,就都沒有體面。”

“是。”房裡的人一起答應。朱宣仍然是慢慢地品了自己的茶,過了一會兒纔看了朱祿,別人不知道,你這個奴才應該清楚纔是。朱祿趕快膝行過來,連連叩頭:“都是奴才的不是,只想了王爺素日最疼王妃,既然同意晚上出去看燈,當然是要盡興纔是。

王妃主中饋,夫人們來拜,不管身份高低,王妃都是和氣的。想來王妃和氣,奴才們應該提醒王妃身份有高低纔是,千錯萬錯都是奴才的錯。”

繼朱宣在宮裡對了皇上叩頭泣不成聲沒有幾天,朱祿對了朱宣又來了一次,只差沒有哭。朱祿很冤枉,不是我不勸,是到了秋夫人門口說一聲停車,再勸也不行了。早知道下次死勸。

朱祿前後照應,昨天是沒有看到朱壽,但是心裡也明白了,王爺被堵在房裡了。忍不住也偷眼看了看如音,幸好昨天沒有進到秋夫人房裡,不然的話後果不知道是什麼。

朱宣房裡在審人,沈玉妙在偏廳上忙得不行,而且這一會兒笑容滿面,手裡拿了一個禮單看完,才笑着對管事媽媽道:“公主送來的禮物,送到太夫人房裡去,我這就來。”然後一心地歡喜站了起來,手邊如音卻不在,只有幾個小丫頭和明波在。

相對年紀大一些的明波趕快走了過來:“如音姐姐還沒有回來呢,我侍候王妃過去。”扶了明波的手往外走,這會兒才得閒的妙姐兒不得不想一下,貼身使喚慣了的丫頭都不在,明波和幾個丫頭,然後就是小丫頭跟了自己。

再愚笨的人,和朱宣生活了這些年,妙姐兒也明白表哥在房裡“株連”我身邊的人呢。眼前是喜事,公主來下聘,當然要先往太夫人房裡去說這件喜事。

當家王妃沈玉妙一會兒爲了喜事高興,一會兒爲了朱宣又開始獨斷沒了心緒。想想表哥肯定是拉着臉在訓人:王妃有什麼不合適的地方,你們都應該勸勸纔是。應該大爲光火的沈玉妙“撲哧”一笑,昨天表哥早早就回來了,想來也是狼狽不堪。

昨天居然沒有出來,讓我妙姐兒有幾分小看你。沈玉妙吩咐停車進去以前就想好了,如果見到了朱宣,應該是手捂了胸口,象犯心口痛的人一樣,嬌滴滴喊一聲:“表哥,你也在。”然後下面的話題就可以拋給朱宣。

但是朱宣沒出來,有些不盡興,燈市上又玩到盡興,總算是把自己弄得高興了,這才吩咐回府來。輕輕嘆息一聲,辜負了我在家裡對了鏡子練了半天手捂心口裝驚奇,也沒有用上。

一旁扶了王妃的明波,這一陣子從來學着不上前,今天不得已逼上來了,聽了王妃笑只能問一句:“要過年了,府裡有喜事,難怪王妃要高興。”沈玉妙正在微笑幻想昨天如果朱宣從房裡走出來是什麼樣,聽完明波說話,只能笑一笑。

高陽公主非常鄭重的操辦這件事情,四個管事媽媽在太夫人房裡,四個管事的卻在老侯爺那裡,老侯爺和太夫人也是鄭重的對待了這件事情。

沈玉妙到了太夫人院子的時候,看了公主府上來的一擡又一擡禮物還在往這裡送,先送來給太夫人過目一一看過,而太夫人站在廊下笑容滿面,身邊是高陽公主府上來的四個有體面的媽媽,正在陪着說話。

看過首飾,再看過衣料,太夫人笑着看看身邊這四個管事媽媽,笑語詢問道:“想來是宮裡出來的嬤嬤纔是?”氣派就是我們家裡的管事媽媽也不行。

早就看出來的妙姐兒只是笑一笑,聽爲首的管事媽媽回話:“奴婢們是公主成親時的陪嫁,鄭貴妃娘娘身邊的人。”

大人們正在說話,外面先進來一個人,是毅將軍,笑逐顏開地進來給祖母和母親行禮,站在廊下道:“這是文昊給端慧送的嗎,我也來看看。”

太夫人“哎呀”了一聲,笑道:“你小人兒家是哪裡知道的,你不能跑來這裡,快回去快回去。”被趕走的毅將軍往外走了,還說了一句:“我是偷聽到的。”

管事媽媽們也趕快奉承了王妃:“這是第二位小王爺了,在我們家裡住過幾天,公主喜歡,武昌侯也喜歡,自己帶了騎馬,陪他射箭。”

妙姐兒與太夫人笑着互相看了一眼,武昌侯對南平王府的感覺,就是不喜歡南平王,也不會對幾個孩子過於親熱,看來這背地裡還是沒有忍住。

趕走毅將軍,繼續站在院子裡看禮物,高陽公主府上來的管事媽媽們繼續在奉迎:“公主臨來的時候說了,雖然訂了親,過年過節的時候,還是象以前一樣,請親家府上不要拘於禮節,過年那幾天,公主還想接了小郡主去家裡住幾天呢。”

覺得無可無不可的妙姐兒只是看了太夫人,太夫人猶豫了一下,管事媽媽們又笑着說了幾句:“小侯爺和小郡主都還小,要是爲了訂了親讓他們疏遠,生分了反而不好。”話剛說到這兒,外面又進來兩個小孩,是手拉了手走進來的武昌侯唯一的兒子齊文昊和南平王府唯一的小郡主端慧。

大人們都要笑倒,齊文昊和端慧一起給太夫人,王妃行了禮,然後拉了端慧過去看東西,並且指指點點:“這是我送給你的,我母親說了,你不喜歡的就重新換了來。”然後從首飾裡拿了一個鳳簪,給端慧郡主戴在頭上。

一個院子的人都笑得用絲帕捂了嘴,端慧郡主走過來偏又給太夫人和母親看:“文昊不是來看我的,大哥說是他接來的。”太夫人再也忍不住笑,用手指了端慧道:“世子呢,請了來,我來問一問他怎麼今天請客人。”

哪一天不好請,一定要今天請了來。端慧很機靈地對祖母道:“我和文昊哥哥這就去給祖母喊了來。”兩個人手拉了手跑了,太夫人才扶了一個丫頭,用手揉了胸口,笑道:“看來是不能拘於禮節,不過是兩個小孩子罷了。”

近中午的時候沈玉妙才從太夫人那裡回來自己房裡去吃飯,出了太夫人院門先笑問了一句道:“王爺在哪裡呢?”小丫頭先跑了一個回去看了,沈玉妙慢慢悠悠地走到了一半的時候,纔回來回話了:“王爺在房裡呢。”

在心裡無端對了自己做一個鬼臉,看來今天沒準兒又是別有含意的教訓,不就是昨天擠兌了表哥。心裡這樣想了,更是不肯快點兒走回去。

看了到處張掛的燈籠,想了有了端慧和閔兒那一年的冬天,因爲自己不能出門去看燈,表哥親自看着在封地上到處掛了燈籠,沈玉妙決定今天不管表哥說什麼,還是不頂撞他的好。近來管家口舌越發的伶俐,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要給表哥一句聽聽,不是隻有朱宣一個人不高興。

進了房裡,先往如音臉上看了一眼,當然是除了微笑不會有任何表情,這是太夫人從小調教到大的丫頭。與如音迎上來的,卻是新進來的一個大丫頭,名字叫瑞雪。

對了坐在錦榻上的朱宣行禮,朱宣只淡淡一句:“回來了。”然後就沒有話,換好衣服再出來的妙姐兒,看了桌上的飯菜都擺好了,坐到朱宣的對面去吃飯。

房裡只有筷子和碗的輕輕碰撞聲,“謝謝表哥,”看了朱宣挾了菜過來,沈玉妙手捧了碗趕快道謝。引得朱宣笑了一聲:“怎麼跟毅將軍似的。”毅將軍一看父母舉了筷子就趕快把自己的小碗捧過來。

“公主的禮單很豐厚,”一直悶頭吃飯的妙姐兒覺得可以開口說話,主要是自己就一時興起去捉姦也有點兒沒有底氣,朱宣微笑道:“哦。我看了。”

房外丫頭又送進來一道湯,瑞雪接了送上來。妙姐兒看了一眼瑞雪,沒有說話。我房裡新來的丫頭這樣往我面前湊,表哥也沒有說什麼。擔心地看了一眼如音,還是一臉的微笑,妙姐兒不能不問了:“表哥,上午喊如音是吩咐什麼?”

朱宣面不改色地回答:“找一個東西所以問問她,”然後又給妙姐兒挾了菜道:“已經找到了。”看了妙姐兒低頭吃飯,一向不在吃飯時候說事情的朱宣繼續說下去:“如音年紀也大了,婚事你可以操辦了。你房裡新近的丫頭,我看這一個還好,”眼睛往瑞雪身上看了一眼,再繼續對妙姐兒道:“看了你房裡的人雖然多,中你用的卻沒有幾個。”

無心的一句話,沈玉妙把心提起來了,表哥從來是這樣,只要是我做錯了事情,房裡的人都有錯。低了頭做乖巧聽話狀吃了兩口飯,才裝作不經意地看了房裡侍候的丫頭們一眼,從如音開始,到青芝、銀蟾、綠葵……都是自己平時喜歡的丫頭,不知道是不是外面天陰的原因,看了大家的臉色都象是有幾分可憐。

接下來就是老老實實地吃完飯,洗了手臉漱了口,示意丫頭們都出去。先不去睡,坐着不動的妙姐兒才說話:“表哥,如音的親事早就應該辦了,只是朱祿還在擰着。”

朱宣看了妙姐兒帶了三分可憐狀看了自己,昨天晚上去秋夫人家裡,把表哥堵得夠狼狽,想來不是眼前這個樣子。

“最多再讓他拖一年,不能再拖了。”朱宣道:“再說妙姐兒,如音的月銀你是按管事媽媽給的,該打發出去就應該出去纔是。”話一說出口,看到妙姐兒臉上又添了三分不自在。

如果時光能倒流,妙姐兒認真想了想,昨天晚上我還是會去秋夫人家裡的,眼前我要保我的丫頭,想想我管家,一大堆家人沒有一個人不聽我的,努力開動腦筋的妙姐兒露出笑容來:“沒有成親就打發出去,如果說是如音的不是,跟了我這麼久,我也沒有教好她;沒有原因的打發出去,如音可怎麼辦?”

朱宣笑了一聲道:“沒有讓你立即就打發出去,讓你可以辦親事了。這麼大的人了,你要留到哪一年。再說我平時看看你,房裡一堆丫頭,招你喜歡的不過就幾個。難道那麼多的人都不好,還是你喜歡的都是順着你心意來,陪着你淘氣?”

一句話就說到了妙姐兒心病上,沈玉妙笑嘻嘻:“都是挑了又挑纔給我的,當然都是好的。不過這麼多人,我喊慣了的就只是那幾個人。表哥說淘氣,我又想起來了,想來丫頭們淘氣,表哥又要來怪我是個頭兒。”

朱宣笑着哼哼了兩聲,道:“不睡覺在這裡同表哥歪纏上了。丫頭們淘氣,當然你也有份,你淘氣,當然是先打她們。”然後慢慢地說了一句:“你現在管家,家裡管事的也不少,難道你只圖了喊慣了,就這樣去管家。”妙姐兒這樣的話也出來了,朱宣可以在心裡斷定,昨天晚上的事情十有八九是誠心所爲。

這句話又提醒了沈玉妙,躊躇了一下道:“表哥說的是,不過房裡的丫頭雖然多,一里一里上前的只有那幾個,表哥不說話,我也不敢去招惹她們上來纔是。”然後笑盈盈看了朱宣。

朱宣欣慰地道:“這話就對了,往你身邊來的都是可靠的。”沈玉妙也鬆了一口氣,看來不象是要把昨天晚上跟我出去的人都攆走。

下面朱宣又說了一句:“還有一句話要告訴你,你性子慈軟是好事情,表哥聽到也喜歡,不過來往的人身份高低還是要注意起來。別招我又來說你。”沈玉妙迅速在心裡轉了一下,笑眯眯回了朱宣的話:“平時來往的和我好的就是公主和秀珠,再就是女眷們來,都是有官階的夫人們,和表哥認識的也多。”

然後很是無辜的看着朱宣,非常無辜的說了一句:“表哥認識的夫人們當然是要另眼看待纔是,表哥您說是不是?”沈玉妙心裡很是無語,表哥認識人就可以不顧身份高低,我去捉了一次奸,具體來說,是半次,還沒有到位呢,身份高低就出來了。

已經很明白妙姐兒是誠心有意去讓表哥難堪的朱宣看了那小臉兒上甜mimi的笑容,只是覺得好笑,是幾時覺得這樣伶牙俐齒,不,原來就有歪理辨才,這都是先生的錯,心裡正要腹誹徐從安,今天總算是想起來是自己教的她。

“聽說你昨天晚上去秋夫人那裡,”朱宣淡淡道:“教你念書,房裡也有禮儀媽媽,以後不要什麼地方都亂走動。”朱宣現在心裡只是後悔,昨天晚上我怎麼沒有從房裡出來,給這個小丫頭一頓。

妙姐兒笑得老實又討喜:“她說要跟我去看燈,可是約了卻不來。表哥,你是怎麼認識秋夫人的?”

“不記得了,京里人人認識表哥,你自己去問問她是怎麼認識表哥的吧。”朱宣只是看了妙姐兒臉上的笑容。

妙姐兒答應了一聲,然後笑眯眯說了一句:“表哥剛說過,象是少見她的好。”然後沒心沒肺的問了一句:“表哥昨天在哪裡?”

騰地一下子火氣就上來了的朱宣立刻板了臉,幾分嚴厲道:“我不想跟你這樣說話,你非要找上來。”看了妙姐兒粉面上只是笑容:“表哥,我只是隨便問一問,你就來火了。”

“我要對你說別的事情,本來是想等過了年回去的時候再對你說。”朱宣不爲妙姐兒笑容所動:“男女有別,從今以後,不許再亂穿衣服。我要是再在那種地方碰到你,我當場就不會客氣。”

自從高陽公主、陶秀珠陪了妙姐兒去那種地方,以後朱宣又碰到過幾次,回家裡來好一頓訓纔算沒有再碰到。結合昨天的捉姦事件來看,妙姐兒去那種地方讓表哥碰到,也是有意所爲。

往後面縮了一下,妙姐兒有幾分委屈,然後加上胡說八道:“好好的又生氣,表哥是爲了什麼,難道你昨天晚上……昨天晚上……”看了朱宣的臉色,小心地說了出來:“表哥,你昨天晚上不是在秋夫人家裡吧?”

朱宣哼了一聲道:“你看到表哥在了?”真是難堪得不行,如果說我在,不敢出來,一件大丟人的事情。

“我想也是,如果表哥在,你怎麼會不出來呢?”沈玉妙用相信的眼神看了朱宣。朱宣更是冷了臉問了一句:“表哥在又如何,不在又如何?”來硬的朱宣覺得我還能怕嗎?

朱宣一來火,妙姐兒就是息事寧人的笑容了:“表哥你當然不在,如果你在,你肯定出來。”然後再問一句:“如果表哥在的話,是爲了什麼事情去呢?”

朱宣就挑明瞭道:“你應該知道表哥是爲了什麼去的?”臉已經冷得比房外的北風更冷的朱宣看了妙姐兒笑眯眯:“打算去到什麼時候,一直到老?”不會老成了枯樹皮,表哥依然還去吧,這樣一想,妙姐兒覺得丟人,想建議他換幾個年青,還是算了吧。

萬萬沒有想到妙姐兒會這樣說話的朱宣也沉默了,壓抑心裡的笑意,今年再來京裡,又是幾年不見,真的是當年花模樣,現在老樹皮。看了妙姐兒坐在對面笑得頗有幾分搖頭晃腦的架勢,朱宣淡淡道:“當然有不去的時候。”

自己這麼說,自己都覺得很滑稽說不過去,當然有不去的時候,不如現在就不去。可是妙姐兒去捉姦,自己就不去,這件事情萬萬行不通。

往後靠了靠躺在迎枕上的妙姐兒也沒有了午睡的心情,往窗外看着,突然問了一句:“去都帶了什麼?”朱宣的黑臉馬上就轉變成無奈:“妙姐兒,錢不是都給了你。”當家的王妃,還要計較這一點兒。此時此刻深刻反省的朱宣覺得自己又錯了,說這小丫頭小氣巴拉的,她對父母家人,都是大方人。

“我只是想問問。”無端起興,去戲弄了秋夫人和朱宣,原本以爲是自己找一個樂子,現在事情順流而下,這件事情直接擺到了夫妻面前來。

朱宣無奈的看着妙姐兒,妙姐兒只是靜靜往窗外看了,然後再看了小桌子,是自己最喜歡的:“表哥,你不要砸桌子,這是我最喜歡的。”我房裡的東西都是我最喜歡的,那位秋夫人好好的跑來讓我教她收拾房子,然後再去買好我丈夫。

房裡此時的氣氛有幾分詭異,一向乖寶寶的沈玉妙只是賴在迎枕上,眼看了午覺象是這一會兒會睡不成,朱宣也往後靠在了身後迎枕上,打算聽妙姐兒又想說什麼。

“其實,表哥你昨天就是出來,我也沒有辦法。”聽起來妙姐兒有幾分幽怨,朱宣只是狼狽,無法解釋爲什麼我不出來,我躲在房裡不敢出來。當下閉上嘴,不承認我在是最好的方法。

“鐵夫人昨天來了?”突然明白過來的朱宣問了一句,看了剛纔還表情平靜的妙姐兒忍了又忍,嘴角邊還是有了笑意,就哼了一聲:“我這位將軍調的好,倒成了妙姐兒的人。”

想想自己昨天剛到了秋夫人那裡不久,這個時間剛剛算的很好,朱宣又來氣了,想來是把我自己天天出去的時間一一掐準了,這個傻丫頭。

剛纔爲了保丫頭,這一會兒要保住和鐵夫人繼續來往。“表哥,”聲音軟軟的沈玉妙向前伏了身子在小桌子,臉上笑嘻嘻:“不是她說的,真的不是她說的。”然後再來一句:“表哥千萬不要怪她,不是說了,有什麼事情,也是我挑的頭。”

朱宣只是反問了一句:“我辛辛苦苦的教,怎麼教成這個樣子呢?”肯定沒有教過妙姐兒去捉姦。

“咱們睡覺去吧,我累了一上午,表哥你也累了。”沈玉妙趕快轉移話題。沒有心思進行這樣辯論型談話的朱宣淡淡嗯了一聲:“去睡吧。”下了榻攜了妙姐兒的手,往房裡去。

睡到了牀上,沈玉妙只是睡不着,這樣的談話很少有,覺得自己有些興奮了。摟了朱宣的脖子:“表哥,瑞雪的父母是誰?”朱宣一下子就回答出來:“父母在封地上,庫房裡的管事,不知道你記不記得。”

難怪,這又是一個身份貴重的丫頭,想來是從小調教出來的。“表哥,她有什麼好處?”懷裡的妙姐兒嬌嬌嗲嗲又問了一句出來。“睡覺吧,下午我還忙着呢。”朱宣自己先躺了下來。

兩個人雙雙入睡。

下午起來,朱宣往外面書房裡去,妙姐兒這才喊了如音進來梳頭,看了瑞雪隨了衆人一起進來,也只是笑一笑,我從來不忍心,既然表哥讓她上前來,當然是有表哥的道理,哪怕是表哥想多一個看管的人。

只是看了如音問了一句:“王爺上午找什麼,喊了你們去?”如音拿了牛角梳子梳攏了王妃的頭髮,從鏡子笑看了王妃回話道:“找一件舊年的衣服,說給王妃過年做衣服,要做個樣子。”

沈玉妙也就不問了,看了瑞雪跟在身邊拿東拿西,就是青芝也笑着讓她,不知道上午表哥進行怎麼樣的一場“政治洗腦”,這位瑞雪也是長的十分的出挑。

梳完了頭,一看到瑞雪更能想得起來,讓人去喊朱祿來,沈王妃親自交待了朱祿:“王爺也說了,你的親事下一年裡一定要辦,房子也備好了,傢俱漆了放舊了又重新再漆,再也不能拖了。”

覺得自己真倒黴的朱祿出了房門,看了捂着嘴笑的如音,只有拿眼睛瞪她,如果說話如音一樣也會還。想想昨天晚上去秋夫人家裡,如音同王妃最親近,搞不好她是先知道的。難怪王爺上午親自點了名,讓新進來的瑞雪以後和如音一起做事情。

沈玉妙發作完了朱祿,往外面偏廳上去管事,隨口又問了一句:“王爺在做什麼?”剛剛纔捱了教訓的朱祿一溜小跑去書房裡問朱壽:“房裡是哪一位大人?”朱壽先不說話只是笑,過了一會兒才取笑了朱祿:“昨天晚上很威風吧。”王爺一定不會對你朱祿客氣。

朱祿也取笑朱壽:“算你跑的快,差一點兒你就讓王妃看到了。”兩個人取笑完了,朱壽這才告訴朱祿:“房裡是那位鐵大頭。”

沈玉妙聽完朱祿回話,只能自己笑一下,表哥一定在教訓鐵將軍,讓他管管自己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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