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紛亂(三十四)

房裡,朱宣和徐從安商議再三,決定不往上報這件事情,淮王自己也殺了人,他說他也扯進來。至於晉王莫名死了幾個人,讓他自己心驚去吧。

商議已定,朱宣讓徐從安坐下來擬摺子,自己走出來看天色已黑,院子裡有風吹過,竟然帶了暖意,天氣要暖和了。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喚了畢長風過來問他:“那兩個狂生,幾天都沒有回來,不會有事情吧。”

畢長風微笑,王爺是求賢若渴,而且愛才若渴,那兩個狂生一點兒小荷尖角也還沒有露,王爺也是這樣的關心。畢長風回朱宣的話:“走的時候,我交待過他們,他們應該是明白的。”

看着王爺這纔有放心的意思回房裡去,畢長風心想,這就是緣分,就象那一年的冬天,自己進京路上遇到王爺,當時也沒有認出來看他,可是也一樣跟隨南平王。

房裡傳來幾聲嬌嬌的笑聲,畢長風趕快就避開回到廂房裡去了,這位沈王妃當時一身少爺的打扮,自己又教過嬌少爺,不能怪自己會認錯。

廂房裡毅將軍正在寫字,見畢長風進來問一聲:“吃晚飯了嗎?”見畢長風說沒有,又接着問:“小王爺餓了,我去拿點心來。”

“不用,”毅將軍往房外看一眼,見院子裡沒有動靜,纔對畢長風道:“先生們陪父親,我去陪母親。”

房裡,朱宣和妙姐兒正在對着孩子們送來的東西互相調笑,妙姐兒看着朱宣,這才發現他也想孩子們了。眼望着窗外的朱宣不時看一眼桌上兒子的信和東西,再低頭看一眼腰帶上新換的荷包,只有幾朵簡單的繡花,不過朱宣看一眼就只想抱抱女兒,讓她摟着自己脖子撒嬌。

眼前既然沒有女兒,朱宣伸出手臂把妙姐兒抱到膝上來,那就抱抱妙姐兒,讓妙姐兒摟着自己脖子撒嬌是一樣的

“明天表哥和先生們出去走走,”朱宣對妙姐兒說話:“這滿城的書生,去看一看有沒有可用的人。”人,南平王時時覺得自己太缺人,象是錢他並不覺得缺。

沈玉妙結結實實的誇獎朱宣一下:“表哥真是能幹。”這真是一句實際的話,妙姐兒的幸福多由南平王的能幹,南平王的權勢,南平王的地位而來。

嫁個歪瓜咧棗有何幸福可言,貧窮夫妻百事哀,又有何幸福可言。想到這裡,沈玉妙微笑對朱宣道:“表哥讓我看過許多書,儒家思想大多是歸隱泉林爲終,想想這樣的心思也是不對。有衣有食有酒有竹有水有山,歸隱泉林這才叫好。如果是多病多事缺衣少食,歸隱泉林,真的要學伯夷叔齊只吃野菜不成?”

窗房開着,外面的風比剛來到這裡時,暖和好些。朱宣第一次沒有責備妙姐兒毀批聖人,反而也是有一絲輕蔑道:“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也有爛糟粕。我選文人,先就不念糊塗書,一味跟着書上走。”

如果是一味跟着書上走,那這夜色低沉,月亮高掛在星空中明亮以外就可以不用存在了。

這是沈玉妙看儒家思想一直以來就有的一個想法。功成名遂之時,掛冠而去,象是顯得在這世上很是高潔一般,其實掛冠而去,不也是要和銀子打交道,還是掛冠而去以後,就喝清風飲明月了。

所以那樣的一個夜晚,妙姐兒依偎在朱宣懷裡,風帽蓋着頭,表哥的大手按着自己的小腦袋在懷裡,沈玉妙只是覺得溫暖。

夫妻纏綿一會兒,朱宣奇怪:“朱壽這個奴才,讓他辦酒菜去,這一會兒也不回來,徐從安和史敬功都是趕路來的人,也餓到了。”

說曹操曹操到,朱壽笑嘻嘻在房外回話了,這小小房子只要輕輕多看一眼,就可以看到王爺懷裡坐着王妃。這樣的時候,朱壽都是往後面退一步回話。

如音看着朱壽後退一步,就只抿着嘴兒笑,不用問也知道里面是纏綿的光景。

“王爺,晚飯來了。有一道菜是名菜,奴才等上一會兒,所以來晚了。”朱壽回完了話,纔回朱宣:“這就去請先生們嗎?”

朱宣嗯一聲道:“去請來吧,今兒晚上好好樂一樂吧。”在山裡呆上好幾天,又回到這安樂富貴鄉中。

天色漸暖,房中還是薰香撲鼻,周寒梅陪着妙姐兒母子在房裡吃飯,因爲是以前的閨中好友,房裡也燙上一壺金華酒女眷們用。

看窗外小山,妙姐兒問如音:“三爺去接三夫人,明兒應該回來了吧。”如音笑盈盈站在一旁侍候用飯:“應該回來了。”

毅將軍獨掛念山核桃,對母親道:“核桃很好吃。”妙姐兒用手中的絲帕爲兒子拭去脣邊菜漬,柔聲道:“等他們回來,你就可以吃了。”

“再送一些到京裡去,”毅將軍剛說到這裡。房外又傳來大笑聲,卻是兩個狂生回來了。一進來看到房中這樣熱鬧,覺得有趣:“我們回來的是時候,擾住又擾吃了。”

徐從安、史敬功只是微笑,王爺從哪裡又弄來這樣兩個年青沒有歷練過的狂生,想必是今科趕考的書生。

朱壽朱祿新添了座過來,朱宣先道:“回來的正好,這院中迎春花大開了,我們在斌詩呢,晚來先喝三杯酒,做一首詩出來,不然罰做倒酒的。”

一次出來遇到這麼多人,看起來個個斯文中人,榮俊和方裕生自以爲得趣,年少的書生們聯句或是做詩,當然是初生牛犢一樣狂態大作。

三杯酒下肚,榮俊和方裕生做完,送到朱宣面前來,然後要別人的詩稿看。朱壽朱祿一旁侍候,另外充當寫字的,把寫好的送過來給榮俊和方裕生看。

朱宣看過,遞給徐從安,徐從安看過,遞給史敬功,兩個幕僚看完,都是一樣的評價:年少輕狂。

榮俊和方裕生看完別人做的,狂態更是大作了,年少的書生們象是覺得有幾分狂態才叫好。所以說少年輕狂,其實指的是年齡。

“不想在座俱都是先生。”榮俊起來團團一揖,笑道:“請教各位高姓大名。”然後眼睛看着畢長風:“這一位畢先生晚生是認識過的。”

朱宣先插了一句話,往房裡問一句:“妙姐兒,你的好了沒有?再晚些送出來,也要罰酒了。”徐從安一笑,對史敬功道:“催詩有時與催債的也相差不遠。”史敬功撲哧一笑,沒有接話。

房裡如音這才送出詩稿來,對王爺笑道:“早就有了,只是不讓送出來。”朱宣看過以後,欣然得意地道:“這有什麼不好意思,在座都是先生,從安兄,”說着把妙姐兒的詩稿先遞給徐從安。

徐從安微笑看過,遞給史敬功,作爲先生,徐從安當然是較之王爺更要得意萬分。榮俊有些急,伸着頭想要先看一眼,這一次拉着他的是方裕生,不忘笑話他:“沒有聽朱大哥說,滿座皆先生,先生們看完了,自然有咱們的了。”

“這字是相當的好。”史敬功當然也是微笑,這才遞給畢長風。徐從安呵呵一笑,端起酒杯來敬朱宣,這字爲什麼這麼好,說來就話長了,再從頭說一遍,估計王爺要暴跳如雷,有翻他舊帳的嫌疑。

畢長風看完,這纔到兩個書生那裡,兩個狂生看完,不過是清新。迎春花嫋嫋之態,隨風慢舞,不則安垂,沈王妃久居深宅,能夠清新也算不錯。是以朱宣欣欣然得意,徐從安欣欣然得意。

史敬功和畢長風當然是要來敬這兩位欣欣然得意的人。酒還沒有敬完,朱宣這纔想起來,對朱壽道:“去把夫人的手稿拿過來,請先生們指正。”

一時朱壽拿過來妙姐兒做的三道試題,交到徐先生手上。徐從安一拿在手上,就看到王爺目光已經在自己臉上,不由得心裡好笑。

繼徐從安與朱宣相識,這一次又開始比試誰教的更好了。看過一遍徐從安先沒有說話,給了史敬功,史敬功看過以後卻是說好,對朱宣道:“這文章理法老道,可見出自大家。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徐從安只是看着王爺笑一笑,問朱宣道:“這不知道是您的功勞還是我的?”這算是誰教出來的,總要有個說法。

在房中的妙姐兒自如音進來悄聲回話:“王爺讓拿了您做的文章給徐先生看呢。”妙姐兒就一直支着耳朵聽徐先生是怎麼說的。等來等去就等到徐先生這樣一句話,不由得脣邊嫣然。

朱宣當然毫不客氣地對徐從安道:“當然是,”然後停頓一下,纔對徐從安道:“你和我的功勞。”徐從安這才象是有三分安心的樣子,對朱宣只是笑:“功勞是不敢說有,只是不要提那曹……”

“從安兄,”朱宣適時的打住徐從安的話,妙姐兒現在不提了,這一位沒事要提一下,南平王當然不會臉紅,心裡想着,不過是怕妙姐兒晚上重提舊事又要開始哭了。

史敬功和畢長風固然是弄不明白王爺和徐從安在打什麼啞迷,兩個人只是說一些京裡的趣聞,榮俊和方裕生在認真的聽。

好不容易,朱宣和徐從安是分說清楚了,方裕生這才重新請教:“兩位先生高姓大名。”徐從安和史敬功這才報上名來。

榮俊和方裕生倒愣了,先是遇到一位畢長風,這兩位又是史敬功,然後是名動天下的徐從安。兩個狂生一下子沒了狂態,倒有幾分拘謹。

“這幾天袁大人天天讓人來看爺有沒有回來,說一回來就要來拜,下午看他又派人來了,想來明天是要來拜的了。”畢長風對朱宣道。

朱宣此時談興正高,錦簾高打,外面院子裡月影浮動,花枝隨風招展中,纔沒有心情聽琉璃蛋兒,對畢長風道:“明天我們出去逛去,徐先生和史先生好好睡一晚上,明兒讓他撲個空。”

最瞭解朱宣的徐從安也笑道:“讓他多撲幾次,他就不來了。”史敬功卻覺得有趣道:“在京裡我也會過他幾次,現在說話比以前更要謹慎,他自己不想拿主意,只怕是天天都來。”

朱宣讓朱壽換熱酒來,道:“讓他天天來就是,這幾天還不是太暖,停幾天再暖和了,弄條船咱們遊江去,幾天不回來,讓他好好來撲個空。”

幾個人說來說去,就是怎麼捉弄城裡的那位欽差大人。榮俊和方裕生有了酒,對這位欽差大人也是意見多多,也跟在裡面亂出主意。

房裡妙姐兒聽着外面這些主意,也只是一笑,表哥這麼不喜歡袁傑,也是因爲那個時候要成親,偏偏被刑部查個不停,一直是放在心裡。

是夜,徐從安和史敬功歇在隔壁新收拾的小院子裡,兩個書生因爲朱宣回來這裡住不下,也住到了隔壁去,這裡房子多,兩個人一個人分到一間房間,卻還是一間房裡抵足而眠。

雖然有了酒都是睡不着,過了一會兒,看看對方都沒有睡。榮俊先說話了,是沉思中地聲音:“老方,你猜朱大哥他是誰?”方裕生也是在沉思中,道:“我猜出來了,我不說。”

一表人才,對京裡官場上相當地熟悉,又偏姓朱。徐從安、史敬功都是他手下名士,就是欽差袁大人也不放在眼裡。這個人還能是誰。

榮俊也長吁一口氣,道:“我也猜出了,我也不說。”然後側一下身子道:“睡吧。”一時睡不着,心裡只想着,不在自己的封地上呆着,跑到這裡象是住得快活得很。

朱宣第二天言而有信,果然是帶着徐從安、史敬功逛去了,只帶了朱壽一個人。畢長風還是教毅將軍在念書,妙姐兒陪着周寒梅在房裡,歇息一下,打算下午和周寒梅在山丘上走一走。

昨天晚上一不小心猜出來認識這些天的這個人是誰,榮俊和方裕生在沒有得到證實以前,其實也差不多算是證實了。

兩個書生有幾分怯手怯腳,回了朱宣說出去幾天累了,還是在家裡歇一天。從隔壁過來看畢長風教毅將軍唸書。

中間休息的時候,畢長風去院子裡踱幾步散散步,榮俊看朱祿一時不在,就逗毅將軍道:“你在家裡是排行第二是吧?”毅將軍點頭道:“是的,你怎麼知道的。”

方裕生也有幾分討好道:“你上面還有一個哥哥,下面是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是不是?”毅將軍休息中間,正在吃母親讓朱祿送來的點心,點頭道:“是的。”

至此,榮俊和方裕生完全可以證實這主人是誰了。南平王的第二個一生下來就封了將軍,這個小孩子名叫毅將軍。倒名符其實是一位將軍。

“毅將軍,”有人輕聲喚一聲,毅將軍立即就出去了,這是母親在喊。妙姐兒沒有看到兩個書生從隔壁過來,以爲院子裡就只有畢長風在,所以走出來喊兒子。

看着廊下美人兒一身輕煙色的衣衫,榮俊和方裕生倒不敢出去了,但是又忍不住不看,這房中的嬌寵,又能認字寫文章,果然是一個美人兒。

妙姐兒手裡正拿着一件毅將軍的衣服在他身上比劃着:“過幾天就天暖了,身上的錦襖要換薄的了。我看看挺合適的,看來還行。”在兒子身上比劃過,這才摸摸他的頭交待道:“要聽畢先生的話纔是。”

毅將軍答應着問母親:“中午我們人少,你自己煮菜嗎?”沈玉妙忍不住一笑,撫着兒子的頭道:“讓朱祿去買菜去,有新鮮菜母親單獨煮給你一個人。”

院門這個時候又被敲響了,從人把門打開來,說上幾句話,這纔過來回話道:“欽差袁大人求見夫人。”

見我?沈玉妙微微一笑,見我就見我吧,他要是問我,我倒還有幾句話要問他呢。就立於廊下吩咐道:“請他進來。”

兩個書生躲在廂房裡,這一次是大氣兒也不敢出了。只是往外面院子裡看着。

袁傑一身官服低頭急走進來,並不敢擡頭看,只是看着引路的從人的腳下,進了院子,聽跟從的人道:“夫人在這裡。”

然後廊上一聲鶯囀燕啼般地聲音:“袁大人。”“是,”袁傑就在當院裡並不敢擡頭怎麼看,只是看到一個身影站在廊下,就在院子裡行禮:“下官袁傑叩見夫人。”然後正式行了叩拜的大禮。

又眼角看到毅將軍也在,又給毅將軍行禮:“下官叩見忠武將軍。”

“起來吧,”立於廊下的妙姐兒決定在這裡見他,這個人是不招人喜歡,成親的時候幫着添了不少事情,事後表哥頻頻相邀只是不見迴應,妙姐兒不想房裡見他,就站在廊下道:“我們爺出去了,不知道幾時回來,袁大人有什麼事情,可以轉告的?”

沈玉妙一句推託的話,不想袁傑站起來垂首聽完,他心裡自有主意,來見南平王幾次都沒有見到。這城裡的官不是晉王心腹就是當地勢力,都是等着看欽差笑話的人。眼前只有在這城外的南平王可以依靠,就是回京裡去對景兒的時候,南平王聖眷一向甚濃,袁傑一想到這裡,他當然要說。

沈王妃這麼一問,正好給袁傑一個說話的機會。“是,”趕快打了一躬,這才把事情回一遍,然後道:“……凡有惑衆的書生們都看管了,只是不知道該如何處置纔是?”

朱宣不想幫忙,所以躲出去,沈王妃卻另有心思,一路上又看過不少不如意事情,回來聽說袁傑在城裡只是抓書生,心裡有自己的看法。

略爲沉吟一下,妙姐兒才緩緩道:“論理沒有我說話的道理,不過袁大人既然問到我……”袁傑趕快抓住沈王妃這一點兒語氣上的遲疑又打了一躬道:“請夫人賜教。”這位沈王妃在南平王封地上上殿去理事,京裡都有耳聞。袁傑此時只求有一位達官貴人出個主意,他素來能幹,不過是希望這一件棘手事情有一個臨時靠山罷了。

沈玉妙含笑,這人真是滑的不行,自己是欽差,卻跑到這裡來讓表哥出主意,以後有事情也有人幫他頂一下。

妙姐兒隨手理一下腮邊的亂髮,這才款款吩咐袁傑道:“我聽說你在城裡只是抓書生,事情出來,人心自有公斷。這些書生們裡也有窮書生,總是覺得心裡受了委屈,纔會有過激言論。

人在困境中,過失偏頗也是起於心境,望大人你在此事上,多多安撫纔是。書生本是宰相根苗,何苦來,去傷他們的心。”

房裡,榮俊和方裕生覺得大快人心,此事一出來,衆多書生當然會有過激言論,這位刑部出身的欽差大人就會帶着人抓人,抓人倒是他的好本事。

這一會兒功夫,袁傑心裡和明鏡一樣,這位沈王妃事不關已高高掛起。我不抓人,由着他們胡說嗎?監獄裡都抓滿了人,倒讓她說對了,過激言論的大多是窮書生,趕考一次盤纏錢都不容易,纔會這樣過激。

有錢的公子哥兒,最多下一科再考,說這樣話的人相當是少的多,倒不是沒有。只是有一條兒,窮書生們做牢沒有人送飯,在獄裡也是一樣的鬧騰。

袁傑在等聖命,遲遲不來,算着日子應該到了,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不到。聖命一到,該如何處置,那個時候有違反就可以定罪了。現在只是在等着,也怕書生們譁變,也不敢處置獄裡的書生,不過是鬧騰狠的整治一下罷了。

可是眼前有一件緊迫的事情,外面有一些窮書生機靈的躲開了,有熱心的人就往牢裡給認識的書生們送飯,必竟是能力有限,不能個個俱到。

袁傑也擔心獄裡餓死書生,這就不好了。琉璃蛋兒爲官聲,也不能餓死人,雖然不會影響到烏紗帽。可是這位沈王妃又說到了,書生是宰相根苗,萬一這裡面有哪一個以後考中了,就是自己一個現成政敵。

沈王妃的話正中袁傑的心思,袁傑趕快躬身道:“下官尊夫人的話,獄裡也快住滿了,有一些改過自新的人,下官准備放他們出來……”

妙姐兒又是一笑,立於廊下道:“我是婦人之見,想來皇上一片仁愛之心。至於袁大人該怎麼發落書生,當然是袁大人自己拿主意纔是。”

看着袁傑也知趣的辭出去,這一次來一杯水也沒有給,連個坐兒也沒有,這樣受慢待的欽差大人當然是不多,可是袁傑這一次覺得此行有收穫,這沈王妃的話,南平王不能不認帳吧。正好想要放人的袁傑,就勢就下了臺階,打算回去先放一批書生,免得在獄中餓死了,自己干係不小。過去的監獄裡可是不管飯的,尤其是沒有定罪的人。

看着袁大人走出去,妙姐兒這才含笑,這個人真的是滑的很,又想讓我幫他拿主意,你自己看着辦吧,明兒我上城裡逛逛,看看你是怎麼做的,要是不放人,下一次再來我也有話說了。

“朱祿,”帶笑喊了朱祿一聲:“去看看還有沒有新鮮菜可以買,中午給毅將軍煮菜。表哥和先生們是晚上纔回來呢。”沈玉妙吩咐完,這才命毅將軍重新回廂房去:“去看書去吧,母親中午給你煮好吃的。”

走進來,周寒梅爲妙姐兒換上熱茶來,這才笑着恭維道:“真是好威風,到底是王妃。”把那個欽差弄在院子裡站着說話。

沈玉妙笑着應一聲,心裡在盤算着自己對袁大人說的話,這一次事情是有人想鬧事,趁亂不知道想弄點兒什麼事情出來。

可憐大把的書生跟在裡面白遭罪,滿城抓書生,不讓人說話也不對,可是自己作爲一位王妃,由着他們說也不對。妙姐兒顰眉認真想着。

陪着說話的周寒梅就等着,沈玉妙想了一時,纔對周寒梅笑道:“看我,咱們還是說話吧。”心裡已經想明白,下午擬信去,等表哥看過如果是可以的,就往封地上發。

廂房裡榮俊和方裕生趁着這位房中嬌寵在房裡,趕快告辭回隔壁院子裡去樂去,同畢長風鄭重道別,一向對畢長風就是有理的。這一次對着毅將軍也是認真的行草民禮,腰彎到九十度以上告辭,沒法子,這個小孩還真的是一位將軍。

十年寒窗苦,考上功名,也未必有他品級高。毅將軍只說一句:“中午的時候讓小廝們請你們來用飯。父親不在,畢先生陪你們。”和哥哥朱睿一樣,在這點兒上,都頗有乃父之風。

榮俊和方裕生趕快道:“不敢當,中午要進城去,晚上再領未遲。”毅將軍嗯一聲就看自己的書去了。

出了門的兩個書生樂得不行,榮俊對方裕生道:“你這傻蛋,還去欽差大人住的地方去堵他,早知如此,不如再請嫂夫人教訓他去。”一位欽差站在院子裡,看着真解氣。

這幾天裡袁傑抓了不少人,風聲謠言是平息不少,不過書生們一提這位袁大人都是一肚子的氣。方裕生也笑道:“我看着心裡這纔出這口氣,他不是很厲害嗎?哼,也有今天。”

兩個人倒不是不敢再擾朱宣的飯,只是中午真的要進城去,因爲給窮書生們送飯的人,就有他們兩個在其中。

回房裡拿了銀子,兩個書生這才往城裡去,這兩個人也算是見義勇爲了,一面走一面數着手裡的銀子,榮俊不無感慨道:“古人說輕財重義,也要有錢的人才行。咱們的錢這些天裡早就花光了,還是朱大哥託畢先生贈了不少銀子,不然就是咱們兩個人也在城裡等不起。”

朱宣託畢長風贈送二十兩銀子,讓兩位書生留在城裡等消息,如果是重考這科也不算荒廢纔是。

方裕生更是感嘆道:“二十兩銀子,解了我們燃眉之急,其實不夠嫂夫人一兩酒錢。”榮俊笑道:“傻蛋,給你就不錯了。你學裡的那個張阿弟,天天吃得腦滿腸肥的,我們和他借幾兩銀子幫人,他都不肯。死豬攮塞一樣的只知道自己吃。”

兩個人嘻笑着,手裡有錢,又認識這樣一位大人物,當然是無憂無慮地往城裡去安排往獄裡送飯去:“正好告訴他們,可以放出來了,不知道這一批放出來有沒有我們認識的人。”

這兩個人自往城裡去不提。

房裡妙姐兒等朱祿回來,見他買了不少粉絲,香菇等,過去幫毅將軍去做飯去。周寒梅也過去幫忙。

朱祿一面擇菜一面回王妃的話:“隔壁的兩個先生,倒象是幫着窮書生們往獄裡送飯去,我買菜回來遇到他們,聽到幾句。”在路上那兩個人也嘻哈笑着,象有什麼開心事情。

妙姐兒愣了一下,對朱祿道:“你去問一下,如果說真的,再幫他們幾兩銀子就是。”這樣倒還算是好心田。

往外面看看天,妙姐兒更是盼着朱宣快回來,讓表哥聽一聽我想的對不對,要趕緊地往封地上去信纔是。

朱宣回來已經是深夜,可以說是披月戴星而回,當然是一身酒氣,回來洗過換過衣服這才往房裡來,沈玉妙一張笑靨:“表哥,你又喝這麼多的酒。”知道是好酒量,可是酒醉以後有誰會喜歡。

聽到這樣一聲抱怨,朱宣在牀上坐下來,扳起妙姐兒臉就親,一面親一面問:“好不好聞。”看着妙姐兒小腦袋躲來躲去,朱宣就哈哈笑起來,更是抱在懷裡問她:“往哪裡躲。”

“人家等着和你說話呢,”沈玉妙也笑道:“我給表哥倒碗茶來,你回來這麼晚,這也算是冷落了我。”說着站起來,朱宣也放了手,看着一身碧玉色羅衫的妙姐兒倒了茶過來,接在手上笑:“也該你倒碗茶給表哥,表哥夜裡幫你倒過多少。”

沈玉妙回到牀上坐下來,噘高了嘴道:“這也要計較一下,還是表哥嗎?”小噘嘴被朱宣用手指捏住,自己又在笑:“看你還抱怨表哥,今天徐從安又被我灌了好些酒。”徐從安什麼不好提,看着王爺王妃恩愛,就總是往曹劌上面說,朱宣煩不勝煩,只能灌醉他。

總算從朱宣的魔爪掙脫開來,妙姐兒揉着自己被捏痛的嘴,絲絲吸着氣,也不想同朱宣說了,只是把自己擬好的信拿給朱宣看:“我下午新擬的,袁大人上午也來過了,我在院子裡見了他,沒讓他進房裡坐。”

朱宣放下茶碗,打開信一面看一面問:“和他說了什麼?”一面看信,一面聽着妙姐兒回話,朱宣這才一笑,滿是酒意的臉上依然是睿智的眼神,把信放下來重新喝茶,對妙姐兒道:“信是寫的不錯,不過你讓各處衙門安置當地書生,有所需者供給衣食,錢是不多,不過別人都不這樣弄,我們也不能開這個先例。還是等聖命下達再作處理。”

“是,”沈玉妙答應一聲,然後爲書生們說話:“一定有人沒飯吃,也沒有地方睡……”朱宣打斷妙姐兒的話道:“我並沒有駁你的章程,你這信要改一改,不能由衙門裡出錢來安置,讓各處義學裡的先生出面來處理這件事情,讓義學裡來安置等候的書生們,這樣就可以了。去吧,既然有這樣的心思,現在就去寫信吧,表哥這裡等着,銀子錢讓義學裡報上來。”

沈玉妙恭敬答應一聲,還是表哥想的周到。走到另一側房內去寫信,朱宣喝了一碗茶,也跟過來,看着妙姐兒寫信,又交待她:“再給阮之陵寫封信,南疆他的學生最多,各處義學裡都有不少,讓他出這個面是最好。”

然後自在的坐在一旁,開始喝自己醺醺的茶,欣賞自己面前這個美麗的貼身小書僮在認真揮筆。

沈玉妙一時寫完了,念給朱宣聽一遍,看他首肯,這才把印章蓋上,準備明天讓朱壽安排人送走。

“毅將軍呢?”朱宣隨口問一句,兒子今天居然不在房裡。沈玉妙陪着朱宣往睡房裡走,聽見朱宣問,忙道:“他在廂房裡睡,說和畢先生要談古論今。”

朱宣微微一笑,這倒不錯。看一看身邊及自己肩膀高的妙姐兒,南平王身上一陣燥熱感,今天晚上倒是做父親的好好疼疼這個當母親的好機會。

帶着兒子一牀睡當然是好,夜裡看一眼也是覺得心中滿當當的,可是同妙姐兒纏綿就有些不方便。

朱宣想到這裡,彎腰把妙姐兒抱在懷裡,臉上帶着笑抱着她往牀上去……

纏綿過後,兩個人猶沒有睡,只是各自在回味……“表哥,”沈玉妙這個時候聲音就格外軟軟的,特別好聽:“你說袁大人會放人嗎?”

一身是汗的朱宣還在用手撫着妙姐兒身上的細小汗珠,道:“他不放,他就關着吧。”他是欽差,來一時就走了,何苦來得罪這麼多的人,何況這是個出了名的琉璃蛋。

“明天我想去城裡看一看去,”沈玉妙還是想去看一看去,這樣才能放心。朱宣嗯一聲:“去吧,現在沒有前幾天那麼亂了。”走的那幾天還真的是挺亂。

朱宣這纔想起來:“淮王還沒有回來?”應該是今天回來纔是。沈玉妙覺得身上汗消了不少,這才往朱宣身上貼過來,道:“我們的人回來了,說淮王過幾天才回來,和江王妃去她小時候住過的村子去了。不知道她幾時纔有孩子?”

“他們不着急你倒着急上了。”朱宣說一句道:“不讓生就不生,以後的都是庶子女,淮王府上多平靜。”朱宣有幾分興災樂禍地道,不生你能嚇到我不成。

妙姐兒回想一下,淮王在山裡對自己說的話:“只求你留我一命。”表哥全沒有這樣的心思,是淮王自己在胡說八道。

後來多次想到淮王的這句話,沈玉妙不得不承認自己以前被淮王耍弄有道理的。當然是留着你淮王用處更大,你不在有什麼處好嗎?這個人,又想來欺負了我。

“我討厭他。”妙姐兒好生生的說這麼一句。朱宣先是一愣,然後才明白道:“你討厭他,表哥最喜歡。”

沈玉妙又停了一會兒,道:“還是表哥招來的。”話剛說完,就被朱宣抱起來放到自己身上,笑看着侷促的妙姐兒道:“這是妙姐兒先說的,是不是怪表哥剛纔沒有讓你當馬騎。”

不着寸縷地妙姐兒臉紅的不行,雙手捂住自己身子,低聲不停地央求朱宣:“表哥放我下來,我們好好說。”

“不行,”朱宣這一次抓到一個現形,欣賞着妙姐兒的羞澀只是笑:“這一次讓表哥抓到了吧。”……

如音走進來把房裡的薰香重新又添上,看着烏珍在地上鋪好的鋪蓋上已經睡着,如音笑着輕輕踢一腳,烏珍小聲地探起身子道:“我沒睡,你有事?”

“我有事,”如音笑着蹲下身子來,對着烏珍小聲道:“你以爲你是血肉的身子嗎,爲什麼那天晚上讓我坐在你身子前面?”這一會兒想起來,房中又是王爺王妃的零星笑聲,想來沒有睡,正是如音和烏珍拌嘴的機會。

烏珍閉上眼睛,原來是爲這個踢我:“你死了,朱祿,傷心死。”然後把身子縮進被子裡,嘻笑着不肯出來。

房裡有主人在,如音也不敢發出太大聲音,只是嘻笑着輕輕推着烏珍的身子,小聲道:“我死了,把你給朱祿去。”

烏珍立即從被子裡把臉露出來,作出一個我要死的姿勢,翻個白眼伸出舌頭,全然不管臉黑的自己有多嚇人。然後收起這副嚇人的尊容對如音小聲道:“出去,我當差。”作手勢讓如音出去。

院子裡朱祿臨睡前是要看一圈,朱壽跟着王爺跑一天了,回來就早早睡了。朱祿走到上房門外,聽到房裡傳出來輕聲笑聲,還有一句:“朱祿……”

這兩個丫頭又在編排我什麼呢,繼上一次偷聽撞到鼻子,朱祿又一次上演偷聽,剛把耳朵放在門簾上,門簾一下子拉開了。

兩個人都是嚇一跳,如音走出房門來,把門簾拉好,這才叉着腰問朱祿:“你又想聽什麼,鬼鬼祟祟的你。”

“我,鬼鬼祟祟的?”朱祿也低聲道:“我這是在巡夜,你知道嗎?回去睡你的覺去吧。”兩個又拌這兩句嘴,這才各自回房,如音還是走進房裡去和烏珍睡在一起。

朱壽與朱祿睡在一個房裡,朱祿走進房裡來,卻看到剛纔已經睡着的朱壽又醒過來,而且眼睛裡皆是笑意地看着自己:“兄弟,白天不能說情話,一定要晚上偷偷摸摸的打情罵俏去。”

“去你的吧,”朱祿也是笑,道:“你不是睡着了,說出去一天累了,你怎麼不睡。”朱壽耳朵最是尖的很。

朱壽還是不睡,看着朱祿上牀上來,兩個人是抵足而眠,朱壽小聲道:“聽說你們今年是一定要成親的,王妃壓着呢,你不成親也不行了。”

“唉,”朱祿一聲嘆息,倒是真心實意的:“成親有什麼好,你看成親以後,朱福也變了,朱喜就更是……”朱祿覺得沒有辦法說,反正朱喜那個樣子,大家都喜歡,就是王爺也納悶地說過一句:“這朱喜,以前怎麼沒有看出來呢。”活脫脫一個怕老婆的人。

朱壽嘿嘿笑兩聲道:“朱喜,幸好象朱喜的人不多,不然全天下的女人都要踩着男人過日子,你這個未來老婆也是一樣,不比朱喜家的差到哪裡去。不是她們兩個人最好,看來你也象朱喜一樣了。”

“我捶你,”朱祿用腿蹬一下朱壽,朱壽趕快討饒道:“好好,是我說錯了。”然後再貧嘴滑舌地說一句:“你當然會比朱喜還要厲害。”然後一個人嘻笑起來。

朱祿不笑,等朱壽一個人樂完了,纔對朱壽道:“你少胡說我呢,你自己小心着吧,別讓王妃知道了。”

“知道什麼?”朱壽嘴硬地問一句。朱祿拉開被子睡下來,道:“我才懶得說你呢,你自己小心點兒就行了。”突然想起來油燈沒有熄滅,又睡起來把油燈吹熄,這才重又翻身睡倒。

兩個人都沒有睡着,朱祿正在想着,這是二月份,難道我今年真的要成親,想想朱福朱喜成親以後,都不是天天就在一起,這樣想,朱祿心裡又覺得安慰一些。

“哎,朱祿,你睡着沒有。”朱壽還是心虛幾分,悄聲喊了一聲。被打斷思緒的朱祿沒好氣地回答道:“沒有呢,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朱壽推推朱祿道:“好大脾氣,你又不是在想女人。”然後壓低聲音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原來是爲這個吵人,朱祿嘻嘻也笑了道:“你做的好事情,能瞞得過兄弟的眼睛,我一看她對着你看的那個眼光,我就知道了。你小心點兒吧,那不是王妃面前的待見丫頭,給你的時候你不要,怎麼你倒偷上了。”

朱祿說的是王妃面前的丫頭明波,指給朱壽的時候,朱壽還嫌出身不清白,不想朱壽背地裡把明波又偷上了手。

這一會兒嘆氣的反而是朱壽,朱祿又好氣又好笑,悄聲罵道:“你還嘆什麼氣。”你偷吃的人還要嘆氣。

“那個時候吧,王妃說給我,我是不想要,想想她們不知道是鐵夫人哪裡弄來的。王妃只怕是爲了吃醋的心思才弄到府裡來,不然這樣的人進不了咱們家的門去。”朱壽真的覺得自己應該嘆氣。

朱祿忍住笑鋪墊一句道:“那後來呢?”朱壽還委屈,那明波不是更委屈。

“後來,王妃既然說了,我當然要多看一眼,多看一眼,覺得人長得不錯,我想着這樣的人一定不是黃花處子,沒有想到,”朱壽聲音帶足了遺憾道:“沒有想到居然是的。”

朱祿再也不忍不住,悄聲罵道:“你就鬼扯吧你,不是黃花處子,敢給王爺嗎?”王爺的小廝們都知道這兩個丫頭是鐵夫人準備送給王爺的。京裡的官場上都知道這件事情,何況是朱宣的貼身小廝。

“原來你是試試是不是黃花處子,”朱祿忍笑不已,對朱壽道:“兄弟,你還真是太辛苦。”這樣的鬼理由去玩丫頭,只有朱壽才能想得出來。

朱壽彷彿覺得自己遇到知音人,對這一聲道辛苦,欣然笑納道:“我還真的是這樣想的,不想她居然是的。”還是這一句鬼話連篇。

“我不管你去,”朱祿忍笑忍得自己難過的不行,對朱壽悄聲道:“真的是那種地方出來的,都有三、兩下子手段,這一下子你招惹了,只怕不是好開交的。等她鬧到王妃那裡去,你就知道厲害了。”

朱壽滿不在乎的道:“丫頭見的多了,怕這一個不成。倒是你還是好好想想自己吧,你要是不願意成親,就還死扛着,千萬別說了不成親今年又成親了,讓兄弟我看你的笑話。到時候可不是一頓兩頓酒可以打發我的。”

朱祿覺得真是太嘴硬:“我倒是等着看你成親的時候,只怕是娶一個,要來一堆進洞房的,到時候,你那新娘子要儘早進洞房才行,不然就落在人後面,成了小老婆,我才笑呢。而且不幫你分說。”

兩個人一頓互糗,這才各自笑着睡覺,朱壽心裡想,朱祿也要成親了,我成不成呢,我一個人就落了單了,象是沒有意思,兄弟們在一起娶,人人說老婆,只有我沒有。

朱祿心裡想,這個大膽的人,把王妃的丫頭又弄到手上,不是好地方出來的,可不是府裡的丫頭,由着朱壽哄,這笑話要是鬧到王妃那裡,還得認真替朱壽分說纔是。

這樣想着,各自才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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