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變幻(五)

胖倌能坐起身來的時候,已經是秋初,朱宣從書房裡用過午飯回來,枝頭上的紅葉都已經伸頭探腦的,這是世子朱睿在封地上的院子。

袖子裡袖着一封信,是今天剛到的世子的信,朱宣就是送信回房裡給妙姐兒來看,算算這一會兒妙姐兒應該午休起來,南平王這才往房裡來,再看到兒子的院子,心裡更有幾分思念。

妙姐兒房裡卻是有客人,朱宣問一聲是誰?丫頭們都是帶笑回答:“說是一個叫張堂的人。”朱宣一曬,這倒也罷了,這件事情早就可以辦了,妙姐兒只是嫌張堂這不好那不好,以前的事情都找出來說,總算是想通了,要是按朱宣的心思,早就可以辦這件事。

丫頭們回一聲:“王爺回來了。”再打起竹簾,初秋依然是暑熱,門上竹簾都沒有換,朱宣進來時,張堂趕快先跪下來行禮:“給王爺請安。”站在榻前的是烏珍,正在笑嘻嘻。

沒有辦法最後讓步的妙姐兒笑不出來親切可親的笑容,只是那麼嘴角上一絲笑容,看在朱宣眼裡,分明是十分的不情願與十分的不甘心。好在朱宣這個時候回來了,不然的話,妙姐兒對着張堂就只想教訓他,幾頓早點拐走了烏珍的心。

“既然回來了,親事趕快辦了吧。”朱宣看過妙姐兒的面色,覺得還是自己說比較好,張堂是滿口答應,而且房子也找好了:“先典了三間房子,是後車衚衕裡,也有樹,也有水井,”然後猶豫一下:“斗膽請王妃看看去。”

沈王妃面色不中看,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朱宣對妙姐兒使個眼色:“又要有喜事,你不是最喜歡。”才勉強讓妙姐兒有三分喜色,雖然笑得勉強,總算是喜色:“嫁烏珍是當我妹妹嫁的,你要對她好才行。”差一點兒就說出來,不要象你早年那樣,總算是想得起來,說這話會有影射朱宣之嫌,才把話嚥下去,實在沒有什麼說的,只打發管事媽媽和張堂去商議親事的事情。

看着烏珍沒有心思地笑嘻嘻出去了,妙姐兒對着朱宣是開始抱怨:“不想給他,烏珍現在話也說順溜的好,可見以前是不想說。。。。。。”拉拉雜雜一大堆,朱宣突然發現,不是自己老了,貌似妙姐兒這孩子老了:“你怎麼這麼多抱怨,他們自己覺得好不就行。”

把袖子裡的信給妙姐兒看:“睿兒的信。”看過信以後,妙姐兒才覺得好一些,掐指算一算又嘆氣:“世子說稟過皇上,十四歲到軍中去,至少還有幾年。”兩年三年都算是幾年,再多也算是幾年。

管事媽媽這個時候進來問王妃:“這就帶着張公子去看嫁妝,他好安置房子,如果房子不夠,他說再找,日子訂得近,都是夠緊的。”一聽小臉兒又拉下來三分的沈王妃沒有精神地道:“帶他去看吧。”不想這個人有這樣的福氣,弄得烏珍過上十幾天就要問一下:“四姨娘的弟弟明年纔回來嗎?”

沈王妃最終不得不讓步低頭於張堂,這是她生活中有限的幾次讓步之一。看一看對面坐着對着自己打量的朱宣,就是朱宣以前風流,忍忍忍,有讓過步嗎?管不住這樣的事情,但是在心裡有放棄過嗎?身邊有姨娘的時候,頂着一個賢惠的名聲有安排過姨娘侍候嗎?

忍與讓步到底是不是一個意思?妙姐兒自己都覺得糊塗了,由烏珍的不如意親事而回想這麼多。“你不如意,烏珍如意。”看出來妙姐兒的心思,朱宣再提醒一句,看着妙姐兒小臉兒上始終是難過的表情,象是被人偷了珍珠寶貝一樣,南平王站起來:“我們出去轉轉去,不要總想着了。”

兩個人換過衣服,依然有如兄弟兩個,一個象長兄,一個象幼弟,基於夫妻的長相會越來越相似,妙姐兒男裝的時候,出門讓人看,都也會猜是兄弟兩個。都是臉白白的,氣質儒雅,只是朱宣有將軍的氣勢,妙姐兒則是斯斯文文。

“去哪裡?”出了門騎在馬上,妙姐兒才問出來,朱宣只是揚揚下頷示意,這樣的一個姿勢,妙姐兒是心領神會,帶着馬先走在前面。

跟在後面的是朱宣,然後是朱祿朱壽,烏珍姑娘不方便,正要看她自己的嫁妝,商討她自己的親事。

街上隨意地轉了轉,走過一條小街的一個小茶館時,妙姐兒才放慢馬速往裡面的一個拆字攤子上看一眼,拆字的先生是一個瘦弱的少年。朱祿過來回話:“每月不錯給他送錢的,他說明年一定要中,再圖報答纔是。”

妙姐兒只是隨意嗯一聲,這就是那個夜裡讀書到深夜的人了,這是沈王妃資助的不少文人之一,都是朱祿去打交道,妙姐兒只管栽樹,而且擇人很嚴,回身來與朱宣並騎,心情已經大好:“表哥,明年就知道,是你幫的那些人中的多,還是我幫的人中的多?”

“不中再考就是。”朱宣不以爲意,小丫頭爭強好勝的心越來越濃,看看妙姐兒此時有了笑容,朱宣再提醒道:“去岳父家裡看看,你既然要嫁烏珍,是不是要再去對母夫人說一聲。”

對這門親事不樂見的妙姐兒是三個月前去信讓張堂回來,可是不喜歡提,壓根兒就沒有說。

朱宣這麼一提醒,妙姐兒才道:“是,”還要去交待一下四姨娘,四姨娘都說過張堂不娶雪白的姑娘,她要跳河去,烏珍轉述的時候還在嘻嘻笑:“河裡總是要飄人。”無端把妙姐兒氣白了臉,差一點兒把四姨娘弄來教訓一頓,不成親事也想教訓她。

子訓父妾還是王妃治下,朱宣當然這麼提一句,妙姐兒才作罷。此時調轉馬頭,妙姐兒決定把氣找人出去:“我去告訴母夫人,再看看四姨娘是什麼意思。論理也應該去看看,父親新納的姨娘有了身孕。我就說要去看看呢。”

然後笑得燦爛:“表哥陪着,多有面子。”朱宣只是嗯一聲,但是體貼地跟在一旁,不時地看着妙姐兒:“不要太快,小巷子裡冷不丁就出來一個人,看驚到你。”

王爺王妃在沈家門前住馬,朱祿先於一步去報信,等到衛夫人滿面笑容迎出來:“我想着你這兩天必來看看,只是沒有想到王爺也來了。”妙姐兒是要看有了身子的父妾,王爺難道也跟着婆婆媽媽起來。

“胖倌好不好?昨兒讓人去看他,說是會坐了,我高興的不行,幾時胖倌能騎上高頭大馬來看我,那該多好。”衛夫人把朱宣和妙姐兒讓進上房裡,也不顧忌朱宣在座就讓人去喊明花兒去:“請五姨娘出來。”

衛夫人樂得一臉的笑容,就象是她自己有孕一樣,看着明花兒羞澀地被兩個丫頭扶着出來,沈王妃和衛夫人一起道:“不用行禮,你倒是坐着吧。”朱宣面無表情地坐着,這母女兩個人真是心思一致。

看着王爺在座,五姨娘就不敢坐,只是站着回沈王妃的話,妙姐兒從衣上解下一個玉佩賞了她,說過幾句話就讓她趕快回去歇着,一面自以爲會看的道:“我看象是個男孩,”衛夫人問出來:“你幾時變成算命先兒的?”

“難道母親不想是個男孩,”妙姐兒笑吟吟回答一句,衛夫人看看王爺才道:“要是象端慧郡主一樣,是個女孩子也成。”朱宣端起茶盞來,聽起來,滿城的姑娘們都要拿端慧來說事兒了。

朱宣等這一對談論孩子的母女倆個人歇息下來時才道:“世子有信來,宮裡見過皇上精神康健許多。”太子殿下想登基,看來不是三、兩年就能做到的事情。

時常也六皇子通信的衛夫人接一句不相干的話:“六皇子沒有姐妹,先皇后膝下存活的只有一位。”三個人互相看一看,高陽公主殿下風聲水起的就這麼登場了,衛夫人爲六皇子覺得孤單,妙姐兒是擔心自己少一個談天說地的朋友:“公主來信說,最近睡的都不多,我想想都心疼她。”自己上殿去被人欺負,不知道高陽是不是也一樣一樣遇過來。

自從回來,朱宣對衛夫人每每說話,提起來六皇子就是一句:“夫人只通信就可以了。”衛夫人臉上流露出來的思念與擔心,讓人覺得她心裡時時都想去看一看。房裡安靜下來,朱宣再敲打一句:“六皇子是有福之人,先皇后的獨子,獨享皇后寵愛多年。”再有一個姐妹象高陽公主殿下,這幾年更要熱鬧得不行。這不是看熱鬧的事情。

苦笑一下的衛夫人道:“只是想着如果有個姐妹,六皇子也不會太寂寞纔是。皇子妃今年生下來的又是一個女兒。衛夫人嘆氣道:“太子殿下的側妃又生了一個皇子。”眼看着一里一里地就差下去。

喊停的是妙姐兒,笑容妙然地道:“還是說孩子們吧,我最喜歡說這個。世子來信說,還沒有見過胖倌,要我在信裡對他細細地說說胖倌,我想着告訴他,胖倌長的很胖,這樣就行吧?無錯”

說到這裡,對着朱宣再看一眼,朱宣瞪眼回來:“說就說,只是看錶哥作什麼。”一旦說起來胖倌很胖,妙姐兒就忍不住要看看朱宣,長大了要象表哥這樣纔好。

提起來孩子,衛夫人也是眉眼俱有笑容,也是忍不住要告訴妙姐兒:“經南最近很是聽話。”聽過以後神色不變地妙姐兒只是笑應一聲:“那就好。”再生一個兒子,沈經南還會更聽話纔是。

最後才說烏珍,是無可奈何:“日子訂在月底的吉日,從沒有想過幾頓早點心也能買人心。”衛夫人只是笑,看一看王爺拿眼睛掃一眼妙姐兒,再看看妙姐兒頭上的束髮金冠和身上錦繡衣裳,要是朱宣不在,衛夫人一定會問出來:“王爺打動人心可是花費不少。”

女眷們說孩子總是會說得心情大好,心情大好的妙姐兒就要回去:“家裡還有事情,我想着來看看五姨娘,這才帶着表哥來。”衛夫人裝作沒有聽到,把妙姐兒和王爺送出門去,看着他們在馬上的身影,衛夫人這才樂一下,現在是準備帶着王爺去哪裡?

回身來樂顛顛的往房裡走,身旁的丫頭就湊趣來說話:“夫人這麼樂,不是王妃又說了什麼,就是看着王妃穿小子的衣服覺得好。”

“都不是,”衛夫人樂在別處,對丫頭道:“去一個人讓四姨娘到我房裡來,”再走兩步,看院子裡還是繁花似錦,沒有被這此許秋風影響,衛夫人又改變主意,還是樂顛顛地道:“請四姨娘這裡來吧,給我搬一個凳子來,我在這裡坐一會兒。”

丫頭們一個人重新去讓四姨娘到這裡來見衛夫人,一個人回去搬個錦凳來,衛夫人坐在花樹下,看着不遠處石榴樹上尚存的幾個石榴果子,嘴角就總是往上翹着有笑意。

看着四姨娘過來的時候,衛夫人就找一找池子水,想象一下今兒晚上要安排幾個人去看着四姨娘才行,做好四姨娘大哭大鬧的準備,衛夫人摸摸袖子裡還有一塊絲帕,手上本就掂着一塊,一會兒可以借一塊給四姨娘。

笑眯眯地看着四姨娘近前來行禮,是不明白自己找她來做什麼,當然是不會找她來看花,衛夫人也是直接了當地道聲喜:“恭喜姨娘,你弟弟要和烏珍姑娘成親了。”

自覺得自己說得夠明白的衛夫人沒有看到四姨娘淚花流,反而平靜的聽完了,風平浪靜一樣問一句:“是幾時的日子?”衛夫人也一併告訴四姨娘:“就是月底的吉日,房子說是在後車衚衕裡,正在王府裡看嫁妝呢。”

四姨娘是平靜無波問一聲:“嫁妝裡總是有四張牀纔是,”大牀,羅漢牀。。。。。至少要有四張吧,衛夫人雖然沒有看過烏珍的嫁妝,可是妙姐兒說是按如音和若花的規矩再多些東西,烏珍服侍上當然是不如若花和如音,可是戰場上搬來救兵,就非同別人了。

所以衛夫人還是能回答得出來七七八八,王府裡嫁王妃的貼身丫頭的嫁妝是閒話時看過的,衛夫人點頭微笑:“有的。”四姨娘再問出來:“衣架是描金,箱子總是有幾口,一定都是滿的?。。。。。。。”一一問完了,四姨娘給衛夫人行了禮道:“到了那一天,請夫人準我出去吃喜宴纔是。”

“你這幾天裡都可以出去,只是要先說一聲兒,好安排小子和車跟你出去,到了喜宴那天,你是一定要受頭的,我也想去喝一杯呢,我和你一起去。”衛夫人衝着妙姐兒,四姨娘要衝着張堂,然後衛夫人依然是樂,眼前這人沒有要跳河的意思,難道回去再跳,再告訴四姨娘:“到了那一天,指不定妙姐兒也去呢。”

衛夫人坐在樹下和四姨娘在喜事,這裡又來了三姨娘和沈經南,三姨娘是聽說大姑娘回來看五姨娘,過來時卻是晚了,看到衛夫人笑容滿面在和四姨娘在說話,三姨娘心裡就要泛酸水了,推一把沈經南過來,帶笑道:“聽夫人在這裡坐着呢,四少爺說這裡好看花,想着給夫人送熱茶來呢。”

沈經南就把手上的熱茶呈上來,衛夫人安然享受這樣的殷勤舉動,有孩子就是好,什麼事兒都要一個備着的,五姨娘剛有身子,四少爺就孝敬異常。喝着香茶的衛夫人心裡坦然,沈家的家業沈居安愛給誰我不多話,我自己的產業要給哪一個,就看哪一個對我好了。在京裡成親以後,衛夫人慢慢地把自己的產業都折現帶在身上,回到封地上就放到妙姐兒的鋪子裡去生息。

此微有幾分秋風,吹下來幾片花瓣更覺得好看,衛夫人心情舒暢享受着家人的殷勤,四姨娘則是轉身回去。和三姨娘說着話的衛夫人還是對丫頭使個眼色,讓她去看看,喜事出來回去痛哭總是衝了喜事。

“四少爺昨天睡下來,說還想着書呢,”三姨娘連篇的奉迎話:“這都是夫人教的好,昨天出門見到管事的,管事的也誇四少爺走路都象是京裡的氣派,”衛夫人眉間帶笑聽着,也不想問四少爺睡下來,三姨娘是怎麼知道的?難道四少爺房裡的丫頭都收買了一個遍,只是這樣的村話偶爾聽聽也是不錯,衛夫人自己在心裡細評一下,比宮裡的人對話要好聽吧。

一大堆話的三姨娘也沒有問出來衛夫人在和四姨娘說什麼,說得臉上笑眯眯,只能悻悻然的先回來了,有心讓沈經南再陪一會兒衛夫人。衛夫人含笑還是讓沈經南迴房去:“看多了書就歇一會兒也行。”此時的衛夫人只想一個人樂一會兒。

沈經南走以後,去看四姨娘的丫頭回來的報信兒:“四姨娘讓小丫頭去帳房裡借了算盤來,正在算什麼嫁妝有多少錢?”一陣爽朗的笑聲從花下而起,衛夫人難得的放鬆笑了一會兒,難怪是不跳河了,原來在相嫁妝。

“還是讓人看着一點兒,四姨娘要出門,跟兩個家人才是。”衛夫人只怕四姨娘算過嫁妝,四姨娘覺得不值弟弟的身價兒,會不會重新再去找張堂要去跳河去。

從衛夫人處弒羽而歸的三姨娘決定去問四姨娘,眼看着四姨娘今天的表現是和夫人有一心,五姨娘有了身孕,就這麼驚天動地的,人人都變了,三姨娘只撇嘴,我那個時候有身子也沒有這樣。

不用人回話就直接進到四姨娘房裡,四姨娘只擡着頭不高興地看一眼,但是也沒有攆人:“三姐,你自己坐。”繼續不擡頭地和丫頭在算嫁妝:“上等的大描金箱子,插不下去手的衣服,總值個五百兩吧,把這五百兩再加上,”然後再來:“一個鏡臺,現在外面賣多少錢來着,你不清楚去問一下管事的吧。”

打發丫頭走,略會一些算盤的四姨娘又讓人去請二姨娘:“這算盤我還是弄不順溜,請二姨娘來,就說我麻煩她算個帳。”

越看越糊塗的三姨娘覺得自己好象隱形人,特意往四姨娘的對面一坐,把手放在小桌子埋怨道:“四妹,你在算什麼這麼要緊,三姐都丟在一旁。”

“告訴你不得,我弟弟要成親了,女家嫁妝豐厚呢,我先算一算,如果不夠數的話,再去求大姑娘賞下來。”四姨娘對着衛夫人是忍着笑意,對着三姨娘則毫不掩飾:“嫁妝多呢。”

三姨娘這就明白剛纔衛夫人和四姨娘在說什麼,也要居一功才行:“可是我這幾個月裡沒有少勸你吧,臉黑能生兒子就成,”四姨娘立即把臉一放,知道自己失言的三姨娘趕快道:“我是說你們老張家裡。”

重新轉嗔爲喜的四姨娘這才道:“我嫌棄有什麼用,現在大姑娘硬作主,誰敢說個不字。”放低聲音的四姨娘悄聲道:“告訴你吧,這嫁妝我都打聽清楚了,說是當自己妹妹一樣嫁,現銀要是跟兩位姑奶奶一樣,也有三千兩纔是。”

“給的是什麼嫁妝,你再沒有偷跑去見那黑丫頭,你怎麼知道嫁妝的。”三姨娘的關心上來,一聽這個就要算一下以後四少爺成親要多少錢。

四姨娘得意不已:“我不是有一個親戚在一位大人家裡當差,我只打聽過那位大人府裡嫁房裡親侍的丫頭是什麼樣子,再加上一些也就清楚了。”拐了不少彎,四姨娘算來算去,烏珍的嫁妝只能多不能少,手指在算盤珠子隨意劃拉一下,看到房門外二姨娘往這裡來,趕快站起來迎出去。

房裡的三姨娘撇撇嘴,這是嫁妝還是賣身錢,以後給老張家生兒子,想想爲那個黑丫頭不值,這麼多錢,什麼樣的男人買不到。

京裡的三位大人一起到任,無端驚起千尺浪。小張大人正約着阮大公子兩個人坐在籤房裡說笑話,說的就是那個賀大人。

“幸好他不是正宗的國舅,如果是,大家都沒法活了。”平白賦稅上多了三個人,南疆這些世族們當然是要惴惴不安,也是在賦稅上辦差事的小張大人獨和阮大公子最好,阮大公子又要來打聽這幾個人,兩個人三兩天就要坐在籤房裡泡上熱茶說說話。

香茶一盞,用來就茶的就是小張大人的話:“賀大人看過我們的賦稅就說多收了,又問多收的這些用哪裡去了?”小張大人捂着嘴笑:“我暗示過他好幾次,水利,修整到處都要錢,他只是裝不明白,人又傲得不行,動不動就說宮裡的娘娘,欺負我們沒有見過娘娘,沒有進過宮。”

阮大公子也覺得可笑道:“這是個破落戶家裡,送進宮裡一位秀女,不想有了恩寵,就這樣。”南平王只所以說皇上身體康健,就是去年頻頻納了不少嬪妃。用這種方式來顯示自己不老,讓人一看就能看明白。所以賀大人格外的得意,都說皇上要退位,可是恢復精力也好,採陰補陽也好,皇上還在寵幸年青的女孩子。

手裡拿出來一封公文的小張大人正在竊笑:“這是昨天來的,我特地要你來看場好戲,這些人到了這裡不認地主就想擺譜。”同着阮大公子出門來,喊過自己的一個心腹人來交待他:“等一刻鐘,把這公文再送上來。”

兩個人一起走到正房裡來,房裡魯大人,賀大人,於大人三個人都在,看到兩位世居南疆的公子哥兒進來,還是要應酬一下。

“你們哪裡來?”賀大人是笑容滿面,故意帶着與兩個人親暱的語氣道:“晚上打八圈兒,算上你們兩個。”阮大公子心裡好笑,也不問問我晚上去哪裡,晚上我卻有事情,阮大公子道:“王爺交待一件差事,晚上我要去辦。”

魯大人則是不滿地看着賀大人,打八圈兒這種話也在這裡說,真是不象話。三人官職平等,誰也不說誰,於大人只是慈眉善目地笑眯眯聽着,來了以後就說這裡茶好,手裡永遠是有一個小小紫砂壺,不說話的時候就用茶堵住嘴。

賀大人小小碰個釘子,還是問出來:“王爺交待晚上的差事,要打仗議軍機嗎?”小張大人也笑一下,要打仗議軍機與你何干,就是問兵部要銀子,也不從你這裡走。只是微笑的於大人,這個時候插一句話:“要是議軍機,定是有人來請賀大人才是。”

“本官也只是想問一聲兒,如果打仗缺銀子,卻是我們可以先調撥,再和兵部扯皮就是。”賀大人作出一付關心狀,幾位大人一起微笑,這位賀大人涉世不深,好大的口氣,只有兵部裡遲遲未到的時候,纔可以從別處支借,不過南平王一向是習慣從鹽政上運用。魯大人若有所思地一笑,鹽班上那麼多的虧空,與南平王不無關係。

眼前魯大人只想敲打孫大人,想想出京前貴妃娘娘親自見了自己交待下來的話,魯大人至今記憶猶新。

“皇上這幾年身體康健,太子殿下還是象以前那樣事事過問,雖然是本着父子深情,願爲皇上分憂,可是落在有心人眼裡,就要成爲話柄。”鄭貴妃頗有憂心,原以爲皇上精神不濟,沒有想到一年一年地好起來,一年能納不少年青嬪妃,鄭貴妃憂心忡忡地交待魯大人:“事事爲孫大人遮蓋一下才是,南平王是我的姻親,先去拜南平王妃,這裡有公主一封信隨身帶去,好生辦這個差事吧。”

這個時候,一封公文送上來,當然是送到賀大人面前,也沒有人去跟他搶着伸手,他的手總是先伸出來,接過來拆開一看,臉色先就不好了,把信送到於大人面前來:“大人,您看看這信,上上個月我問您,南平王的稅政是不是有京裡的批文您說沒有,您看這封回執?”

這是賀大人往京裡去回稟南平王稅政不合規矩的迴文,於大人手捧着自己的小紫砂壺還是慈眉善目:“我雖然在京裡當差多年,年紀大了,我也記不清楚了,不想賀大人還要往京裡去問,其實王爺那裡問一聲也就是了,”

賀大人沉下臉來聽着於大人依然是面容不改:“看在宮裡娘娘的面子上,王爺也不會不告訴大人的。”

兩個人爭上這麼一句,小張大人不慌不忙站起來,抖一抖衣衫對阮大公子道:“是時候了,約了人,咱們要去了。”然後對着房裡的三位大人拱拱手笑容可掬:“約了杜將軍說話。”然與阮大公子這纔出房裡來。

先是在房門外沒有笑,出了這裡到外面纔開始笑,小張大人拉着阮大公子道:“信不信,這會兒回去,房裡一個是臉紅脖子粗,一個是脖子粗臉紅,讓他在這裡擺架子,去年京裡來一個錢鬼子,說是腰板硬又粗,不到半年,不是一樣趕跑了。”

要是沈王妃在這裡,也一定會舊事重提,蔣大夫都站不住腳,何況是別人。

阮大公子用手裡的摺扇在小張大人手上敲了一下:“你纔是個波皮混無賴,他問你什麼你都不說,讓他京裡查,他這一查就用了兩個月才弄明白這件事情,與你一起辦差事,他是不要指望能升官的。”

“升,我怎麼能不讓他升,讓他快點兒升到京裡去,”小張大人與阮大公子站在自己轎子前面還在說:“想混軍功跑到這裡來,一聽說要打仗眼珠子瞪得多大,耳朵都這樣了,”小張公子比劃一下道:“整天就盼着打仗的人,這是什麼人。”

房裡走了小張大人和阮大公子,果然是象小張大人說的一樣,賀大人瞪圓眼睛拉着於大人不放:“問你事情你不說,扯上宮裡娘娘,辦差事與娘娘何干,魯大人來評評理,難道於大人辦差事的時候,心裡只想着反娘娘嗎?”

於大人手裡的紫砂壺已經合在賀大人身上,茶葉茶水滴了一身,還在溼噠噠往下滴,於大人衣襟被賀大人扯多長,也依然是慈眉善目地表情:“我記不清楚的也是有的,這裡現有帳何不查去,只是賣弄你什麼都知道,你往京裡查也是一樣。”

“兩位大人,咱們是來辦事的。”魯大人面無表情也不拉架就站在旁邊看着,可憐那紫砂壺看着品相不錯,就這麼合在賀大人身上了,於大人一件馬褂,是他向來愛炫耀的,說是御賜的,賀大人不拉那馬褂,只拉里面露出來的衣襟,扯到馬褂外面多長。

看看兩個人只是站在那裡要評理,外面有一個魯大人的跟班露了露頭,魯大人也走出來,聽着那個跟班回話:“鹽務上孫大人又剛走了一批鹽,去哪裡倒是不知道?”

“南平王知道嗎?”魯大人先問一句,跟班覺得這話問得奇怪:“王爺總是知道的吧。”鹽務上的幕僚小官員都是在王爺手下辦差的人,換來換去換不到他們,他們都是老人。

魯大人在心裡罵一聲傻蛋,孫大人和太子殿下都是傻蛋,這裡虧空好弄錢,南平王一定記下來所以走的車輛及船隻,孫大人只要翻身落馬,這裡面又要多出來不少虧空,這簡直是在幫着南平王掙錢。

想想孫大人那裡提醒幾次都是不聽,反而說南平王知情識趣,魯大人苦笑一下,對跟班道:“備轎,去南平王府。”魯大人沒有權力去查這一批車輛,打算去求沈王妃把這批車輛查下來。

出來看到擺放轎子的地方,剛纔就說約了人的小張大人和阮大公子還在說笑,魯大人也沒有生氣的心情,這些人想整人背後少說幾句話就有了,事事摸不到頭腦,看你怎麼辦差,此時只是在想南平王的魯大人只是苦笑,來到這裡不到半年,南平王到今天,是隨時可以把孫大人送走,手裡一定有不少孫大人的罪證纔是。

外面熙熙攘攘的人流在大街上的日頭下面走着,坐在轎子裡的魯大人心裡只是發冷,這心裡的發冷一直到進了王府見到沈王妃也沒有變過來。

自從高陽公主的信來,這位魯大人總算是來找自己了,妙姐兒一直就在等着呢,聽到魯大人說找,一點兒也不奇怪,換過衣服出二門,還是上次的那個石頭廳裡見這位魯大人。

對着這一廳的石頭,魯大人更覺得身上發冷了,看到有如一株夭桃的沈王妃,先時居然結巴了幾句:“卑職,那個,有事情要請王妃,”最後想起來是:“示下。”

妙姐兒只是一笑道:“大人請說。”耐心地聽完,妙姐兒微微一笑,先開口道:“大人如果有拿得住的證據,能證明這一次走的車輛不合規矩,應該去找主管輯私的大人才是。”然後還是一笑:“或者去對王爺說。”我手裡沒有兵,沈王妃到目前手裡揣着兵符,但是沒有調過兵。

“孫大人在京裡辦差事是四平八穩,”魯大人看着沈王妃眉宇間的沉穩笑容,決定跟她耗一耗:“換了地方,有不明白的地方也是有的。就是現在京裡,皇上身體比前兩年還有起色,二皇子主管國子學,禮部諸多科舉之事,三皇子去年工部裡多有建樹,又能在兵部裡管一些事情,”魯大人笑着道:“太子殿下才能這麼省心地辦差事,不負皇上的深恩。”

沈王妃神色不改地聽完,眼前看來看去,只有這位太子殿下只合適當皇帝,想想表哥這麼包容孫大人,不也是爲着這一門姻親。幾家王爺來信,要求聯手遏制太子黨,我們也是頂着別人的眼光在給太子殿下送錢,當然這賬目朱宣一筆也沒有落下來,如果皇上問起來,至少有賬可查,所以孫大人很重要,至少一旦查起來的時候,他總是出來頂缸的人。

“你去找杜威將軍,讓他和你一起便宜行事,”沈王妃站起來道:“我喊一個人陪你一起去,我這裡還要去對王爺說一聲兒,這兵也不是好調的。”

身後跟着魯大人的沈王妃走出石頭廳來,喊過朱祿來當着魯大人的面交待朱祿:“陪着魯大人去杜威將軍那裡,讓他陪着魯大人辦樁差事。”

這些沒頭沒腦袋的差事朱祿從來也不問,只是對着魯大人引路:“大人請隨我來。”這裡沈王妃扶着瑞雪,慢慢往朱宣書房裡來,貴妃娘娘爲保太子殿下的皇位,真是煞費苦心,這位魯大人的履歷剛從京裡查出來過,卻是貴妃娘娘的母氐一族。

至少這樣的人從京裡來,妙姐兒覺得自己也可以放些心下來,要錢也不能這麼明目仗膽的,全然不爲別人想一想。

走到書房院門口,先聽到裡面有歡笑聲,妙姐兒臉上也重新有了笑容,端慧又在這裡了,卻不在自己的小馬上,而是身上有泥正站在父親腳下,對着朱宣在笑:“再來,再來。”

朱宣對着女兒先說一聲:“來了啊。”輕輕用腳一勾端慧的小腿,端慧格格笑聲中,又坐在地上了,剛坐倒就被父親拎起來,再次格格笑:“再來。”

姍姍然走近的妙姐兒看着這一對父女,給端慧找的陪伴難道都是野人不成,薛將軍在家裡教寶絹絆人,是薛夫人用信箋寫出來送來給妙姐兒看,寶絹在家裡得意了好幾天,而且也不再害怕來陪端慧郡主。

朱宣也在陪着端慧在玩,背後上演全武行,失不住腳摔到端慧也是極有可能。看到母親過來,端慧郡主走過來,伸出腳來就來絆母親,妙姐兒輕呼一聲倒在朱宣懷裡,然後嗔怪端慧:“你是個調皮孩子,想當女將軍嗎?”

可以預見到以後軍中總是圍着端慧郡主來打賭纔是,妙姐兒再來數落朱宣:“周姐姐背後被人說,我是聽夠了。”朱宣一隻手扯着端慧郡主,一隻手扯着妙姐兒往房裡走,同時交待人:“給小郡主取衣服來換。”

這纔回答妙姐兒的話:“誰敢笑話,”妙姐兒看着笑眯眯的端慧郡主,道:“真的要讓她學,表哥哪裡有時間,給她請個師傅就是。”

“這怎麼行,哪裡去找女師傅去。”朱宣不願意一位大男人來教端慧郡主習武,這不是念書寫字,習武總是要碰着手腳,有肌膚相接:“除了周亦玉那個瘋子,這個女瘋子過幾天再不銷假,我就讓人押她回軍中去。”

生個孩子生到不敢見人,將軍們約着去周家看周將軍,周將軍躲在房裡不出來,誰也不見,只有那個孩子人人可見,回來只能說一下孩子長得不錯,象極了父親。

一時人取了衣服來,送端慧郡主進裡面去換衣服,小郡主猶有希冀,對父親道:“換了衣服還來嗎?”

“明天來吧,”朱宣看看女兒嬉笑顏開的小臉兒也是在樂,這纔是我的孩子呢,不過南平王沒有想過讓端慧郡主當第二個女將軍,不過是招來的陪伴讓人覺得害怕。

端慧進去換衣服,妙姐兒纔對朱宣把魯大人來的事情說了,妙姐兒重有擔心:“母親心裡只時時牽掛着六皇子,太子殿下眼看着是受猜忌,六皇子在皇陵不知道安穩不安穩?”

“應該更安穩纔是。”朱宣想想貴妃娘娘的爲人,道:“此時此刻,應該對六皇子更和氣纔是。至於六皇子自己不安穩,不是別人更喜歡。”

本來想容留那個孫大人一年的朱宣想想這個人呆不住了:“魯大人事事都盯着他,想必會勸他自己回京去,留下來的那位於大人,看着是慈眉善目,在京裡的名聲就和兵部的糊塗和稀泥何大人一樣,”朱宣長嘆一聲道:“晚上可以給申揚王,北平王,樑王他們去信了,我這裡也走了一個。”

“咱們這裡呆的還算久的,”妙姐兒對朱宣道,北平王處的太子黨沒有兩個月就灰溜溜回京了。聽着端慧換好衣服往這裡來的聲音,夫妻兩個人才不說話,換過衣服的小郡主粉裝玉琢地出來了,拉着父母親出去:“陪我園子裡逛去,難得今天都有空兒。”

走出房門來再問父親一句:“我可以絆哥哥嗎?”妙姐兒笑看着朱宣回答:“不行,你也絆不到,要是被你絆倒了,他們都可以捱打了。”

未出茅廬的端慧郡主就打算拿着自己的哥哥們先試上一試,再不陪端慧釣魚,就同他們不客氣一次行不?眼睛裡只是看着父親又在板着臉,這算是不能問的時候,端慧郡主這纔沒有問出來。

近傍晚的時候晰晰地下起來小雨,南平王夫妻帶着孩子們在房裡說話,看着毅將軍和朱閔在房裡比試嬉戲爲樂,端慧郡主伏在母親懷裡,一會兒看看父親,只是想去試試自己下午新學的打人招數。同誰最親近,父親母親和哥哥。

再絆母親,要被罵,父親絆不倒,只有哥哥們看着最順眼,朱宣難得的有興致,喊着兒子們在房裡指點,想一想睿兒過兩年要去軍中,功夫要是不過硬,過軍中只有捱打的份,晚上給北平王等人寫信時,再給兒子去一封信去京裡纔是。

外面天氣黑下來,房裡掌上燈,秋風秋雨聽在這一家人耳朵裡也全沒有愁思,毅將軍和朱閔哈哈笑着玩在一起,毅將軍當然是要讓着弟弟一些,然後對父親道:“父親再去軍中,帶上我和三弟去吧。我和父親的親隨打架,三弟可以幫着我。”

軍中無人不認識毅將軍,朱宣心中一動,世子入軍中,可以換個名字,當然長的象老子,可是面貌俊秀的人大多看着都是白淨臉兒的樣子,這樣想着的朱宣再看看眼前樂,重新回到眼前樂上面來,兒子女兒都在,醒了的胖倌在妙姐兒懷裡,旁邊伏的是端慧,正在和胖倌在說話:“又流口水了,你總是流口水。”

這樣的天氣裡,這樣的家人熱鬧,當然是不希望有外人出現,這個外人偏偏就出現了,丫頭們來回話:“武昌侯同世子從京裡來了。”

“文昊來了,”端慧郡主興高采烈地不跟胖倌說話了,跟他說話也不回,坐下來就下地上去,準備去迎齊文昊。

朱宣皺起眉來,公主殿下難道放心,這麼遠的路齊文昊比毅將軍還要小,也放心讓他隨着武昌侯過來。但是一家人換過衣服一起出房來看這兩位遠客。

齊文昊出現的時候,第一句話就是歡聲喊一句:“端慧,”端慧也不顧下雨,跑到廊下去:“我們都出來接你。”

湊近朱宣的妙姐兒低聲道:“來的正好,我正有話要問問他們呢。”板着臉的朱宣嗯一聲道:“等他們進來好好問一問,你就可以放心了。”

重新進來坐下來,先與武昌侯問候過公主,朱宣與武昌侯坐着說話,武昌侯先表白一下:“我是例行巡視一下各地水利,秋水泛漲的地方也挺多。文昊要來看端慧,我就帶他一起來了。”

妙姐兒正在問齊文昊:“公主壽誕來了哪些人?”齊文昊一個一個地說出來:“。。。。。。六殿下。。。。。。”

看到妙姐兒笑得暢快地武昌侯也接話道:“貴妃娘娘經常讓人去皇陵上給六皇子送東西,臨來的時候也託我帶的有話給衛夫人。”

先鬆了一口氣的妙姐兒感激不盡地道:“貴妃娘娘從來賢淑寧德,宮中人人稱讚。”中宮空虛,現在是想怎麼稱讚這位貴妃娘娘就怎麼稱讚她,不用擔心會有人挑眼。

房裡齊文昊同端慧郡主並排站在榻前看胖倌,武昌侯也來看這個孩子,身上是一件淺青色的衣褲,下巴上足有兩圈肉,看到有人就嘻嘻只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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