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舔犢(八)

妙姐兒產後休養,小小的端慧郡主作主管家。二房裡方氏爲兒子的親事與二爺朱明爭執起來,惹得朱宣聽到後不高興。

而此時的方氏在房裡正在哭泣,晚飯時候都過了,申氏還在房裡勸着,大嫂坐月子,二嫂此時房中哭天抹淚還沒有用晚飯,申氏不能不勸着些。

面對着正在痛哭的方氏,申氏突然悵然,大嫂不管家,倒有這些事情在。看一眼哭着的方氏,申氏只能好笑,我也沒有用晚飯呢,這是三爺沒有回來呢,要是三爺回房,我也得走了。

“二嫂,你就少哭些吧,太夫人那裡也讓人來說過了,都回過你不哭了,你這會兒還在哭,一會兒二爺回來你們又要不高興。”女眷們是常日在房裡,餓了就點補點心的人,就是一頓不吃也餓不到,所以申氏只是坐在這裡勸方氏。

方氏聽過更是痛哭:“這兒子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自從生下來,二爺就說氣虛體弱,不說他自己不上心,反倒怪上我了。現今挑媳婦,我也是母親不是,我做主挑一下怎麼就不行。”

再提起太夫人讓人來問,這天色也黑又是過年前沒有幾天,當然人人要回方氏已經好了,方氏對申氏道:“太夫人來問一聲兒,也是她的關心。”

這話裡意思申氏當然是明白,如果是大嫂和王爺這樣生氣,大嫂房中痛哭,太夫人一準兒會親自過去看,可是大嫂從沒有過這樣,申氏不由得要取笑一下方氏,管她是不是個淚眼兒,申氏拈着一個繡着玉蘭花的絲帕笑對方氏道:“現今太夫人只是關心二嫂多些,大嫂房裡也關心不到這樣的事情。”

大嫂不會跟王爺這樣爭執,就是爭執痛哭也是背地兒去,申氏這纔想到,自從自己進門來,大嫂沒有什麼痛哭的事情,只是那一年莫名說是王爺要聯姻,太夫人帶上大嫂突然就離京。後來聽說是聯姻,也再沒有動靜。

要勸人的申氏心思一下子飛得很遠,方氏聽過申氏的這句打趣的話倒是明白不少,勉強收淚再對申氏訴苦道:“不是過年下我要添堵流淚,實在是太氣人,現在就是看看你們房裡,三弟對你也是好的很,一家子獨我過的不好。”

“二嫂快別說這個話。”申氏顧不得心裡不舒服,趕快要攔下來。方氏也後悔失言說出來,此時面紅耳赤,象是在抱怨什麼,一時沒有什麼話可以分辨,方氏只能重新痛哭。

坐在椅子上的申氏莞爾,人進牛角尖是沒法勸,二嫂這就比上了。大家在一起,背後心裡肯定有個比頭,可是申氏一想起來方氏說三爺對自己也好的很,申氏就只是想笑,我對他不好嗎?

“二嫂,你再這樣哭下去,人人都不會喜歡,自己心裡想的窄,也不聽人勸,今兒這事你就不對。”申氏也覺得有些氣上來,決定說實話。

方氏住淚用手裡絲帕擦拭着道:“我怎麼不對了,我挑媳婦也是爲着以後孝順我和二爺不是,難道不是爲着二爺好,我們斌哥兒身體不好,要找一個和氣地媳婦才行。我也想在京裡找一個當官的作媳婦,要是夫妻不和順,象二爺這樣不體貼,斌哥兒能受多少氣纔是?”

都是一片愛子之情,申氏也能明白。可是申氏話說出前面的引子,後面就要說出來。外面寒冷無比,房中溫香融融,申氏把方氏教訓一通。

“二嫂這心思是你有和大嫂比的心思纔出來的,”申氏第一句話先就聽得方氏一愣,人心裡有比拼自己最知道,有時候卻是自己也不知道,只是瞎尋思。

申氏繼續道:“二嫂在我們家比我來的要早一年,難道就不知道我們家的底細,哥兒的親事不是你我可以做主的,就是小王爺們的親事大嫂自己做主幾回?

毅將軍的親事是挑了又挑,咱們家的人一起都上陣,你忘了,你還笑張家老太爺老邁龍鍾地也來了,拉着公公一坐就是半天,仗着年老不讓公公走,只是說他們家姑娘品德好。”方氏不說話了,果然是有這回事情。

“再說世子的親事,是王爺定。”方氏聽過以後更是垂了頭,這事情也是真的,所以世子親事直到成親前才定下來,引得京裡不少人家都時時來問候,年年來打聽。

看到方氏不再啼哭,申氏嘆一口氣道:“郡主親事是公主在宮裡求的,一道旨意發出來。再看閔將軍親事依然是沒有定,胖倌兒親事也沒有定,你要是大嫂,你不定要怎麼急呢。”說得方氏很是難爲情,也把實話說出來:“三弟妹你看,這不是大嫂眼前沒有人嗎?”這話剛說過,方氏後悔又失了言,申氏是姨娘生的。

勸人的申氏頗有些傷心,也想起往事,對方氏道:“二嫂也知道,我是姨娘生的,想我親事是怎麼到的這裡,就是家裡對我不聞不問,二嫂你心太偏,只想着你膝下一個,全然不管別人。

你是家裡嫡女長大,我看着你全然是不會想一想別人,”申氏回想起方氏進門的事情,也不好說她:“我今兒不怕你生氣纔對你說這些話,你就生氣我也不管了,你有心要一個可心的媳婦,怎麼不讓二爺來說呢?”

一說到這一句,方氏就要噘起嘴來:“二爺說話哪裡中用。”申氏只能微笑,這麼要強聰明的人其實是一個傻子,二爺說話不中用。男人都是不中用的,不少女人都是這麼想,不過就象是山裡一個枯樹枝子,也能燒火發熱不是,有人不用也是一種資源浪費。

“就是不中用,你也讓他說去,”申氏含笑道:“總是多一張嘴。”方氏哼一聲道:“可不就是他不同意,才和我爭起來。”

申氏越發的要笑,此時是問的好機會問方氏道:“二嫂,那你這話,二爺說話到底是中用還是不中用?”一句話把方氏也問愣了,朱明說話是中用還是不中用?平時有事情就覺得事事自己獨攬纔好,這就覺得二爺不中;等到事情不合自己的心思,或是朱明也反對時,又覺得朱明不幫着說話。

這樣一個誤區,方氏至今纔想起來,還是在申氏提醒之下。就象不少讀者一開始要覺得妙姐兒不中用,什麼話都沒有說,什麼作爲也沒有,既沒有雷厲風行的同朱宣和太夫人搶權治家,也沒有表現自己是一個現代人,現代人當然是精通曆史精通一切古文,提意見說姨娘不能用紅色,古代小說裡多的是,潘金蓮最愛穿紅睡鞋,提意見的人從來抓住一句張口就來,象是覺得到了古代有如宰雞。

現代人到古代,沒被裹小腳這運氣就還行。對於一個家來說,她到底中不中用?水面無波下面是什麼,可以自己想一想。

與朱明從一開始就不和洽的方氏,平時是覺得自己頗有肚量,覺得自己頗能排解,日子過的象是也不錯,此時方氏覺得心裡開始難受,象是一鍋要開的水在心裡熱騰騰的漫着,燙得心裡不舒服。

“三弟妹,你們房裡哥兒親事是打算怎麼訂?”被提醒的方氏這才問出來,申氏就告訴方氏:“習哥兒是三爺挑中月影,學哥兒的親事三爺也不當家。今兒越發和二嫂說開,就是你和我,是怎麼到這個家裡來的,這話雖然是不應該說,二嫂細想想去。”

方氏哎呀一聲,自己和申氏是怎麼成的這親事,朱明和朱輝一直在京裡就沒有親事,難道是路途那麼遠就等着,以前並沒有下定過,只是戰場上相交兩年,兩家父親隨口一說,老侯爺說過話,別人是認真聽了,當時戰場上廝殺,老侯爺要說認真定,後來也沒有下定。

當時一個是在戰場上,一個是後面家裡有沒有女兒還不知道,只是別人是記着了,這事情聽起來頗爲茺唐,象是老侯爺隨口一句不負責任,而別人又太認真。方氏和申氏相對看看,申氏是淡然的含笑,不管這中間有什麼,此時坐在這王府裡的人是我。

看看二嫂只是尋思什麼,申氏笑吟吟:“咱們家不比別人家,依我說,二嫂你消停消停,郡主在當家,二嫂和二爺不好,讓人聽着象是在拆臺,哥兒們的親事,我其實不做主,就是請了我家裡兩個小姑娘來,信發走以後也是對三爺說過,就是訂下來的月影,王爺和太夫人都是見過的,家裡長輩對哥兒們關心,這是好事,倒是不聞不問由着你我自己作主的好,我覺得不好。”

房裡在說話,爲着天冷外面有雪,門上都是大錦簾,朱明站在外間聽了一時,悄悄移步出來,青桃跟在後面忙問一聲兒:“二爺哪裡去?”

又被朱明啐一口:“往陳姨娘房裡去,偏不往你們姐妹房裡去,看你們三個人能怎麼樣?”在外面用過晚飯的朱明是打好主意回來再同方氏說一說,家裡要過年,再不能這樣夫妻爭執,讓家裡人都過問。

聽一聽申氏弟妹說的有理,朱明心裡感嘆,這嫡出的倒不如一個庶出的。卻不知道那庶出的是家裡受冷落慣了,所以窮人孩子早當家就是這個原因。申氏一看方氏做事情,就會想起來申夫人當年也是如此,可是福大命大,坐在這王府裡與王妃爲妯娌,大嫂坐月子,還要穿戴起來幫着接待命婦的人也是我。

今天說出來肺腑之言的申氏是覺得方氏越想越歪,二爺三爺俱有難處,就是王爺他沒有難處?

青桃白問一聲兒又被朱明罵一句,朱明不能和方氏過於生分,怕家裡人擔心,最多爭執上來,朱明就往秀柳房裡去,再就是拿着青桃和青杏出氣。

青杏一旁走過來對姐姐悄聲道:“姐姐又不聽我的勸了,二爺和夫人生氣,咱們就躲開些。”青杏倒是想得開:“反正哥兒們是一般的對待,下午跟文哥兒的丫頭回來對我說,二爺又賞了文哥兒一個東西,說文哥兒書唸的好。又帶去見王爺。”青杏更是奇怪方氏,二爺對斌哥兒,因爲體弱其實格外的好,獨方氏喜歡自己拿主意,這個家裡不是自己拿主意的事情,就是妙姐兒也不行。

“我知道白填罵,也得問不是,不然對着夫人怎麼回,我就是回二爺又罵人,也是一句話。”青桃沒有孩子,更是平時捏心。想想方氏也覺得奇怪,怎麼什麼事情都自作主張,二爺就是一個擺設,走路也得繞一下不是。

聽着青杏悄聲道:“姐姐真爲夫人好,就勸着她不要把斌哥兒總拘在自己房裡,哥兒們都往王爺面前去,秀柳那小蹄子,武哥兒分明比文哥兒早一個時辰落地,偏她背地裡回二爺,名字要訂成武哥兒,我們倒成了文哥兒。”

“文哥兒不好嗎?”青桃覺得外面冷風吹,看看申氏還在房裡,拉着青杏往她房裡去:“這裡太冷。”

進到房裡青杏才把話說全:“人都說秀柳是個沒心思的人,最會作怪的小蹄子就是她。仗着太夫人給的,就是王妃那裡也體面,常往王妃那裡說話奉承去,武哥兒不是跟着小王爺就是二爺帶着王爺面前去,三腳貓的把勢已經說動王爺,明年入軍中,姐姐你知道不?”

青桃這才大吃一驚道:“武哥兒明年纔多大?”朱明不會武,少年時沒有堅持下來,所以深爲遺憾,青桃吃驚不已:“二爺一定喜歡。”

“那是當然,咱們這樣人家武功最盛,秀柳她可真捨得,武哥兒明年十一歲,這就去軍中,”青杏有些羨慕:“原本叫武哥兒應該是我們的纔是。不知道她背後怎麼哄的二爺,名字也搶了去。害的我們叫文哥兒。”

青桃嘆一口氣道:“文哥兒也不錯,不是王爺也賞過東西。”青杏喜滋滋道:“所以呀,夫人難過讓她難過去吧,這家裡就是二爺也靠着王爺,二夫人不仗着王妃,她又能仗着誰,自己不高興只是過年大家都跟着不好,她倒不爲別人想想,她這樣爭執,兩位親家小姑娘在這裡能住得好?”

房外北風漸起,房檐底下各自心思,申氏又勸了一會兒方氏,這才告辭出來,看一看外面好大雪,一踩就是一個腳印子,有如雪泥鴻爪,雖然是一會兒就被遮蓋,卻也是一般的留有痕跡纔是。

日子過得飛快,眨眼就是三十晚上,照例大廳上是擺上家宴,妙姐兒依就在錦帳內和福慧在說話,房中能進來看視,不過就是幾個。沈王妃藉着生產算是好好地休息一程。

看着福慧又張着小嘴,象是在“啊、啊、啊”,妙姐兒爲福慧理一理小包被,並沒有包得很緊,福慧身上的紅色繡着鯉魚的小衣服就露出來一些。

爲福慧整理好,妙姐兒還在同女兒說話:“外面放鞭炮呢,也放煙花,福慧明年就可以看了,讓胖倌兒哥哥放給你看。”小小福慧只是找着聲音看,然後自己無意識地打一個哈欠。

輕輕拍撫着女兒的妙姐兒柔聲道:“睡吧,今兒過年咱們不能熱鬧呢,就母親陪着你,也就福慧陪着母親。”這裡拍着福慧,又喊來丫頭:“去告訴閔將軍,看着胖倌兒,放炮不要炸到自己;再去告訴端慧,看着王爺少吃幾杯。”

這裡剛交待過,房外就傳來朱宣的笑聲:“看你忙的,我不是回來了。”身後帶着胖倌兒回來的朱宣父子兩個人出現在房裡,倒是妙姐兒高興一下,看一看沙漏這鐘點兒不對,面容上當然是欣喜:“大年夜呢,在外面多呆上一時倒也罷了。只是我和福慧當然是掛念着你們。”

朱宣在牀前坐下來,胖倌兒趴在牀前看小妹妹。南平王這才道:“外面又是戲又是炮仗,我不耐煩這樣熱鬧就回來陪你,把胖倌兒帶來也免得你擔心,胖倌兒,”

這就喊一聲兒子,胖倌兒立即小貓一樣答應一聲,然後黑亮亮的眼睛看着父親:“父親太大聲,嚇到小妹妹。”朱宣自己倒失笑了道:“是我的女兒能嚇到嗎?”

丫頭們送進家常衣服來,朱宣站起來換上,妙姐兒知道這就不打算再出去,看着胖倌兒也換上衣服過來告訴母親:“父親說回來帶你玩呢。”

“妙姐兒起來吧,不是天天喊着要起來射箭去,咱們在房裡玩。”朱宣命人拿東西來:“就放在那裡投壺也是一樣要準頭兒。”再命人送上過年應用的玩意兒來給妙姐兒看:“看看你今天能得多少?”

丫頭們送上衣服來,妙姐兒這就穿衣服起來在錦榻上坐着,丫頭們送上投壺的箭來,看着王爺王妃和小王爺輪流投壺爲樂。

“閔兒呢?”妙姐兒投上兩次就想起來了,對着朱宣只是笑:“表哥進來,閔兒倒是不得清閒。”一定是在外面陪客人。

朱宣面有得色:“讓他多往俗世場中去,改改他那不食煙火的個性。”手起就是一下子,胖倌兒就拍巴掌:“又中了。”

房外走來申氏和方氏,是中間回來換衣服,想着大嫂一人在房中過來陪一會兒,走到房外丫頭們就悄聲告訴:“王爺在房裡陪着投壺。”兩個人這才往前面去陪親戚。

胖倌兒在房中只呆了一會兒,聽着外面鞭炮聲響,就要往外面去。妙姐兒讓丫頭們帶着出去,對朱宣道:“就帶他回來也坐不了一會兒。”房中只有夫妻兩人,妙姐兒有話說,讓丫頭們也出去,手裡重新是一支箭先在手裡,對坐在對面的朱宣道:“今天袁夫人來看我,說章大人是打算在京里長住。”這麼大年紀來了肯定是要老在這裡。

“是啊,”朱宣告訴妙姐兒,語聲倒是淡淡:“除了來的那天琉璃蛋兒去看,這幾天再沒有別人去。”

妙姐兒這就放心下來,對朱宣道:“端慧給我看禮單,過年的禮物,這位楊廣明也來了,我倒覺得奇怪,再問倒沒有小蔡大人的貼子,不是我等着他送禮,這兄妹兩個人也是分道而馳不成。”

投了幾支箭,支支都中的朱宣只看着妙姐兒投着玩:“外面一應事情是楊廣明走動,她是個女人,又不用美人計,沒有她的事情。”這纔看一看妙姐兒:“袁夫人來說什麼?去給章嚴之拜年?”

“是,”妙姐兒莞爾:“表哥猜的不錯,還說了別的,”妙姐兒想一想袁夫人的原話,因是覺得有趣,才學給朱宣聽:“她說,章大人是辦過錯事情,可是論理是老師應該去看看,又說不能學別人,看也不看。”聽着象是來呈報去看一看,其實卻是說那不去看的人。

不由得朱宣不悠然自得,對妙姐兒道:“看來你我是個大量人,纔有這些話進來說。琉璃蛋兒也對我說,我懶得管這樣事情,不去看老師當然是不對,我只同情可憐就算我是個不錯的人。”

看着妙姐兒嘻笑一聲把箭投歪了,手裡空着再沒有箭,朱宣自己走過去把地上的箭桿都撿回來,一支一支遞過來再道:“昨兒宮裡見皇上也是在說這件事情,章大人住在小衚衕裡,卻可以上達帝聽呢。”

這樣諷刺過,朱宣又要笑:“你這個淘氣孩子往哪裡擲,壺在那裡呢。”擲得東一個西一個的妙姐兒不服氣,道:“我擲到哪裡就算哪裡是個準頭兒。”然後眼睛瞄到旁邊高几下的空檔就是一下子,那麼大當然是穿過去落在高几下,自己拍手樂一下:“看看這就準了不是。”

樂完再問朱宣:“表哥這樣的好人,章大人回京裡來可要去看看去?”朱宣含笑:“我對着琉璃蛋兒和他孫子都是殷殷問候過,對着太上皇和皇上,又爲他開脫不少,他總是年邁不是,表哥這個好人,還用去嗎?”

妙姐兒轉過臉來微微笑:“我託袁夫人問候一聲,而且我嘛,”笑靨如花的妙姐兒告訴朱宣:“我倒是說出來,門生對老師理當去看看。”沈王妃一派大方:“看看章大人他想作什麼?”

“他能作什麼,他這些舊門生要是有用,楊廣明進京就有動靜,何必等到現在。”朱宣隔着桌子伸出手來在妙姐兒頭上拍一拍:“你是怕章大人不生事情吧,”

吃吃笑的妙姐兒看上去彷彿年青時淘氣時:“好人要做到底纔是,門生們不去,章大人只怕會來找。這天寒地凍的,不方便上年紀的人走路。”

“那我告訴你吧,”朱宣看看這孩子笑得這樣淘氣,招手命她走過來身邊坐下,撫着她肩頭這才道:“袁大人去幾個同門家裡都說過,處處碰上一鼻子灰,剛纔前面我看到他喝酒,都不理他的同門。”

剛纔和氣可親的妙姐兒也正色道:“表哥倒是沒有忽略就好,一聽到他們家,就想起來睿兒,那位小蔡夫人也來過,我回過母親都是不見。這還了得,她還好意思往這裡來,我要不是這王妃的身份,早就去教訓過她。”

朱宣微微一笑,看着懷裡的妙姐兒爲着兒子當年事情,依然是憤憤不平放在心中:“你這傻孩子又無端動心思,眼前天冷,章大人不得出門,等天暖和他能出門,只怕笑話就多了。過年了,雪壓倒房子呢,皇陵那裡有一處不好,工部裡互相扯皮,楊廣明這大年夜去往皇陵了,你倒平白又把他們放在心裡。”這樣天寒地凍,還有人當值在外面,章老大人此時不知道是何種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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擰過身子來的妙姐兒依在朱宣身上,兩隻手一邊一個揪住朱宣耳朵:“實告訴表哥,孩子們的事情都要好好安排才行。這樣你我以後少操心,免得你我老了再來催你,你又要怪我不心疼你。”

“知道,我都知道,”朱宣兩隻耳朵上一邊是妙姐兒一隻手,看着這笑靨在眼前,輕輕親一口道:“你要把表哥揪成蒲扇耳朵嗎?”妙姐兒一笑這才鬆手,聽着朱宣開始翻舊帳:“現在催我上心,我記得以前爲妙姐兒多管一件半件事情,你倒怪表哥只知道欺負你。”

大年三十的夜晚,妙姐兒告訴朱宣:“你不許翻前帳,你怎麼只會往前翻,這是過年就沒有看出來,”再有一個榜樣在前面,妙姐兒笑盈盈:“下午二房裡的親家小姑娘來給我請安,我沒有見,讓人回了她們,多去陪二弟妹纔是。這個釘子給她們碰了,應該心裡明白。看看這家裡,我要是歇一會兒,一件事情接着一件事情不是。”

朱宣愣是不明白:“你就是再歇半年,也不會一件事情接着一件事情不是,要是表哥就簡單的多,直接請母親把二房裡喊來教訓,讓她過年哭去;至少你擔心的小蔡夫人,不過是小蔡大人與世子是認識的,禮儀上來看看,以後回她不用再來多省事,還有,”朱宣壞壞的笑一笑,伸出手來拎着妙姐兒小耳朵:“你現今揪我耳朵了,看看誰在找不自在?”

“我是我不是你,那樣辦事的是表哥你,我就不會。”妙姐兒被拎着耳朵歪着頭對着朱宣看上一看,突然“撲哧”一笑,重新伸出兩隻手來把朱宣耳朵再揪住道:“你看看,這就是妙姐兒和表哥的不同,你是用一隻手,我向來是兩隻手。”

就是過年睡在牀上沒有起來,沈王妃覺得章家這個狐媚子也不能掉以輕心。

此時章紫在家裡正在和小蔡大人在說話。

“我祖父進京,就是公公也是有信來問候,明兒就初一,你到底是去看還是不去看?”章紫同小蔡大人覺得三十晚上攤牌。

眼前好酒好菜,小蔡大人卻是一個人在喝,聽着章紫說話只是道:“我當然是不去,你不是天天去,有你就行了。”看着章紫要變臉色,小蔡大人也要變臉:“今兒三十,你別再對我說,我不中用,我對你很中用,只是不能中你們家的用。”

章紫聽過以後就要咬牙:“你這是什麼意思?”小蔡大人冷笑道:“你當誰傻嗎?你祖父偌大年紀,就在西北不過是房裡多生幾個火盆罷了,京裡什麼物價兒,居大不易,巴巴兒的什麼年紀往京裡來,”擡起有三分醉意的面龐對章紫道:“只怕是沒有人去接吧?”

“我說上一句,你倒是話等着我呢。”章紫哼上一聲道:“怎麼沒有人去,刑部的袁叔父就是正裝去接,還送了席面。”

小蔡大人一聽就要大笑:“袁傑?他去看還送席面?”小蔡大人覺得自己要笑壞,看着身邊新婚不到一年的妻子,模樣兒是沒的說,持家也還行。小蔡大人是不知道章家的美人計,對着章紫有些防範是章紫自過門後總是不時耳朵邊嘀咕着說章家是冤枉的,小蔡大人覺得自己翻不了這案子,南平王還在呢,而且鼎盛。

父親對章紫祖父一直是有聯繫,小蔡大人全部知道,人活着要名聲,爲這名聲纔沒有毀婚。老蔡大人一向對老師年年饋贈如故,一面致信小蔡大人,注意京中動向纔是,章家再想弄些什麼出來,跟着受牽連的就是現在京中的小蔡大人。

看着小蔡大人笑得不堪,章紫道:“你是知道羞愧了不是,勸你明兒初一去給祖父叩個頭去,我們章家就是現在敗落,祖父也是你的太老師,你有什麼道理不去?”

喝上一杯酒,小蔡大人直接告訴章紫:“袁傑這一會兒一定在南平王家裡,他沒有家人在京中,以前你們家在京裡時,年年過年是往你們家去,現在是往南平王府去,也不知道算南平王的哪一門親戚。”

小蔡大人是有些不恥,我是不去接祖父,我有我的難處,我不能和他走得太近,祖父一進京,同僚就有人問小蔡大人:“真的是進京了,說了什麼?”小蔡大人就直接回話:“我忙呢,沒有見,是內人去料理。”

可是聽着章紫提起來袁傑那面上的三分得意,讓小蔡大人只是心裡不舒服,對着章紫冷笑道:“我腦袋笨,想事情比別人慢,我實告訴過你,看看風向我再去。你提起袁傑來,嘿嘿,”小蔡大人又是幾聲冷笑:“知道他前天去風叔父家裡,風叔父是怎麼罵他的嗎?拿着我們的銀子他幫了人情。”

章紫一聽話裡有話,趕快過來幫着倒上一杯酒,追問道:“你說給我聽聽,從來問你是不說,我是章家的女兒,也是你蔡家的媳婦,我兩邊都要顧,有話你卻不早說。”

“好吧,我告訴你,”小蔡大人聽着只是想笑,對章紫先道:“你現在只是蔡家的媳婦,不是章家的女兒,你要是跟着你哥哥生事情牽累我,我給你一頓馬靴子直到下房裡住去。你要聽袁傑的事情不是,你知道南平王對他還算是重視的,”

小蔡大人直到今天才把京裡對袁傑的看法說給章紫聽:“那一年岳父報卓異進京,到京裡後被人舉報貪贓枉法,”章紫立即道:“對你說過是冤枉的。”

“冤枉也罷,不冤枉也罷,”小蔡大人不客氣地道:“人據物據俱在,反正是要定罪的。這案子先是在袁傑手上,他移到別人手上去以後,”章紫再次打斷道:“父親在家裡唯一掛唸的人就是袁叔父,是哥哥只懷疑他,他移到別人手上也是多方爲父親奔走。”

只是冷笑不已的小蔡大人道:“你說的沒有錯,他一開始是多方奔走,我父親和風叔父、劉叔父原先也是感動,不想後來他變了心思,拿着我們的錢和岳父的一張認罪狀在南平王面前做了進見禮。”

“你胡說!”章紫一下子站起來,想想父親自回西北,對着袁叔父是感激涕零。身爲其中人的章楠當然是知道袁傑花了多少心思才把自己從京裡安然弄回西北去,可是在別人看來這事情就不是這樣的。

不明就裡的小蔡大人道:“岳父大人的認罪銀子,袁傑派了一個數兒下來,他自己出的最多倒是不假,足的出了兩萬兩銀子,把岳父弄出京以後,就直接投靠南平王麾下。”章紫不解地道:“這銀子他並沒有少出呀?”

“你這樣笨蛋看不明白,”小蔡大人道:“祖父不在京中,門生們都沒有主心骨,有一些人先是去往南平王處,南平王置之不理,只有袁傑現在受南平王青睞。他把自己家產用了不少,在岳父面前是一個好名聲,再堂而皇之投靠南平王,人人都沒有話說,獨我們這些幫着出議罪銀子的人不是好人。”

小蔡大人不屑地道:“爲岳父花的錢,只怕是全撈回來了。獨我們出了錢的還是傻子呢。”

章紫聽着心中驚跳不已,楊廣明對袁傑百般猜忌就是在這一點兒上,雖然說袁傑花費不少家產,卻是爲他掙了一個兩面光的好名聲,除了沒能投靠到南平王處的同門們背後裡要罵袁傑,就是朝中也有不少人覺得琉璃蛋兒真是會做事情。

此時有幾分明白的章紫撇撇嘴道:“你是沒有投靠上,所以纔有這樣抱怨吧。”小蔡大人沒好氣:“我娶了你,肯定就沒做這樣打算,就是你往南平王府裡賀去,不是也沒有見你。”對着章紫面上有些下不來,小蔡大人道:“該去還是去,見的人少,不見的人還是多。”

轉過身來的章紫有些慌亂:“你還要喝不是,我再讓人給你弄些酒菜來。”轉身出來,章紫的面上已經有淚水,不願意去南平王府,偏偏官場上往來又要去巴結,哪怕是不見面,章紫只是擔心會遇到世子朱睿,今年不在京中,明年會不會在?”

第二天初一,章紫把家裡事情安排好,就來看祖父,小蔡大人不來,自己承認自己腦子笨,看看風向再說,章紫也拿他沒有辦法,坐着家裡的馬車出來,快到地方的時候,突然就聽到一聲吵鬧聲。

急忙揭開車簾來看,卻是祖父在大街上怒不可遏,身邊勸的是楊廣明和一個家人。章大人正在街上暴怒發脾氣:“什麼王八羔子,什麼東西。。。。。。”

楊廣明只是垂淚拉着祖父,看到妹妹馬車過來,幫着把祖父扶上車。離家裡本就不遠,一會兒就到了家,把祖父扶到房中交給姨娘和母親楊氏,章紫這纔出來問楊廣明:“這是怎麼了?”

“在外面遇到風叔父,”楊廣明只是垂淚,這樣的場景最爲疼心的就是身爲嫡孫的楊廣明,章紫一聽也就明白了,也覺得傷心。大年初一聽着外面鞭炮聲,兄妹二人站在房門外廊下俱各傷心,聽着房裡祖父在咳,這才醒過神來換上笑顏往房裡去。

章大人總算回京了,大年初一一定要到街上走走看看,街上這喜慶勁兒是不是同往年一樣,西北那地方偏遠人少,就是過年熱鬧街上人也不多。不想街上遇到舊門生,惹來一肚子氣,好在章大人有如雪後寒梅,只是氣卻是不倒,當下氣上一回看着孫子在面前,章大人依然道:“我是不信袁傑也是這樣人,你看看今天這事情,不一樣的人就是兩種對待。”

楊廣明只是唯唯,章紫說話了:“回祖父,這事情孫女兒昨天倒到一些說法。”心裡爲着袁傑總是在翻騰的章大人趕快道:“你講。”

聽過章紫把話說完,章大人和楊廣明同時都明白了,章老大人老淚縱橫:“看看,我就說不會是不是,袁傑不是這樣的人,他投靠南平王一定是有原因。”事情關竅一閃而過,楊廣明也噓唏了,不在京中多時,一回來就聽諸位叔父們說袁叔父現在是南平王面前得力的人,怎麼想的到還有這層內幕。

“廣明,這就是世事世情,”章老大人對孫子緩聲道:“袁傑是當年與我走動最勤的,他能與南平王私下做交易,我一直是覺得這事有蹊蹺,”

楊廣明也不說話了,南平王肯放過父親一馬,不僅是父親認罪這麼簡單,只是楊廣明沒有想到這裡面還有這樣的內幕。聽着祖父長嘆道:“你刑部裡打聽打聽去,每年都有軍中吃空餉,貪污被舉報的軍官,南平王對你袁叔父,一直是很青睞。”

一直冤枉袁傑心中此時覺得羞愧的楊廣明對祖父道:“是,孫兒見事不明,唉,”楊廣明也嘆氣了,南平王其人,不是一個你想跟他做交易他就會同意的人。這樣想想,南平王願意見自己,也有解冤仇的意思。不過他也不吃虧,楊廣明心裡想,信他看了一個遍,可是不給南平王看,再拿這些信生事情,只是兩敗俱傷罷了。

新年的第一天,章大人生了一場氣,又覺得很欣慰,把這件事情弄明白心裡也舒服了。今天有客人,依然是袁傑,房中人趕快一直出迎,再看着袁傑官服來給老師拜年,這一次房裡的人感動非比那一氣。

互相拜過年,章大人就把剛纔的事情告訴袁傑:“街上遇到風老三,裝作看不到我,我氣了,上前去罵他,這個王八羔子,不想反倒說我幾句。”袁傑立即就漲紅臉道:“這還了得,我,我去找他去。”

爲着章嚴之進京,袁傑在諸同門處碰不少釘子,所以昨天晚上在南平王家裡吃年酒,袁傑一生氣,誰也不理,吃過幾杯就走人。

過年京裡沒有別的親戚在,大家聚在一起過也是有的,袁傑自投靠朱宣後,夫人與南平王聯了宗,當作親戚去上門。同門們不恥的就是這一條。弄不明白袁傑是哪一邊的。

“不用了,”章嚴之很是慈祥地用自己的花眼神看一看袁傑,再看看房裡新年氣象,雖然沒有大收拾,也是福字兒多貼一些,有個喜氣。

打算進京來有什麼心思的章大人暫時算是收些心思,對這個唯一來看自己的門生和孫兒道:“我,算是老了,能進京裡來就算是有福了,別的事情我也不再想,廣明能重振家業當然更好,以前的事情就讓我這把老骨頭帶着吧,”

聽說到這裡,楊廣明就是壓抑不住的喜色,怕就怕祖父只是心裡想着前事,如果不想那當然更好。

章嚴之再對袁傑和藹地道:“你受委屈了,保你師兄回西北來,你才投靠的南平王,這我心裡明白。”

“老師,”袁傑聽過以後跪下來要泣不成聲,太多同門指責自己拿着師兄的認罪書作晉見禮,琉璃蛋兒只是裝作聽不到,反正他裝聾作啞的本事不小,不然不能有一個琉璃蛋兒的稱號在。此時親口聽到老師爲自己正名,讓一直擔心老師知道自己投靠南平王會大動肝火的袁傑不得不流淚。

章紫流下淚來,聽着祖父喊哥哥和自己:“去給你袁叔父好好地行個禮兒,感謝他這些年的辛苦和照顧。”房中人都流下淚水來,這是失意人的新年,難得遇到真心人,雖然這真心人已屬別人,可是照顧之心還是沒有變。

給老師拜過年再出來的袁傑是怒氣衝衝,他在馬上想一想,再去風家理論,今兒是大年初一,聽着象是自己沒理,大過年的生事情,而且老師現在不得勢,再去只討羞辱沒有別的。

心裡壓不住火的袁傑今天沒有作爲在這北風地裡站着也吹不熄他心頭火,他越想越生氣,見到面兒打一聲招呼不就過去了,說一聲我拜年去,也就結了。想的是這樣,事實當然是兩回事情,琉璃蛋兒一旦怒火中燒,事情就比較極端。

袁大人直接就奔到南平王府去了,決定來見朱宣,我不是還有些用。王爺與尚書們俱各交好是另一回事情,可是下面具體辦事的人還是要有,袁傑就這麼來了,在書房裡候着朱宣。

足有半個時辰,朱宣才滿面紅光地過來,正在房裡和妙姐兒及孩子們玩笑,聽到袁傑來,心想不是拜年就是詔獄裡查的兩個軍官又有事情了,軍中人太少,年年有這樣的事情在,朱宣只得出來。

袁傑看看得意人南平王紅光滿面,近五十的年紀喜添一女,當然他要高興;再想想老師年初一遇到的這場羞辱,袁大人更是來火了。壓着火氣對朱宣行過禮賀過年,這才徐徐把事情說了一遍,最後是壓不住火了,算是直眉愣眼的在說話:“這樣老師都不認的人,王爺要他們何用?”

朱宣很是欣賞袁傑這樣來火,這時候說的多是心裡話,南平王先是淡淡一笑,告誡道:“袁大人,你此時在我家裡呢,心裡只是想着別人。”

這樣警告過後,南平王纔對袁傑道:“這不是大事情,過了年再說吧。”耐心聽着袁傑又說一回這樣人不好,歷史上這樣人就不好。朱宣聽得微笑不已,道:“我知道了,你既然去看過,我也就交待一句吧,去一次就行了,你不是兒子。”

說完以後拂袖出來回房裡去繼續熱鬧的朱宣只是想笑,這人,得寸進尺的厲害,不過,這風大人也有些過份,全然不考慮到朝野上下的名聲。

南平王施施然回到房裡來,一進門就是一室溫馨笑聲迎面而來,笑聲中獨妙姐兒是嗔怪的:“人家剛投一個準的,表哥就不在,快把彩頭兒拿來給我。”

打扮的花團錦簇坐在榻上的妙姐兒,是兒女們相伴着,手裡又舉起一支箭來,對站定微笑的朱宣道:“表哥看好了,我這就投了。”

朱宣含笑:“投不中要罰,”就看到妙姐兒舉起手來,然後胖倌兒小跑着把那壺一溜兒推到母親面前來,妙姐兒從容投進去,胖倌兒再把壺推回原地去。母子一起仰臉兒笑:“拿彩頭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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