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的時候,楊小新做了一個夢。
是一間月光朦朧的屋子裡,看上去很像他與筱筱的臥室,卻又不那麼像。門半掩半開,傳來低迷的輕喘聲。他被這聲音吸引而去,小心翼翼地推開門。然後,屋裡的場景讓他頓時如被雷霹。兩具年輕的身體交纏在一起,那樣深情與忘我。那個女的,正是他們家朱筱筱。而那個男的,正是柯柏。
他從夢裡驚醒,滿面是淚。直至天亮,再沒有睡着過。他靜靜地躺在客房的大牀上,腦子裡全是那幅骯髒的畫面,有他們在牀上的,有他們在那弄堂裡的。越是想,越委屈,心越痛。這種被人揹叛的感覺,就如一把刀子直接刺中他的心臟。他呼吸不過來,他就快要死去。
天亮之前,楊小新輕輕推開主臥的房門。朱筱筱安安靜靜地睡着,看似很安心,並沒有什麼不好。他很想走近她,輕輕一吻。可那種快要死去的心痛感,迫使他停住了步子,就站在門口遠遠地望着她。她縮捲成一團,側着身子,一手抱着枕頭,頭髮凌亂。她還是那個小小豬,睡覺十分不安分,總喜歡滾來滾去。睡姿實在難看,橫七豎八的,一隻腳已經搭在了牀沿處。回想起當初他們恩愛的時候,小小豬睡覺的時候總喜歡把腳搭在他的腿上。他把她踢開了,她還要雄赳赳氣昂昂地再搭上來。你不給他搭,她還要火了。於是,只好作罷,他每天就那樣任她欺負。說是欺負,其實是心甘情願的。那時候,摟着她的感覺,總是幸福的。
然而現如今,再看朱筱筱,已經找不回那種感覺了。
是不是,這就叫戀愛疲勞。
可他明明還愛,心裡裝着的全是她
。除了愛,剩下的全是恨。他越是恨,越想折磨她,讓她也體會到心痛的感覺。
他輕輕掩好門,一行清淚緩緩下滑,忍不住就悲傷了起來。再回到自己的客房,將手機故意擱在牀頭,連件衣服也沒拿,就出門了。他打算一個人去旅行,暫時的分開能讓他知道,這段感情到底要不要繼續。
筱筱睡得很沉,很累,一覺就是到大中午。也許是因爲昨天在小草的婚禮上喝了些酒的緣故,所以連楊小新開她的門也未覺察。她可是一向敏感,稍微一有風吹草動就能將她驚醒的人。昨天夜裡,她夢到了小草。她過得不幸福,新婚的老公折磨她,婆婆也處處看她不順眼。在那個家呆着,處處不順。
醒來的時候,她急急忙忙地給小草去了一個電話。可小草的手機一直沒有人接,於是讓她的心陷入了不安當中。可她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家也着了火。楊小新什麼時候離開的,她都不知道。這段日子他總是不給她打招呼,出門是,回家也是。他唯一打招呼的方式就是上前強行親吻霸佔。
早餐遲了四個小時,她喝了杯牛奶,吃了一塊麪包,聽聞客房有電話鈴聲響起,纔看見楊小新的手機遺忘在了牀頭。本以爲沒什麼事,只是他忘記了而已。殊不知,這是楊小新故意在躲避她。
下午的時候,葉小草的電話終於打了過來。她說她一早上都在忙着做手術,有個高齡產婦難產。
當朱筱筱問起葉小草,新婚過得怎樣,電話那頭先是一陣沉默,後又淡然地道:“挺好。”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道出了她心中的心酸。
新婚的第二天,葉小草就回
歸到手術檯上,能有什麼好?
筱筱隨意穿了一身休閒服,在一家咖啡廳里約見了葉小草。僅僅是一夜的時間,她就蒼老了許多。朱筱筱不禁一陣心疼,“小草,何必要這麼急着把自己交待出去?看你,新婚的第二天就這麼憔悴。是他爲難你了吧?”
葉小草一邊攪着咖啡,一邊微笑,“沒有,今天這臺手術讓我煞費心思,太累了,所以看起來很疲憊。四十二歲了,還要堅持順產。而且產婦的老公剛剛礦難去世,連找個簽名的人都沒有。我只好自作主張,給她剖腹,否則母子不保。”
朱筱筱對葉小草講的故事並不感興趣,反而問,“他昨晚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葉小草沒有什麼情緒,看似平靜,“沒有,反而是他媽。非要問個清楚,問我和陳放到底還是什麼關係,有沒有上過牀,有沒有打過小孩。說這個年代談戀愛的人都是一個通病,非要去醫院流個產,纔算戀愛。估計今後的日子,我會很難在那個家呆着。”
“有這樣的一個婆婆,你倒看得淡然,好像跟沒什麼事似的。”
“那你要我怎樣。我跟他媽說了,我確實流過孩子。這種事,確實不能隱瞞。”
筱筱無法嚥下剛吸入口的咖啡,總覺得苦澀,“可當初你也是被bi無奈。陳放突然失蹤,你家又出了那麼大的事。”她想了想,又緩緩說:“算了……不說過去。你和你老公昨晚順利嗎?”
葉小草擡頭,明亮的目光直直地打量着朱筱筱,“什麼?”
“我指那個。”
“他沒碰我。他說我若不願意,他死都不會動我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