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星和小龍女相依相傍,一直坐到朝陽升起,才慢慢回到客店。二人一夜未睡,卻沒有一絲睏意。回到客店中,大魁和傑克遜已經起來洗漱已畢,二人正坐在客店的大堂正中,等候連星和小龍女。
小龍女見到他們二人,臉上微微一紅,粉頸低垂。這個面對數百名卸嶺寨幫衆都毫無懼色的妙齡少女,此刻滿面嬌羞之色。少女的豔豔嬌容,難描難畫。
傑克遜不禁看得呆了。
大魁伸出腳去,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傑克遜一腳。
傑克遜如夢初醒,擡起頭來,瞪着大魁道:“你爲什麼踩我?”
大魁嘻嘻一笑道:“你不覺得這樣看着你師孃有失禮貌嗎?”
傑克遜臉一紅,道:“這不能怪我,只能怪師孃太美了。”
小龍女和連星相視一笑。
四人簡單地要了一些早點,邊城小鎮只有一些粗疏的食物,大魁有些難以下嚥,小龍女也只吃了兩口就放下了筷子。
連星勉強吃完,正要說話,突聽門外腳步聲響,一個身穿黃衣的彪形大漢大步走了進來。那大漢滿身的肌肉虯結,濃眉大眼,獅鼻闊口,頜下留着短短的鬍鬚。這麼熱的天,頭上居然還帶了一個帽子。帽子下面好大的一個腦袋,宛然一個大頭人。
大頭人風塵僕僕,好像從很遠的地方趕過來的。大魁見大頭人形貌怪異,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大頭人見有人看他,轉過頭來,怒目而視。
連星不欲多生事端,對大魁使了個眼色,大魁隨即低下頭不再理會,心中暗道:你奶奶的,老子只是不想惹事罷了,倒不是怕了你這龜孫子!
大頭人走到靠窗跟前的桌邊坐了下來,使勁一拍桌子,大聲道:“店家,有什麼吃的沒有?”
店小二連忙趕過來,詢問了一聲,將店中的一些食物端了上來。大頭人吃了一口,便“噗”的一聲吐在地上,張口吼道:“這是人吃的嗎?”
店小二見大頭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也不敢應聲。
大頭人喝道:“還有別的嗎?”
店小二被嚇得臉色慘白,不知如何是好,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大頭人眼珠骨碌碌一轉,一擺手,不耐煩道:“好啦,你給我來一大碗水。”
店小二依言,舀來一大碗水。大頭人端起碗,一仰頭“咕嘟、咕嘟”喝了下去,放下空碗對店小二道:“再來兩碗。”店小二忙不迭地又去端了兩碗水來。
大頭人喝完水之後,抹了抹嘴,伏在桌子上狀似休息,不一刻呼嚕聲便響了起來。衆人大奇,想不到這大頭人竟然在清晨就如此伏案大睡,看來他一定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趕來的,疲累至極,是以纔會剛一進店,便即伏案大睡。
四人也不再理會大頭人,吃完草草收拾了一下,便結賬出店。
經過大頭人桌前時,大魁見大頭人帽子下似乎在微微顫動,好奇心起,於是走到大頭人背後,伸手慢慢揭開大頭人的帽子。大頭人依舊鼾聲如雷,絲毫沒有察覺。
大魁擡眼望去,只見大頭人腦袋後面有一個四四方方的小洞,洞口約摸有兩寸見方,洞口上面覆着一層薄薄的皮片。皮片透明,依稀可以看見洞裡有一個黑黑的東西不停飛舞着。
大魁大奇,忍不住伸出手去,輕輕揭開那層透明的皮片。只聽“嗡”的一聲,從洞裡飛出一隻拇指大的飛蟲。飛蟲渾身漆黑髮亮,展開雙翅,在空中盤旋一遭,便迅速飛出店外,向南而去。
大魁大吃一驚,急忙縮回手來,正要趕緊逃離,卻見大頭人驀地醒轉,伸手一摸自己的腦袋,大叫一聲,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回頭一看見大魁站在自己身後,立刻明白,必是眼前這個魁梧少年搗得鬼。
大頭人大吼一聲,一把抓住大魁的右手。大魁“哎呀”一聲,右手被大頭人夾在手中,宛如被一隻鋼箍緊緊箍住一般,動彈不得。大魁疾伸左手,一拳向大頭人面門擊去!
大頭人將頭一偏,右手順勢一帶,飛起左腿,向大魁勾去。大魁猝不及防,被大頭人一擊,仰天摔倒在地,兩隻手臂甩了出去,頓時將另一張桌子旁邊的長凳撞倒。
大魁手臂和長凳一碰,頓覺一股劇痛傳了過來,翻身便欲爬起。大頭人邁步上前,伸出腳去,一腳踩在大魁的胸膛上,瞪大雙眼,厲聲喝道:“快說,你爲什麼放跑了我的神蟲?”
大魁只覺得大頭人踩在自己胸膛上的一隻腳足有千斤重,胸口窒息,險些暈過去。
連星等人已經走出門外,等了片刻,依舊不見大魁出來,忽聽得屋內“嘩啦”一聲巨響,似乎是什麼東西撞倒在地。連星迴頭一望,透過窗戶,卻不見大魁的身影,只見那大頭人正站在窗前,俯身向下,戟指喝道:“快說,你爲什麼放了我的神蟲?”
連星大吃一驚,心中暗道不好,看來大魁必定又闖下了禍端。當下招呼小龍女、傑克遜二人,返身又走進客店中。只見大魁不知何時已經躺倒在地,大頭人滿面怒容,一張臉漲得通紅,一隻左腳則牢牢地踏在大魁的胸膛上,正在戟指喝問。
連星急忙上前抱拳道:“這位兄臺,不知我這位兄弟何處得罪,還請兄臺暫且息怒。”
大頭人依舊怒氣衝衝,轉過頭來,瞪了連星一眼,喝道:“關你屁事?”
連星淡然道:“他是我的兄弟,自然關我的事了。”
大頭人見這個眉清目秀的少年前來斡旋,更是怒不可遏,喝道:“他把我的神蟲放跑了,難道你來賠我不成?”
連星滿頭霧水,心中一沉,看來大魁果然又闖禍了。當下對大頭人沉聲道:“什麼神蟲?還請這位兄臺示知。在下這位兄弟如果把兄臺所說的神蟲弄丟了,在下便是竭盡全力,也必爲閣下尋來。”
大頭人雙眼圓睜,大聲道:“我不管,我只要這小子賠神蟲給我。”
連星心中暗暗有氣,心道:我已給足你面子,你竟然如此不知好歹,難道我們真的怕你嗎?當下,連星再不多言,徑自走到大魁身前,一伸手便向大頭人膝蓋抓去。
這一下正抓在大頭人的膝蓋要穴,大頭人一條腿立刻便被連星控制在手中。大頭人一驚,急忙將左腳擡開。
連星伸出手去,順勢一帶,便將大魁拉了起來。
大頭人大怒,左腳落地,右拳直擊而出。這一拳帶着勁風,向連星面門打了過來。連星身形一閃,在這方寸之間,便已經悠然飄出數丈開外。
大頭人更是怒不可遏,撇下大魁,邁開大步便向連星追了過來。連星施展移形換影神功,在這狹小的客店中來回閃躲。
大魁、小龍女和傑克遜都閃到了一邊。
店裡僅有的幾個客人也都嚇得跑了出去,躲在門外探頭偷眼觀瞧,心中都暗暗擔心這個眉目如畫的少年被窮兇極惡的大頭人捉到。
大頭人邁開大步拼命追趕,連星卻是左一步、右一步,在客店的桌子之間猶如花蝴蝶一般,來去自如。
大頭人始終離連星就差一丈的距離,就是追趕不上,直氣得哇哇大叫。暴怒之下,大頭人擡腿踢去,這一腳竟然將客店中吃飯的桌子踢得直飛而出,凌空向連星砸了過去。
連星縱起半空,一伸手,握住那張桌子的桌腿,輕輕地落了下來,將桌子放在地上。屋外圍觀的衆人都情不自禁喝了一聲彩。
大魁伸了伸舌頭,道:“龍姑娘,連星的輕功越來越厲害了。”
小龍女微微得意,不由嫣然一笑。
就在這時,大頭人面露獰笑,乘機雙掌一錯,撲了上去,滿以爲這一下還不將連星擊得筋折骨斷。可誰知剛剛撲到連星跟前,突然眼前一花,連星已然影蹤不見!
大頭人一呆,正要轉過身來,突覺背後大椎穴上一痛,已被人點中穴道。跟自己纏鬥的少年緩緩從背後走了出來,臉上帶着微笑。大頭人不由向連星怒目而視,圍觀衆人齊聲喝彩。
連星淡然一笑,走到大魁身前,皺皺
眉,沉聲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魁臉帶愧色,將自己剛纔出於好奇之心,偷偷揭開大頭人的頭上帽子,以致讓大頭人頭上洞中的小蟲逃了出去的事情一一說明。
連星心道:看來還是己方理虧在先,怪不得大頭人。連星沉吟片刻,隨即走到大頭人跟前,伸手解開大頭人背後穴道。
大頭人見連星爲自己解開穴道,一時間不解其故,兩隻銅鈴般的眼睛骨碌碌亂轉。
連星向大頭人抱拳一揖,道:“這位仁兄,適才多有冒犯,還請恕罪。”大頭人更是滿頭霧水,不知道連星心中打什麼主意。
連星微微一笑道:“我這位兄弟有些冒失莽撞,無意中將仁兄的蟲子放走,不知這位仁兄能否告知那隻蟲子的來歷,在下不才,願爲仁兄尋找。”
大頭人聽了連星的話,頗爲誠懇,雖然有些半信半疑,但心中一想,死馬還當活馬醫,姑且信了這個少年的話,也許他真能找回來,也未可知。
連星見大頭人意有所動,於是喚過店小二,重整杯盤,相向落座。
坐定後,連星笑道:“還未請教這位仁兄高姓大名?”
大頭人搖了搖頭,道:“什麼高姓大名?都是混跡江湖的,你叫我大頭好了。”
連星笑道:“這樣不好吧?”
大頭人歪着頭,道:“我跟你說,小兄弟,我大頭這麼多年以來,從來沒有服過任何人,今日一見,小兄弟的武功,我確實多有不及,慚愧啊慚愧!”
連星笑道:“大頭兄過獎了。”
大頭人連連擺手,道:“這倒沒有,我說的句句屬實。只不過小兄弟你武功再高,想要把我那隻神蟲找回來,只怕也是千難萬難。”
連星心想,這也不見得,夜帝王陵如何?契丹神墓如何?秦始皇陵又如何?那般九死一生的地方我都去過,最後還不是闖了出來?難道我連一隻小小的蟲子都找不回來?
大頭人看連星臉上似乎有些半信半疑,搖了搖頭,道:“我倒不是不相信小兄弟你的武功,只是我這隻神蟲非常奇特,只在一個地方纔有。而我捉那隻神蟲還是費盡了千難萬難,好不容易纔僥倖得手的。”
連星沉聲道:“不知仁兄能否將那神蟲的來歷說出來聽聽,在下也好按圖索驥,爲仁兄將神蟲再捉回來。”
大頭人略一沉思,點了點頭道:“好!既是如此,我就一一說來,大家聽聽,也好參詳參詳。那隻神蟲其實不是普通的蟲子,而是瘟神蟲。”
衆人面面相覷,疑惑道:“瘟神蟲?”
大頭人點點頭,道:“不錯,那隻蟲子就是瘟神蟲。瘟神又叫五瘟使者,春瘟張元伯,夏瘟劉元達,秋瘟趙公明,冬瘟鍾仕貴,總管中瘟史文業。這五瘟使者就是傳說中的瘟神,而那隻神蟲卻是實實在在活着的瘟神蟲。”
傑克遜忍不住問道:“這瘟神蟲又是做什麼用的?”
大頭人緩緩道:“瘟神蟲專門用以剋制四面八方的瘟疫蟲災。有了瘟神蟲,無論有多麼大的瘟疫,都可以一一化解。現在貴州一帶鬧牛瘟,我就是要將那隻瘟神蟲帶回貴州,好救治那一帶的牛瘟。”
大魁聽了大頭人的話,非常後悔,對大頭人抱拳一揖道:“這位大哥,實在是不好意思。剛纔是小弟魯莽了,還請恕罪。”
大頭人連忙擺擺手道:“哪裡,哪裡,不知者不罪。兄弟你也是無心之失,原也怪不得你。”頓了一頓,大頭人皺皺眉,又道:“只是瘟神蟲極爲難得,普天之下只有一個地方纔有,你們又怎麼能給我找回來呢?”
大魁和連星對望一眼,沉聲道:“這位大哥,既然有這瘟神蟲的地址,咱們再去那裡走上一趟,再捉一隻豈不是好?”
大頭人將頭搖得像一個撥浪鼓似的道:“那個地方豈是能輕易去的?”
大魁忍不住道:“那個地方究竟在哪裡?”
大頭人看了大魁一眼,道:“那個地方就叫——瘟神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