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姐弟

姑娘帶白天進城,左轉右轉,很快轉進一座院子裡。應門的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半大男孩子。白天一見男孩子,不用猜,也可以肯定他是總捕頭南宮沙的兒子,那長相真是南宮沙第二。

“姐,你運氣就是比我好!我還說白大哥要下午纔來,沒有想到剛纔天亮就趕到了。白大哥,我叫南宮山,我姐姐叫南宮葉。你同不同意我叫你大哥?”

“你叫都叫了還問。爹呢?白大哥可能還沒有吃早飯,你去叫一碗麪或者別的什麼吃的來,總之要快點。別引起別人的注意,小心一點。”

“好,我去。你不過贏我一次,用不着張狂。”

“你去不去?贏半次也是贏,想賴可不成。”

兩姐弟拌着嘴,一個出門,一個將白天引進小院正堂,讓白天在椅子上坐下。

“白大哥,你先休息一下,等會兒吃點東西,再睡上一覺,大略晚上就可以行動了。”

白天聽姑娘這樣一說,不由深深地注視姑娘。他覺得南宮葉跟小禾真是太象了,一樣的精明能幹,一樣的體貼入微,真是姓南宮的,一家人!

“白大哥是不是認爲我還算聰明?但我聽我爹說,你在府衙裡裝着一個書童,連我爹都看走眼了,認爲你真是一個書童,直到馬師爺告訴我爹,我爹還不相信呢,可見你更是一個機警聰明的人。對了,我和我弟弟打了一個賭,誰贏了誰請你傳授一招半式功夫,我贏了,你可不能賴賬。”

“姑娘,我沒有參加你們的賭注吧?”白天不能不發表一下自己的意見了。

“但你是我和弟弟的賭注,我們同爲林大人辦事,受馬師爺差遣,你總不能賴注吧?”

白天聽說又好氣又好笑,一時童心大起,微笑着說:“姑娘,我認輸,看在同出一門的份上,保證還姑娘的注。”

“好呀!我看禾姐跟你只有半年,武功比我高得嚇人,特別是那兩式鬼閃身法、步法更是武林絕學。我什麼也不要你教我,只要你增加我一些功力,教我三式鬼閃身法就夠了。”

“姑娘真客氣!”

“怎麼了嘛,我只要一點你也不教嗎?”

“好,以後有機會一定教姑娘。”

“一定有機會。從此我跟你走江湖,也跟禾姐一樣,幫你做飯洗衣服,什麼都做。我可不象我弟弟,在家裡我什麼都做,而且都會做,做的事情我爹也說好呢。”

“姑娘,我想調息一下。”白天真不想聽姑娘說下去了,搶過話頭說。

“你看,我又忘記了白大哥應該休息一下了,吵了大哥。這小鬼頭又跑到哪裡玩去了,半天不回來,再不回來我饒不了他。”

“姐,你說什麼,是不是在白大哥面前說我的壞話?”男孩子一閃進門,手裡提着一個大食盒。

“買些什麼,讓我看一看。”

“不用你。白大哥,我給你買了不少東西,你喜歡吃什麼就吃什麼,免得姐姐又說我不會辦事。”

男孩子一邊說,一邊從食盒裡端出東西,同時移動身體,擋住姐姐,不讓姐姐幫助他。他還真的買了不少東西,什麼包子、饅頭、糕點、滷味、花生米等等,凡是在一個早點鋪子裡能夠買到的,他全都買了,只是少了一樣:稀粥,或者豆漿。

“怎麼,沒有稀飯?”姑娘一眼就看出來了。

“稀飯,白大哥不吃稀飯。”男孩子見白天狼吞虎嚥地吃起來,並沒有要稀飯,他就有話掩飾他的明顯失誤了。

“哼,白大哥沒有稀飯可吃,他當然不吃稀飯了,因爲他吃飯是用噎的。”姑娘冷嘲熱諷地說。

“好嘛,我再去買好了。”

“不用了,我已經買回來了。”

兩姐弟正在鬥嘴,門外有人接過話去,跟着走進一個壯實老者,正是應天府總捕頭棍神南宮沙。白天和棍神南宮沙在應天府衙見過無數面,只是沒有深交,此時見面,自然一眼認出來了。棍神南宮沙跟他兒子一樣,提了一個大食盒回來,進門不管姐弟二人,直到白天面前,自顧放下食盒,端出一盆稀飯放在桌上。

白天使勁把口中食物嚥下去,忙拱手行禮:“見過總捕頭。”

棍神只是笑了笑說:“白天,不用和老夫客氣,我們不是外人。我看見山兒在買東西,就想到是你到了,要不然他不會這麼勤快,看他沒有買稀飯,這就買了一些回來。其他事等一會兒再說,你先把肚子填飽,俗話說‘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先吃飯,吃飽了我們再說話。你們也別吵,讓白天安靜吃飯。

白天對棍神已有足夠的瞭解,再不多話,低頭猛吃,只是有三雙眼睛注視着,他的吃相再也難看不起來了。

飯後,棍神搶着說:“你養神,老夫說話,等說完了,你再說一說你的看法。“

白天想了想,點頭應可,閉目調息,以解一天一夜襲上身的疲勞。其實棍神說的只有兩點白天不知道:一是當前江湖態勢,二是金槍門具體地點,房屋佈置和人員情況,以及銀庫守備情況。最後,棍神提出奪取銀子的辦法,也是他基於白天有擊敗金槍王的經歷,讓白天從前面進去吸引金槍王和金槍門,以及南壇的弟子注意力,他們父女三人從後面進去,想辦法把銀子偷出來。

白天聽棍神說完,這才睜開眼睛,眼裡已經沒有疲勞,注視棍神問:“總捕頭說金槍門的人今天大批出去,去做什麼去了?”

“應該是去百花州。他們最近好象在修習什麼輕功身法一類功夫,早出晚歸到百花州去練習。”

“是這樣我們立即去金槍門。你們父女最好蒙面,我開路,不用分開了,以免不必要的傷亡。對了,馬師爺的馬車是否準備齊備了?銀子又有多少箱,能裝多少車?”

“白天,我們現在去——”

“總捕頭放心,我今天準備消滅金槍門,爲南昌府的百姓創一方平安。”

“大哥,我們真的白天去?”姑娘也擔心起來,極爲不放心地問。

“總捕頭,請相信我。馬師爺把此事交給我辦理,我一定要辦好,絕對不能出現任何錯誤。再者,這事關係到林大人的生家性命和前途,我更不能失誤,否則我沒法向馬師爺交待,也沒有臉在府衙混了。也許總捕頭沒有聽說過,林大人和馬師爺於我有救命大恩,我即使粉身碎骨也不會不把他們的事當一回事。”

“好!你既然知道輕重,我就不多說了。”總捕頭見白天決心也定,又聽說他確實有過人之能,即使跟他僅有半年的侄女,自己也非三招之敵,他就大膽硬着頭皮賭上一賭了。他接着說:“銀子是十五萬三千七百兩,每箱五千兩,共是三十一箱。如果用馬車裝運,必須八輛車,加上人坐的,最少也是十三四輛車。馬師爺是吩咐了,但老夫還沒有來得及準備,只准備了四輛車。這江南地面,向以船爲主,找車很不容易,趕車的更難找。還有一個問題,我們押十多萬輛銀子上京,一路必有大批盜賊光顧,再加上佛光會,我們還必須一隻軍隊幫助押解。”

“時間來不及了。”白天自語似地說一句,接着問:“從南昌府上船,幾天可以到達應天?”

“至少五天。”

“看來我們必須用馬車,而且必須找齊十五輛車。車上要帶足兩樣東西:修車的人和車上容易壞的器件。”

“這個——只有找城裡的青雲鏢局了。”

“他們可靠?”

“當然不可靠了,也許還是金槍門一夥。”棍神以肯定的語氣說。

“如此就只要他們的車和修車的、趕車的人,其他人一概不要。”

“押車的人呢?”

“僅只我們足夠了。”

“白天。”棍神不能不再提醒白天。

“總捕頭放心,這一鏢稅銀我押定了,誰敢伸手就是找死。我們沒有時間,沒有退路了。”

“好!你有如此豪氣,老夫絕不後人。”棍神給白天一陣豪語所動,激起雄心,大聲笑着說。

“爹,還有我和姐姐。”

“少臭美了!”

白天不讓兩姐弟再吵,不客氣地吩咐說:“你們去套車,盞茶時間完成。總捕頭,你去找車,最多一個時辰完成,別等我們擊敗了金槍門,你的車還沒有來。”

“你放心,今天老夫就和你們三個小子小丫頭拼上了。”棍神大笑,閃身走了。

“去吧,我也要收拾一下。”

白天也沒有準備什麼,只是想找一些石頭,卻發現旁邊有兩盒黑白棋子,找了一條褡褳把棋子全倒在裡面,誇在肩上,提着重劍走出門去。

門外,轉角里適時走出一匹馬,馬後是馬車,車上有車篷。再後面又是馬、馬車——第一輛車上正站住南宮山,正小心地趕着馬車出來。

“你去中間,讓你姐姐斷後。注意了,我不讓你們出手時,你們誰也不準出手。”

“保證服從命令。”南宮山有模有樣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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