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水簾中鑽出來,老鱉並沒有停止向前遊動的步伐,我們在水中緩緩向前移動,在何琳琳那微弱的手電光線的照耀下,我朝着四下打量一番,水簾這邊目力所及的地方全都是皚皚的白骨,空氣中還瀰漫着刺鼻的惡臭味,我忍不住掐住了自己的鼻子,低下頭看看四周,老鱉似乎正在森森的白骨當中艱難遊蕩……
棚子說:“老杜呀,這場面快趕上當年的南京大屠殺了吧?這他孃的又是小鬼子乾的缺德事兒!”
方紅否定道:“這裡恐怕要更加恐怖吧,仔細看,這些骨頭不全是人骨,還有其它動物的骨架……日本兵來到這裡的也不過一個聯隊,他們的任務是來這裡尋找礦物資源,不可能浪費這麼多的時間在這裡大肆屠殺,即便他們有時間來殺,恐怕一時半會兒也湊不夠這麼多的生命!”
何琳琳在我的右手邊,她捏着自己的鼻子,努力不去呼吸着周圍散佈着的惡臭氣味,這種氣味薰得人腦仁生疼,迷迷糊糊的犯暈。何琳琳說:“你們可別忘了,這洞叫什麼洞?這河叫什麼河?”
經何琳琳這麼一說,我們全部都愣住不再說話,進來的時候一路上都太平靜了,以至於我們已經忘記了自己身處在一個什麼環境之中,何琳琳繼續說道:“這洞叫做聚靈洞,這河叫做忘陽河,開始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聚靈洞中沒有一個生靈也就罷了,可憐一塊兒骨頭都看到就有點兒反常;而忘陽河如果真如傳說中的那樣,人畜落下去也定然會中毒殞命,可老杜剛剛落水卻無半點兒反應……看來真正的聚靈洞和忘陽河的入口是在這水簾之後吧……”
何琳琳每一句話都說到了點兒上,棚子否定道:“這水裡臭氣熏天的,你要是說爛肉湯我海信,你說這裡面有毒就不大可能了吧,你看這些老王八不是遊的挺好的?”
我搖搖頭,對棚子說道:“彭的壞你不知道,這些老鱉全是織靈,織靈本身就是劇毒人造物,而且它們是百毒不侵的,別說是這什麼所謂的忘陽河了,就是把它們扔到濃硫酸裡邊,也不一定會有啥事兒!”
話說到這裡,我們幾個人的心也隨即懸了起來,這裡面的情況和外面的確實不同,我們又開始提心吊膽,因爲如果此時再掉進這渾濁不堪的河裡,即便河水沒毒也要被這不知沉澱了幾千年之久的惡臭薰死!
此時我們已經距離那水簾越來越遠,那活水落入水池中所產生的響動聲也漸漸減小,馱着我們的老鱉似乎也對當下的這種惡劣環境感到厭惡,漸漸加快了遊動的速度。這洞中的惡臭似乎越來越濃,周邊的皚皚白骨讓人看上去也顯得觸目驚心,何琳琳索性將手電關了起來,我們一瞬間又陷入了黑暗之中,倒是眼不見心不煩了,但呼吸卻無法控制,我只有盡力控制着自己的噁心,腦袋也一陣一陣的痠痛起來……
就在我迷迷糊糊之間,我隱約聽到打前方不遠處傳來了一陣嘈雜聲,那聲音傳來的很快,叮叮噹噹的,我心下疑惑,便叫何琳琳將手電打着,誰知此時自己的脖子似乎被人掐住,任憑我拼命的喊叫,卻也發不出一絲聲音……
忽然前方似乎亮了起來,我發現遠處有一團火光朝着我們這邊靠攏過來。我料定來者絕非善類,不由得緊張起來,奈何身子卻一點兒都不受控制,我掙扎了一番,最終還是無力般的趴在了老鱉的後背上。
叮叮噹噹的嘈雜聲越來越濃,我豎起耳朵仔細聽了聽,這是奏樂的聲音,有嗩吶、銅鑼、鼙鼓、金鐃、編鐘……好像奏樂一般由遠及近,浩浩蕩蕩的傳了過來!我似乎完全使不出力氣,無奈的嚥了口吐沫,瞪大眼睛看着前方那團通亮的火光……
隨着距離被拉得越來越近,我越來越看清過來的東西,那似乎是一隊人馬,我的第一反應就是“陰兵過道”,這陰兵過道都聽說過沒見過,據說看到的人都沒有好下場。想到這裡,我緊張的將手伸向了旁邊拉住了何琳琳的手,這水路進來之後本就不寬,再加之我與何琳琳坐下的老鱉是並排前行,所以我一伸手就能夠夠到何琳琳。我剛剛摸到何琳琳的手,就發現她的手攥的緊緊的,似乎正在經受着什麼煎熬,我費了很大力氣纔將她的手掌舒展開,然後和她的手緊緊我在一起,我發現她的手心已經被冷汗浸溼了,剛一握住我的手就立刻攥緊。看來她也注意到了現在的情況,奈何我無法多言半句,甚至伸出這條胳膊已經用光了我所有的力氣……
隨着距離的不斷拉近,我逐漸發現前面的隊伍似乎並非是陰兵過道,而是一隻迎親的隊伍!所有人都身着一身大紅,爲首的一人新郎官模樣打扮,頭上戴着狀元帽,身上穿着蟒紅袍,足下等着褶朝靴,懷裡抱着玉如意。這人坐在高頭大馬之上,八面玲瓏,好不威風!身後面跟着一羣吹鼓手,手裡拿着各種樂器,那奏樂的聲音應該就是從此處發出的!再往後面看,有八人擡着一頂紅頂子的大轎,轎子的四角各系着一朵大紅花,所有人全都扭扭捏捏超前走來……
我用力搖了搖頭,腦袋依然很疼,這分明不像是在做夢,所有的一切都特別清晰!但心裡卻非常明白,這絕對不是人類,看來我們此行是碰上不乾淨的東西了……
想到這裡,便靜下心來自信觀察,細看之下發現這羣人走路非常怪異,左搖右擺的好像一隻只大鴨子,這種步伐讓我想到了以前我在我軍區的時候看軍區電影院裡面放映的俄國士兵紅場閱兵時候走的“鵝步”!
雖然不能動彈,但我的頭腦卻清醒的很,但我還沒來得及發揮,前面卻出現了更加讓人意料之外的事情,我接着前方隊伍那通亮的火光,忽然發現那新郎官坐下的馬居然是一套骨架,在網上看,那新郎官的狀元帽下面也是一顆骷髏頭,一雙黑洞洞的眼睛盯着前方,鼻子上還有一個大窟窿,而下巴也不知道丟到了什麼地方去了……
我被嚇得抖了一下,右手不由得握緊了何琳琳的手,何琳琳的身子也隨之猛然振動了一下!不用細看,此時我也已經明白,這完全是一支骷髏隊伍,以前曾聽我爺爺提起過,舊時候走夜路的人經偶爾可能會遇到“骷髏迎親隊”,據說見到這種事情的人不是嚇死了就是嚇傻了,但我爺爺曾給我解釋過,骷髏迎親隊也叫骷髏迎屍隊,這其實是一種骨惑!
骨惑和鬼火差不多,多發生在亂墳崗或古戰場!因爲死的人多,人最終的爛成了骨頭,骨頭裡面憋着一股煞氣,日久天長就竄了出來,這種煞氣會麻痹人的神經,使人不由自主的產生一系列幻想,如果不及時採取措施,後果將不堪設想!但究竟是不是這樣,我也不知道,我甚至都不能夠十分肯定眼前所發生的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
以前聽老人說,一旦中煞,最好的破解方法就是咬破自己的舌頭尖,但四周的臭氣熏天,我現在是連張嘴都困難了,更不用說咬破舌尖了!
前面的隊伍離我們越來越近,這水路很窄,如果任憑發展下去,我們必然會裝上,不管是不是真的,後果可能都是很嚴重的!我心裡已經急躁不安,但身子卻一點兒都動態不了!突然腦海中一閃,我想出了一個辦法!
剛剛在遭遇那羣馱碑贔屓的之前,我們不知道來者是誰,所以都已經將槍頂上了膛,後來也沒有顧上關上保險,我的99式現在就在我的後背揹着,只要我的左手能夠摸到槍的扳機,就能夠將槍打響,在槍響振動下,應該可以清醒過來!
說幹就幹,前面的那隻骷髏隊越來越近,我似乎在那張骷髏臉上看到了一絲笑意,這老鬼他媽想拉老子當墊背的,老子就是拼了命也不可能叫你得逞!想到這裡,我咬緊牙關慢慢的朝着後背摸去……
終於在前方的骷髏隊距離我們不足三米的時候,我摸到了99式的扳機,我甚至已經清晰的看到了那骷髏醜陋的嘴臉,最裡面似乎還有蛆蟲在爬動……
我完全顧不上太多,手指一用力,拼命的向下扣動扳機……
“噠噠噠噠噠噠……”一陣清脆的槍聲響起,隨着槍聲的響起,那槍管瞬間發熱,燙的我一抖,出了一身冷汗,竟然醒了過來!此時再看四周,這是什麼環境呀?坐下的老鱉早已經不知去向,我們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上了岸,雖然似乎還是在洞中,但現在的光線卻強了很多……
我聽到另外三人都驚呼了一聲,我的右手緊緊的我這一隻手,我知道那是何琳琳的手,她手心的積汗似乎更多了,還有一些發抖!我聽到了“啪”的一聲,何琳琳將手電打着了,當光線亮起來的那一刻,我們四人同時驚呆了,在我們前面的不遠處是一堵牆壁,而那牆壁上居然密密麻麻的鑲嵌着一列骨刺,這骨刺鋒利無比,正對着我們的脖子,而此時我們距離那骨刺居然不足一米……
何琳琳看了我一眼,喘着粗氣說道:“嚇死我了,老杜……”
棚子也在一旁打哈哈:“本來本司令都已經做好了打算,見了閻王以後打算給他灌輸點兒社會主義思想,看來落空了呀……”
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我們坐下的老鱉什麼時候將我們送上了岸?這裡又是什麼地方?忽然一陣風吹來,我隱隱約約聽到身後的很遠處似乎傳來了一身輕微的流水聲,看來我們恍恍惚惚之間竟然走出了很遠,就好像一直都有什麼東西在牽着我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