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竹殿
玉珠壓低聲音道:“主子,太子殿下都走了這麼長時間了,前線卻丁點兒的消息都沒有,這,奴婢莫名的感覺心慌的很呢。”
李青菡放下手中的戲本子,淺笑的看了她一眼:“沒有消息,不就是好消息嗎?”
玉珠見自家主子這般雲淡風輕的,都快要急死了:“主子,外面的人可都在傳呢,說是這次萬歲爺若是……那大阿哥少不了給太子殿下使絆子的。也不知道,最後會怎麼樣?”
李青菡怔了怔,懶懶的靠在軟墊上,其實說真的,這幾日李青菡也不是不擔憂太子殿下那邊的,可她的擔憂只能夠藏在心裡。有時候,想到心思陰沉的康熙,想到無孔不入的大阿哥,李青菡也會感覺到絲絲的冷意。可現在,她除了等待,什麼都做不了。相比急的跳腳,不小心讓有心人捉住她的把柄來讓太子殿下爲難,倒不如,日子該怎麼過就怎麼過。
反正李青菡是不大相信康熙這次就栽了的,雖然歷史的確是發生了些發轉,可康熙這麼快就被蝴蝶掉,這說出來誰信呢。
而且,有一點李青菡其實一直都很懷疑,那就是,康熙的病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
或者是,他的確是生病了,可真的會有那麼嚴重嗎?
對於這個歷史上穩坐皇位那麼多年的帝王,李青菡覺着,若是誰敢小瞧了他去,那肯定會死翹翹的。
若是因爲康熙久病不愈這樣的消息就沾沾自喜,就得意忘形甚至是失了規矩,無異於是挖坑把自個兒給埋掉了。
想及此之後,李青菡對着玉珠道:“交代下去,我不管其他殿的人怎麼樣,我這裡,容不得流言蜚語,容不得亂嚼舌根的人。”
玉珠見主子難得的的威嚴,趕忙應下。
“主子,還有件事兒奴婢覺着該說給主子聽。昨個兒太子妃娘娘似乎是從外面尋到了一個名醫,而且是個女的。從昨個兒起,正院一直都嚴防死守。之前太子妃娘娘也不是沒有請過名醫入宮,可都沒這次陣勢大。您說,該不會這次真的治好太子妃娘娘臉上的傷吧?”
李青菡笑了笑,不用想,外面那些流言蜚語那麼多,瓜爾佳氏現在更是急不可耐了。若這次萬歲爺真的有什麼意外,瓜爾佳氏肯定覺着她自個兒的機會到了。這樣急匆匆的想除去自己臉上的傷疤,其實也情有可原了。
玉珠小心的打量了一下自己主子的神色,又道:“主子,這宮裡宮外的人可都眼瞅着太子妃娘娘就要倒了,若是這次得以翻身,可不妙啊。”
“你覺着是瓜爾佳氏坐上皇后之位好,還是萬歲爺新冊封一個太子妃,這樣對主子我更有利?”李青菡一邊玩着手腕上的羊脂玉鐲子,一邊漫不經心道。
這一下,玉珠倒是被問住了。
“這幾年,主子和太子妃娘娘倒也有過幾次的交手,對於太子妃娘娘,倒也算是瞭解。奴婢也不是說大話,這幾年太子妃娘娘鬥不過主子,也沒有主子在太子殿下面前的臉面,更沒有主子的福運。想來,即便是她坐上了皇后之位,也不會是主子的對手。主子對太子妃娘娘,雖然不算是知己知彼,可到底也揣摩出對方的幾分行事作風了。若是乍然換了一個新的對手,而且還是在不清楚對方有幾斤幾兩的情況下,的確是對主子的威脅比較大。”
依着玉珠的想法,自家主子這幾年已經是很好的鑽進了太子殿下的心裡,放眼這諸位阿哥福晉中,主子也是極其出挑的。更不要說,膝下還有三個阿哥和一個格格。主子能有這樣的能耐,又得太子殿下如此恩寵,日後貴妃之位,也不是沒可能的。
這樣的情形下,若瓜爾佳氏仍然爲皇后,那對主子來講,其實是利大於弊的。主子只需要享受盛寵即可。
想着想着,玉珠突然覺着自己邪/惡了。
元和殿
範佳氏心中真心是不痛快極了。之前得知自己要被選爲太子殿下的側福晉,她可是很得意的。若是能夠得寵於太子殿下,那日後,她可是前程不可限量呢。
可是,真正進來之後她才知道,原來一切都是她自以爲是了。她自持身份,覺着瓜爾佳氏根本就不足掛齒,覺着自己若是能夠承寵,憑着自己的相貌和談吐,她肯定能夠把太子殿下佔爲己有。而現實,卻狠狠的打了她一個耳光,太子殿下雖然隔三差五的便往她這裡來,可事實上只有她知道,她面對的不過是冰冷的太子殿下罷了。她難以啓/齒的是,如今,她竟然還是冰/清/玉/潔,和初入宮的時候一樣。
這番酸楚,範佳氏也只有自己咬碎牙往肚子裡吞了。有時候她也會忐忑,會害怕。她原本想着努力去改變這一切的,可偏偏太子殿下如今都不在宮裡,她真心是全無用武之地了。
若竹見自家主子這段時間都有些悶悶不樂的,心下不由得猜測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可想了想去,她也只有一個答案。肯定是太子殿下離開了京城,主子好些日子沒見太子殿下,心裡想的慌了。
這不,若竹便忍不住的笑了:“主子對太子殿下還真是上心的很。”
範佳氏自嘲的勾了勾脣角,也不解釋,只是暗暗嘆息一聲。
若竹這下更詫異了,還以爲是自己方纔的調侃讓自家主子面子上掛不住了,只能夠低頭謝罪道:“主子,方纔是奴婢嘴上沒有遮掩,您可別和奴婢計較。”
這話,卻是讓範佳氏再也忍不住的紅了眼睛。
原本她入宮以來遭受的那些難堪,她誰都沒有告訴,也不準備告訴。可她真的不想再這樣繼續了,她需要有人和自己想個法子。等太子殿下回來之後,能夠緩解現在的這種難堪。
這樣想着,她便哽咽的開口和若竹全都說了出來。
若竹一聽,整個人嚇得都不會說話了。
“不對啊,那日,那日奴婢可是親眼看着嬤嬤把沾血的喜帕拿走的。”若竹覺着自己腦子轉不過彎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範佳氏見若竹一臉驚詫,一臉委屈道:“那是我自個兒割破手指,爲了掩人耳目弄上去的。”
若竹深吸一口氣:“主子,您,您怎麼這麼糊塗呢?”說完,她頓了頓,又道:“那這事兒太子殿下知道不?”
範佳氏愣了愣,斟酌半晌,才低聲道:“想來後來是知道了吧。這事兒想要瞞過太子殿下,怎麼可能。我當時也是腦子抽風了,只想着若是嬤嬤們拿着乾淨的喜帕出去,我面子上會過不去。我哪裡想到,這之後太子殿下隔三差五的也會來我這裡,卻絲毫都沒什麼動作,故意晾着我。”
若竹自然是聽出了範佳氏言語間的無奈,尤其是想着太子殿下這讓人難以理解的舉措,她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主子,您有沒有想過,太子殿下既然不喜歡主子,爲何又要委屈自己隔三差五的過來呢?”
範佳氏張了張嘴,突然渾身瑟縮一下,不可置信的看着若竹:“你的意思,太子殿下這樣做,是爲了讓瓜爾佳氏嫉恨我,然後借瓜爾佳氏的手,讓我難堪。”
若竹瞅了範佳氏一眼:“若真是這樣的話,主子您的處境可就爲難了。”
範佳氏幾乎是癱軟的坐在椅子上,半晌之後,她強撐着嘴角的笑意道:“我想明白了,太子殿下是絕對不可能讓瓜爾佳氏坐在皇后的位子上的。可卻不會廢掉她,有她的存在,那日後中宮哪怕是一直都空着,前朝那些大臣也不會說什麼。這樣一來,誰得利最多?豈不是竹筠殿的李側福晉。”
想到這樣的可能性,範佳氏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了,她該生氣,該憤怒的,可實際上卻都不是。
太子殿下給她的定位,就是讓她不斷的去挑釁太子妃娘娘,然後讓瓜爾佳氏歇斯底里,空有太子妃之銜,可在衆人眼中,卻沒那能耐坐上皇后之位。
“主子,您會不會是想多了,太子殿下對那李側福晉,真會如此用心?若真是這樣的話,日後後宮,豈不是李側福晉一人獨大。太子妃瓜爾佳氏只是一個幌子,一個笑話。”
範佳氏閉了閉眼,又睜開,自嘲的看着若竹,道:“若竹,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呢?太子殿下心思竟然如此縝密,早在第一日就預料到我和瓜爾佳氏誰都容不得誰,都不會給彼此臉面。也正因爲這樣,我把自己弄得進退維谷了。”
若竹有些呆愣,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道:“若太子殿下真是走的這步棋,那瓜爾佳氏遍請名醫,即便是除去了臉上的傷痕,也是徒勞了。而主子,除了配合太子殿下走完這棋局,您還有別的選擇嗎?若是您做了別的選擇,奴婢就怕太子殿下會遷怒您呢。如今,貴爲儲君的太子殿下都能夠如此,那日後,等太子殿下真正的坐上那高高在上的位子,做什麼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情。到時候,奴婢就怕主子連妃位都撈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