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我對爆竹、煙花、震天雷這種帶着劇烈爆炸聲響的東西,就有着天生的恐懼和懼怕。而此時那上空的聲音,比那些聲響有過之而不及。
“大人!”周姐上前待命。
玄蒼猶豫了一下,回頭對周姐說:“你護着語兒去後面!這裡交給我!”說着伸手,將我護着交給周姐。
“不要讓她傷着了!”他對周姐囑咐着。
周姐擔憂的看着玄蒼,躊躇道:“可是!大人你的傷……”
事態緊急,玄蒼正色命令道:“這是我的命令!你現在立即帶着語兒去後面。”說着也不管我同不同意,將我直接推到了周姐面前。
“不行!玄蒼!你還受着傷呢!要不我出去找那道士,我是人他應該……”反應過來的我,記起之前和玄蒼爭執的原因。可眼下事情迫在眉睫,我也懶得在同他生氣!
有什麼賬也等玄蒼先避過這一劫再說,若他不在了,那我先前被他欺負的,不就白欺負了嗎!
“別胡鬧!”玄蒼厲色將我那未說完的話給打斷了。
我愣愣看着他,這似乎還是他第一次,這麼生氣的朝我吼……
“人與人之間的自相殘殺,從古至今還發生得少嗎?你以爲那道士因爲你是人類,就不會對你怎麼樣嗎?他不會錯過這個殺我的機會,你留下來只會成爲犧牲品!”玄蒼面色有些發青,雙眼怒目瞪着我,帶着不容我拒絕的霸道。
周姐也被他的神色嚇到,一時站在中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我垂着眼,看着玄蒼那沾滿他自己血液的白皙手指,雙眼有些溫熱,喉頭更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了的難受。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弱肉強食、適者生存。道士抓鬼,鬼魂害人,人也害人!你根本無可阻止……”玄蒼的聲音弱了下來,他轉身向門外走去。
我順着他的腳步,緩緩擡頭看他。他看着我的眼睛,嘴角微微向上翹起,鬼氣森森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暖暖的笑意。
火光在他身後綻開,我看着他笑着對我說:“其實……比鬼魂更可怕的,是還在活着的人類!”
說完那話,他轉身消失在房間裡。我想要跟上去,周姐拉着我想後院走去。“夫人!不要讓大人擔心,您還是進去吧!”
我凝神看着外面閃動的火光,這屋子已經沒有再震動了,也沒有再傳來抖動的感覺。相比道士在見到玄蒼後,已經轉移了目標對付他了吧!
“周姐……”我吶吶看着大門的方向。
“夫人!我們進去吧!”周姐拉着失魂落魄的我,向後院走了去。
出了雜誌社辦公室,我站在主臥房外的樓道上,仰頭看着前面偶爾閃過的靈光。心裡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我是不是做錯了?”
“這個世界上並沒有絕對的對錯!”周姐站在我身後,一身紅衣似火,黑髮在夜風中飄蕩着。
我回頭看了看她,露出本來面貌的周姐。她這一身紅衣,似乎在訴說某些我不知道的故事。可我此時,並沒有心情想要去探聽她的故事!
“他會沒事的,對吧!”我捏了捏滿是冷汗的手,向周姐尋求着肯定。
周姐沉默額看着我,我等了好半晌,她才幽幽開口:“他只是希望你沒事!”
我愣愣看着周姐,霎時感覺猶如雷擊。
所有的惱怒與委屈瞬間丟到了一旁,我將玄蒼前後所說的話,在腦中迅速回想了一遍。
他莫名其妙的說‘我以爲你看到我這樣,會很開心。’
他惱怒的看着我,朝我吼着,告訴我這個世界是弱肉強食。
他每一次溫柔的牽着我的手、在我睡着時將我抱起、在房屋將要倒塌的時候,將我護在懷中……
所有的一切串聯起來,就好似應承着周姐的那句話。
他並不是一個話多易怒的人,可他今天卻明顯的反常。他這麼做不過就是想要逼我退開,好讓他去承擔所有。
“周姐!你……你去幫玄蒼吧!”我拉住周姐的手,向她請求着。
周姐爲難的看着我,似在猶豫是否要留下,還是該前去幫玄蒼。
“去幫他吧!就只是看看也好,我在這等你!”我知道周姐其實也是擔心玄蒼的,只是她受制於玄蒼的命令,不得不留下來陪着我,保護我的安全。
“這……”周姐還是有些躊躇,看着我神色已經恢復了鎮定,終於還是點了點頭。“好吧!”
她應聲,眨眼就見一道紅色的影子竄了出去。
或許……周姐身上也有着一個神奇的故事吧!或許過程曲折悲慘,或者她也是像劉珍一樣,化成鬼魂在癡等着心中的夢。
我不知道,她不說,我也不會開口去詢問。我現在所擔心的,只有玄蒼……
周姐去了有一會兒,我一個人站在長廊下,看着外面逐漸靜下來的打鬥聲。
似乎有一會兒,沒有看到黃白色靈光,在夜空中震響了。周姐也不見回來,更不見誰從外面進來。
“還……還是出去看看吧!”終於抵不住心中的擔憂,這黑夜的安靜讓我不甚惶恐。
擡腳向着前面走去,我想着自己不能成爲玄蒼的累贅,就算只是在門縫裡偷偷看上一眼,確定他還活着也是好的。
只是我沒有想到的是,當我走到前廳時,發現雜誌社的大門,竟然被卸掉了一張,另一張門也已經倒了半邊,半躺在地上。
“玄蒼!”我低估一聲,迅速走到大門口。
外面原本鬱鬱蔥蔥的一片土地,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火燒得一片蕭條凋零。
焦黃的土地裸露出來,空氣中還瀰漫着焦灰的味道。
我有些不敢置信的擡腳走了出去,空地上除了焦土枯草,早已不見了玄蒼、周姐和那道士的身影。
‘莫不是那道士殺了玄蒼和周姐,已經離開了吧!’我心中低估一聲,心情立即大作。
擡腳快步跑了出去,剛想張口喊玄蒼的名字。就看到不遠處的樹林間,有靈光閃動。
我已經顧不得去想那是什麼,邁開腳步拼命的朝那方向跑去。
腳上被樹枝荊棘刺得生疼,我卻顧不及低頭去看,只想快些找到玄蒼,和他一起來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