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北冥敲門進屋,便察覺出陸父陸母神色頗不對勁。
他不露聲色,走進去後喚了二老一聲。
陸母瞅着他,瞅着瞅着悲從中來,摸出手帕拭着眼淚開始哭。
陸北冥過去替她擦去眼角的淚,無奈的喚了聲:“娘,再哭可就不好看了。”
他這一說話,陸母哭的更傷心。
哭着數落:“你說你,從小身體不好,爹好生怕你出人萬一,把你捧在手心裡,盼着你健健康康長大。現如今你倒是長大了,偏要和那女鬼糾纏不清,你可曾想過,萬一哪天晚上你睜開眼,見着她雙眼暴突血盆大口,你不覺得可怕嗎?即便她本身也就是那模樣吧,她數十年容顏不變,你卻隨時光慢慢老去,將來你老的滿口牙齒一顆不剩,臥病在病,需要人把屎把尿,她卻依舊年輕輕,萬一,萬一她棄你而去,另尋……”
“夫人!”聽她越說越離譜,陸父都聽不下去了,不由出聲打斷。
陸母嚶嚶嚶的坐在一旁,看兩眼陸北冥又哭一會兒,哭一會兒又看他兩眼,後者一臉無奈。
可兩老終是不忍兒子爲難,陸母光顧着哭,叮囑兒子的大任便落到不擅言辭的陸父身上。陸父說:“自小我便教育你們,要爲自己的一言一行負責,而今你已成年,今日之選擇,我只希望將來你不會後悔。”
陸北冥微感吃驚,“爹,您爲何突然……”
他倏地想起夏時也,心臟嘭嘭狂跳!
陸父見一向少有喜怒的兒子喜形於色的模樣,最後一絲堅持也蕩然無存,罷了,這或許便是命。
他道:“夏姑娘不錯。”
這一句,便是成全。
陸北冥止不住的激動,轉身便要離開,大步行至門口,又想起什麼,匆匆轉身來到二老面前跪下,鄭重的磕頭,“多謝爹孃成全。”
說完起身,像一個張揚而不知收斂的少年,雀躍之色不加掩飾,來不及與陸父陸母多說兩句,便似等不及般匆匆離去。
陸父陸母對視一眼,陸母呆呆的擦了擦眼淚,半晌,認命般嘆息了聲。
陸府幾個下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閒聊,其中一個忽然遠遠見着陸北冥走過來,急忙起身,待人到近前,喚了聲:“大少爺。”
陸北冥眉眼間全是喜色,另一個機靈點的忙道:“小的聽說大少爺要成親了,恭喜少爺!”
另個幾人回過味兒來,忙一番恭喜。
陸北冥眉開眼笑:“稍後你們去找管家領賞,就說是我的意思。”
“謝謝少爺!”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恭維,再擡頭,面前哪裡還有陸北冥的身影?
陸北冥腳步如飛般從下人們眼皮子底下走過,甚至有些跟他打招呼他都沒空搭理,等到那一句‘嗯’落進下人們耳裡,本尊已不知走了多遠。
陸府所有人都知道了,少爺很高興。
夏時也正和一眉賽嘴皮子,一眉哪裡是她的對手?被氣得乾瞪眼時,陸北冥大步走進來,未看一眉一眼,急切道:“一眉,你出去。”
一眉啊了一聲,陸北冥已將正剝花生吃的夏時也拖進了房。
他接住被夏時也拋至半空的花生米,扔進嘴裡,嗤了聲,晃悠悠離去。
嘭!
夏時也被陸北冥按在門後,好不容易喘勻了氣,她驚喜道:“你力氣變大了!”
這幾日他是不能見風不能見雨的,還怕他靠近火便被燒成灰,夏時也是小心又小心,當下更怕他動作過大折着手或是折斷腿,緊張的想察看,被陸北冥按住了肩。
“別亂動。”他聲音低沉呼吸粗重,眸子裡暗流洶涌。
夏時也不明所以的望着他。
陸北冥凝視着好一會兒,忽的笑出聲。
夏時也跟着傻笑:“神經病啊!”
陸北冥不懂什麼是神經病,那必定不是什麼好詞,他笑了一陣,明智放棄追究,好容易呼吸平緩下來,與夏時也眸子對上的瞬間,心裡轟地燃起一團火,霎那間燒的他腦子裡一片空白。
“時也。”他喉嚨裡像堵了什麼,低低的聲音像沙啞性感。
胸口那團火嘩啦一聲四散,衝進肺腑,衝進血管,順着血液急速燒遍全身每一處。
他捧起她的臉,滾燙的呼吸近在咫尺,燙的夏時也臉也跟着一起發燒。
她小聲說:“是不是有點熱?”
“有點。”陸北冥俯首,呼吸掃在她脣角,夏時也身體霎時緊繃,心裡沒來由的感到緊張。
她緊盯着他,“那、那你還不讓開些。”
“時也,”陸北冥聲音暗啞,“我想……”
話未說完,他的吻便落了下去。
那吻火熱異常,瞬息之間燒盡了夏時也掙扎着的理智與冷靜。
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心會回答。
耳鬢廝磨只是他與她傾泄心中感情的一種方式,除此之外,還想要得到更多。
想將這個人佔爲己有,想爲之奉獻一切,無論身心。
永不能滿足。
當陸北冥放開夏時也時,兩人已是氣喘吁吁。夏時也雙眸泛着水光,兩頰通紅,脣色如染了腮脂,飽滿晶瑩如清裡露水中的櫻桃,引人採擷。
陸北冥的呼吸就在耳畔,高大的身形包裹着她,落下一片陰影。
他的眸宛如暗夜中的某種野獸,亮的驚人,夏時也下意識舔了舔脣,卻不知這不經意的動作落在某人眼中,是多麼的勾人。
陸北冥從未這般想得到一個人,想把她揉進身體裡,拼盡全力也不放開。
夏時也從他眸中看到了危險,乾乾笑道:“陸、陸少爺怎麼忽然這麼熱情……唔!”
陸北冥的眼神,讓夏時也想到了狼。
她不禁腿肚子發軟,攀着他胸口衣襟不讓自己萎頓下去,隨即意識到不對,猛地瞪大眼!
“唔唔!”她激動的掙扎起來,陸北冥放開她,抱着她喘息了許久,呼吸才漸漸平緩下來。
夏時也道:“喂,陸少爺。”
陸北冥身體有些僵硬,低低應了聲。
夏時也攥着他衣服,說:“你該去洗澡了,味兒有點大。”
陸北冥刷的後退數尺遠,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身體已然恢復如常,被水淋的褪了色的黑色變得灰不灰黑不黑,看起來像竈鍋裡滾了一圈似的。
尤其身上那味兒,完全擊潰了身體恢復的驚喜,陸北冥黑着臉,尷尬的道:“你離我遠點,別醺着你。”
夏時也當即捂着鼻子逃了,毫不遲疑。
陸北冥:“……”
夫妻本是同林鳥,有點味兒她就走了。
話是他自己的說的,氣也得他自己獨自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