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她有氣無力的道。
小鬼們還在就衣服是白是紅不停的爭吵,鳳三火了,怒道:“都給我滾!出!去!”
小鬼們呆了一下,頓時一轟而散!
鳳三長吐了一口氣,跌回牀上,終於清淨了!
她躺了一會兒,腦海裡紛亂複雜,身體也異常疲倦。不知不覺便又睡了過去。
等到再度醒來的時候,外面天已經黑了。
鳳三氣力也恢復了些,雖說肌肉還像之前那樣痠疼,但也不是起身難動的地步。
她身上仍穿着先前那衣服,肩上被墨離咬過的傷口已經處理過,衣服上的血已經變成黑色,衣料都因爲血液浸染變得硬硬的像紙一樣。
她推開門走到院子裡,夜風襲來,她心裡頭那莫名的煩燥散了些。白天裡的一羣小鬼不知道哪裡去了,明亮的月光像水一樣灑在院子裡,四周一片瑩白。
數裡之外的北邙山安靜的聳立在夜色下,近處,對面的夏家大宅燈火輝煌。
三進三的宅子,相對於她家這個小院子,非常的大氣。
她家和夏宅之間隔着一道百米寬的街道,已經有了些年頭了,但地板依然光滑平坦,平日裡夏家要是有個什麼盛大的儀式或擺個流水宴什麼的,就在那舉行。
小時候她沒少吃夏家的東西,這一帶都是夏家族人,只有她一家,是外來人口。再遠一些,就是別家地段了。
整個山谷裡,還零零散散的坐落着其它小房子,當年鳳三住在這兒時,還多都還是老宅子,但現在很多都換了小洋房,但和夏家比起來,還是遜色許多。
在這一堆小別墅裡,她家這小院子,顯得極爲寒酸渺小。
鳳三站在老桃樹下,心臟裡涌出一股暖流,不禁溼了眼眶。她已經多年沒有回來過了,每年她媽媽生日或忌日,她都是在外燒一些紙錢給她。
沒想到,她會突然回到這裡。
離開的時候,她發誓要把鳳途帶回來,可現在回來的,仍然只有她一個人。
心裡頭有着難言的酸脹感,連鼻子也堵住了,她以爲自己哪天回來會看到傾塌的院門和結滿蜘蛛網的房子,沒想到這裡一切如舊,這麼多年,惟一改變的,大概就是面前這株發了芽的老桃樹了。
整個山谷裡沐浴在月色下,少了城市的喧囂,顯得寧靜祥和。蟲叫蛙鳴,螢火蟲漫天飛舞,襯着夜空裡那漫天星辰,彷彿世外桃源一般。
鳳三抹了抹眼角,正要出門,院門卻在這時被推開了。
進來的人身形修長,朗眉星目,氣度不凡。兩兩相對,視線在空中相遇,下一刻,兩人同時驚叫出聲!
“墨軻?”
“小鳳?”
鳳三一聽到‘小鳳’兩個字臉色霎時變了:“小鳳你大爺!”
門口這人,姓墨名軻,墨家二少爺,算得上是墨離的便宜弟弟,一年前說跟墨家鬧翻出來了,之後鳳三一直沒再見過他。
沒想到,會在這北邙遇見這人。
說起來,兩人相遇也是孽緣,某次這少爺離家出走,那會兒鳳三還是橋頭一個擺攤算命的神棍,墨軻這少爺沒體會過這世間險惡,被鳳三一陣忽悠,身上的僅剩的一百塊錢被誆了。
那之後,鳳三無數次的後悔,當初不該看他身着光鮮以爲有錢就忽悠他。看着氣度不凡的一個人,臉皮卻堪比城牆,就因爲她誆了他一百塊錢,墨軻在她那兒蹭吃蹭喝幾個月,平常還跟她一起去橋頭算命。
鳳三是對人說人話對鬼說鬼話,雖說有兩把刷子,但比不得這位墨二少爺,但就是有一點讓鳳三對他咬牙切齒,會去算命的麼,大多都是求個安生,一般來說,就算別人命裡有劫,也會忽悠過去,寬別人的心。但是墨二少爺卻不,別人命慘的他一定不會說命好,因此兩人沒少因此捱打。
修行之人不能對普能人出手,這是規矩。所以天真無邪的墨二少爺,可以說是完全被鳳三帶着體會到了人世艱辛與冷暖。
後來雖然墨軻回了墨家,但還是會經常偷偷溜出來和鳳三鬼混在一起,算起來,兩人也是有好幾年的深厚交情了。
鳳三對他別的都覺得好,但就是討厭他喚自己‘小鳳’!
什麼鬼啊!俗!
鳳三一聲大吼過後,腦袋一陣發懵,眼前黑了一陣,差點就往地上栽去。墨軻驚訝過後,三步並做兩步過來將她攬住,皺眉不悅道:“我走了之後你是不是連飯都吃不飽?怎麼瘦成這樣?”
兩人當初困難的時候共吃一個包子同睡一張牀,關係那是超越性別的,被他抱着,鳳三一點兒沒尷尬,她趴在他身上,有氣無力的道:“我已經好幾天沒吃一頓飯了,好餓……”
墨軻一把將她抄起,嚇了鳳三一跳:“你幹什麼?”
墨軻直接把她抱上牀,惡聲惡氣的道:“活該!”又道,“等着!”
話音未落,他已經大步朝外走去。
鳳三實在虛弱的很,閉着眼在牀上躺了會兒,沒過多久,就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有些嘈雜,顯然不只墨軻一人。
緊接着兩道身影一前一後出現在房間裡,當先一人是墨軻,後面那女生,穿着牛仔T恤,一頭利落的短髮,大眼睛小鼻子小嘴,膚白細膩,可愛是可愛,就是臉上沒什麼表情。
鳳三盯着她看了半天,隨即想到了什麼,吃驚的道:“你是夏時也?”
夏時也微微一笑,笑得鳳三心尖尖顫了幾顫:“鳳三,好久不見。”
鳳三:“……”不,她不相信這個人是以前那個又胖又醜又挫還喜歡到處欺負人的刁蠻紈絝夏時也……
幾年前她離開的時候夏時也還是個仗着自己身份到處欺負別人的小人渣,幾年不見,她怎麼就搖身一變成女神了?
就在這時,墨軻大步走過來,拖了把小茶几過來,把拎着的食盒裡的食物一一拿出來:“快吃吧你這個餓死鬼。”
鳳三雖然震驚於夏時也的變化,但肚子實在餓的慌,也沒客氣,風捲殘雲般消失了所有飯菜,墨軻在旁看得眼角直抽搐。
他道:“你是不是在江城那邊混不下去了?不會又得罪了誰,逃回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