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我這樣，就更加疑惑了。
我也忍不住，在往後不着痕跡的退了幾步，他支撐起身子來，試圖靠近我。
忽然身形一個踉蹌，他捂住胸口，我條件反射的想要伸手去扶他。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我又想到了什麼，伸出去的雙手改成了狠狠地攥着自己的袍子。
“別怕！你要是實在受不了。就離開吧！”他面無表情的望着我，對我說道。
我的心“咯噔”一下，我那麼小心翼翼的，可是還是擺脫不了，他要趕走我的命運。
聞言，我一個勁兒的搖頭，腦袋搖晃的像是撥浪鼓兒似的。
他笑了笑：“你這又是何必呢！這麼害怕，還非要待在這裡？怎麼？你不會說話？”
我慌忙點頭，掏出了自己隨身攜帶的小本子和一根筆。
我有這個毛病，從我懂事兒開始，身邊一直都會帶着一本小本子和一支筆！都快成強迫症了。不過現在，這個強迫症，居然派上了用場。
我寫了幾個字，放在了他的面前。
他一怔，拿起來看了看。
其實，我也沒寫什麼，我只是寫了幾個字：我要留在這裡。
他放下手上的字條，面色微微一僵：“你這是爲了什麼啊！你再這裡，分明害怕，不是嗎？”
我深吸一口氣，又寫了幾個字：“沒有，我沒有害怕。我只是還沒有適應！”
“哎！好吧。既然你這樣堅持，隨你吧。”
聽到他這麼說，我暗自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臉上，也帶上了幾分笑意。
我一眼看到了桌子上的口琴，我多看了幾眼。他拿起來：“會吹嗎？”
我點頭，他遞給我：“試試！”
我一直覺得，他是個傲嬌又冷酷的鬼王，但是我現在才知道，那只是他的一面。我有些遲疑，他硬是把口琴塞到了我的手上，我沒辦法，只能接了過去。
口琴放在脣邊，吹起了一些小調兒。
悠揚放鬆的音符，在我們耳邊跳躍着。他微微的合上了眼睛，嘴角勾起：“不錯！”
瞧他放鬆了下來，我也跟着放鬆了下來。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他此時的一點高興，彷彿就能無限擴大，成爲我的快樂！
不知過了過久，阿飛忽然出現，擡手一指。
陸鳴軒就昏倒了。
“你這是做什麼？”
“讓主人調養身體啊！身體如果再不成，怎麼能夠抵抗住那些折磨。到時候怕是連這軀體都保不住了！我什麼都幫不了主人，我能做到的，也只有這些了。”
“……”
“你跟我來！”
他一把拉住我，往門外走去。順手關上了石洞的石門。
拉着我，就來到了山洞外的山坡之上，背對着我：“你真的想好了嗎？就這麼待下去？”
“想好了，從未 決定來的那一刻，我就已經想好了！我想，他有一天會恢復的。到那個時候……”
“那個時候，你怕是等不到了！”
我的眼睛抽搐：“什麼？”
“你不是不知道，主人修煉到曾經的境界，用了足足四百多年！現在一招被打回原形，想在修煉，怕
是四百年都達不到原先的靈唸了！而你是人類。懂我的意思嗎？你就算是長壽，也不過百十年。何必呢！”
我頂嘴：“誰，誰說的！我師爺也是人類，他，他不是也活了幾百年。”
“兩百年！他繼承了穆子旭的全部道法，這才活了兩百年。而且他還是潛心修煉道法之人！纔有瞭如今的年齡和容顏。可是你呢？這些，你都有的比嗎？”
“我……”
他搖頭：“還有白巖，他又會消停嗎？”
白巖！白巖！
這兩個字在我腦海裡，一陣轟鳴。
“如果哪天，他殺上門來，要你在他和主人面前做出選擇。你又能怎麼做？”
面對阿飛的質問，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我心痛陸鳴軒，可是我也捨不得白巖。那些年的朝夕相處，那些日子的快樂，還有初戀的美好！我怎麼可能……
瞧着我的迷茫，他怕了拍我的肩膀：“何必要爲難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的房間，我安排到了洞穴的大門口，如果你想好了，願意離開了！不用給我打招呼，可以離開。至於主人，你放心，就像主人自己說的，事情總會有個解決的辦法的。只是現在，需要時間，需要他扛着……”
他說完，離開！
我回到洞穴裡，瞧見大門口，那一間石屋。學着阿飛的樣子，把石屋的門打開。走了進去！
我蜷縮在牀上，身心俱疲。
感覺自己的心，彷彿在十八層地獄裡，一般煎熬。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迷迷糊糊中，我覺得自己的眼皮發重，睡着了。
我終究是肉體凡胎，無法熬下去。
睡夢中，我看到師爺背對着我，打坐……
“師爺！”
“站在那裡，聽師爺說！”
師爺是有那個本事入人的夢的，以前我聽師父說起過，只是這些年師爺從沒有入我的夢過。這還是第一次。
夢境中，師爺的身影，有些模糊。
但是，我還是異常的敬重，站在那裡不說話。
“幾年前，在我見到，你的第一眼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一個固執的丫頭。而且愛憎分明！你愛他對嗎？”
“我……”
“你不用躲藏，敷衍我！雖然，師爺不贊成，也不願意，你愛上他陸鳴軒。可是師爺知道，感情一旦給了，就再也收不回來！其實老實說，排除身份，他陸鳴軒也不失爲一個能委身的好男人！”
我從沒有聽師爺，這麼說過一隻鬼。
而且還是一隻鬼王，一隻曾經，以消滅他爲目標的鬼王。
“師爺，您欣賞他？您……”
“對！這麼說雖然大逆不道。但是那是事實！他長我兩百歲多歲，但是我清楚的知道，他生前是個愛民如子的王爺。威名遠播，文能治國，武能護國！如果不是當年，師父他……”
從師爺的言談中，我真切的感受到。
師爺是不贊成曾祖爺的！
“小柯！”
我反應過來：“您說……”
“你和他是孽緣，但是我相信，既然老天這麼安排，自然有它的道理！爲師也不願逆天而行。一切，你好自爲之吧！”
我追問：“
可是師叔呢？”說完，我後悔了，我不應該這麼勉強祖爺，低下頭：“我知道了！謝謝您！以後徒孫不會再讓您擔心。”
等我擡頭的時候，忽然看到，師叔那張臉。我忍不住驚呼着，坐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外邊亂糟糟的，我急忙衝出去看。
我這還沒走出去幾步呢，就被阿飛堵住了，把我再次推到房間裡：“你出來做什麼？”
“我，我剛纔聽到！”我一臉懵逼的瞧着洞口，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管你的事兒，我會處理好的。進去……別忘記，這裡除了你一個是人類。”
無奈之下，我被他推了進去，並且不准我再出來。
我等了許久，聽到外邊消停了一些，阿飛走了進來。
還沒等我說話，往我嘴巴里塞了一顆丹藥：“你，你給我吃什麼？”
“壓制住你人氣的丹藥。怎麼，你該不會覺得，我要害你吧？”
“怎麼會，我只是一時的反應。剛纔是怎麼回事兒？”
“說了，跟你沒關係。你再這裡待着，除了主人，這裡的其他人，你也要多多注意。千萬別跟他們走的太近了。雖然這顆丹藥，能夠壓制住你的人氣，但是離她們太近了，也會被發現的。我都是爲了你着想。”
我點頭：“我明白！”
他看了一眼，我手上的口琴：“現在我不能不承認，也只有你，能入主人的眼了！”
說話間，一個下人急忙趕來：“飛爺，飛爺！”
“怎麼了？慌什麼？”
“王，他……他……”
還沒等他說完，我和阿飛前後腳，往陸鳴軒住的洞穴趕去。還沒靠近那石屋，老遠就聽到陸鳴軒的慘叫聲。
我不由得加快了腳步，阿飛也是。
“主子，主子！”
陸鳴軒捧着腦袋，一直在極力的剋制自己，我甚至能聽到他牙齒咬的“咯嘣，咯嘣”的聲音。
他瞧着阿飛，粗喘一口氣：“沒，沒事！啊……”一聲刺耳的慘叫，他一頭撞到了一遍的石壁上。
就聽到一聲悶響，陸鳴軒踉踉蹌蹌的扶着牆壁，穩住心神。
“主人！”
“本，本王不是跟你說了。讓你去保，保護他！你，你怎麼一直在？在這裡？”
“主人！您別這樣好嗎？阿飛就您一個主人，阿飛的責任也只有您一人。”
“混，混賬！”他的身子搖擺着，怒吼道：“怎麼，是不是看本王現在這副德行，對你無可奈何了！連你都敢忤逆本王了？”
阿飛低下頭：“不敢，阿飛不敢！”
“那還愣着幹什麼，滾啊！滾……”
“是！”
他雖然不甘，也不忍心離開。但是他顯然是瞭解陸鳴軒的脾氣的，轉身離開！走前，只是瞧了我一眼。
陸鳴軒這個脾氣，要不是有絕對的衷心，沒人能忍受得了的。
阿飛離開以後，我慌忙跑過去，扶着陸鳴軒。
“你，你也走！本，本王不想傷着無辜的人。”
我咬咬牙，嘴脣恨不得咬出了血腥味兒，只是搖頭。
離他那麼近，我甚至能感覺到，他每一寸的肌膚都疼得顫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