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快起來，又有人跳樓了，你趕緊起來呀！”
蘇子的聲音在我耳邊不斷地響起，我腦袋炸了一樣的疼，好像有人在我腦子裡面，以神經爲弦，在彈奏一般。
又有人跳樓，誰呀，吃飽了撐的麼……
腦子渾渾噩噩的，我慢慢睜開眼睛，對上蘇子有些驚恐的眼，思緒慢慢回籠。
跳樓？
這兩個字的含義，這才真正地明白過來，我猛然坐起身，揪住蘇子的手腕，夢裡那個叫燕子的女孩子在我面前走下天台的一幕在腦海裡不斷閃現，我嘴脣哆嗦，聲音也顫抖。
“是，是不是一個短頭髮的女孩子，穿着白色的睡衣？”
蘇子驚恐的眸子裡染上詫異，點點頭，奇怪地問。
“葉子，你都沒看到，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剛剛我起來上廁所，就聽到下面的人在尖叫，我從陽臺探出頭區看了一眼，就是一個穿白色睡衣的短髮女生。現在整棟宿舍樓的人都跑出去了，你也趕緊起來，我們也走吧，我害怕……”
我揉揉疼痛不堪的腦袋，隨手扯過衣服套上，蘇子把我的鞋拿了過來。
我感激地對她笑笑，看向陽臺。
陽臺上，曾文文和方婷婷正緊緊地靠在一起，探頭向下看着，從我的角度，能看到曾文文的表情，臉色很難看，神色間盡是恐懼。
“文文，婷婷，葉子起來了，我們先離開宿舍吧……”
蘇子突然揚高的聲音，嚇得她們兩個人一抖，猛然回頭看向我們，隨後，都長出了一口氣，趕緊跑進來。
“葉子，你可算起來了，叫了你半個小時了，快點，快點，書本我已經幫你拿好了，我們趕緊離開宿舍吧。再這樣下去，我就不敢住宿舍了。”
曾文文語速極快地說着，走過來，幫我一起拿了書本，就往宿舍外面走。
我衝到陽臺上，隨手把毛巾牙刷之類的洗漱用品一抓，塞進袋子裡。
目光不經意地越過陽臺的欄杆，一眼看到了下面。
就在冷雪雙摔死的同一個地方，一大羣人團團圍繞之
下，白色睡衣的短髮女孩姿勢扭曲地趴在那裡。
我看不到她的臉，只能看到她後腦勺黑色的短髮，在清晨的冷風中晃動。
我還記得夢裡看到她的背影，那樣窈窕玲瓏的身姿，此刻，卻像破碎的娃娃一樣，支離破碎地趴在那裡，沒有了絲毫的生氣。
眼眶突然灼熱，我猛然轉回頭，不敢再看，拎着洗漱用具跟上三個舍友，離開宿舍。
走廊裡死一樣寂靜，沒有人聲，只有我們幾個人的腳步匆匆地往樓下走。
空洞的腳步聲，在走廊裡迴盪，凌亂不堪。
衝出宿舍樓，我們同時呼出一口氣，都被宿舍樓裡死寂的氛圍壓抑得幾乎無法呼吸。
宿舍樓外面，熙熙攘攘的圍了好多人，聲音壓抑地議論紛紛。一兩百個人的低聲交談混雜在一起，落入耳中，就有種讓人煩悶的瑣碎。
曾文文腦袋伸得長長的，向人羣裡看。
我一伸手，就把她的手臂挽住了，拖着她就想趕緊走。
“葉子，等等，我們去看看吧，剛剛在上面，我都不敢看，現在這麼多人，我們過去瞧瞧。”
曾文文愛熱鬧的性格是任何時候都不會改變的，她拖着我的手臂，不讓我走，眼巴巴地看着人羣。
我想到那個窈窕的白色身影，如今，狼藉地躺在地上，心裡翻涌不休，哪裡肯過去。
“文文，別過去了，會做噩夢的！你忘了你電腦的那張圖片，看到那個你就嚇得不敢睡覺，如果看到真人……”
我沒有把話說全，但是曾文文打了個哆嗦，就明白了。
她有些遺憾地看看人羣的方向，痛下了決心，拉着我，轉身就走。
剛走出幾步，身後的人羣裡突然傳出來崩潰的哭聲。
“燕子，你怎麼這麼想不開，你昨天還跟我說要帶我去你家裡玩，你怎麼就這麼……燕子……”
我的腳步停住，轉身看向層層疊疊的人羣。
剛剛那個哭嚎的聲音，是蘇韻晴。
我嘴脣抿成一條線，轉身，就往人羣裡擠去。
“哎，葉子，你幹嘛去啊，你不害怕做惡夢啊！”
我沒回應，抿着嘴脣，悶頭向前。
“你幹嘛啊，擠死了！”
“哎喲，誰呀，這麼沒品！”
“後邊去，真是看熱鬧不怕事兒大！”
被我擠得東倒西歪的人羣裡發出抗議的聲音，好多雙眼睛對我怒目而視，不過，我理都不理，一門心思往裡面鑽。
我倒要看看，蘇韻晴到底是用什麼樣的表情在哭，她怎麼有臉哭。
我現在甚至已經弄不明白，她究竟是人是鬼！
一路衝撞着進了人羣裡，最內側，我停住腳步。
蘇韻晴被兩個女孩子一左一右扶着，幾乎軟倒在地上，看着燕子哭得稀里嘩啦。
她面前兩米的地方，就是扭曲着倒在那裡的燕子。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看向燕子。
她的腦袋向我的方向側着，挨着地面的臉已經不成人形，滾在血污裡，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上面的半邊臉，雖然染了血跡，卻能夠看出清秀可人的模樣。
只是此刻，那張清秀的臉，卻是死白死白的，靜靜地躺在血污裡，沒有絲毫的聲息，誰能想到，昨天還是鮮活的生命，今天就這樣死了。
我忍不住想，如果昨天晚上，我勇敢一點，早衝出來一點，她是不是就可以不死。
想到昨晚，我的腦子開始正常轉動，眉毛皺起來。
奇怪，我記得，昨晚最後，我被蘇韻晴掐着脖子舉起來，差點被勒死。
我是怎麼死裡逃生的？
還有，那應該是我的夢吧，如果不是夢，蘇韻晴的胳膊也不能變成兩三米長。
可如果真的只是我的夢，那燕子怎麼會死？
我擡手捂住腦袋，覺得自己的世界變得凌亂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那究竟是夢還是真實？
“葉子，是不是嚇到了，別看了，趕緊跟我走……”
蘇子擠到了我身邊，拉着我，轉身就往人羣外面擠。一邊擠，一邊碎碎唸的絮叨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