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在聽到白洪澤三個字的時候,竟然氣的咬牙切齒:“白洪澤你居然還敢來?拿命來。”
男子說着,竟然拔劍就朝我父親刺了過來,父親急忙閃身躲開,我急得想上前幫忙。
卻被冥閻拽住了手腕,氣得我回頭吼他:“你拽我幹什麼呀。”
“先不要過去,你看。”冥閻好脾氣的勸我。
而蘇悅和大白,紅鸞還有無心,都在一邊抱着看戲的心態,作壁上觀。
我也只好靜下心來,細看那人發招雖然凌厲,又快又狠。
但他卻沒有往我父親的要害上刺,而父親顯然也沒有與他爲敵的意思,並沒有出手,只是一味的躲閃。
“玉睿,你爲什麼就不能聽我解釋解釋呢?”父親伸手握住刺過來的長劍。
鮮血從他的指縫裡流了下來,卻依舊面不改色,直視着持劍的人。
或許是那人並沒有傷他的意思,見他的手受傷,怒氣倒像是消失了一大半,聲音竟帶了幾分悲切:“你解釋有用嗎?你解釋,就能將我妹妹的命還回來嗎?”
妹妹?難道眼前的這位,就是我的舅舅嗎?
怪不得將我父親視爲眼中釘,畢竟他的命,是用我母親的命換回來的。
玉睿說着,竟然流下了淚來,手中的長劍也鬆了開來。
噹啷一聲,長劍落地。
我這才長出了口氣,飛奔到父親的身邊,查看他的傷勢。
父親擺了擺手:“我沒事。”
將蹲在地上的玉睿扶了起來:“我這次回來,就是想讓玉靈好好的安息,這是她的骨灰。”
父親拍了拍綁在身上的盒子,說道。
玉睿聞言,這才擡起頭來,往父親的背後看去,慢慢的站了起來,一把將裝有我母親的骨灰盒子抱在了懷裡。
嚎啕大哭。
似乎這二十幾年的悲慼,都一併發了出來。
等到他發泄的差不多的時候,這才擡頭看了我一眼,眼中竟多了一分柔和的光:“你就是小諾吧?現在居然長成大姑娘了,出落的和你的母親一樣,真好,真好。”
我的舅舅說着,不住的上下打量我。
似乎透過我的身影,便能尋到當年我母親的風采。
見我們還傻站着,我舅舅虎着臉便對我父親說道:“都到家門口了,還不請這幾位貴客進去。”
對於舅舅的冷臉,父親卻笑的像一朵花,招呼着大家跟在我們的身後,走了進去。
或許連我父親都沒有料到,竟然這麼容易就過關了。
這期間,舅舅的手一直沒有鬆開過我,那感覺倒像找到了失蹤了多年的女兒,讓我有點不自然。
“這次回來,是不是就不走了?可千萬不能再跟你爹出去亂闖了,外面亂的很,以後就跟舅舅住在這兒,等過兩年,舅舅給你說一門好親事,也算全了你母親的心願了……”
舅舅嘴裡叨叨個不停,我欲哭無淚的回頭看了冥閻一眼,發現他臉都快黑成鍋底了。
而蘇悅和紅鸞他們幾個,也是個個的都憋着壞笑,看我出糗。
我摔,還能不能愉快的做朋友了?
舅舅只管自己叨叨痛快了,見我不言語,扭過頭來問我:“小諾,舅舅是不是話太多了?你也別見怪,見到你,我就像見到我妹子……”
“沒,沒……”
正當我不知道怎麼回答的時候,我父親從後面追了上來,在我舅舅的耳邊低語幾句。
然後我就看到舅舅在冥閻的身上掃了幾眼,臉上有些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
小聲兒的在我父親的耳邊說道:“你早說啊,瞧把這事鬧的?”
父親臉色微紅,小聲兒嘀咕:“我這一直也沒有插上話啊。”
倆人相互扶着朝前走去,對於這個脾氣古怪的舅舅,我還真是有些不知所措。
從剛纔一見面就對我父親要打要殺,現在畫風突變,又熱情的讓人無招架之力。
冥閻從後面走上前來,伸手握住了我的手,感慨萬千的說道:“好嚇人,差一點兒舅舅就要給你定一門親事了。”
我瞥了瞥嘴:“誰說不是呢,不過你放心好了,要是有好人家,我就……”
冥閻陰森森的磨牙:“你就怎麼樣?”
“我當然是不嫁啊,這肚子裡裝着一個了,我還能往哪兒跑?”眼見着冥閻這醋罐子要摔,我急忙把馬屁奉上。
“哼,算你識相。”冥閻一把將我扯進他的懷裡,宣示着我的所有權。
大約走了有十多分鐘,霧氣漸漸散去,眼前豁然出現了一座古老的寨子。
巨大的桃樹鋪滿了寨子,將整個寨子都包裹在一片粉色的汪洋裡。
而腳下的石子路,卻讓人走起來感覺莫名的舒服。
尤其是寨口的那輛超大水車,很吸引人的眼球。
“哇,這裡可真美,跟仙境似的。”蘇悅一邊一走,一邊讚歎着。
紅鸞和無心,也都這美景吸引住了。
真沒有想到,在21世紀的今天,居然還能看到如此民風淳樸的寨子。
寨子入口處,站着一位身着白袍,年紀花甲,滿頭白髮的老者。
他的手裡拄着一根柺杖,花白的鬍子一直垂到胸前,由於年紀太大了,整個身體都佝僂成了蝦形。
“回來啦,回來啦……”老者喃喃自語,定定的望着我們幾個人的身影,只是灰白的眼睛裡,卻沒有一絲光彩。
舅舅立馬奔了過去,單手捂胸,做了一個最高格的禮儀,我們幾個人也都有樣學樣,紛紛給眼前的這位老者行禮。
“這位是龍巫族的族長,是整個寨子裡最德高望重的人。”見我們有些疑惑,舅舅開口道。
“現在寨子裡輩分最高的就是老族長了,這些年一直都在閉關,直到昨天才出來,就一直守在寨子口,誰勸也不聽,卻不想等來的卻是你們。現在寨子裡,有四位長老,平常的大小事宜,也都是這四位長老操持,實在是拿不定主意了,纔會請老族長拿主意。”
我懵懂的點了點頭,看他這樣子,最起碼也有一百多歲了吧。
父親在見到族長,走上前去,噗通一下跪倒在了老者的跟前兒,鄭重的說道:“族長,我是白洪澤,玉靈她,我給您帶回來了。”
後面的話,父親沒有說下去,腦袋低低的垂下。
老者的手摸索着,在我父親的肩頭拍了兩下,聲音蒼老而沙啞:“好孩子,起來。靈兒的事我都已經知道了,這都是她的命,怪不得你。”
“可是,畢竟是因爲我,靈兒才……”對於母親的死,縱然是過去了這麼多年,但他始終不能釋懷。
尤其是見到母親生前呆過的地方,一時間還是難以接受。
老者一改剛纔慈祥的面容,拄着柺杖的手在地上重重的敲打了兩下:“我讓你起來,男人膝下有黃金,如果你還承認是我玉家的女婿,就像個爺們兒一樣站起來。”
父親的身子一顫,一咬牙從地上站了起來。
“是,我永遠是玉家的女婿。”
“哎,這就對了,男子漢大丈夫,哭哭啼啼的像什麼話?”老族長笑的眉眼彎彎,滿臉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花。
忽然,他將目光對向了我,雖然他什麼也看不見,可我倒覺得這族長心裡比誰都清楚。
“丫頭,快過來。”族長朝我招招手,示意我到他的跟前兒。
我走上前去,老族長一把拉住了我的手,笑容卻僵了一下,扭頭看向了我的父親。
“這丫頭……”
“她叫白小諾,是玉靈的女兒,現在也是玄門中人。”父親急忙解釋道。
“哦,好好,玉靈生了個好女兒啊。”老族長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臉色卻微不可見的變了一下。
又環視了紅鸞和冥閻他們幾眼,意味深長的說道:“各位都身懷絕技,不僅有屍妖,就連冥王大人都來了,看來這龍巫嶺,是要起風啊。”
老族長笑的高深莫測,大有神仙的姿態。
真不愧是高人,竟然一下子就看出了我們幾個人的身份。
冥閻笑了一下,雖然老族長看不見,但還是朝他恭敬的一拱手:“族長謬讚了,我等小輩,還是以族長馬首是瞻。”
他的這番話說的不卑不亢,即沒有貶低自己的身價,又高擡了老族長,自然讓老族長喜笑顏開。
“好,好,這丫頭跟了你,也算是她的造化了。”
老族長看向了我舅舅,臉卻耷拉了下來:“即然貴客登門,我們就要以最高的禮儀招待大家,去,把四大長老都叫到我這裡,今天的晚飯,就在這裡吃了。”
老族長一發話,我舅舅先是蒙了一下,站在原地沒有動。
“族長,您這剛出關……”
“怎麼,老頭子說的不話不算話了嗎?”老族長的聲音明顯的有幾分不悅。
我舅舅的身子一抖,對着老族長敬了個禮:“不敢,不敢,我這就去叫。”
說完,撒丫子就跑了。
老族長家非常大,是一幢三層的小樓,分前院和後院。
小樓靠着一條小溪,從樓上往下望去,一眼就能看到整個寨子外面的景色。
或者說,如果有什麼風吹草動,這裡是最佳的觀察點。
紅鸞和蘇悅她們趕了好幾天的路,早就累的虛脫了,一人抱着一個蒲團就不肯起身了。
期間有幾個農家女人進來給我們倒了茶水,便全都退了下去。
吃着糕點,喝着茶水,大家身上的疲累之色才漸漸的褪了下去。
咚咚咚……
震天的鼓聲響起,隨後就是一聲悠遠長號的吹響。
響徹了整座寨子,驚起了林中的鳥兒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