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竟然用了求這個字!
我心頭一痛,莫名的閉上了眼睛。
旁邊勁風掛起,我戴着防毒面罩,不能說話,雙眼再一閉上,就等於四感全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睜開眼睛,等了一會兒,才感覺到有一雙寬厚溫暖的手牽住了我。
他輕聲說:“睜眼吧。爸爸剛纔怕嚇着你,所以纔不能讓你看。”
我緩緩睜開眼睛,他手中抓着一枚碩大的紅色的內丹。
長河之下,是被切成了一塊一塊的殭屍斷肢,慢慢的沉了下去。子嬰那張帥氣剛毅的臉孔,也伴隨着被切斷的頭顱一起沉入了河底深處。
這是有多大的力量啊!
他居然把千年殭屍碎屍了……
我戴着防毒面罩,張大了嘴之後,還是有冥泉灌進嘴裡。
差點沒嗆死我!
好在我寶寶很喜歡冥泉,冥泉就好像他的母親河一樣,滋養着他。
他睜開眼睛,問我:“媽媽,這裡是哪裡啊。好舒服……”
“冥泉……”我在心頭低低的說了一句,手指頭撫摸了一下小腹,他在我身體裡越長越大。用不了多少時日,他就會呱呱墜地。
河底還有五顆內丹,加上爸爸手裡的一顆,還有哨子棺旁的一顆。
總共是七顆。
我抓住了爸爸手掌,輕輕的用摩斯密碼敲了幾下,只表達了三個字,“別浪費。”
我想我既然答應了贏梨芸,帶一顆屍丹回去,那就不該言而無信。當初她讓我去哨子棺裡摸,想必打的也只是小丹的注意。
我把其餘的小丹帶回去,也不算言而無信。
我爸爸卻是邪笑了一下,一腳就踹到我的屁股上,我給踹下高高的祭臺了,“你是不是傻?自己想要就自己撈去,我可不下水。”
這一下我是徹底蒙圈了,一頭就扎進了冰涼的冥泉裡。
冥泉似乎有一種吸力,人掉進去之後只會往水底沉下去。到了水底卻似乎不需要呼吸,睜開眼睛看看,周圍全都是噁心的碎屍塊。
屍塊之中落滿了一顆一顆的屍丹,可以想象爸爸剛剛將它分屍時候的畫面。
我撿起一顆屍丹,立刻就能感覺到屍丹上的不同,陰涼的感覺似乎能通過圓溜溜的東西傳達到手心。
裡頭的天陰煞氣,循環往復,生生不息。
我低下頭一顆一顆的把水底的屍丹都撿起來,數量實在有點多,所以就跟抱海洋球一樣摟在自己的懷中。
擡頭卻不知道要怎麼上去,就見到唐國強那張俊臉似笑非笑的從上面看下來。他剛纔一腳來的太突然了,弄得我還以爲自己不是親生的。
我蹙着眉頭,嘗試調動北斗玄魚,身子才一點點的浮上去。
好不容易頭冒出了冥泉,才覺得外頭的空氣一片的冰冷,我將屍丹都放到岸上,然後才狼狽的爬上去。
渾身上下都溼了,天陰冢內卻開始搖晃。
一時間地動山搖,不斷的有粉塵從穹頂上落下來,石塊也跟着落盡水裡。
好似隨時都要坍塌了一樣,我心頭一凜,摘下了防毒面具,“爸爸!什麼情況……地震了嗎?”
“快走,子嬰的屍身被破,這裡要坍塌了。”唐國強在祭臺上催促了我一聲,卻沒有下來接我。
我想了想身上沒法攜帶太多的屍丹上祭臺,我的雙手還要攀爬。
休閒褲上,又只有一個口袋,只能挑了顆大的帶走。
其他幾顆小的全讓我一下又都給踢到了水裡,剩下一顆放進口袋裡。身子搖搖晃晃的爬上那高高的祭臺,渾身都溼透了,怕的時候難免覺得手腳乏力。
他就在臺子上看着我,伸出一隻手拉我,淡笑的看着狼狽不堪的我,“笨蛋女兒,爸爸這是要告訴你,不要太貪心。就拿一顆北斗屍丹,就夠羋凌翊消化的了。你找太多了沒有用的……”
“我……我是給子嬰準備的,贏家人讓我找一顆給子嬰。”我上去以後,整個人都在顫抖,嘴脣哆嗦的厲害。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在冥泉裡也不覺得冷,出來以後卻覺得外面的空氣很冷,小腹一陣發涼。讓人渾身都覺得發虛,唐國強那一踹真是夠狠的。
我心裡低低的嘆了一口氣,就聽他有些責備的說道:“你怎麼不早說,我取兩顆過來,也不用你下河撈。”
整個天陰冢好像地震了一樣,搖晃的更加的厲害。
我爸拉着我一起跳到了銅鏡裡,再次出來的時候,又是出現在湖底。這下我和他的身子都溼透的游上岸去,兩個人十分狼狽的回家。
這時候,天還很黑。
月亮正掛在天穹的正當中,距離剛纔我們離開,可能也就過了半個多小時。
他走在最前面,本來想點根菸來抽抽。
沒想到煙也溼透了,被他一整盒都扔在地上。
我說:“您就該來之前,就在湖邊放兩條幹毛巾。這樣……我們也不至於溼噠噠的回去……”
“如果祭臺不被毀壞,我們身上是不會溼透的。那是個通道,現在通道消失了,我們纔會接觸到湖水。”我爸爸臉上閃過一絲憂色,似乎在擔心着什麼。
我們兩個狼狽不堪的在夜風中抖索,加快腳步的趕回家去。
我想他也許是擔心祭臺被毀,我們這些人出去不去,就試探了一句:“天陰冢現在塌了,祭臺已經也毀壞了,我們以後該怎麼出去?”
“出去的辦法有很多,除了天陰冢之外,還有別的路。”他打了個噴嚏,身子跟我一樣抖成狗了。
我笑了,“那您幹嘛一臉擔心的?”
“我……我是怕天陰冢倒坍,造成冥泉外泄。”他走了幾步,眯着眼睛回頭看我,“小七,冥泉可不是好東西,如果不具備唐家血統。活人只要沾一點,就會屍變……”
“那如果是山魈沾了呢?”我心想着天陰冢的位置很難接觸到活人,除非冥泉和水脈結合,那……
那可能會牽連到附近的村莊,或者任何跟這條水脈有關的河流。
但是畢竟這裡是無人區,對城市裡的人,影響應該不大。
這附近最令人擔憂的,還是那些詭異的通靈山魈。
它們雖然不會說話,但是比人類更有信仰,而且還會利用望遠鏡這種高端科技。甚至陰險的在我們下到天陰冢之後,把繩梯給弄斷了。
我爸身子一聳,“不知道呢,那些東西我也說不好。說是動物吧,又不是靈長類,說是人……可又差那麼一點……”
回到了家,家裡漆黑一片。
我們倆本來想躡手躡腳的先找乾衣服換上,可是兩個人都染了風寒。在客廳裡又是咳嗽又是打噴嚏的,最後把全家人都驚動了。
一家人看到我們倆,落湯雞的樣子都很莫名。
我媽去拿了幹浴巾和電吹風,又讓司馬倩去浴室裡開熱水器燒水,等水溫到了,就可以洗個熱水澡了。
我媽媽一邊拿着浴巾給我擦身上的水,一邊問我們,“你們倆去哪兒了?渾身都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