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見她不吭聲, 盧俊心急地搖着她的胳膊,“你怎麼不說話?你也幫不了我嗎?”
何衛柔此刻,看着這樣乖巧懂事的盧俊,真不知是該安慰他些什麼?
她掩去心中的苦澀,揉着他汗溼的劉海,細聲問道,“你是怎麼知道你爸爸出事的?”
“班主任把我叫到辦公室,讓我在那等着警察一會過來,我聽到她和別的老師說話,知道爸爸出事了,就趁她們上課的時間跑過來了!”盧俊啜泣地說着。
何衛柔微微蹙着,這麼說,盧濤的家人都知道他挪用公款的事了?
“你爸爸偷錢這件事,你媽媽也知道了嗎?”
盧俊搖了搖頭,“就我知道,爸爸說這是我們倆人之間的秘密,說媽媽知道了一定不會繼續治病,所以我不敢跟媽媽說……”
“那你還沒吃午飯吧,有沒有跟媽媽聯繫?你一箇中午沒回去媽媽會着急的吧……”
一聽這話,盧俊眼眶就紅了,晶瑩的淚滴從張得大大的眼角滾落下來,看得何衛柔一陣心痛。
“媽媽今天要到醫院做透析,外婆陪着她,她們要到晚上纔回來,我中午都是在姑姑家吃飯的,但是姑姑不是很喜歡我,所以我回不回去她不會管的!”
何衛柔訝異地看着盧俊,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盧俊的言語雖然還略帶稚嫩,但是他的思維和行動都已經像個明事理的成人了,不過這個家,也因爲盧濤一時鬼迷心竅給毀了!
見她再次沉默下去,盧俊又焦急道,“阿姨,你幫幫我好不好?我去跟大老闆保證,等我長大了,我賺了錢,就把爸爸偷的那些錢還給老闆,我一定會努力讀書,將來找個好工作,一定可以把那些錢還上的……”
何衛柔會心地笑了起來,揉了揉盧俊古靈精怪的小腦袋,笑着道,“阿姨會找個時間跟老闆說的,但是你要聽媽媽的話,乖乖地去上學,不然你媽媽知道會難過的,現在阿姨送你回學校,不管是老師找你還是警察叔叔找你,都要認真聽話,把你現在跟阿姨說的話一五一十地告訴警察叔叔,他們也會幫助你的,記住了,下次不要這樣亂跑,萬一遇到壞人出了什麼事,你爸爸媽媽都會心痛的知道嗎?”
盧俊很用力地點了點頭,揚起笑臉道,“我認真聽話,阿姨你要答應我,跟老闆說情,讓他同意讓我來還錢哦!”
何衛柔笑着點了點頭,伸出手來,“那我們打勾勾……”
“好!”盧俊答應下來,和她手鉤手承諾過之後,果然不再有之前的沮喪,小臉笑得,好似春天裡那明媚的陽光,但是何衛柔此刻,卻覺得自己肩上擔了千斤的重擔,她是一時被盧俊感動答應去說情,但是法律面前,她又能做點什麼呢?如今是把盧俊給哄好了,自己則要爲了這個信守承諾的事,愁眉苦臉了。
把盧俊送到學校,班主任來接走之後,何衛柔馬不停蹄地趕回鼎豐,直接去了律師所在部門諮詢了一下,律師似乎對於她問的“有沒有可能不坐牢”的話感到好笑至極,但礙於她就在總裁身邊做事,只能委婉又耐心地說了一次法律條文和公司規定。
何衛柔失望而歸,垂頭喪氣地坐在辦公室裡,對於自己答應了盧俊一個不可能實現的承諾而感到懊悔,雖說事後可以不見盧俊,不向他解釋什麼,可總歸是給孩子留下了心理陰影,而一想到盧俊就因爲這樣而家破人亡,她又覺得谷啓幕有些殘忍過份了,一個念頭就決定別人生死,居然還能這麼輕易地說出狀告的話。
她咬了咬牙,正想着要不要去找谷啓幕說明一下盧濤的家庭狀況,居然瞟見內線電話是亮着的。
急忙按下接聽鍵,傳來的是谷啓幕的聲音,且是多條,都是讓她衝咖啡,可是之前她不在,也能聽出他的語氣越發的不耐了。
現下真有事求他,何衛柔不敢怠慢,忙不迭地跑到茶水間,開始給他衝咖啡。
咖啡豆倒入杯中,等着熱水燒開,此時心跳很快,像是隨着無聲地鼓點在震動,腦海裡冒出一些比較幼稚的想法,谷啓幕一直都覺得虧欠自己,如果她把這件事的內情跟他說了,他是不是會看在她的面子上對盧濤從輕發落?這樣,她和盧俊的約定就算是實現了,可想一想,這種事,跟谷啓幕這樣理性而狠絕的人來商量必然是會失敗而歸的。
但不知是中了什麼邪,她就想拼命一試,看着咖啡衝好,端着滾燙的杯碟就衝向了總裁辦公室。
打開門,那人正埋首在一堆文件裡,沒有發現她的蹤跡,直到咖啡放到了他的手邊,他才冷顏地擡起頭來,微微眯眼,一臉不快地看着她。
“叫了你一個下午都不見人,你上哪去了?”
因爲有事相求,此時的何衛柔氣勢自然短了半截,輕微地咳嗽一聲調整音量,才道,“總裁,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看着她這態度,谷啓幕放下了手中的金筆,懷着一絲探究地盯着她髮絲下白皙美麗的容顏,略微頷首。
何衛柔看向他,見他目光深邃的好似一片深海,他此時的心思無人能猜透,不說話的時候整個人透着一種疏離和冰冷的感覺,到嘴邊的話,何衛柔又咽了回去。
“沒事了,我去做事了……”
其實法律面前,連谷啓幕都不會有辦法的吧!
她轉身要走,忽然聽到身後傳來地低沉嗓音,“難得見你求我一次,難道不信我會答應你嗎?”
何衛柔心下一震,頓時就愣在了原地沒敢動,他看穿她有心事?且是要求他的心事?那麼他是不是已經知道她今天下午曠工的原因了?
既然他都開口了,何衛柔自然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不假思索地道,“我想總裁重新考慮一下起訴盧濤的事,其實這其中還有一層總裁你沒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