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薰一怔,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麼,急忙噤聲,平靜地等着何衛柔將她和谷啓幕的過去一一表述……
聽完何衛柔說的那些痛苦過往,小薰的臉上已經滾落下晶瑩的淚水來,她緊了緊小手,發現掌心居然是冰冷的,而說着回憶的女子,卻堅強地一直保持着淡若蘭花的笑容,她的心,被深深震撼了,從未發覺,何衛柔會是那麼堅強的女子。
“衛柔姐,我……”她哽咽着,卻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
“傻瓜,聽故事你也能哭啊……”何衛柔爲她擦拭掉臉上的淚水,倒來一杯熱茶時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凌晨三點了。
喝下一口熱水,小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慢慢暖和起來,皺着眉頭問道,“那衛柔姐,你還愛着他嗎?”
何衛柔笑了笑,方纔正色道,“小薰,你告訴我,像我這個樣子的人,我還能再愛嗎?”
小薰靜靜地看着她,“愛人是一種本能,無論何時都不要低估了自己愛人的能力。”
“別忘了,他可以已經結婚的人。”傳統教育下,她是不會去對一個有婦之夫動情的。
小薰失笑,“愛情是不分對錯的,只分你愛時有沒有投入到自己最大的能力,你說呢?”
何衛柔淡淡一笑,“你還是太年輕了,愛情就像命運一樣,擁有百種形態,是我,我只願意過一些平靜的日子。”
“那倒也是。”
何衛柔笑了笑,沉默了幾秒後說道,“小薰,你問我還愛不愛他,我該怎麼回答你呢?五年的時光,我如同身在地獄,而我就像惡鬼一樣從地獄裡一點點爬出來,只是爲了一個人,爲了一口氣……我覺得曾經的我拋棄了一切自尊和驕傲,我生命唯一的一次謙卑,可是我得到的卻是無盡地背叛和羞辱,想過要報復那些人的,我夜夜失眠……”
“衛柔姐,別這樣,都過去了……”聽着她忽然變得鋒利的話,小薰眉頭蹙緊,她清楚過去的回憶會像夢魘一般一點點地吞噬人心,是會讓人失去活下去的勇氣,這不好,她不想何衛柔時常記得。
不過,谷啓幕現在是顆定是炸彈,儘管只是擺在那裡什麼都不做,但是威力驚人。
何衛柔苦笑,“今天是我任性,既然說好了不在乎他,不去理會他對我做什麼,什麼目的,可我還是忍不住回來找人傾訴,是真的,我的心裡實在是不甘心啊……”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衛柔姐,如果換做我是你,我真的到不了你這個境界!”小薰由衷地感嘆道。
何衛柔靠在牀頭,輕輕地閉着眼睛,過了許久才道,“他還讓我去參加他們公司的年終晚會,他怕我一個人不願意,說什麼讓我帶着朋友一塊,我想了想,既然是不能因爲孤兒院得罪他,就只能把你和國強帶去了,我知道這樣會麻煩你,你心裡也會帶着疑問,所以我才決定在今天把我和谷啓幕的關係說出來,畢竟日後因爲我的關係,孤兒院和鼎豐之間的聯繫也多了,我不能那麼自私地把你們瞞着,讓你們爲我莫名地憎惡谷啓幕。”
“你說出來之後我會更加憎惡他!”小薰憤恨地哼哼道。
何衛柔看着她,笑了笑,“我知道你會是這樣的想法……”
“那當然!”小薰揚起小臉,臉上寫着的都是凜然不屈的神色。
何衛柔卻沒再說什麼,只是回頭看着小薰,小臉在朦朧的燈光裡顯得晦暗難懂。
“衛柔姐,幾點了?”小薰忽然打了個哈欠,問道。
何衛柔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再擡起手腕,“快四點了,對不起,吵得你一夜沒睡,你今晚就跟我一塊睡吧,別下去了……”
“好啊!”小薰沒有拒絕,事實上,從她們開始討論谷啓幕開始,話題進展中,她們已經換過了很多傾述和聆聽的姿勢,最後是因爲冷,倆人鑽進了被子裡,說實在地,現在被窩裡暖和得很,小薰還真不想回去了。
“那麼晚安了,衛柔姐……”小薰一邊脫掉外套,一邊往被子鑽。
“嗯,晚安!”何衛柔淡笑一聲,見小薰翻身睡了過去,她輕輕地撫摸着臉頰上的疤痕,失神漫漫……
六年前——
何衛柔無聊的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放下手中的雜誌,看着正在研究閉眼論文的付銘軒,好奇的問他,“你的夢想是什麼?”
“夢想是不切合實際的東西!”他的目光專注在文件上,並沒有擡頭,聲音低沉。
她想了想,說道,“可是人如果沒有夢想,生活豈不是索然無味了?”
他擡頭看了她一眼,漫不經心的問道,“那你的夢想是什麼?”
她的臉忽然有些紅了,低頭小聲囁嚅道,“以你的姓,冠我的名……”
聲音很小,如果不注意聽根本就聽不清楚她究竟說了些什麼。
付銘軒靜靜挑眉看着她,冷傲的雙眸卻隱隱有笑意浮現,雖然淺淡,但卻有跡可循。
“沒出息……”片刻後,他輕嗤道。
她聽他這麼說,乾脆走到他身邊,蹲在椅子旁,抱着他手臂耍賴,調皮的笑道,“在這世界上,總有那麼一個人,就算給了我一包砒霜,我也會把它當蜜糖一樣來吃了!”
這是誰的聲音,悅耳動聽,在他的耳邊縈繞不斷?
是誰的眼睛盛滿了笑意,溫柔的看着他?
而他的雙眼裡,卻模糊一片,面對她的清純天真,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
心臟驟然疼痛起來。刺耳的電話鈴聲響起,谷啓幕驀然坐起,卻只看到一室的昏暗。
他竟然又做了那個噩夢,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他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凌晨四點,看了眼電話號碼,迅速接過。
這是一通越洋電話,德國公司打來的。
“總裁,不好了,德國康斯跟我們這一季的合作突然說要增加成本預算,說什麼不同意給他們加價,以後就不用合作了,態度囂張得很啊!”
“怎麼會突然說到加價的事?德國這段時間股市平穩嗎?出現過什麼大波動沒有?”谷啓幕冷眼淡掃漆黑的環境一眼,迅速判斷形勢,冷聲質問道。
“康斯的股價一直很正常,但聽說總裁要離職了,新上任的總裁人選在市場部經理和人事部經理上挑選,爲了讓自己有更大勝算,市場部這邊就突然要把下一季的合作全部加價,不止我們鼎豐一家,所有和康斯有合作的企業都面臨着這樣的成本危機!”
谷啓幕點起一根菸,夾在手指上,挑眉冷笑道,“所以他們內部的爭鬥要我們這些企業買單嗎?你們把新的成本預算覈計好了嗎?”
“已經處理好了!”
谷啓幕沉吟了片刻,不再廢話,直接進入正題,“那就傳真過來,明天開會後,我再看看相差多少,去做事吧!”
“是,總裁!”
掛斷了電話,他隨後又撥通了甌羽鋒的手機,跟他簡單地說了一下康斯的問題,讓他提早到公司來一趟。
隨即,他走向浴室,擰開水龍頭開始沖洗身上的汗液,人在商場便是如此身不由己,不是彼此算計就是迎難而上,真希望衛柔回到他身邊之後,也慰藉他這樣整日爲此奔忙疲累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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