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他們定下房間後,客棧就爆滿了。
楚傾顏等人用完飯後,就各自回了房間。
鹿城是個小城鎮,沒有什麼景點,而且此時她也沒有什麼心思遊玩,明日還要趕路,所以她就早早地躺下歇息。
但是,當一個人越是想要入睡的時候,人就會越清醒。
特別是楚傾顏這兩天一直逼着自己繃緊神經線,不敢多想其他事,所以此時一放鬆下來,整個人就開始胡思亂想了。
在他鄉,夜深人靜的時候,各種的情緒就蜂擁而來。
這是第一次她獨自離開大冰塊,留宿在陌生的城鎮。
說孤獨想念,便有些矯情,她不過才離開一日而已。
只是,她回想起今日的不告而別,有些欠缺考量了,也不知道大冰塊知道了會不會心生疑慮。
但是今日她真的怕見到他,不是恐懼的害怕,而是心虛。
這種心虛,很奇怪,來自於內心深處,一種陌生的情緒。
她掀開被子,起身走向了窗邊,此時月明星稀,雲層淡薄,天空有些朦朧,她就這麼坐在椅子上,下巴擱在手臂上,靜靜地發呆。
楚傾顏在現代的時候,在生活裡的,圍繞最多的便是親情和友情,圈子比較單純,而愛情這東西,她接觸最多的也只有小說,但是她從未想到過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加上她自身對心底那個答案的抗拒,所以那一點點的發芽都被她死死捂住了。
只是,思念總是情不自禁。
“也不知道大冰塊現在在做什麼?”她輕聲嘟囔着。
這話,順着晚風吹到了房頂上的人耳裡。
東庭望玉悠閒的身子微微一愣,隨即他不屑地輕“切”了一聲,“那不解風情的冰塊有什麼好的,值得大半夜不睡在那裡唸叨?”
一旁四處觀望的玄溪子墨聽到這話,頓時有些驚悚地轉頭看向自家少主,“少主,爲何屬下聞到了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估計是你幾日不洗澡,離本殿遠點,別把氣味渡給我。”東庭望玉嫌棄地白了他一眼。
玄溪子墨默默挪動了身子,心裡有些委屈,人家明明昨晚才洗的澡!
東庭望玉看着底下的人,眼底泛起絲絲猶豫。
許久不見,他卻有種類似於近鄉情怯的感覺。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一打更人緩慢從街道上走過。
而此時恰好醜時剛過。
“來了!”
東庭望玉聽到半空中晚風的變動,立即低聲道。
兩人找了個地方隱蔽了起來。
而當他們兩人剛離開的位置,落下了三個黑衣人,而客棧的屋頂上也瞬間出現了數十個黑衣人。
“今日收到命令,活捉楚傾顏,傷殘不論。”爲首的黑衣人謹慎交代道。
意思是隻要人是活的,受傷殘廢都無所謂。
交代完後,黑衣人首領做了幾個手勢,一個黑衣人倒掛金鉤,然後拿出一根小竹管,輕輕戳破窗紗,然後往裡頭吹迷煙。
他們打算先迷暈裡頭的人,然後再將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帶走。
差不多過了半刻鐘,等裡頭的人差不多昏了過去,黑衣人分爲兩撥人,分別從楚傾顏兩扇窗子進入。
當黑衣人首領走進了房間,四下看了眼,沒有異常後,才直直朝牀榻而去,但是當他抓着被角,一把掀開被子時,卻發現裡頭只躺着一個枕頭,他頓時低呼道,“被騙了!”
話音剛落,一道劍破空氣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只聽到一聲悶哼,一個黑衣人便倒下了。
劍光一閃,落在了執劍人的身上,黑衣人才看清站在窗邊的紅衣少年那冷凌的雙眸。
“楚傾顏,你是要自己跟我們走,還是我們帶你走!”黑衣人首領擡手示意自己人不要輕舉妄動,而是嘗試着和楚傾顏溝通。
因爲旁邊就是驍烈騎,一旦驚動他們,那麼就不好收場了。
楚傾顏聞言感覺到一絲好笑,“你們是誰?受了誰的指令?憑什麼讓我跟你們走!”
“楚傾顏,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那就試試,你們能不能讓我吃罰酒!我家大冰塊可是最討厭我喝酒的!”
“動手!”黑衣人首領立即下令。
十幾名黑衣人頓時朝楚傾顏亮起武器,不容分說朝她揮去。
楚傾顏冷哼一聲,將劍橫在身前,開始破解他們的合攻。
雖然一開始她仗着人嬌小的優勢,解決了不少人,但是卻不想這些人源源不斷躍進了房間,簡直就是以多欺少。
而且房間不大,加上對方人多,劍劍殺招,而且死士是不要命的,無論你砍他幾劍,只要他還活着,就會一直咬着你打,所以楚傾顏打鬥起來有些吃力。
這時候,她剛解決一個黑衣人,背後的空門就露了出來,眼前有人與她纏鬥,而身後已經有人趁機揮劍砍來,如果她此時側身,躲得過身後的致命一擊,卻躲不過眼前人的殺招,楚傾顏的額頭上頓時冒出了幾滴冷汗。
進是死,退亦是死。
這時候,她的腦海裡忽然浮現了一個人,如果今晚她就這麼掛在了這裡,那可真是太愧對他了,這麼努力將自己培養到現在。
而就在電光火石之際,一支摺扇從窗外飛了進來,重重打在楚傾顏身後那把長劍上。
楚傾顏趁機一腳踢開了面前的黑衣人,翻身又落在了窗邊。
而那把摺扇在半空中繞了一圈,飛到了一個人的手裡。
楚傾顏順着衆人的目光看去,只見另一扇窗戶下,一道深紫色身影猶若無骨地倚靠在桌子上,長髮披散在雙肩,額頭上,一顆紫色銀飾墜子靜靜躺着,容貌傾城,分辨不出男女,鳳眼豔光流轉,彷彿在暗夜裡出現的妖姬般,讓人既恐懼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你是誰?不要來多管閒事!”黑衣人首領摸不清此人的底細,但他方纔的出手就可以看出此人功力深厚,若是起了衝突,那麼於他們的計劃不利。
只見那人沒有搭理黑衣人首領,而是越過他,看向他身後的楚傾顏,彎着紅脣,鳳眼笑眯眯道,“小丫頭,他說這是閒事,你覺得呢?”
而此時,楚傾顏已經愣在了原地,她看着這似曾相識的面容,腦子裡已經有了一個名字閃現。
原來世間,所有的相遇,不過都是久別重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