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雲瑤的承認，並沒有讓程煙蘿有一點歡喜，反而臉色更加沉重。
而程煙蘿的反應，讓楚傾顏心裡一“咯噔”，整個房間的氣氛頓時沉悶了下來。
“無語師父，有什麼話，你直說吧，我能承受得住。對於我這病，很早我就已經放棄了，所以就算是說錯了也沒有關係。”姜雲瑤微微一笑，試圖在寬慰她。
如月眼睛一紅，“公主，您不要這樣說，您富貴在天，大吉大利，一定會好起來的，”說完她立即轉向程煙蘿，“無語師父，您快點說吧，我們家公主到底是怎麼了？”
程煙蘿聞言不由看向楚傾顏，眼底有些遲疑。
楚傾顏見此，伸手摸了摸袖子，這是她們之前商量好的暗號，以備不時之需。
程煙蘿的眸光閃了閃，隨後面向姜雲瑤，“公主，能否屏退左右？”
話音一落，姜雲瑤有些詫異，她還未開口，如月便皺眉道，“無語師父，公主的病難道還要避諱其他人嗎？有什麼是不能說的嗎？”
“不錯。”程煙蘿簡單粗暴，直接拋出這兩個字。
如月沒有見過這麼直白的人，頓時被她噎住了。
而此時的姜雲瑤便對如月道，“讓房間裡的人都出去吧。”
說完她朝楚傾顏等人笑了笑，“如月自小跟我一起長大，是可以信賴的，留她一人照應也好。”
楚傾顏對程煙蘿點了點頭，程煙蘿便開始道。
“三公主，您的病情貧尼有了眉目，初步判定是——”程煙蘿看着姜雲瑤澄淨的雙眸，話語一頓，這是一個看起來美好善良的姑娘，應該沒有想過會有人想謀害她吧？可是事實卻是如此血淋淋，她閉了閉眼，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恢復了爲醫者的平常心，薄脣輕啓，“中毒。”
中毒？
這話一出，姜雲瑤一主一僕均詫異了。
如月激動地道，“怎麼可能？誰敢謀害我們公主！而且那麼多的太醫和名醫都說公主是感染了風寒，然後鬱結於心，才導致的。”
“鬱結於心這個說法雖然勉強，但也是可以爲這病症解釋，但有哪一種風寒都拖了一年半多還沒有治癒？太過於牽強了。”程煙蘿搖了搖頭。
“無語師父，你說中毒是怎麼一回事？”姜雲瑤已經冷靜下來了，此時她滿臉正色地凝視程煙蘿，渾身散發出一種屬於皇室公主的高貴氣質。
楚傾顏暗暗點頭，這姜雲瑤雖然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但是卻沒有所謂的嬌氣和無腦，待人溫和，遇事冷靜，楚傾顏在心裡給她加分。
這樣的人，將會更好成爲合作伙伴！
於是楚傾顏便在沒有人注意的時候，對程煙蘿點了下頭。
程煙蘿在收到楚傾顏的暗示後，便開口道，“三公主，你的症狀和風寒有點相似，比如咳嗽，犯困，但這只是表面，你不是生病，而是中毒，更確切的說，應該是中毒加中了幻藥，所以纔會導致深夜噩夢連連。這毒不強，但是加上幻藥摧殘人的意志，就會慢性侵蝕公主的身體，導致身體一再衰弱下去，等到了一定程度，便會——”
她沒有說下去，但是意思大家都能心領神會。
“我想知道是怎麼中的這毒？宮裡的膳食以及各種器具，都有人在檢查把控，應該說很難被人趁機利用。”姜雲瑤滿是疑惑，皇宮她都生活了十幾年了，身邊的宮人都是用習慣的，加上父皇母后皇兄們對她的寵愛和維護，無人有這個機會能對她下手的纔是。
程煙蘿回道，“公主，這個毒叫做茫亡，意思就是人在茫然中不知不覺中死去，它下毒的方法很奇特，因爲它是由兩種完全不相關的東西所產生的毒性。比如你所服用的治療傷寒藥草和——”她話語一頓，擡手指向房間內的香爐，“香料。”
“你的意思是說，這兩樣東西原本都沒有毒，但是當它們放在一起的時候，就會產生慢性毒藥？”楚傾顏推斷道。
“不錯，”程煙蘿點頭，“治療傷寒的藥草中有一種是大多數醫者喜歡使用的，便是薄荷，無論它放在哪裡都沒有人想到過它會產生什麼危害，但是如果是遇上特製的香料，造成的結果就不同了，治病的就變成了傷人的了。”
“所以主要問題是出在了香料的身上？”姜雲瑤一針見血地問道。
“是的，”程煙蘿走到那鎏金香爐旁邊，嗅了嗅那氣味，臉上浮現了一抹果然如此的神色，然後她轉身道，“這香料是有着提神醒腦的作用，但是如果它裡頭摻雜了其它東西后，點燃後散發在半空中，飲用了薄荷的病人聞到後，就會中毒，毒素一點一點的沉積。因爲它的症狀與傷寒很相似，所以往往會被混爲一談，也會讓病人失去治療的機會。”
“那幻藥又是怎麼一回事？”楚傾顏疑惑道。
程煙蘿略微沉思了下，然後擡頭看向姜雲瑤，“如果貧尼的推測沒有錯的話，公主的衣裳上，應該是被撒了幻藥的藥粉，日夜吸食，纔會有沉睡多夢的症狀，如果不相信的話，可以讓公主將衣裳換下來，拿到太醫院做檢查。”
姜雲瑤低頭看着自己的衣裳，臉色微微一白，如果這人說的都是對的話，那麼她生活的這個宮殿太可怕了！處處都藏着殺機！
“那我們公主的毒可以解得了嗎？”如月着急地問道，她們公主都中毒了一年多了，這拖得太久了！
這問題是所有人最爲關心的。
程煙蘿露出了一抹爲難的神色，“茫亡這毒，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世上了，貧尼需要回去查一查醫書。不過公主放心，貧尼一定會盡全力找到方法。”
姜雲瑤聞言點頭，“有勞無語師父了。”
送走了楚傾顏一行人後，姜雲瑤立即對如月下令道，“將我父皇請來，先不要驚動我母后，而且對於今日這事，誰也不得透露。”
從未見過公主如此冷然的一面，如月連忙應下，隨後立即出了殿門去尋姜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