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婆這一嗓子說完,那些圍觀的人也馬上安靜了下來。我站在原地有點侷促,即便覺得自己有理,也突然覺得做錯了。
我說那隨便你吧。媒婆的表情這才緩和一些了,按照她的要求我裡裡外外換了一身衣服,我穿着一身紅袍子,‘胸’口戴着大紅‘花’,還真有些新郎官的樣子了。
不過我一直在納悶,爲什麼他們這兒結個婚這麼多講究,如果不按她的要求換衣服,就會害死這‘女’孩?!真是荒唐!
我也突然發現了另一個問題,那就是這種婚姻其實在法律上是沒有效力的,老太太從來沒有要我們去領結婚證,而一味強調了拜天地。
我記得古代的婚姻制度裡,就是以拜天地爲準的,會有婚書,但是拿到現在根本沒有用。這麼一想,我心裡舒服多了。拜了天地,不會對我造成什麼影響,還能救了這位‘女’孩,也算是兩全其美了。
媒婆帶着我往屋裡走,大猴本來也想跟過來,結果被那個跟媒婆一起出來的老‘女’人攔住了,她說大猴會衝撞了小姐,無奈我只好讓大猴留在了外面。
一進屋就是一口大方鼎,裡面燃着香,還有人不斷地往裡添加黃紙。正堂很大,這樣看起來,這裡倒很像一個佛堂或者室內的道場。
我進來後,那熙熙攘攘的說話聲就小了許多,我也意識到,那其實不是什麼說話聲,而是在念經。
唸經的有道士,還有看起來很普通的人,年歲大的偏多,他們全都跪坐兩旁的蒲團上,
剛纔那個老‘女’人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只有媒婆一個人帶着我走。
這屋裡煙霧繚繞的,我從剛纔一進來就感覺有些呼吸困難,還嗆眼睛。適應了一會兒以後,我發現那位老太太在八仙椅裡正襟危坐,注視着我。
八仙桌上擺了整整一桌子供品,連案几上都是。正對着‘門’的整面牆是一副連到房頂的畫。那畫上的人凶神惡煞,手持雙鐗。
“這麼大的‘門’神,我還是第一次見。”我小聲嘀咕着。
“什麼‘門’神!休得無禮!”老太太一開口,我渾身一哆嗦,趕緊閉嘴,心說這麼小的聲音她居然也能聽見。
媒婆把我帶到了那個方鼎前面,讓我跪在其中的一個蒲團上。旁邊的蒲團空着,這家小姐去哪了?我到現在也沒看見新娘子本人,我再次開始在心裡犯嘀咕,該不會真讓我娶個鬼新娘吧!這屋子裡佈置地跟招魂**似的。
這時從正堂的一側走出來一個身材臃腫的‘女’人,由另一位媒婆摻着。她‘蒙’着紅蓋頭,但是我看見了她‘露’在外面的手,那是一雙很蒼老的手!
而且很像剛纔拿着笤帚給我掃塵的那個老‘女’人!
我的天啊,不會吧!難道這家的小姐竟然是這樣一位‘老姐’嗎???雖然對這個形式上的新娘子沒有什麼期待,但是看見是她的時候,還是覺得有點難接受。
古代成親的儀式我沒經歷過,但是也多少知道一些流程,這個婚禮卻辦得真是不倫不類。
我就像一隻人人宰割的羔羊,在衆人的注視下,和那個老‘女’人拜了天地,成了親。
成親之後,並沒有讓我離開,而是繼續跪在方鼎前,聽旁邊的人唸經。從剛纔拜天地開始,我就注意到身邊的老‘女’人渾身在發抖,難道這是用來破除她中的詛咒的?
不過只要沒有入‘洞’房這樣的事情,就算讓我多跪一會兒我也沒意見。我又開始想,會不會是因爲中了詛咒,所以她容顏變老,彷彿另一個人一樣呢?又覺得不太可能。
我跪在蒲團上觀察着周圍的一切,聯想之前發生的事情。
我怎麼也想不通,既然這老‘女’人就是那老太太的孫‘女’,那老太太得多大歲數了啊,豈不是都已經上百歲了?而且一看這一家在寨子裡就是有錢有勢的,怎麼可能在成親的當天,讓自家的小姐拿着個掃帚出來迎新郎呢!
我突然想起來了!不對,這肯定不是老太太的孫‘女’!因爲大猴剛想進屋的時候,是這‘女’人攔下的,她說大猴會衝撞了小姐,所以老太太的孫‘女’另有其人!
那爲什麼她孫‘女’自己不現身呢?在我老家,說到被衝撞的,一般都是指鬼神,也有說小孩子被髒東西衝到的。
結合那些村民說的話,說我是鬼婿,也許並不是因爲我的體質。我現在只想到了唯一的一種可能,之前的猜測也幾乎可以確定了,我娶的就是一位鬼新娘!
她供奉的究竟是什麼呢?我可以確定這不是保家仙,手拿雙鐗,就是像‘門’神,會不會是鬼官呢?
我繼續大膽地猜測,老太太從沒對我說過她孫‘女’是死是活,也許她中的詛咒就是在‘陰’間受苦,就像我姥爺似的,所以老太太想了這麼一個辦法來救自己的孫‘女’。
辦法就是老太太先找個替身來結婚,然後讓她孫‘女’附身在這‘女’人身上,跟我這個極‘陰’體質的人結婚,之後她再進行某種儀式,或許是打點鬼官,或許是別的途徑,總之是把她孫‘女’解救出來,進行超度。
其實就算老太太直接告訴我是這樣的一場‘陰’婚,我也能接受,我也願意幫她。
那樣的話貝貝也就不會誤會我了,誰會跟鬼爭風吃醋呢!她無非就是更擔心我一點,也就不會出車禍,不會變成植物人躺在醫院裡。
我擡頭看看老太太,她眼睛微閉,雙眉緊蹙,我隱隱約約能看見她額頭上閃着的汗珠,看來這招魂超度也是一件體力活。
突然她從八仙椅上站了起來,轉身跪在了椅子上,對着那個像‘門’神一樣的畫像磕頭,因爲跪在椅子上,她沒辦法完全低下頭,就把額頭一下一下猛撞在案几上,聽那聲音就覺得很疼。
我看到了她的側面,這一會兒工夫已經頭破血流了。真是個不容易的‘奶’‘奶’,我現在對她又多了一份同情。
她對着那畫像不停地磕頭,我看不下去了,本來也想學這樣子幫她求一求那神像,就在這時我猛然注意到了案几上的香爐。
那竟然是,蓮‘花’香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