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故事”

「追逐知識的聖靈;神秘世界的燈塔;窺視命運的眼睛;大海之上的王者;聖潔的貝爾納黛·古斯塔夫……」

在按照行動的約定誦唸這個尊名後,貝爾納黛就會任意挑選一座秘密陵寢,嘗試構建「門」進入,破壞喬治三世的儀式。

相比紀念日廣場上那驚天動地的刺殺,這纔是克萊恩真正要做的事情,雖然他有提前給予「魔術師」與「審判」的庇護,但是「紙人天使」究竟能有多少作用,是否能起到全方位屏蔽的效果,克萊恩即使得到占卜結果諸事安全的保障,也沒有太多底氣。

所以最後他也聯繫了「隱秘之僕」阿里安娜女士,並得到了女神賜予的特殊紙人,所以「魔術師」與「審判」這一次所見到的天使,身上披着點點星光,層疊的黑紗在身邊浮動。

克萊恩對此感激不盡——他並沒有想到黑夜女神會願意如此配合自己的行動。

東切斯特,喬治三世秘密搭建的陵寢外,穿着少女風黃色蛋糕裙,卻戴着不太相襯黑色老氣軟帽的女士面色淡然,她在密集的豌豆藤簇擁下,就那樣從虛空中踏了出來,栗色的頭髮挽成一團攏在腦後。

望向面前的山壁,她擡手在空氣中勾勒起符號。

然而包括貝爾納黛的行動在內,都只是爲了掩人耳目,這位「神秘女王」負責吸引注意力,當然,如果天使們行動有所不及,她也隨時能真正發揮出能力,對被入侵的地點加以破壞。

如果喬治三世真的成爲了黑皇帝,那麼即使再找到羅塞爾·古斯塔夫留下的遺蹟,也再也無法讓他重新歸來。

所以貝爾納黛不會留手,她早就告訴過自己的合作伙伴,只要一開始行動,她必然會傾盡全力。

「我不是爲了對抗喬治三世,也不是爲了晉升,這些都是可以失敗的事情……但是我必須阻止另一位"黑皇帝"的誕生。」

這僅僅是爲了一個拯救她自己父親的可能。

這也是爲什麼,克萊恩對於「神秘女王」這一側的行動最爲放心。

——

與此同時,在阿霍瓦郡的秘密陵寢附近。

一位「古代學者」在隱秘的庇護下,悄然無聲地靠近這裡。

克萊恩剛剛召喚過阿里安娜女士,拜託她施加「隱秘」之後去保護民衆,隨即自己通過傳送趕到此處。

他沒有魯莽地直接勾勒符號打開陵寢,而是探出右手向着空氣裡虛抓過去,只是一次,克萊恩便成功地拽到了他的目標。

這樣的好運氣出乎克萊恩的預料,他的手臂繃緊,隨即又艱難地收回,從歷史孔隙中拖拽出了那道人影。

這是個有着古銅色皮膚的青年,黑髮黑眼五官柔和,右耳下方有一顆細小的黑痣。但是與克萊恩熟知的那位阿茲克先生不同,除了更加年輕以外,他的打扮也非常特殊——身上是纏繞綁帶與金線的深黑長袍,頭頂戴着黃金打造的鳥形冠冕,這是歷史中那位「冥皇」親子,並非克萊恩互傳書信十分信賴的老師。

然而讓克萊恩心中一寒的是,這位足有序列二的「死亡執政官」,面上神情雖然漠然,卻並不像是普通的歷史影像那般死板。

祂的眼睛微微轉動,落到克萊恩身上的時候,卻透出一種溫柔而遙遠的追憶神色。

這是克萊恩完全沒有想過的意外變化,他與自己拉出來的歷史投影面面相覷,右手還搭在阿茲克·艾格斯的肩膀上。

然而真正的阿茲克先生、他相識的那位「大學導師」只有序列三,他現在明明應該在沉睡纔對,更不可能將意識放在歷史投影身上!

在克萊恩取消歷史投影之前,這位「死亡執政官」卻點點頭:「我們走吧,你有事情要做

,不是嗎?」

他的語氣倒是讓克萊恩感覺很熟悉,靈性直覺也沒什麼危機感,就好像面前的人只是一個年輕許多的阿茲克先生。

克萊恩在困惑之餘,也只好按照原先的想法,拉出屬於自己的歷史投影后,親身隱藏至歷史迷霧中。然後在現實世界,原本眼神空洞的克萊恩恢復常態,他帶着這位「死神」序列的天使靠近陵寢,不知道這是否算是計劃中的意外因素。

這位「死亡執政官」的出現,是否會影響到阿茲克先生的狀態?他,或者說祂爲什麼會具有自己的意識——無論如何克萊恩都想不通這一點。

取出金屬小瓶的投影,克萊恩仍然處於隱秘狀態間的歷史投影,用靈性牽引裡面閃爍光芒的鮮血,很快勾畫出從「門先生」那裡得到的破解符號。

在符號成形、打開一扇虛幻大門之後,兩人即刻走了進去。

那位「死亡執政官」再度側頭,認真地看了克萊恩一眼。

阿茲克·艾格斯的眼神裡面,甚至包含着克萊恩難以言喻的複雜感受,就如同臨行前的道別,又像是無聲的遺言與囑託。

克萊恩沒有看懂,他只是看到一條墨綠色的長蛇騰空而起,身形越來越大,在深色的鱗片間生長出潔白的羽毛,直到祂化爲一片龐大的陰影將克萊恩遮擋在下方。

「能再一次見到你,我很高興,我年輕的學生。」克萊恩聽到這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於南大陸神話傳說中飛出的羽蛇神昂起頭,從冰冷的寒意中睜開眼睛,祂展開背後那雙寬大的翅膀,張開吐信的瞬間,口中蒼白的火焰便如落雨般傾瀉而出,毫無保留地砸落向整座陵寢。

在克萊恩收回自己的歷史投影前,他又聽到了那個聲音,阿茲克先生的聲音:

「但是要記得,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不要放棄。」

「另一個我會再與你相見的。」

這一瞬間,克萊恩忽然有點後悔自己收回歷史投影的舉動,但是他已經看到了德林克·奧古斯都的身影,這位序列二的「平衡者」已經趕到現場,準備對抗降臨於此的「冥皇之子」。

克萊恩沒有時間去詢問,那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

貝克蘭德郊外,一號遺蹟。

一位黑髮烏亮的女士解除了隱身,她偏圓的臉頰看上去很是和氣,長相清麗甜美,如果不是她眼中含着的恨意太扭曲,或許看上去會更加吸引人——不過她此時仍然散發出惑人的魅惑力。

按照跟那位神秘合作者的約定,特莉絲靠近這座遺蹟附近,她同樣拿出一個小瓶,用裡面的血液描繪起從「門先生」那裡得知的符號。

她毅然地跳進了那扇浮現出的虛幻大門,喬治三世找到並修繕了「血皇帝」圖鐸建造於第四紀的秘密陵寢,但是他這樣的行爲,使用這些陵寢給自己預備成神的計劃,留下了一個罕有人知的隱患。

那都是些來自千年前的老骨頭,祂們大多在第五紀真神脫離地面之後,也一同隱藏在普通人的視線外——但是祂們仍然存在。

特莉絲也知道,自己在某位存在的引導下,聯繫那位「門先生」的舉動就是在冒險,但是她對復仇的渴望滋生出了勇氣,而且對方的態度,和善到出乎她的預料。

特莉絲並沒有同意召喚對方到現實的邀請,只是套出了進入這些秘密陵寢的方法,畢竟在很多年以前,這些陵寢的設計與封印都是由「門先生」負責的。

這些隱秘知識,同樣來自她敢於報復喬治三世的倚仗,她對自己即將成爲神降容器的命運沒有任何怨言,畢竟這是少有的她能做的事情了。

特莉絲向着幽暗的深谷墜落,她親吻了手上的藍寶石戒指,誦唸起「原初魔女」的尊名,心甘情願地獻上自己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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