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靈的表情略微變了變，但沒有說話，我更加着急了，再次問道：霍靜在哪兒？你怎麼會在這？
白靈依舊不回答，我忽然感覺到情況不大對，立刻又問道：吳寬……吳寬也不在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是不是知道霍靜在哪兒？啊？告訴我……
白靈終於開口，說道：我……是知道霍靜在哪裡，霍靜就在我們手上，但蕭雲哥，我不能讓你見她。
“你什麼意思？”我徹底呆然了，這又是唱的哪一齣。
“蕭雲哥，回去吧。”白靈說道，“這裡的事情交給我就好了。”
“不，吳寬和霍靜到底去了哪裡，你不告訴我，我不可能放心。”我說道。對於白靈，我這個時候的感情早已是無比複雜，根本就不可能像從前那樣全權信任。而且，我不希望一直被保護着，什麼都不知道，像個傻子一樣。
白靈又沉默了一會兒，忽然伸手一招，我身後的門即刻關上。
她站起身來，輕盈的來到我面前，隨即遞上一樣東西來。
是鬼母刀。
我一愣，心裡咯噔一下。
我還沒想明白是怎麼回事，白靈卻開口說道：蕭雲哥，白靈從來沒有害過你，也沒想過要害你……
“不要再用這種話來搪塞我了。”我說道，“你是這樣，師父也是這樣，你們總有自己的立場，自己的目的，我明白，但你們不能當我是傻子，什麼都不肯告訴我，只知道讓我照做，我憑什麼都聽你們的？難道我在你們面前就是木偶，被你們牽着到處走麼？！
“不……我沒有這個意思。”白靈搖了搖頭，神情有些爲難，過了一會兒，才又說道：其實，我只是不想讓你知道了傷心而已，劉義師父，很多事也是這樣……
“我不知道更傷心！”我大聲說道，“什麼事都瞞得住嗎？之前，有多少事，你們藏着掖着，最後被我自己發覺，那個時候，我就不傷心嗎？”
“好……蕭雲哥，白靈和你直說吧。”白靈說道，“白靈無論如何不能讓你殺死吳寬，我不能再讓你造這個罪孽。”
我搖了搖頭，說：就爲了這個麼？那霍靜呢，她又爲什麼會在你們手上？她是爲了幫我……”
“她不是爲了幫你，她是爲了幫她自己。”白靈的表情忽然變得嚴厲起來，她很少這樣嚴厲，總之是一副柔和溫婉的樣子，這個時候，她語速也有些加快，說道：她早就知道，其實你師父劉義並不是不想煉化那厲鬼，而是他知道不能這麼做，纔會一直拖延推脫。她也早就知道，其實根本不需要捲進吳寬的這件事裡來……但她要救她的哥哥，所以她不得不這麼做。
一時間，我被說糊塗了，說：到底什麼意思，爲什麼師父不肯煉化厲鬼，不肯救趙晴，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蕭雲哥，你就從來沒有想過嗎？趙晴姐姐體內的厲鬼盤踞多年，她汲取的不僅僅是趙晴姐姐的靈氣與三魂七魄之力，還有，趙晴姐姐的記憶啊！”白靈說道。
“記憶？！”
“趙晴姐姐之所以變成這樣，不都是因爲心魂受損嗎？她心魂受損，不都是因爲那厲鬼的沉睡和離開麼？”白靈繼續說道。
“你是說，按厲鬼的生死與趙晴的心魂掛鉤，我們可以煉化靈氣，維持趙晴的生命，卻不可能煉化被奪去的記憶……所以，要救趙晴，就必然捨棄她的記憶嗎？”我顫抖着說道，“其實你們，都知道這些，師父知道，霍靜知道，你也知道，卻沒有人告訴我，是麼？”
“正因爲劉義師父知道這一切，纔沒有當場煉化那厲鬼，而選擇拖延。”白靈說，“你難道還看不出來嗎蕭雲哥？”
“師父並不是沒有能力煉化那厲鬼，恢復趙晴的身體，而是害怕造成這種不可逆轉的結果……”我說道，“他……是怕我傷心纔不肯告訴我的……而霍靜她，她是爲了什麼……就爲了幫她哥哥？”
白靈沒有回答，而這個時候，我已經徹底亂了，我咬牙，很長時間，才低聲說：不行，我要見她，我要見霍靜，你讓我見見她，我要當面問她。
“蕭雲哥……”
“我要見她！”我大聲說。
白靈微微低着頭，好一會兒，才答應下來，她重新打開了門，帶我出去，我們沒有出賓館，霍靜就被關在樓上的另一個房間裡，我進入房間的時候，白靈讓兩個守衛的黑衣人離開，自己站了一會兒，也離開了房間，關上了門。房間裡，只有我和霍靜兩個人，霍靜坐在窗戶邊的椅子上，她的周圍明顯被灑上了一圈符灰，而且靈氣非常強大，這應該是烏衣道的某種術法，我根本無法突破，看見我出現，她沒有任何驚訝，反而淡淡的笑了笑，似乎是苦笑。
“她一定都告訴你了吧？”霍靜看着我，說道。
“爲什麼？”我顫聲說道，“你真的是這麼想的，你在利用我？”
“對，我是利用了你，如果沒有你的幫助，我一個人沒辦法完成對這裡的佈置和設計，陰陽五行八卦術比惑家的術法更適合佈置兇局，藉助鬼母刀的力量，我也更有把握把吳寬一擊斃命。但是，我早已經想好了，我絕對不會把你捲進來，所以我纔對你用惑術，自己去找吳寬……我只是沒想到，他們也在這裡，我差點就成功了，那人也一定會出手救了趙晴……”
“你早就知道！”我厲聲打斷霍靜的言語，說道，“你早就知道，其實師父也能辦到，只是他不願意做，因爲那樣，會造成不可逆轉的後果，對嗎？一切你都知道。”
霍靜愣了一下，接着表情變得平和下來，似乎帶着一絲絕望，說道：原來這個你也知道了……
她彷彿釋然一般，嘆了口氣，說：是，沒錯，我都知道，我也知道劉義的想法，所以我才覺得，這種事恐怕只有跟我們沒有多大關係的人才能辦到，因爲他們不會感情用事……你也應該知道，這是救趙晴唯一的辦法，也是對於趙晴來說最好的辦法！失去記憶不見得不好，至少她能做回正常人，沒有了潛藏在體內的那個所謂的法寶，圈子裡的人也不再會覬覦她……
“你住口！”我厲聲說道，“你憑什麼幫她做決定……你不是也跟我說過，一個人若是沒有了記憶，會變得茫然，痛苦，會變得人不人鬼不鬼嗎？爲什麼……”
“道賢道長的術法，可以爲她重塑一段記憶。”霍靜說道，“可以爲她重塑一段普通人的記憶，讓她徹徹底底的變成普通人，那樣，她和我們再沒有關係，也不會再捲入任何紛爭裡頭。這比死在道門的爭鬥中，要強千百倍，爲什麼不能這樣？”
她頓了頓，又說道：其實你也知道，這個方法，可以救趙晴，也可以救我哥哥，這是一舉兩得的辦法。而且趙晴身體裡的那樣東西，與其被惡人拿了去，還不如封入三清山的絕雲觀之內！你不是想不明白，你也不過是自私，你害怕失去趙晴，你害怕她忘了你！
我心頭一顫。
我已經徹底明白了。
霍靜，其實應該早就和三清山的那人有過往來，她幫助三清山的那位道賢殺死吳寬以絕後患，同時也救了她哥哥。同時，道賢幫助她煉化趙晴體內的厲鬼，並拿走所謂的“剪子”，讓趙晴變成正常人。聽起來似乎很好，但我又怎麼可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