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動了動嘴角，但始終沒有說出一句話來，不是我不想說，是我這個時候完全不知道從何說起。難道告訴他我沉浸在了一些根本像是從未發生過的回憶裡？大概是看我沒有要回答的意思，喬承恩嘆了口氣，說道：你自己注意安全吧，不願意說，我也不好逼你，早點回去，不要呆在外頭，這裡心懷不軌的人很多。
我點了點頭，在喬承恩、王冕和陸皎三人狐疑的目光中，自顧自的向住處走去。期間，我感受到，楚天姬又在試圖感知我的靈氣，但我沒有迴應她。
我想要安靜一下。
回到房間之後，我靠在牀頭，望着天花板，覺得心裡很空。
不知道爲什麼，越是細想，我就越覺得那些回憶真實，而越是這樣，我腦海中，江韻兒的樣子就越是明晰，接着，江韻兒死時候的那副樣子，就會在我腦海中閃現出來。滿臉是血，眼神絕望而怨毒，散光的瞳孔，已經不能說話的微微張開的雙脣。
我到底做了些什麼……
我抱着頭。
而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了起來。
“誰！”我警覺的問道。
沒有人回答。
我站起來，再次問道：“是誰，說話！”
外頭傳來一聲低低的咳嗽聲，是一個女孩的聲音，這聲音我很熟悉。我立刻意識到，是白靈。白靈是跟着劉屠夫到的，難道是劉屠夫有話要跟我說？我一陣狐疑，站起來，來到門前，從貓眼往外看出去。白靈是一個人來的，周身也沒有變換的靈氣，看起來，是一種完全放鬆的狀態。
但是，她的眼神很焦急。看見她這眼神，我不禁有一種深深的不安感。
我即刻開了門，但是沒有馬上讓白靈進來，而是擋在門口，說道：“怎麼了，白家小姐。”
“蕭雲哥，你別這樣跟我說話，白靈沒有惡意。”白靈瞪着眼睛，眼神裡帶着一絲憂傷，說道。
我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你沒有惡意，我能感受到你周圍靈氣的變化。我只是不解，你不和我師父一起，你來找我做什麼。你該不會是又要來跟我說，你要走了吧？”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故意冷笑了一聲。這種行爲，在我而言，就像是一種發泄。
白靈數次的不辭而別，讓我有深深的被欺騙的感覺，這種感覺，有時候甚至會形成一種錯覺，這錯覺讓我感到屈辱，讓我感覺，我一直在被這個看似沉靜無害，如天仙一般的女孩耍弄。
“蕭雲哥，我沒有。”她爭辯道，“你可以讓我進去嗎？我想和蕭雲哥說幾句話。”
我嘆了口氣，說道：“這樣不好吧，孤男寡女的，別人看見了還以爲我們爲了鳳尾六絃琴，要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交易呢。尤其是我那個師父，你跟他相處了一段日子了，你應該知道這老屠夫是個什麼個性的，呵呵……”
“不……沒有那回事。”白靈的聲音裡帶着一絲祈求的色彩，雖然在我面前，她的確從未強硬過，但也很少會把自己擺在這麼低的位置，我心裡頭多少有些酸楚，於是還是轉身讓開了路。白靈很快就進了房間，卻一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樣子，無所適從。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和白靈的見面也會變得這樣尷尬。但是不知道爲什麼，這一刻，我並沒有那種很激動的情感，只是有一種很淡的憂慮。
我讓白靈在沙發上坐下，開了一瓶房間裡配的飲料遞給她，說道：“你有什麼事就說吧，我們兩個，也算是知根知底了。”
“嗯……”她點了點頭。
我又說道：“知根知底……還，大概吧……”我也不知道幹嘛腦抽補這麼一句。而白靈顯然被我說的有些尷尬，過了很久，才說道：“蕭雲哥，有一個女孩子跟你一起來，是嗎？”
我愕然。
“聽說，是你的女朋友。”白靈又說道。
女朋友？我一愣，這種話，我只跟了霍靜說過，我不由得問道：“誰跟你說的。”
白靈沒有回答。我笑了笑，說道：“是霍靜吧，是她跟你說的，對吧？”
白靈嘆了口氣。
我心裡好笑，敢情剛纔霍靜不在房間裡，到是去找白靈他們了。
反倒是我，以爲有人要攻擊霍靜，還跑過去想要救她。我不自覺的感到自己有些可笑，又問道：“是不是霍靜對你說的，怎麼，現在你們又湊到一起去了麼？”我站起來，來到窗子邊，說道，“我找女朋友，好像也跟你沒有什麼關係吧？實際上，你根本沒有把我當成自己的未婚夫吧？我們之前既沒有法律意義上的夫妻關係，也沒有現實意義的夫妻關係，甚至連一紙證明也不存在。你做任何事，我管不了，我做任何事，你自然也不必管的。”
“我知道。”白靈居然沒有爭辯，直接說道，“你說的沒錯……但是，我能感覺到那個人的氣息，我也知道她是誰。”
我一怔。
楚天姬不是說自己隱藏的很好，即使是魔神也未必能夠看得出來是她麼？怎麼會，這麼快就被識破了？但是，我這個時候還是心存僥倖，冷冷說道：誰的氣息？我不太懂你在說什麼。
“蕭雲哥！”白靈直接站起身來，說道，“你被她蠱惑了嗎？你明明知道她是誰，我也明明已經感覺到了，你爲什麼還要隱瞞？”
果然是露陷了。
我立刻開始試圖溝通楚天姬的靈氣，而這個時候，我耳邊也響起了楚天姬的聲音：大意了，我忘了，她對我的氣息最是敏感。
我一陣懊惱，對白靈說道：這些話，你還跟別人說了麼？
“放心，蕭雲哥，我沒有跟任何人說。”白靈說道，“但是如果你相信我，我只有一句話，請你遠離她，她只會害了你。”
“好……”我笑了笑，說道，“她會害了我，你會幫我，對嗎，你是想說這個吧？可你爲什麼從來沒有告訴過我，爲什麼在你眼裡，那些人一定會害我，而只有你是在幫我。你只告訴我你的觀點，卻從來沒解釋過爲什麼，你只讓我看到你所作所爲的結果，幾遍結果適得其反，也不曾解釋過一句。白靈，即使是這樣，你還希望我無條件的相信你，爲什麼？你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我……”
“只有你問心無愧，而我卻一直愧對於你了？”我笑了笑，又說道，“無論你做什麼，我都必須爲你吶喊助威，讓你站在我面前，而我在後頭，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主導左右不了？無論你做的事情結果如何，我都不能過問緣由，一直等着你想要告訴我了，再獲得那個如同施捨一般的答案，是麼？”
“不是，蕭雲哥，我沒有……”
“你或許覺得自己沒有。”我說道，“但我受夠了這種被欺瞞的感覺。從一開始，你就始終沒有把我擺在對等的地位上，你，師父，都是一樣，你們的眼裡，我只適合呆在你們身後。但是我已經受夠了這種等待了，等你們的答案，或許等到這個城市毀滅了都不一定能等到。”
“我們不會……”
“誰信？！”我已經憤怒了，厲聲說道，“你告訴我，誰願意去信！”
“蕭雲哥，你……”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站在我的角度想想，你若是我，你能不能無條件的相信你自己。”我冷笑着說道，“白靈，今天，既然話說道這個份上，那我就直說吧，以後我的事情，你不用管，你的事，我也不會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