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終結鬼願

陸三巧她們聽到甄勇悽慘的叫聲,放棄抓其它的鬼,趕緊回來救她夫君。進屋來正看見那個吊死鬼,掐住甄勇的脖子正張嘴要咬他,李珍珍手起鏡落一下將吊死鬼拍定形,這才把甄勇從死亡邊緣拽回來。

陸三巧用系魂綾子將吊死鬼綁了,氣憤地吼道:“你個賤鬼,也敢咬我夫君的脖子喝他的血,姑奶奶看你是想自找灰飛湮滅。”

吊死鬼問:“你是何方厲鬼,跑來胡府大院多管閒事?”

李珍珍抱着昏沉沉的妖貓說:“我姐姐是冥府閻君封的巡察御史,專門來陽間懲治,像你這樣禍害人間的厲鬼。”

那吊死鬼反問道:“什麼御史?有何憑證?一句廢話叫誰相信,如果光憑嘴說,那我還是 你家奶奶呢。”

陸三巧走去扇它一個大嘴巴說:“死到臨頭還敢嘴鐵,我看你是見了棺材也不落淚的貨色。”隨即掏出金卡,重重的拍在吊死鬼面前的桌上說:“你不是要憑證嗎?你給姑奶奶看仔細了這是什麼?”

看來吊死鬼生前也是個能識文斷字的女人,它歪着腦袋細看冊封詔書上的內容。隨即臉色大變,一下跪在地上。

吊死鬼表情悽然,眼中淚光閃閃,用一種可憐巴巴的語氣說:“陸三巧大人,小鬼知錯了,是我腦袋昏庸聽了瑞雪的挑撥,它說你夫君是個有手段的道士,是胡家專門請來阻止衆鬼報仇雪恨的人,所以,它使用虛實兩種手段來迷惑道士上當,叫我前來弄死他。”接着,又眼淚婆娑的問道:“大人,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陸三巧是個嘴硬心軟的善良鬼,聽吊死鬼這樣說,本想將它灰飛湮滅的,突然又改變了主意,她問吊死鬼:“你叫什麼名字,有何冤屈要去上吊?”

吊死鬼一臉沮喪說:“我叫田桂花,就因爲我有一雙三寸小腳,十七歲時被胡浩然那個老東西看上了,娶進胡家做了第五房姨太太,胡府上下都叫我五姨太。”

隨後它說了上吊冤死的經過:

胡大老爺是個喜新厭舊的人,別看他比田桂花大四十歲,剛娶田桂花進門時,整天還與她膩在一起,擺玩她的小腳、繡花鞋,時間一長就玩膩了。

最終說了一句氣人的話:“女人不光要看腳,更重要的要看臉,如果你腳臉都好看,那纔是老夫喜歡的婆娘,與你一個沒有姿色的女人在一起,猶如白水煮冬瓜——沒有滋味。”

田桂花就因腳美臉不好看,被胡大老爺攆去西院閒置起來。她作爲一個十八、九歲的女人被丈夫拋棄去守空房,心裡的孤獨與落寞不言而喻。老話說:“死寡易守,活寡難熬。”

何況田娃花正是青春伊始,就如花朵初放的季節,那裡能忍受這一切。

心煩時也去找人說話,常常與伺候她的丫環、僕人們說說話,拉拉家常。

也不知道是那個嚼舌根的,污她與挑水的小順子有雜。胡大老爺不問青紅皁白,硬說她有辱門風,給她兩條路走:要麼寫封休書叫她擰包袱滾蛋;要麼讓她在大院裡選個地方自己了斷。

在那個時代,拿封休書回家的女人,被鄰里視爲妖魔,不光冷眼相待,還在背底裡指着罵你是個壞女人。更欺負人的是,當着你的面吐口水不說,就連你在陽光下的影子也要被人踐踏。

田桂花在萬念俱灰的時候,她含着血淚選擇了古井旁邊的桂花樹上吊了,她認爲自己的名字與桂花樹有緣,只要樹不死“她”永遠是香的。

她吊死後,胡大老爺連棺材都沒有給她買一口,將她的屍體與那個小順子的屍體,直接拋進古井裡封了蓋。據說那個小順子是被胡大老爺,用鶴頂紅毒酒毒死的。

在田桂花的話裡,陸三巧看出了一絲惆悵和傷感。接着問她:“那天在古井臺上,留有一隻帶血的腳印是不是你的?”

田桂花說:“古井中的冤魂只有兩個小腳女人,一個是我五姨太,另一個是丫頭柳絮。小順子是個大男人,柳絮的孩子死時還是襁褓裡的嬰兒,其它並無他人。不用猜,你說的帶血三寸小腳定是柳絮溜下的。”

陸三巧問:“那個柳絮是怎麼死的你知道嗎?”

田桂花說:“她死時,我還沒有嫁進胡家,她的怨氣太深,我也不敢開口問她。”

陸三巧又問:“你知不知道女鬼瑞雪、柳絮的魂住在那裡?”

田桂花一臉爲難地說:“我怕她們來報復我⋯⋯我還是不說了吧。”

陸三巧安慰她說:“有我在她們報復不了你,你能說出實情來,我給你記一功,到時送你去轉世投胎時,我讓閻君給你一些優待。”

田桂花被陸三巧的話語打動,轉轉那雙死魚眼睛說:“瑞雪說她住在畫裡,柳絮就住在古井旁的掛花樹裡,那樹的根部是空的可以直通古井。”

陸三巧心說,怪說姑奶奶兩次三番,都沒有找到柳絮的鬼魂,搞了半天秘密還在桂花樹裡,既然知道了她的住處,我現在就去捉拿她。不行,我得先去老胡房裡找畫,捉拿瑞雪的鬼魂,過後再去捉拿柳絮也不遲。

陸三巧把田桂花的鬼魂收進小瓶囚禁起來,留李珍珍在屋裡照看昏睡的妖貓,趕緊把魂附在甄勇身上,她要去老胡屋裡找胡天賜帶回家的畫,親手捉拿瑞雪的鬼魂。

往往事與願違,來到老胡屋裡,她發動大家幫助找畫,畫是找到了,但畫上的美人像位置是凹進去的,彷彿是被人用小刀把畫像摳走了一樣。

銀霜是被她關進了小瓶她是知道的,而瑞雪又藏到哪裡去了,這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她橫下一條心,先把柳絮從桂花樹洞裡捉出來再說,在她想來,少一個鬼就少一份危險和煩惱。她悄悄給甄勇說,叫他安排老胡找人去鋸樹,如果發現桂花樹有空洞,就往裡邊扔燒燃的辣椒,然後用布堵上洞口,鬼魂受不了就會往古井裡鑽,她再去古井裡捉她,就如甕中捉鱉,手到擒來。

於是,大家分頭行動,老胡借來電鋸,十分鐘不到就把桂花樹鋸斷了,按照陸三巧的吩咐,往空洞裡丟了燃燒着的辣椒,再將樹洞口堵得嚴嚴實實。

甄勇假裝拿着魔鏡在古井口做做樣子,真正下井去捉鬼的是陸三巧、李珍珍。

兩姐妹下到井底,找了一陣也沒有找到鬼魂出沒的洞口,兩個在古井裡着急起來,就在她倆快要喪失信心的時候,卻聽見古井的一個角落發出來“啵啵”的聲音。陸三巧警惕性很高,急忙叫李珍珍拿魔鏡,她提魔鞭就待在哪裡守着。

突然,一股濃濃的辣椒煙霧,卷着兩團白色的東西,從哪裡一下竄了出來,李珍珍一看三個都是鬼,隨手用魔鏡像打地鼠遊戲一樣,很快拍了三個鬼的腦袋。

三個鬼還沒有搞清楚三四,就被拍昏在古井裡。陸三巧趕緊拿系魂綾子把鬼魂綁了,仔細看,她緊鎖的眉頭一下解開了,臉上也露出燦爛的笑容。她衝着甄勇喊:“夫君!咱們收工了,叫老胡去他們屋裡等着,我再演一場審鬼的好戲給他們看。”

陸三巧爲啥這樣高興,原來在這次捉拿柳絮的同時,意外的把瑞雪、還有那個叫小順子的鬼也逮到了。

這次陸三巧、李珍珍的魂都附在甄勇身上,妖貓也回到封印的地方。甄勇更是成了一個樣事都不知道的傀儡,他的語言、行爲全由陸三巧在他身體裡邊操縱。

晚間,老胡家兩口加上知情者李阿姨,幫助把窗戶用黑布蒙了,關門上閂,屋裡只點上四支蠟燭,故意把屋子搞得跟閻王殿一樣。甄勇明裡裝門面,暗裡由陸三巧來審鬼。

陸三巧將小瓶蓋子揭開,往面前的大方桌上一抖,只見五個豆大的東西,從瓶裡滾掉下來,隨即變成五個兩寸高的小人,除了一個抱着小孩的女鬼外,其餘四個都被系魂綾子捆成了糉子,一個個磕頭請求放了他們。

陸三巧說:“請求也沒有用,要看你等的罪孽多少來決定。”接着,她揪出一個男鬼問它是怎麼死的。

男鬼說:“我叫小順子,在胡府大院挑了五年多的水。一天,胡大老爺把我叫去,給了我一小瓶好酒,他說我爲胡府挑水辛苦了,酒是專門打賞給我的,他怕我給別人喝,要我當着他的面把酒喝下。我們做下人的不能不聽主子的話,當時就一口氣把酒喝掉,我就這樣糊里糊塗的被鶴頂紅毒死了。後來魂到了古井裡,是五姨太告訴我,我倆是被人污衊有染,才被胡大老爺毒死的,這對我們來說是天大的冤枉。後來才聽說,那個污衊我們的人是七姨太黃豔梅。”

陸三巧接着又揪出一個女鬼,一看是銀霜,因爲銀霜已經說過,她和姐姐瑞雪與胡家四少爺胡文學、五少爺胡文彬之間的恩怨情仇,她跟端雪都不消審問了。

接着又揪出一個女鬼,她是五姨太田桂花,因爲胡家兩口沒有聽她講過,當時她所受的委屈,田桂花只能按原話再說一遍。

陸三巧接着又揪出一個女鬼,她就是抱着孩子的柳絮,仔細看她還真是一雙“三寸金蓮”小腳,陸三巧鬧不明白,這丫頭怎麼也是小腳,抱裡還抱着一個嬰兒鬼,這又是怎麼回事?她頓時心生憐憫之心,心說,莫非這也與那胡大老爺有關麼?如果真是那樣,姑奶奶要給予她們母子特別優待。於是,她溫柔地問:“你是怎麼死的,給我們說說唄?”

柳絮還沒有開說話,已經哭成了淚人,抽泣一會兒,才說了她冤死的經過:

柳絮原來也是個富家小姐,因爲家道中落,父母雙亡,十歲就被人拐賣到胡府當丫環,所以她有一雙三寸小腳也是應該的。

她每天就是給胡大老父端茶送水,鋪紙研墨。到了十五歲時,她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

一天,胡大老爺把她獨自叫去,強行將她按在寫字檯上,爲所欲爲。一年半過去,胡大老爺欺負她不下上百次,最終她身懷六甲,在胡大老爺的偷偷安排後生下一嬰兒。

柳絮奢望胡大老爺娶她做姨太太,胡大老爺卻不肯,還說他是主人,柳絮是丫環,儘管她是小腳美人中最美的一個,爲了他的地位與名譽,他不能弄得一身螞蟻拍不清,他要柳絮抱着嬰兒去跳井自殺。當她聽說胡大老爺要她去跳井時,頓時感覺肝腸寸斷,想想胡大老爺對她講的,所謂想她牽腸掛肚,一天想她十二時,那全都是些可惡的謊言。

這時,瑞雪有話要說,她說道:“過去我只是個癡情女子,一個枉死的孤魂,你叫我放棄報仇,我還真有些不甘心,難道害死我們的人就這麼算了?”

陸三巧說:“你放心,不管壞人是誰,官做多大,畢竟是種什麼因得什麼果。”

瑞雪不理解,拿一雙眼睛冷冷看着陸三巧,心中那無邊的恨意,在她心中冉冉的燃燒着。

陸三巧看眼裡急在心上,她寫了封信交妖貓,叫它去冥府落實一下,胡大老爺胡浩然和七姨太黃豔梅的近況,以及胡文學、胡文彬當時所判的刑懲。

妖貓去了一會兒就帶回一封文書來,上寫明:“胡浩然罪孽深重,現正在十八層地獄熬刑,並且永遠爲鬼奴,不得轉世投胎;黃豔梅正在十二層地獄,受挖眼睛、割舌頭、抽筋剝皮等酷刑。胡文學、胡文彬被判到十層地獄受抽腸挖心的刑懲,因爲他倆不尊重女人,轉世投胎時,被冥府故意弄去當了六十年的尼姑,守着青燈過完獨寂的一生。”

衆鬼聽到冥府帶回的消息,害他們的人都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一個個都靜下心來。在陸三巧的開導下都願去轉世投胎。臨走時,瑞雪、銀霜把胡天賜、胡天壽腋下的魂歸回到腦袋裡。這就是鬼姥姥說的“解鈴還要繫鈴人”。

陸三巧給閻君寫了封信,還特別寫明瞭柳絮母子倆的苦楚,請閻君給予特別的優待,其他鬼也捐棄前嫌,給予優待。

隨後,每個鬼發張勾魂票,它們高興地拿着投胎去了,胡府大院也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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