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055章風暴前的寧靜一

滴055章 風暴前的寧靜(一)

京中衆人各種忙碌,西南的齊氏小夫妻也沒有閒着。

安南王府的密探仰阿莎,搶佔烏撒的計劃失敗後,心有不甘,又爲了給自家主人贏得變更計劃的時間,離開烏撒前,親自帶人燒了官倉、炸了道路,意圖將烏撒變爲一個與世隔絕的孤城。

齊謹之夫婦乍聞消息,先是好一通自責,接着便揣測誰是幕後推手,待一切調查清楚後,他們一方面給京裡和水西大營傳遞消息,一方面則想辦法儘快打通阻斷的道路。

轟~轟~~

連綿的山地間,一聲聲巨響宛若焦雷,不停的在山間迴響。

伴隨着巨響,腳下的大地微微晃動,山石、土塊以及斷裂的樹枝、樹幹紛紛而下。

仰阿莎用火藥炸燬了烏撒通向外界的道路,齊謹之如法炮製,也用炸藥將堆積在路上的巨石等雜物炸成了碎屑。

大部分碎屑被炸飛,然後滾落到兩側的山地、或是山谷中,仍有少量的碎石塊兒灑落在山路上。

齊謹之親自坐鎮,指揮縣衙的差役們督促‘徵集’來的壯丁清掃道路。

唰唰唰,鐵鏟飛揚,‘壯丁’們穿着粗布闊衣闊褲,頭上包着一圈圈的黑布,動作不甚嫺熟的忙碌着。

時近正午,明豔的太陽高懸,毫不保留的散發着灼人的熱光,只曬得露天勞作的人們皮膚髮紅、爆皮,個個汗流浹背、口乾舌燥。

更不用說這些人原本就是養尊處優的人,長這麼大,何曾受過這樣的罪?

堪堪不過一兩天的功夫,已經陸續有人中暑、脫水而昏厥。眼睛一閉,身子往後倒。便啥都不管了。

本來,他們想着,漢家的父母官兒都是重名聲的人,自己都‘昏死’過去了,齊謹之就算是爲了自己的官聲,也要裝裝樣子的把他們擡下去醫治——不恤民、苛待治下百姓可不是什麼好名聲啊。

如此他們便能有短暫的歇息,若是運氣好。或許還能躲過這一回的磋磨呢。

然而‘壯丁’們卻忘了。他們現在不是普通百姓,而是戴罪立功的附逆從犯,若不是烏撒道路不通。此刻他們就該被押送到烏蒙府、或是水西問罪了。

還有一點,齊謹之也不是普通縣太爺,他讀過書、考過科舉,但最擅長的還是揮刀砍人。

官聲什麼的。齊謹之真心不在乎。即便被參了,京中也有靠山罩着他。

要知道眼下京中彈劾他齊謹之的奏章都能堆滿御案了。聖人依然留中不發,只命人親赴西南覈查,卻沒有半分問責齊謹之的意思,足見齊某人的靠山有多麼強硬啊。

“……直孃的齊謹之。好個心狠手黑的狗官,竟這般苛待咱們。”

灰頭土臉的許四艱難的吞嚥了一口唾沫,嗓子依然灼燒得厲害。接連兩日在烈陽下勞作,他的皮膚早已曬得又黑又紅。還泛着一層不正常的油光。

原本保養極好的雙手,掌心此刻也佈滿了大大小小的水泡,有的水泡已經破了,紅腫一片,愈發顯得可憐。

“要我說,這管姓許的什麼事?最最可恨的是那一位,哼,指使咱們打前陣,自己卻在後頭躲着。如今出了事,我們被推出來當替死鬼,他卻好好的繼續當他的老爺官兒。”

許四身邊的一個男人低聲罵了一句,他的形容也十分狼狽,幹了一上午的粗活,兩隻手臂早已痠麻不已。

用力將鐵鍬插入碎石堆裡,雙手杵着,呼哧呼哧喘着粗氣,包裹着左手的右手上,赫然比別人多了一根小拇指。

他是烏撒的仵作,家傳的活計,雖與捕快一樣同爲賤籍,卻是個吃技術飯的人,因天生六指兒,被人稱爲季六指。

季六指和許四等人一樣,是馬仲泰的心腹之人,不管是當日公然違逆新知縣的鈞令,還是火把節前後的上躥下跳,他們全都有份。

然而,心腹和心腹之間還是有區別的。

許四是個粗人,有着最簡單直接的善惡觀,馬仲泰對他好,他就會全心回報,哪怕爲此賠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季六指等幾人卻不同,尤其是季六指,整日跟死人打交道,性情難免有些扭曲,再加上讀了些書,眼界也比尋常衙役開闊。

馬家勢大的時候,他不介意依附馬仲泰,順便幫他做點子事兒。

可如今……馬仲泰明顯幹不過齊謹之,還把他們一干嘍囉推出來頂缸,季六指若是還能心向馬仲泰、跟着他一條道走到黑,那才真是有鬼呢。

“六指兒,你、你什麼意思?你莫非後悔了?”

嘭的一下,許四將鐵鍬插進黃土路上,目光不善的看向季六指,“難道你忘了縣丞平日對我們的好?”

真是個忘恩負義的東西,吃了馬家那麼多好處,如今稍稍吃點兒苦,他就受不了了?!

許四面相有些兇,生氣的時候愈發駭人。

季六指卻不怕,他整天搗鼓死人,小時候就跟着父親在義莊裡玩耍,膽子不是一般的大。

冷眼橫了他一記,季六指道:“他確實對我們不錯,可我們也沒少給他做事。我們之間,不過是交易,相互利用,談不上什麼恩情不恩情的。”

眼角的餘光瞥到來回巡邏的衙役,季六指說得愈發難聽,“倒是現在,咱們幫他頂了罪,是他欠了咱們好大的人情。平白吃了這麼多苦,我抱怨兩句還不成?”

“當然不成!”

許四對馬家最是忠心,對馬仲泰更是無比敬佩,容不得旁人說他的壞話。

尤其這個‘旁人’還是他曾經的同伴,這讓他更加氣憤,血氣上涌,也顧不得疲累,竟揮起一拳照着季六指的面門轟了過去。

季六指早就防着他呢。豈能讓他輕易得手,一側身,輕巧的躲了開去。

許四大怒,將鐵鍬丟到一旁,捉起兩個拳頭就要追打季六指。

季六指自是不肯站着捱打,故作驚慌的四處閃躲。

周圍的人見此情況,紛紛停了下來。神色各異的看着這一追一打的兩個人。

負責這一路段的衙役是展蒙。他聽到動靜,趕忙擠進人羣,嘴裡還喊着:“做什麼呢?都給我老實幹活。哪個敢搗亂,午飯就不要吃了!”

擠到近前,展蒙正好看到許四扭住了季六指的胳膊,忙大喝一聲:“許四。你要作甚?還不趕緊給我放開!”

一邊說着,一邊抽出一根鞭子。用力一甩,鞭子在空中發出清脆的響動。

許四紅着眼睛,嘴裡仍兀自罵着,“你個忘恩負義的小人。竟敢對大人不敬?”

季六指面露痛苦之色,瞥到展蒙的身影,故意回嘴道:“不敬?哼。我過去只當他不喜漢人,看在同族的份兒上。這才處處幫他。結果呢,他眼中根本就沒有什麼漢人、苗人,有的只是他自己。爲了自己榮華富貴,慢說你我這些忠心的屬下了,就是他的妻子,苗寨赫赫有名的阿娜依,不一樣被他出賣了?!這樣的小人,也值得我尊敬?”

許四不善言辭,被季六指這麼一說,竟不知該如何反駁。

可他又不容許有人如此嘲諷馬仲泰,心裡一急,乾脆將滿腔怒火化作武力,擡起胳膊就是一拳。

嘭!

季六指的鼻子捱了個正着,糊的滿臉都是血。

季六指疼得眼淚都飈出來了,心裡將許四罵了個狗血淋頭,知道許四傻子魯莽,卻沒想到他竟這般混不吝,根本不顧念他們多年的同事之誼。

展蒙見警告無效,乾脆揮起鞭子,狠狠的抽到許四的胳膊上。

啪的一下,許四裸露的上臂被抽出了一道血痕。

許四嗷的一聲痛呼,下意識的鬆開了揪着季六指的手,猛地回過身,惡狠狠的看向展蒙。

展蒙又舉起鞭子,厲聲喝道:“怎麼,你還敢跟我動手不成?許四,你現在可不是威風凜凜的捕頭,而是因罪充作苦役的犯人,你不說好好幹活,卻還敢打架滋事,你好大的膽子。來人,把許四捆起來,罰他一天不許吃飯喝水。”

不吃不喝的在烈日下暴曬一日,就是鐵打的漢子也受不了。

展蒙是縣衙官油子,骨子裡卻仍保留着少數民族的彪悍與粗暴。

他一聲令下,幾個差役一擁而上,麻溜的將許四捆成個糉子,然後往熱得能煎熟雞蛋的地上一丟,繼續催促‘壯丁’們幹活。

見許四被處罰了,原本還站着圍觀的人頓時散了開來,紛紛抄起手中的鐵杴、筐子或是推車,分外積極的忙碌起來。

展蒙走到季六指近前,定定的看了他一眼,眼底精光閃爍,問了句:“你沒事吧?”

季六指用力撕下一截袖子,擦了擦臉,然後又弄了兩個布團塞進鼻孔裡,甕聲甕氣的說:“許四是個莽夫,我不能與他呆在一處了。我、我想見一見縣尊,有要事回稟。”

季六指和展蒙共事十來年,彼此也有些瞭解,知道展蒙是個聰明人,他也就沒有繞彎子。

展蒙對於季六指的話,一點兒都不意外,只說了句:“你且稍等,我去回縣尊一聲。”

季六指點頭,目送展蒙離去。

不多時,展蒙小跑着回來,“走吧,縣尊剛好有空閒。”

季六指抹了把臉,整了整衣裳,跟着展蒙來到一處臨時搭建的草棚。

草棚裡,齊謹之正坐着吃茶,面前的方桌上攤放着一堆冊子。

季六指不着痕跡的掃了一眼,看到那堆眼熟的冊子時,眸光閃爍了一下,旋即低下頭,恭敬的行禮:“小的季六指拜見縣尊大人。”

齊謹之嗯了一聲,頭也沒擡,隨口說了句:“免禮。你有何要事回稟?”

季六指沒有賣關子,乾脆利索的說:“時值七月,秋收快要結束了。不知縣尊可有什麼章程?”

秋收結束,按照規定,縣衙也該着手徵收田稅了。

然而烏撒情況複雜,真正代表朝廷的縣衙是收不到賦稅的,農戶們習慣將賦稅交給以馬家爲代表的六大家族手上。

如今馬家被齊謹之打趴下了,其它五大家族也有依附的趨勢,可鄉間的小民不知道啊,齊謹之若是派官吏下鄉去收稅,絕對收不到一粒米,除非使用暴力。

但季六指相信,齊謹之會用武力鎮壓馬家,可絕不會對普通百姓動手。

再者,西南民風彪悍,各民族聚族而居,齊謹之如果真的用武力強行徵稅,定然會激起民變。

這個民變,不是演戲、不是詭計,可是實打實的官逼民反,其後果絕不是齊謹之一個人能承擔的。

當然,齊謹之也可以讓曲、羅、展等五大家族出面,可他纔是烏撒的父母官,頭一次徵收田稅,卻還要假借別人的名號,與他而言,縣太爺的臉面何在?!

最近幾天裡,齊謹之正爲此事着急,聽了季六指的話,不禁擡起頭,“哦?你這麼問,想必是心中已有主意?”

正所謂聰明人不說暗話,季六指乾脆,齊謹之也沒有繞彎子。

季六指眼睛一亮,“小的的這點子心思,果然被縣尊您看出來了。沒錯,小的確實有點兒小主意,只是不知能不能奏效。”

齊謹之一擡下巴,示意他繼續說。

用力掐着掌心,季六指沒有藉機拿捏,反而異常配合的將自己的法子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齊謹之聽罷,屈起手指輕輕釦着桌面,好一會兒才問了句:“這事你有幾分把握?”

季六指心跳加速,黑紅的臉上泛着激動的光,“十分不敢保證,七八分卻是沒問題。”

他說得委婉,其實已經有了十成的把握。

齊謹之聽出他話中的篤信,直直的看向季六指的眼睛。

季六指不躲不閃,坦然迎了上去,他的眼中有自私、有小算計,就這麼毫不遮掩的展示出來。

齊謹之眉峰微微一動,脣角微翹,“你叫季六指?縣衙的前任仵作?家中世代在衙門當差?”

他說一句,季六指點一下頭,手心一片潮溼,他有些擔心,齊謹之會提及他依附馬仲泰的過往。

不想,齊謹之話鋒一轉,說了句,“好,既然是縣衙的老人兒了,且又熟知田賦稅收的事務,本縣便任命你負責今年的田稅徵收事宜……”

ps:謝謝、愛情沒來過親的小粉紅,謝謝雲小修親的打賞,謝謝親們的訂閱和支持,謝謝哈。()

第90章 “豔遇”第14章 ‘釣魚’第130章 誣陷第18章 回家第129章 原來是他第157章 迴歸第157章 迴歸第3章 被困第16章 莫名的敵意第18章 心動第121章 打擂臺第24章 爲難第9章 水是關鍵第10章 誰的下馬威?第151章 完結倒計時(一)第148章 來者不善第53章 命中註定第146章 幸與福第6章 襲殺第8章 酒是個好東西第94章 酒後吐真言第57章 逼宮第17章 喜事第82章 在洛陽(二)第13章 狠第38章 又一個第1章 在路上第12章 明爭第18章 回家第41章 你才傻第35章 好心辦壞事第16章 很狠很暴力第48章 妙真第81章 在洛陽(一)第73章 添妝(一)第25章 傳奇女人第111章 信我嗎?第6章 夫妻夜話第127章 拉人下水第5章 來了第47章 果然夠狠第43章 分家風波(二)第155章 議回京第40章 姚希若來了第22章 “齊京觀”第32章 中毒第154章 懷疑第131章 秋後算賬第68章 衆生相第54章 其妙第105章 吳氏第145章 那一天第23章 夢第32章 無妄第98章 新局面第11章 還就賴上你了第42章 噩耗第18章 回家第30章 展家(一)第41章 糾結第52章 羞辱第100章 定局(二)第31章 展家(二)第61章 想複雜了第61章 爲什麼第20章 發現第19章 她哭第4章 奇怪的女人第94章 酒後吐真言第53章 逼上梁山第57章 羣魔亂舞(一)第13章 暗鬥第101章 無果第57章 心塞的九公主第2章 有緣人第34章 捉姦?第143章 京中反應第19章 腦洞大開第14章 抽你丫的第30章 貴人第14章 火第60章 一語驚人第31章 展家(二)第97章 問第154章 懷疑第33章 毒計第159章 打臉第44章 臉疼,肉更疼!第1章 穿了又穿第134章 傻眼第8章 酒是個好東西第68章 失蹤第131章 神助攻第140章 殤第155章 議回京第117章 中邪第36章 互相試探第26章 謹、羅首次談心第41章 雪災第128章 以子之矛
第90章 “豔遇”第14章 ‘釣魚’第130章 誣陷第18章 回家第129章 原來是他第157章 迴歸第157章 迴歸第3章 被困第16章 莫名的敵意第18章 心動第121章 打擂臺第24章 爲難第9章 水是關鍵第10章 誰的下馬威?第151章 完結倒計時(一)第148章 來者不善第53章 命中註定第146章 幸與福第6章 襲殺第8章 酒是個好東西第94章 酒後吐真言第57章 逼宮第17章 喜事第82章 在洛陽(二)第13章 狠第38章 又一個第1章 在路上第12章 明爭第18章 回家第41章 你才傻第35章 好心辦壞事第16章 很狠很暴力第48章 妙真第81章 在洛陽(一)第73章 添妝(一)第25章 傳奇女人第111章 信我嗎?第6章 夫妻夜話第127章 拉人下水第5章 來了第47章 果然夠狠第43章 分家風波(二)第155章 議回京第40章 姚希若來了第22章 “齊京觀”第32章 中毒第154章 懷疑第131章 秋後算賬第68章 衆生相第54章 其妙第105章 吳氏第145章 那一天第23章 夢第32章 無妄第98章 新局面第11章 還就賴上你了第42章 噩耗第18章 回家第30章 展家(一)第41章 糾結第52章 羞辱第100章 定局(二)第31章 展家(二)第61章 想複雜了第61章 爲什麼第20章 發現第19章 她哭第4章 奇怪的女人第94章 酒後吐真言第53章 逼上梁山第57章 羣魔亂舞(一)第13章 暗鬥第101章 無果第57章 心塞的九公主第2章 有緣人第34章 捉姦?第143章 京中反應第19章 腦洞大開第14章 抽你丫的第30章 貴人第14章 火第60章 一語驚人第31章 展家(二)第97章 問第154章 懷疑第33章 毒計第159章 打臉第44章 臉疼,肉更疼!第1章 穿了又穿第134章 傻眼第8章 酒是個好東西第68章 失蹤第131章 神助攻第140章 殤第155章 議回京第117章 中邪第36章 互相試探第26章 謹、羅首次談心第41章 雪災第128章 以子之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