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恩伯是高祖原配貞烈皇后的孃家,靠着高祖和先帝兩代君王的照拂,一直過得很滋潤,在京城上流社會也頗有些體面。
但到了現在,劉家的風光卻不比從前,家中子弟不上進,送進宮去的女兒又不甚受寵。
唯一一個能位列四妃的劉賢妃,雖比其它姐妹強了許多,可在後宮掙扎了近二十年,也只生了一個公主,那公主還是個傻子。
幸好有個姚希若,一手醫術出神入化,硬是將九公主的癡病給治好了。
現任永恩伯、劉賢妃的哥哥就琢磨上了,自家也有幾個未婚配的兒子,是不是可以爭取一下做九公主的駙馬?
好歹也是自家人,撇開公主的身份,表哥娶表妹,再合適不過了。
只是,讓永恩伯想不到的是,如今的九公主腦子倒是不傻了,人卻變得愈發不讓人省心。
小小年紀就出宮跟外男私會,私會就私會吧,你丫把嘴巴擦乾淨也行啊,偏偏還讓人知道了,鬧得滿城風雨,連帶着劉賢妃都跟着受訓斥。
永恩伯是九公主的親舅舅,心裡再怎麼不喜歡也不能表現出來。
永恩伯夫人就沒有這個顧慮了,她不止一次的在丈夫跟前抱怨:“早知道她這麼能折騰,還不如一直是個傻子哪。”
九公主還是個傻子的話,不管是帝后還是朝臣,對她都有種先天的憐憫,即便她做出的事再荒唐,也不會跟她計較。
而永恩伯府的少爺娶了這樣一個傻公主,宮裡對劉家不能說是心存感激吧,好歹也會另眼相看。沒準兒還會給‘肯犧牲’的倒黴駙馬一個大大的前程咧。
可現在……永恩伯夫人聽了永恩伯的打算後,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不成,不成,我們家可不能娶這樣一個兒媳婦進門。”
娶公主固然可以給家族求得富貴和地位,可也不是一點兒壞處都沒有。
公主是君,駙馬一家都是臣。‘君’想做什麼。哪怕是挑戰淪禮法的事兒,‘臣’都要乖乖的認下。
大齊的公主原就彪悍,搶有婦之夫的。婚後養面首的,做起來簡直不要太輕鬆喲。
似九公主這般婚前就跟男人勾勾搭搭的,那就更不能要了。
永恩伯夫人擔心,娶這樣一個‘祖宗’進門。用不了多久,她兒子頭上就會一片綠油油。
永恩伯還有些猶豫。“府裡的情況你也清楚,我已經好幾年都沒有正經差事了,大郎、二郎他們早已過了弱冠之年,也只掛着個勳職。宮裡娘娘也艱難。不尚公主,難道眼睜睜看着永恩伯府一日日的沒落下去?”
永恩伯滿心嘆息,他們家的靈氣彷彿都集中到了貞烈皇后一人身上。除了她,劉家三代男丁中。竟沒有一個有出息的。
讀書不成,習武不成,論起吃喝玩樂,倒是一個比一個精通。
永恩伯實在是沒法子了,這纔想讓嫡出的三兒子去尚主,旁的且不說,家中的爵位至少能保下來。
永恩伯夫人臉色沉了下來,她是劉家的當家主母,家裡是個什麼情況,她自然很清楚。
劉家的爵位不是靠軍功掙來的,全憑裙帶關係。不是世襲罔替,只能沿襲三世。
後來劉賢妃爲了救聖人,不顧自己身懷六甲的爲聖人擋住了刺客的冷箭,險些一屍兩命,最後勉力生下孩子,還是個傻的。
聖人又感動又愧疚,不但封劉氏爲賢妃,還加恩劉家,許他們家的爵位再沿襲一世。
但即便如此,也只是四世而已。
現任永恩伯是第三任,他今年業已四十多歲,放在當下,已經能自稱‘老夫’了。
永恩伯就是立時死了,也不會有人說他‘可惜’。
而永恩伯世子也已經二十多歲了,以大齊的平均壽命來算,劉家的富貴至多不會超過三十年。
永恩伯夫婦如何不揪心?!
思忖良久,永恩伯夫人才咬牙點了點頭,表示願意爲兒子求娶九公主。
但她心裡到底不甘,又補了一句:“伯爺去跟娘娘商量此事的時候,最好還是求她多管教一下九公主。咱們家比不得人家清河縣主底氣足,九公主也不是顧氏!”
萬一九公主婚後紅杏出牆,永恩伯夫人希望宮裡的賢妃能把心放正,給劉家做個主。
永恩伯雖然不喜夫人說話難聽,但事關自己兒子,他還是咬着腮幫子應下了。
背後不能議論人,永恩伯夫人剛剛拿齊家的事舉了例,外頭小丫鬟便送來了清河縣主親筆寫的請帖。
“賞花宴?”
永恩伯夫人掃了眼那大紅灑金的帖子,眼中閃過一抹玩味。
自打去年齊家出了事,清河縣主便彷彿在貴婦社交圈消失了一般,除了大年初一進宮朝賀,她就再也沒有出現在大家面前。
“縣主這是要做什麼?”想要重返京城的上流社會?!
永恩伯夫人合上請帖,有些好奇的問道:“伯爺,最近齊家可有什麼大事情?”
永恩伯稱得上一個老紈絝,正事上沒什麼能爲,但與京中八卦上卻頗有些手段。
這也難怪,整日裡在東西大街閒逛、吃茶,偶爾還跟三五‘知己’去教坊、青樓體察下民情,消息自然靈通。
只見他稍一愣神,便回道:“哦,也沒什麼大事吧。幾日前齊家西府的老二打發兒子進京了,聽說還帶了好幾馬車的東西。”
說着說着,永恩伯的語氣中便帶着濃濃的羨慕。
他和齊令宜是同輩的人,兩人都是勳貴出身,他還比對方大了幾歲,結果咧,人家齊令宜不到四十就做了蘇州知府。
齊家出了那麼大的禍事,齊令宜卻沒有受到任何衝擊。依然在富庶繁華的江南做父母官,一年不知往口袋裡撈多少錢咧。
一想到齊嚴之帶進京城的那幾輛馬車的寬大貨箱,永恩伯的眼中就忍不住泛起了嫉妒的紅光。
永恩伯夫人也嘆道:“齊家老二倒是個有運氣的人。”
上頭有個好哥哥遮風擋雨,又有個好岳家幫忙打點前程,齊令宜只需做好自己的分內事便成。
忽然,永恩伯夫人似是想到了什麼,目光灼灼的看向丈夫:“伯爺。如果妾身沒有記錯的話。齊老二的嫡長子還沒有說親事吧?”
永恩伯不是女人,一時也沒有多想,只愣愣的點頭:“是呀。今年剛十六歲,聽說是個懂得上進的孩子,讀書頗有天分。”
“哎呀,那可真是太好了。”永恩伯夫人撫掌,眉眼滿是笑意。
永恩伯不笨。對上夫人的雙眸,他不禁睜大了眼睛,“夫人的意思是——”
永恩伯夫人連連點頭,笑道:“咱們家婉姐兒今年已經十四歲了。也該議親了呢。”
她說的是自己唯一的嫡女劉婉。
永恩伯‘唔’了一聲,捻着鬍鬚想了想,“齊家雖然沒了爵位。可齊老二的官位還在,且大房有個清河縣主。齊家也不會真的衰敗下去。跟齊家結親,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關鍵是劉婉的出身,在權貴滿街走的京城,當真算不得多麼高貴。
別看齊家不是國公府了,可齊家的根基還在。
撇開清河縣主的誥封不提,宮裡的馬皇后和太子對齊家都很看重。
再者,齊家丟了兵權,可西南大營卻交到了馬翰澤的手上。
馬某人是誰?那是清河縣主的嫡親哥哥啊。
除此之外,齊家還有好幾門得力的姻親,趙國公府、樑國公府、宋國公府,個個都是位高權重的人家啊。
提到趙國公府,永恩伯又想起一事,道:“方纔夫人不是問齊家有何大事嘛,我倒是想起一事,聽說齊家大郎謀了缺兒,下個月就要去西南做知縣了。”
永恩伯夫人眼睛一亮,染了鮮紅豆蔻的手指敲了敲請帖,“是了,這纔是清河縣主舉辦‘賞花宴’的真正目的咧。”
嫡長子由武轉文做了官兒,齊家正一步步從抄家的泥潭裡走出來,換做是她,也會做出跟清河縣主一樣的決定。
“齊家這宴會,夫人可否要去?”永恩伯心中已經有了答案,還是問了一句。
永恩伯夫人笑得燦爛,“縣主有請,是給妾身面子呢,妾身豈能辜負了人家的美意?”她頭髮長,見識也不短,做不來那等捧紅踩黑的蠢事。
似永恩伯夫人這般想的貴婦並不少。
這也好理解,但凡在京城上流社會混得久的人,基本上不是蠢人,除非是有血海深仇(比如霍家和盧家),大家誰都不會鬧到面兒上來。
能捧個人場就捧個人場,能送個人情就送個人情,大家都是在上流社會混的,誰也不能保證自己沒有倒黴的時候,更不敢說那些遭遇禍事的人家就沒有翻身的可能。
做事不能做絕,萬事留一線,只要不影響自家利益,權貴們也樂得湊個熱鬧!
當然,也不是全部,世間總有那麼幾個腦缺者,或是目光短淺之人。
安成侯府。
“……嘁,齊家也就剩一個清河縣主能拿得出手了,什麼賞花宴?還不是想趁機巴結咱們這些人家?”
永嘉郡主因着女兒的婚事,對齊家多少有些彆扭。
另外,永嘉郡主和清河縣主有些不對付。縣主看不上永嘉的爲人,永嘉卻覺得縣主‘假清高’。如今齊家敗了,永嘉樂得看縣主的笑話,又豈會幫她做臉?
是以,門房剛送來請柬,安成侯夫人還沒有發話呢,永嘉便已經表了態:“不去、不去!咱們楊家又不是沒有暖房,一朵破牡丹有什麼好賞的?不去!”
安成侯夫人那保養得宜的臉上閃過一抹不滿,但礙於豫王府和永嘉的權勢,她還是忍了下來。
深深吸了口氣,安成侯夫人道:“好吧,一切皆聽郡主的意思。”
心裡卻把永嘉罵了個遍:真真是個攪家精。自從娶了你這麼個禍害,楊家幾十年的清名都毀了,楊家的女兒更是難嫁,放眼整個京城,還有幾個正經人家願意跟楊家來往?!
永興侯府。
“按理說,縣主好心請咱們賞花,咱們理當前往。偏我這幾日着了涼——”
永興侯世子少夫人滿臉的爲難。一邊說着,還一邊拿帕子掩着嘴,輕聲咳了兩聲。
“是呀。我這幾日身子也有些不適,上巳節的時候就沒怎麼出門,如今更懶得動彈。”永興侯夫人也故作倦怠的嘆了口氣。
她們岳家向來謹慎行事,齊家是惹了大禍。被聖人抄家奪爵的人家,這樣的人家。沒落不沒落的暫且不提,卻是切切實實失了聖寵。
永興侯夫人和世子少夫人的意思很明白,她們絕不跟聖人不待見的人家來往。
至於清河縣主是馬皇后的侄女,卻被她們給忽略了。
再者。如今皇子們已經長成,後宮又有貴妃等幾位寵妃,皇后和太子的地位並不是牢不可破的。
爲了安全。她們還是離齊家、離皇室的爭鬥遠一些爲好。
岳家的幾位年長的小姐也跟着附和,尤其是和顧伽羅不對付的嶽淑慎。更是連連點頭:“沒錯,我們岳家可是堂堂侯府呢,豈能跟一個破落戶扯上關係?”
在場的女眷中,只有三奶奶燕氏微微皺了皺眉頭。
自去年跟顧伽羅相識後,她們便時有往來。
燕氏隱隱覺得顧伽羅不似外人說的那般不堪,更不覺得齊家是‘破落戶’。
退一萬步講,就算齊家真的不行了,事情也不好做得那麼明顯。
永興侯府是世襲罔替的侯爵,但近幾年也有了頹勢。
永興侯推行什麼‘明哲保身’,觀其行徑,卻有點勢利眼。
燕氏不禁擔心,永興侯再這麼‘趨利避害’下去,會弄得衆叛親離。
世子少夫人眼尖,捕捉到了燕氏眼中的不贊同,捏了捏帕子,道:“弟妹,你怎麼不說話?莫非你想去齊家賞花?”
哼,不就是個‘醫女’嘛,不就是把半死不活的老三給救過來了嘛,偏婆婆拿她當寶貝一樣。
明明家裡最尊貴的兒媳婦是她這個世子少夫人,可婆婆硬是處處擡舉燕氏,弄得燕氏這個三奶奶比她還要體面!
世子少夫人早就看燕氏不順眼,這會子抓住機會,自不會輕易放過。
故意‘啊’了一聲,世子少夫人彷彿忽然想到了什麼:“是了,我怎麼給忘了,弟妹和顧大奶奶交好,齊家設宴,弟妹定然想去看看。”
話音一落,嶽淑慎便扭頭看向燕氏,眼中滿是不忿:“三嫂,你居然跟顧氏攪到了一起?哼,顧氏是個什麼人,滿京城的人都知道,旁人都避着躲着,三嫂你倒好,竟然還自己巴巴的往上湊——”
“慎姐兒,住口!”
永興侯夫人聽女兒越說越不像話,趕忙喝住,“你怎麼跟嫂子說話?你的規矩都白學了?爲了個不相干的外人,你竟然對嫂子口出惡言,我平時就是這麼教你的嗎?”
嶽淑慎不服氣的鼓起兩腮,從鼻子裡哼了一聲,用力別過頭。
燕氏臉色微變,她聽得分明,婆婆表面上是在斥責女兒,暗地裡卻是在敲打她這個兒媳婦。
什麼叫‘不相干的外人’?
還不是怪她明知道小姑和顧氏不對付,卻還要跟顧氏來往?嫌她不知道維護自家人?
燕氏心裡嘆息,她何嘗不想維護自家人?實在是這個小姑太能折騰,放眼整個京城,就沒有嶽大小姐‘看順眼’的人。
如果按照婆婆的話來做,那她也不用交際了!
心裡這麼想,燕氏卻還要笑着說:“母親別生氣,說起來還是我這個做嫂子行事不周到。慎姐兒是個直爽的性子,旁人不知道,我卻是清楚的。唉,以後我會注意分寸,還請母親放心。”
永興侯夫人很滿意燕氏的態度,她看在三兒子的面子上,對燕氏很是擡舉。但這並不意味着,燕氏可以恃寵而驕、肆意妄爲。
不過,永興侯夫人深知御下之道。給了人家一巴掌,也不忘再給顆甜棗吃。
思忖片刻,她道:“縣主親自下帖子,咱們岳家也不能一個都不去。這樣吧,燕氏,你便代替我們走一趟齊家。不管如何,總要全了面子。”
燕氏趕忙起身。恭敬的應聲:“是。謹遵命!”
壽春伯府、東平伯府等幾家主母收到請柬後,紛紛找了各種理由婉拒了。
收到回覆後,清河縣主不禁收緊了拳頭。好呀,那些個國公府還沒說嫌棄齊家呢,這幾家侯府、伯府倒是擺起了架子。
很好,幾位的‘情誼’。我清河記下了!
就在縣主暗恨不已的時候,顧伽羅興沖沖的回來了。“母親,妙真大師有意來齊家賞花!”
縣主驚喜交加,捉住顧伽羅的手將事情問清楚後,忍不住大笑出聲。“好呀,真是太好了,就是不知這消息傳出去後。那些個‘勢利眼’們會如何的後悔!”
後悔?
當然後悔,就是永嘉郡主悔得腸子都青了。
而壽春伯府等幾家明言拒絕的主母。更是捂着胸口哀哀叫疼——天哪,妙真大師已經有三年沒有在公開場合露過面了,就是正旦朝賀,她老人家都不肯進宮咧。
可宮裡的太后和皇帝就是寵愛她,各種貢品,挑着上好的極品,彷彿不要錢一般的往靜月庵送。
聖人更是數次微服去探望妙真……種種超規格的待遇,連太子有時候都會心生羨慕。
現如今,妙真大師卻要前往齊家赴宴,這、這可是接近大師的絕佳機會啊。
只要能跟她老人家說上話,哪怕只是寒暄幾句,都足夠所有的貴婦豔羨。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妙真大師能去齊家,表明她跟齊家(或者說與縣主)關係莫逆,而壽春伯府等幾位夫人卻直接乾脆的打了縣主的臉,大師倘或怪罪下來……
幾位夫人後悔完了就是後怕,她們一邊安慰自己‘定是齊家人在說大話,大師何等尊貴的人兒,怎麼會跟罪臣來往’,一邊又接連派人去打探消息。
其實她們心裡很明白,縣主又不是傻子,怎會說這種一戳就破的謊言?
如此,大師真的會去齊家?
包括永嘉在內的幾位夫人都暗暗決定,到了宴會正日子,她們就直接去文昌衚衕。拼着臉皮不要了,她們也要擠進齊家。
唯有永興侯夫人暗自得意,幸好她沒有把話說絕了。
命人喚來燕氏,“今個兒我的精神好了許多,太醫也說了,我的身子沒有什麼大礙。賞花宴那日,我便帶着你大嫂和你一起去齊家吧。”
世子少夫人也笑靨如花的表示,她的風寒已經好了,絕不會耽誤了齊家的宴請。
燕氏見狀,心中暗暗搖頭,卻也只能笑着答應。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便到了三月二十六日。
清晨,天還沒亮,齊家的下人們便起來了,來來往往的忙個不停。
顧伽羅和齊謹之也提前起牀,洗漱完畢,夫妻兩個一起簡單用了些早飯。
顧伽羅去萱瑞堂幫縣主料理事情,齊謹之則去書房尋父親商議待客的事情。
日頭一點點的升高,街上漸漸有了行人和車馬的聲音。
齊家的大門大開,幾個身着嶄新青色衣裳的小廝恭敬的在門口待客。
不多時,便有馬車緩緩駛入了文昌衚衕,一路朝齊家駛來。
小廝們機靈趕忙迎了上去。
原本,齊家賞花宴只邀請了堂客,但妙真大師要赴宴的消息一傳開,許多個宗室、權貴都想來湊個熱鬧,甚至連幾位開府的皇子都表示對齊家的幾株牡丹感興趣。
豫王府、福王府、齊王府,乃至安王府都有人前來。
縣主和顧伽羅在二門處等着,聽到外頭的通傳聲,婆媳兩個臉上都帶出了笑容。
縣主忽的想起一事,扭頭對身邊的丫鬟低語了兩句。
那丫鬟點了點頭便退了下去。
縣主的聲音很輕,顧伽羅細細聽了下,也只聽到了‘客房、許氏’幾個字。
顧伽羅不禁揚起一邊的眉毛,怎麼,婆母竟然想讓許愛出來見客?
這不科學啊。
慢說許愛來歷不明,就算是齊家真正的客人,也不該讓她出來拋頭露面啊。
今兒來的可都是有身份的貴人,讓許愛一個身份尷尬的人過來……顧伽羅疑惑了,婆母這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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