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怡郡主死死的抱着手裡的大紅色鴛鴦喜被就是不鬆開。臉上的表情帶了一絲驚慌失措,那樣的表,陪着那樣的妝容,說不出的嫵媚動人。
年致遠將這份美感盡收眼底。深深的嘆息一口氣,道:“你不能一直都抱着被子睡覺吧?”說着,他便下牀來重新又抱了一牀被子上來,攤開來蓋在自己身上,倒頭閉眼就睡,彷彿不管呆呆坐在那裡的靜怡郡主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大紅喜燭已經燃燒過半。屋子裡靜悄悄的,自從年致遠躺下去之後便沒有了任何聲息,靜怡郡主坐在牀上,呆呆的望了他許久,終於還是抵抗不過睏意,倒頭睡在了年致遠身邊。
下一刻,身邊人便猛然出手,一下子將她攬入了自己懷裡。
靜怡郡主差一點就尖叫出聲,可是一擡頭,她卻看見身邊的人雙目緊閉,沉沉睡去的模樣,那驚呼,在嘴裡打了個轉兒,又吞下去了。休農陣號。
也罷。只是抱着自己而已,他們已經是夫妻了,這不算什麼的。靜怡郡主安慰自己,然而心中卻有一絲苦澀涌了上來。
當年她也是那般的渴望齊晏抱着自己入睡,但卻一次都沒得到過,沒想到如今這剛一成親,就……
擡頭望着這張近在咫尺的俊秀面容,聽着對方那沉穩的呼吸聲,靜怡郡主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一夜無話。
第二日清晨,靜怡郡主醒過來的時候,年致遠卻還在沉沉的睡着,她睜開眼。便看到了那張昨晚入睡前纔看到的俊俏面容。
下意識的,靜怡郡主便想閃躲,可是她還沒行動,年致遠的一隻胳膊便猛的探過來,一下將她抱住了。
……這是怎麼個情況?
靜怡郡主推了兩下,卻推不開橫在她胸前的那隻胳膊,只羞的她自己那張臉差點就紅了。
“你醒來了?”下一刻,年致遠便睜開了眼睛,他睡眼惺忪的望了靜怡郡主兩眼,手臂將她圈的更緊:“天還早,再睡會兒。”
再睡一會兒?靜怡郡主驚訝的瞧了年致遠一眼,小心翼翼開口道:“可是。昨日你不是說,今早上還要早早敬茶的嗎?”
新娘子成婚第二天早上給公公婆婆並一大家子敬茶,這是由來已久的風俗,只有長輩喝了這媳婦茶,年家纔算是承認了靜怡郡主這個媳婦的身份。
“不用這樣早,爹孃還沒起牀。”年致遠聽了靜怡郡主的話,眼睛也沒睜的便嘟囔了一句,仍然將靜怡郡主抱的很緊。
靜怡郡主無奈。只好閉上眼睛躺那兒,但身上傳來的溫熱觸感她卻是想忽略也忽略不了。
因爲渾身不自在,她沒有發現寧致遠的臉上慢慢露出一絲笑容來。
最後,兩個人硬是又在牀上躺了大半個時辰,才起身的。
靜怡郡主坐在梳妝鏡前,一邊由丫鬟們伺候着梳頭,一邊從鏡子裡打量正在更衣的年致遠。
今日是成婚第二日,年致遠脫下了昨日那一身大紅色喜袍,換了一身墨綠色錦袍,腳上穿了一雙同色系的長靴,一邊的丫鬟們正在給他扣衣裳釦子,那傾長如竹一般的身材讓不少的丫鬟都羞紅了面頰。
靜怡郡主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鏡子裡那張容顏依舊消瘦,但比起從前,卻又多了一絲神采。
整裝完畢,丫鬟端來早膳,靜怡郡主與年致遠在小偏廳內一起用了兩人人生當中第一頓早膳,之後,便聯袂向年大老爺與年大夫人所住的景輝院走去,一路之上,碰見的年家下人俱都恭敬向二人請安,但卻沒有人敢多在靜怡郡主臉上多瞧一眼。
年致遠面上始終都帶着淡淡的笑容,然而他這副樣子卻是讓衆人絲毫也不敢怠慢,所有人都知道跟在自家少爺身邊的那位少夫人是二嫁之身,但卻沒有一個人敢多說一個字。
很快,景輝院便到了。
幾乎是年致遠與靜怡郡主剛到達門口,裡面便有一個年老沉穩的嬤嬤走出來笑盈盈的向二人請安,之後便做了個請的姿勢:“少爺,少夫人快請吧!老爺夫人都已經在裡面等着了。”
“知道了,金嬤嬤。”年致遠對這婆子的態度倒是恭敬的很,衝着她點點頭,這才與靜怡郡主一起往院內走去。
靜怡郡主回過頭來,好奇的打量了金嬤嬤一眼。
年家大老爺在京都裡官拜四品,這處年宅,便是當時御賜的宅子,三進三出,這景輝院,乃是年宅當中最好的一處,院中富麗堂皇,與靜怡郡在郡王府裡的居所也相差無幾。
靜怡郡主一邊走,一邊不着痕跡的打量着四處,這年家雖然不能跟當初的賢王府相提並論,但總歸是不曾辱沒她的。
沒一會兒,兩個人便到了上房,門口兩個梳着雙丫鬢的丫鬟早就伸手打着簾子恭敬的候着了,見他們二人到了,當即朗聲道:“少爺,少夫人!”
年致遠應了一聲,拉着靜怡郡主便進去了。
一進門便有一道落地大屏風,上頭不同於別家那般繡一些山山水水,花鳥蟲草,而是繡了兩隻威風凜凜的大老虎,俱都做撲食狀,咋一看,那老虎竟然就跟活了一樣,那股神態威猛的樣子,頓時嚇的靜怡郡主驚呼出聲。
“別怕!那是假的!”年致遠當即握着靜怡君主的手安撫道。
靜怡郡主聽了這話,再仔細的盯着那屏風瞧了兩眼,心才漸漸的放了下來。
原來只是一道屏風而已,只是那繡工也實在是了得!
兩個人繞過屏風,進入到正廳來,靜怡郡主見屋子裡上首位置坐着一對年約四五十的老夫妻,正在慢悠悠的喝着茶,知道那就是年大老爺與年大夫人了。
屋中下首位置上還坐了一些年輕一些的男男女女,想必就是年家的其他人了,靜怡郡主低頭,面上神色不辯。她想起郡王妃跟自己說過,年家是外地的,因爲年大老爺在京都裡當了四品官,這纔在京都裡建了宅子安了家,可老家的年老太太與年老太爺卻並沒有隨着一起往京都裡來,而是在鄉下頤養千年。
而且,年大老爺唯一的一個兄弟也在老家,並不曾在京都,這樣算來,年家的人際關係應該不復雜纔是,可怎麼會有這麼多人呢?靜怡郡主的目光打量過堂上那些個人,眼眸垂了垂。
“致遠與郡主來了?快上座!”就在這時,年大夫人瞧見二人進屋,當即笑眯眯的開口道。
年致遠拉着靜怡郡主的手上前,在距離二老一丈遠的地方停下來,一起躬身請安道:“兒子(兒媳)給父親,母親請安!”
年大老爺聽了這話,當即笑眯眯擺手道:“快起來吧!不用多禮!”
年致遠這才拉着靜怡郡主起身,兩邊早有丫鬟捧了茶杯上前,靜怡郡主伸手接過,上前便要對着年大老爺下跪,但卻被阻止了:“郡主,您身份尊貴,這敬茶就不用下跪了,只需遞過來就好。”
靜怡郡主擡頭,見說話的是年大夫人,她雖然是第二次出嫁,但卻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當下便愣住了。還是年致遠在旁邊勸道:“靜怡,娘既然說了,那你就遞過去就好了。”
靜怡郡主聽了他的話,這才彎腰恭敬將手中茶盞遞到年大老爺面前,口中道:“兒媳請公公喝茶。”
“好好好!” 年大老爺笑不攏嘴的伸手將茶碗接過去喝了一口放下,取了個大大的紅包遞給靜怡郡主,笑道:“郡主,你如今既嫁到我年家,那就是我年家的兒媳婦了,希望你以後與致遠琴瑟和鳴,舉案齊眉,早日讓我們二老抱上孫子。”
靜怡郡主聽了這話,一張臉頓時羞的通紅,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了。
年致遠在旁邊看着她這副窘迫的樣子,忙開口解圍道:“靜怡,還有娘呢!”說着,親自從丫鬟手中接過茶盞,然後遞給了靜怡郡主,用眼神示意她不必理會年大老爺,只管敬茶就是。
靜怡郡主心領神會,當即捧着手中茶碗遞向年大夫人:“兒媳請婆婆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