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神冷笑着一步步朝我走來,一身蕭殺之氣越來越重。他一直亮着那顆紅寶石,深怕我不去搶似得。
而我更加確定他是一個幻影,因爲二郎神的第三隻眼一般不會打開,除非是他放大招的時候。
眼前這個人從一開始就睜着那第三隻眼,並且眼神平淡。要知道,二郎神的第三隻眼可是世間絕無僅有的一隻天眼,怎可能這種氣色。
所以,我不確定在這個幻影離開過後,來的又會是誰。我覺得,這裡放置的每個人物,都是在我身邊出現過的,並且印象很深的人。
真的是她佈置的幻境嗎?她這麼做又是爲何呢?
我現在須得破了這幻境,纔不會被左右。剛纔水東流一些話令我非常在意,他們都知道我心裡的弱點。
只是,這幻境佈置在陣法裡,要破幻境就要先破陣。中大叔這半吊子的傢伙,也不知道現在弄得怎麼樣了。
這地方是蜥蜴的心房,他們在這裡佈置幻境,難道說殘肢和《伏魔咒》最後一卷真的在這裡?
可是,我環視了整個心房,也不見有可以藏匿《伏魔咒》和殘肢的地方,就頂端懸着一個正在顫動的心臟,我都還不知道心臟是不是真的。
這亦真亦假的景象,令我特別無措。我頓了頓,轉身就朝原路返回了。我不能太魯莽了,要一步步的來。
“中大叔,如何破陣?”我回到岔道的時候,中大叔還在排盤,看他滿頭大汗的樣子,我也不好出言打擊了。
“別急,我正在排陰陽遁呢,已經十五種陣式了。”
“那麼?”
“陰遁九局和陽遁九局共十八局,我們要排出最正確的那一局嘛,現在還差那麼一丟丟。”
瞧着中大叔凝重的眸色,我也不好說話打岔了。
三百年前我看到七曜相師和水東流一起定盤,那陣仗威風得人神共憤。沒想到這玩意流傳下來,竟退化成了中大叔這種拿着記號筆勾勾畫畫的地步了。
唉,老祖宗的精華被簡化,以後誰要裝神弄鬼都不行了,這滿大街都是大師。
“二四爲肩,六八爲足,五居中宮……九啊,你馬上拿着這符紙去這蜥蜴心房,以那顆懸掛的心臟爲圓心,在三點鐘方向貼一張,五點、八點和十一點各貼一張。”
“……好!”我認真地糾結了一下,還是拿着中大叔那畫得跟幼稚園小朋友水平一樣的道符去了心房。
“然後直接毀了那顆懸掛的心臟,什麼都別管!”他在後面急急地補充了一句,我沒怎麼在意。
再次回到幻境的時候,二郎神竟然還在。他是被設定在幻境裡的,沒有完成使命就會一直存在。
我也就不管他了,按照中大叔說的在心房的幾個方位貼上了道符。
而就在我把道符全部貼上過後,隱約聽到了中大叔的大喝,“震三宮,九天,生門,破!”
他語音未落,我所在的心房忽然間扭曲了,那幾道道符不約而同地泛起了血色光芒,光芒交叉起來時,我才瞧見這是一個八卦陰陽的陣圖。
那二郎神似乎驚呆了,拿着方天畫戟就朝我撲過來,我彈指一顆至陽之血襲向八卦陰陽圖。
“天罡五行,破陣!”
“吼!”
隨着幻境的消失,這蜥蜴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我想起中大叔說的要直接毀了這顆心臟,於是震出鎖魂鞭,直接一鞭子抽了過去。
“吼……”
蜥蜴的慘叫聲變得虛弱,與此同時中大叔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鑽了過來。看他年紀一大把,逃起命來也是很生猛的。
“快走,死門的位置有異樣,可能是殘肢存放的地方。”
我驚了一下,連忙跟着他衝了出去,只是越衝,越覺得詭異,這周遭不斷泛着惡臭的東西是什麼?
不過我來不及研究就被中大叔拉着衝出了一個詭異的洞口,跑了好遠我纔回過頭瞄了一眼,頓時愣在當場。
我們剛纔竟然是從蜥蜴的菊花裡衝了出來,那剛纔那些惡臭的東西,不是大便麼?
這蜥蜴心臟被我毀了,但它還沒死。我看着它強大的魂魄,忍不住震出了全部的至陽之火,把它的魂魄直接鎖了過來。
當我慢慢把它的魂魄煉化過後,它的身體也縮成了微不足道的一點點。而它身體覆蓋的地方,出現了一道無字巨碑。
原來,殘肢是在這蜥蜴的身體之下埋葬着,想必誰都沒有想到這一點。而它心房的幻境,不過是用來迷惑要盜取殘肢的人罷了。
我的心忽然間輕鬆了不少,因爲在一個小時前,我竟然懷疑到了黃婆婆身上,覺得她可能參與了殘害凌梟一事。
黃鼠狼有着與生俱來的異樣氣息,特別適合修煉幻術。所以在三界之中,只有黃婆婆的幻術絕對是出神入化的。能夠在這蜥蜴的肚子裡面佈置幻境的人,必然是非她莫屬。
我果然是太草木皆兵了,黃婆婆那麼好,怎麼會害凌梟呢。
我輕嘆一聲,闊別朝着巨碑走了過去,“中大叔,你就留在這裡,或者遁去山下等我,這個地方我自己一個人進去好了。”
巨碑之下的陣法我都能破,所以也用不到中大叔了。而且我也不知道接下來會遇到什麼樣的危險,不能再讓他進去了。
“九啊,叔的價值是不是就到此爲止了?”他有點餘興未盡的感覺。
“差不多吧,你用靈符遁下山,記得保護自己!”
我一邊說,一邊走到無字巨碑邊,伸手覆上了墓碑上面。當墓碑緩緩開啓的時候,我縱身一躍跳了進去。
這是一個並不起眼的墓室,裡面空蕩蕩的,四周的牆壁上刻着浮雕,栩栩如生的。而略微不同的是,地面因爲我的進入而開始漫水進來。
一開始並不兇猛,到最後已經能聽得到水在咕嘟咕嘟冒泡的聲音了。這水只是地下水,也不噁心,我並沒有太害怕。
我打了一個結界把自己罩住,任憑那水慢慢把我淹沒,但因爲剛纔避之不及,還是被打溼了一身衣服。
我在水下戒備地環視四周,想要找入墓的門。既然這墓室會灌水進來,那除了有門的地方就都是密封的。
我仔細地盯着四周牆壁下的水面,終於看到右側的一面的牆壁在不斷冒着細小的水泡,這應該是入室的門了。
我瞧着四壁沒有機關,於是用盡全力一掌拍在了石壁上
。
“嘩啦!”
當石壁被我推開之時,洶涌的水也衝了進去。我飛身而入,看到了嵌在石壁上的一隻紫檀木棺。一股溫潤的氣息迎面撲來,我頓時紅了眼圈。
是凌梟的殘肢,是他!
這種氣息久違了,因爲自從凌梟遁入魔道過後,我再也沒有感受到這種氣息了。
地下水還在不斷地涌進來,很快就把這墓室淹了一大半。我沒有時間再等了,連忙飛身躍向了紫檀木棺。
那股溫潤的氣息環繞着我,彷彿懷抱似得擁着我,令我悸動極了。
“夫君,我來了,讓你久等了!”
我哽咽着,把紫檀木棺移了一半出來,緩緩把蓋子推開了。這裡面再無戾氣,也沒有血液,只是一顆紅寶石和一卷《伏魔咒》。
我捧起了紅寶石,裡面的殘肢清晰可見。這股溫潤的氣息更加濃烈,在我臉上輕撫而過,彷彿在戀戀不捨地親吻我。
“夫君,我帶你離開!”
我迅速把紅寶石嵌在血鳳上,彈了一滴至陽之血在上面,看着他迅速接受我的供養,我心裡欣慰極了。
我收起了伏魔咒,轉身準備離開。
但此時,滿屋子的水已經淹沒到了我的頭頂。我轉身想要從原地鑽出去,卻發現石門關上了,並且出現了一道若隱若現的符印覆在上面,我想一時半會兒也推不開了。
水即將把我淹沒,我只能在這墓室裡遊呀遊,尋找着另外的出路。
“咕嘟,咕嘟!”
我正準備再試試推開石門時,忽然聽到一陣輕微的水泡聲。我尋聲望去,竟然是墓室的頂端縫隙在冒水泡。
難不成,這纔是真正的出口?
我低頭看着那石門上的符印,似乎故意封死的,莫非是這建墓之人用這種方式告訴我出口?
這個頂上是什麼呢?是福是禍?
我在水裡猶豫了半天,空氣都要用盡時,終於鼓起勇氣手撐石頂,用盡全力推了上去。
“啊!”
我撐着石頂橫空而出時,那氣壯山河的吼聲因爲眼前的畫面而戛然而止。
地宮裡,兩隊人馬正在對峙。
一支是凌梟所領導的鬼將鬼兵,一支是二郎神所領導的天兵天將,當然還有鬼巫和那些鬼蠱。而那個“他”則高高地站在臺階上,狂妄不羈地瞄着這一切,很不以爲意。
我出現的位置,正好是他們對峙的分界,以至於這裡出現了一個大洞。
我轉頭訕訕地瞥了眼凌梟,又瞄了眼二郎神,頓時覺得有點尷尬了,因爲我頭上臉上還頂着一撮在墓室頂端不小心撞上的青苔,此刻形象可能有點糟糕。
如果我知道我的出現會有這麼多人圍觀,肯定要檢查一下儀表的。
現在怎麼辦?我是遁回去呢,還是就這樣尷尬地存在?
“過來!”
就在我囧得想鑽地洞的時候,凌梟袖袍一揮把我給捲了回去,開始一點點把我腦袋上的青苔給彈了下來,還舉起袖袍給我擦了擦臉上的水。
而後,他不屑地衝二郎神說了這麼一句,“今天不打了,九兒衣服溼了要回去換,不然風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