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連澔的話,趙梓昕只覺得心裡十分的不舒服,他瞪向連澔,雖然心中有着千般的不悅,可那句話對於他來說,卻是極度刺耳的。
就算,連澔是她的弟弟,也不可以!
連澔走好,連灩熙看了看身邊的藝雅,淺笑道:“你也出去吧,我沒事的。”
藝雅很是擔心,“真的?”
“你在和誰說話。”趙梓昕狐疑的看向她,心中有些發慌,他剛剛之所以會那樣問,只是有那麼一個瞬間,感到連灩熙似乎並不是完完全全屬於自己,這種感覺,很是不好受!
“相公,你曾經問過我,爲何要對你隱瞞一些事情,對不對?”
趙梓昕點頭,是啊,他一直在等待連灩熙的坦白。
“今日,既然你聽見了那些話,想必好些事情,你恐怕都疑惑不解的很吧。”連灩熙無奈的苦笑,很多事情,她是不想說的,可是現在看來,卻是不得不說啊。“我不知你在外面聽到了多少,不過,現下我要說的,恐怕你也不見得會相信多少。”
連灩熙的苦澀和無奈,落在趙梓昕的眼中,便成了濃濃的傷痛,說實話,他只是單單看着這樣的連灩熙,就覺得心痛不已。
“你莫要如此。”趙梓昕抿脣,“只要你說的,我都會相信。”
“其實,在我很小的時候,曾經做過一個夢。”重生的事情是不能直白說的,但是,若是以夢的方法說出,也許還能比較好理解。
索性,對於連灩熙來說,上輩子已經遙遠的如一場夢了。
趙梓昕聽着連灩熙描述夢中的故事,姨娘在府上的苦逼說話,李氏逼迫她學習才藝且要將她送入王府做侍妾,一直到最後,姨娘去世後她居然能夠看見姨娘的鬼魂,而被當做剋夫克母的不祥之物,浸入豬籠溺斃而亡的悲慘結局。
饒是他這個曾經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此刻也有些承受不住。
並不是因爲這樣的人生太過悽苦,而是這個人生,是屬於連灩熙的。
他視連灩熙爲心頭肉,這樣的苦難,只要單純一想,便是痛徹心扉。
“在那個夢中,我最後的幾年,也是在上京。不過,卻從不曾聽過寧王世子趙梓昕的名號。”連灩熙頓了頓,將這件事說了出來,“我知道,你可能會覺得那只是個夢,但是,我也不知爲何,總有種莊生曉夢迷蝴蝶的錯覺。而且,自那以後,我便也能見到鬼了。”
見鬼?!
這樣驚悚的詞彙,此刻卻是從連灩熙口中,如此平靜的說了出來。
說實話,哪怕是相信了前世今生,趙梓昕也是不信所謂見鬼的。
連灩熙看着他懷疑的表情,就知道是怎麼回事,無奈的苦笑,澀澀的說道:“我知道,這樣的事情,你必然是不會相信的。”
這要奇異的事情,怎麼可能?
“其實當初,初初遇見你,並且對你有了影響的時候,便是因爲,我看見了靜慧師太。”連灩熙苦澀的說道,本來以爲,會成爲一輩子的秘密,本來是希望,趙梓昕永遠不要知道,可是現在,爲了證實自己所言非虛,她卻是不得不說。連灩熙默默的說着對不起,可還是決定硬起心腸,將這件事說出來。而且,還從自己壓箱底的匣子裡,取出那沒貔貅帝王綠的簪子。
“靜慧師太當初尋我的時候,便是爲了這枚簪子。”她將那簪子遞給趙梓昕,別的卻是什麼都沒說。
只第一眼看到這簪子,趙梓昕就不淡定了,他可以什麼都不相信,可以什麼都不在乎,但是不得不出鞥人,這枚簪子對於他來說,卻是意義重大。
這是當年母妃離家出走的時候,唯一帶走的一樣東西,那時候他還年幼,後來才知道,這簪子,是隻有寧王妃才能擁有的。當初,靜慧拋棄一切的同時,卻也懷着濃濃的不捨。她當初雖然傲骨,可卻也是愛極了寧王,所以在走的時候,纔會選擇帶走這枚簪子。
而現在,對於連灩熙來說,這就是證明她能夠見鬼的一個證據,同時,也算是物歸原主。
“其實,我一早就想給你的。但是,我怕你傷心,所以才一直沒有拿出。”
趙梓昕是知道這貔貅簪子對母妃的重要性,除非生死,那麼這枚簪子,絕對不會易主。“你……這……我……”
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這場打擊,太過巨大!
連灩熙眼中滿是悲哀,她知道這枚簪子自己不可能永遠收藏,一直想着要尋個好機會還給他,卻不想,居然是這樣的機會。
“你恐怕不知道,當初你第一次來連府的時候,我便在屏風的後頭,那會子,我便瞧見你身邊有一個鬼魂,後來,便得知那鬼魂名喚靜慧,乃是莫城蓮月庵的一位師太,來歷不明,除了蓮月庵的庵主之外,旁的根本就沒有知道的。當初,她只求我將這簪子從蓮月庵拿走,只說這會給她師妹緣慧庵主帶來不利,可若是我拿着,便會是護命符。”
趙梓昕聽到這裡,已經是倒吸一口氣。
莫非,她是母妃爲他選擇的女子……
其實這也是巧合,畢竟整個莫城,也就連灩熙一人獨具‘慧眼’。
不過,他們兩人後來的姻緣糾葛,想必也和此事的開端,有些緣由。
“你之前不是問我,爲何有些事情,我能知道的這般快,還有當初,爲何在千里之外,你出事的事情,我便知道。其實,就是因爲這個,我能夠見鬼,而鬼,和人並不相同。鬼能日行千里,所以在發現你那邊出事後,纔可以立馬回來告知我。”連灩熙如實說道。
“好,我姑且相信這些,那麼,你今日和連澔說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最後,澔哥兒提到的那番話。”她能見鬼?!這事情到底是匪夷所思,可是除此之外,趙梓昕也無法解釋一些。反而,如果連灩熙真的是能見鬼,那麼很多事情就能說得通了。他記得當初聽父王和慶元帝說起的時候,他心裡雖然很是好奇,可是因爲連灩熙不願意說,他便硬生生的壓住那好奇心。但是,有些問題,他卻還是要執着的。
連灩熙不好說趙梓昕本是無命之人,當年他就該在莫城不明不白的死去,可是,卻因爲自己的介入,他的命運纔會有所改變。
雖然這些事實,可是她卻沒有說的想法。
“……你一定要知道?”
“我想知道。所謂的無命之人,到底是什麼意思。”
連灩熙嘆了口氣,算了,既然決定坦白,那便全盤托出吧。在她的心目中,他們兩人是夫妻,本來就不應該有所坦白,所以此刻,她卻是鼓足勇氣,接着將事實說了出來。
“當年,在莫城,你本來是要死於非命的,可是因爲我,無意中救了你。同時,也改了你的命。那時候,我以爲命運扭轉,便可萬事大吉,但實際上,卻並非如此。趙梓昕,你不知道,改命改命,卻並不是真的就能輕易改變。命數本就是這世間最爲神秘的,所以,若要改,便要付出代價。而這個代價,危險之極可怕至極,一個不慎,便會丟了性命。”連灩熙想起當初聽到雪崩的震驚,不由倒吸一口氣,“後來那一場雪崩,對於你來說,便是你的劫難。我當初得知消息,本是想去直接相告的,可是,菩提寺的思遠大師,卻是攔住了我。你恐怕不知道,那思遠大師,神佑佛光,乃是極其大能之人,他當初攔着我,便將這命數劫難之事告訴了我。那會子,我才得知,原來,你我這樣改命之人,都有劫難,而雪崩是你的劫難,旁人若是相助,那麼你便可能遇見更爲兇險的劫難。所以,我當初雖然極其難過擔憂,可還是忍耐着。”
這滋味真是非常不好受的,連灩熙想起那些日的無法安眠,和心中的不安。她就忍不住的落淚。
“你我這樣的改命之人,灩熙,你莫不是……”
“我和你說過,一定要十四過後,才和你說這些,實際上,便是因爲,我的劫難,便是在十四歲。”連灩熙嘆了口氣,“我不知道是什麼,但是,想來也是極其可怕的。梓昕,當初我一度拒絕你我的親事,和這便有很大的關係。我是極其愛你的,也很貪戀現在的美好,可是,我心中恐懼。那個夢,我一直是記得的。你知道嗎?因爲那個夢,我對水,也有着極大的恐懼。還記得當初在皇宮落水的事情嗎?我一度以爲,我這輩子,就那樣結束了。可是,是你救了我!你救了我的命,同時,也改了我的命數。”連灩熙哭泣的說道。
這或許便是緣分吧,她救了他,他救了她。
他和她介是無命之人,所以,都要接受劫難。
命數不可違,若要改之,便要付出天大的代價。
連灩熙以前或許還很懵懂,但是,在趙梓昕遇雪崩後,她才深刻的體會到了命運的可怕。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