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暫不提上官氏小產後如何傷心,又是如何消沉。也不說連灩熙在身邊怎樣安慰也是無果。
只說那程太醫因爲被李氏質疑了醫術,便直接將連府和鍾府兩家放入了黑名單之中,且在太醫院大肆的將此事說了出來。並且還指責李氏裝病折磨兒媳,導致其流產的不忍事情,已經在太醫院被傳的人盡皆知。
雖說人家都說醫者乃仁義慈善之人,不過這也不能避免在他們正經的外表下有一顆八卦的心。所以,此時在太醫院流傳後,沒多久就鬧得宮裡麪人盡皆知了。
這所謂的人盡皆知,當然也是包括皇帝的,雖說天子都是真龍轉世,不過也不能避免肉體凡胎的命運。
趙梓懿……不,現在應該叫慶元帝,“真有此事?”
連夫人不仁,此時他卻是在第一時間聯想起了一個人——連灩熙。
那位夫人對待嫡長媳都如此不慈,更何況是小小庶女?
眉頭漸漸蹙起,這位年輕卻不苟言笑的皇帝看起來越發的冷酷了。
“皇上,您怎麼了?可是今兒的膳食不好?”安後溫柔的問道,一雙美眸盈盈如月,此中的關切之氣,自是不言而喻。
慶元帝將銀筷放下,說道:“皇后,朕還有奏摺沒批,你且先休息吧。”
“皇上,身子要緊,莫要這般操勞。”
慶元帝微微頜首,卻還是起身,向外走去。
安後自知勸阻無用,便挺着大肚子,在宮女的攙扶下恭送皇帝離去。
鳳儀宮在慶元帝的仗義通通退下後,瞬間變得空曠寂寥。
安後有些落寞的看着窗外的一輪新月,心中卻是無限的落寞。
“皇后娘娘。現在天也不早了,還且先歇息吧?”宮女關切的說道。
“也好,本宮也乏了。”
安後就寢,慶元帝卻依舊在乾清宮孜孜不倦的批奏摺,那專注的樣子,在旁人看來,絕對是極其用心的。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心裡對於某些事情,有些不合時宜的在意。
兩年前的那個女孩。在記憶中,實際上已經模糊了,但是。自從前幾日趙梓昕返京後,有關連六孃的一些記憶,卻是逐漸明晰起來。
他有些不解,趙梓昕對於她,爲何如此執着。
“堂哥。此時你必須要幫我。我心悅她。”趙梓昕白日裡找他的時候,說的是如此理直氣壯。
“倘若朕沒有記錯,那個女子今年不過九歲?”
趙梓昕知道連灩熙的年齡是個問題,但是他卻不在乎,“我可以等,也不過兩三年的事情。”
慶元帝有些頭痛。這倘若兩年前連灩熙沒有求他將貔貅耳墜交還給趙梓昕,這也就罷了,可是明明之前遇到了這樣的事情。現在又要求作出這樣的事情?“此事不過是你一廂情願,再且說了,連六娘雖說是榮欣侯的千金,但到底是庶女,光是這身份。最多隻能做個側妃,你倘若想求的是世子妃之位。實在不妥。”
“身份又如何?我除了她,誰也不要。”趙梓昕說道,“堂哥,我又不是求你現在就做什麼,只要先言明要親自幫我指婚就好,如此一來,父王和那個女人才不會多管閒事。”
慶元帝見趙梓昕如此堅決,心想他年紀尚輕,這拖個兩三年,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所以最後也就應承了。
不過這之後,慶元帝每每回憶起兩年前的事情時,心中都有個疑慮,那小姑娘到底對趙梓昕做了什麼?明明兩年前都拒絕了,可是卻還是讓趙梓昕心心念着,而且按照現在這趙梓昕的態度,還如此堅決?
慶元帝的疑問,此時可沒有人回答。他也就只能默默思考,隨後就拋在了腦後,雖說趙梓昕是自己最爲重視的堂弟,不過這女人的事情,畢竟算是小事。再說了,這還有兩三年呢,誰知道以後又是什麼情況?
“皇上~”就在這時,慶元帝的貼身宮女素雲走了過來,她淺笑嫣然,淡淡的說道:“皇后娘娘派人送來了今日新熬的涼茶,您可要用些?”
雖說乾清宮裡放了足量的冰塊,但是夏夜的炎熱終究是帶着暑氣的。
慶元帝想着自己半天沒喝水了,還真有些渴,當下便同意了。
素雲奉上涼茶,用的卻是一套以前從未曾用過的漆器茶具。黑色的地圖上,描繪着山水景色,瞧着卻是十分的賞心悅目。
“這套茶具怎麼以前未曾見過?”自從兩年前連灩熙送過一套杏花的茶具後,慶元帝覺得那套茶具做的精心,便時常用着。如此一來,也讓外人誤會慶元帝這是喜愛使用漆器茶具,再加上有些名仕又認出來慶元帝慣用的那套茶具乃無名氏的作品,如此一來,也導致市面上連灩熙製作的漆器茶具買的越發好了。
當然了,這對於連灩熙來說,絕對是一件好事。
素雲對於慶元帝會在意茶具,並不覺得如何奇怪,只是恭敬的說道:“這是皇后娘娘端來的,聽聞,好似是安家送來的。”
這皇后娘娘的孃家送套茶具給她用,說來也沒什麼奇怪的。此刻又因爲安後知道慶元帝喜愛用漆器茶具,便奉上,說來也是在正常。
只不過……
“且倒入杏花杯中,再給朕呈上。”
皇上的命令自然是要嚴格遵守的,素雲福了福,便端着托盤回去重新弄涼茶了。
此事在之後傳到皇后娘娘那裡後,卻是越發證實了皇上喜愛用無名氏製作的茶具。不得不說,這對於日後連灩熙的漆畫在上京能夠越賣越好,也確實有一定的影響。
當然了,此時此刻連灩熙可不知道趙梓懿在成爲皇上後,依舊在用自己當初送的茶具。
從鍾府回來之後,連灩熙便投入在了照顧上官氏的工作中,不過,這個工作也不是那麼好做的。
因爲流產的事情,李氏在上京的名聲那是差了很多,連帶着連府的姑娘們名聲也都差了很多,就連之前的很多社交,都變少了。
如此一來,別的不說,二房的何氏對李氏,那是恨的咬牙切齒。雖說往日裡何氏對於李氏的很多作爲態度,那是一點兒也看不上眼,但到底那是連府的主母,管着整個連家,雖說有時候她說話是尖酸刻薄了些,但是該有的恭敬,該有的禮數,一樣都不會少。
可是這一次,李氏自己不好就算了,還連累了連府的名聲,如此一來,自家閨女五孃的名聲,不也被連帶着了?
此時此刻,她可不會去想在鍾府的時候自己不管不顧冷眼看李氏笑話的時候心情是多麼愉悅。反正現在,李氏是倒黴了,她在幸災樂禍之後,卻是想到了很多鬧心的事情。
“這大嫂真是個招人厭的,往日裡不是怪會裝的嗎?怎麼這次就露餡了?”何氏在自己屋子裡抱怨道。
連菏熙也是不痛快的,連家的名聲不好了,這其中,可不就有她的份嗎?不過,這事情也不能就這樣下去,連菏熙是個聰明的,她知道如果坐以待斃,自己的名聲絕對好不起來,當下便對何氏說道:“娘,事已至此,咱們也沒別的辦法,你若是真想維護我的名聲,還是想想其他的辦法吧!”
何氏有些犯愁了,“我哪裡知道有什麼辦法?”
連菏熙卻是胸有成竹,眼珠子轉了轉,便伏在何氏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何氏聽後有些狐疑的看向她,問道:“此番去做,當真有用?”
“娘,你是不知道外面人如何說李氏的,不過,我卻是聽有人誇讚起了連府的六姑娘。”連菏熙認真的說道,“你往日裡不太去伯母那,所以不知道。大嫂和六妹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結交的,感情十分親厚,聽聞六娘前兩年在蓮月庵的時候,大嫂也是時常接濟的。”
何氏不以爲然,“那是她小姑子,接濟也沒什麼不對了,再說了,你那會子不也會送點東西到蓮月庵嗎?”
“我送與嫂子送,那是兩碼事。”連菏熙此人做事素來講究一個度,之前她覺得連灩熙聰明,以後說不定也是個好的,所以纔對她不錯,但後來出了那事情,見她居然寧願在蓮月庵過窮日子,也不回連府,心想那是個傻的,所以之後對她好的心,也淡了很多。因此,這兩年雖然也會送點東西,卻也都是意思意思。與之相比,那上官氏做的可就真不錯了,懷孕的時候,沒月還不忘送吃食用品到蓮月庵,夏日裡不忘尋人送冰,冬日囑咐着人送炭。如此這般,連灩熙想不感恩,也是不可能的。
這些事情,連菏熙也是最近發現連灩熙一直小心照看上官氏,這才發現的。
心中暗想自己果然年紀太小,看事情不夠長遠,所以才忽視了很多重要的東西,心中懊悔暫且不提,只納悶這連灩熙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別的。
她在鍾府的一些表現不知怎麼的,居然被去鍾府看病的幾位大夫給提了起來,且都是誇耀其仁善厚道之詞。如此,也導致雖然李氏的名聲差了,連府的名聲不給力了,可連灩熙卻在這件事情中,被大家稱讚,甚至還有人藉着這個機會,說起了她在莫城的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