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丁島休養了六天,黃子平總算能下牀走動,雖然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但只是不能進行劇烈運動而已,到處走走看看顯然沒問題。
他此刻就抽着煙走到了禮堂門外。
看了一眼,禮堂大門和外牆已經被重新修好,還散發着濃烈的油漆味。
走進去,窗戶也已經弄好,彈孔都修補好了,被打壞的東西也已經換了新的了。
走到最裡面,菲爾先生在,他們在做禮拜,有二十多人,坐在牧師臺下面,跟着牧師在朗誦。
靠着第四排座椅,黃子平停下來問身邊的黃小淑:“帶我來這兒幹嘛?”
黃小淑道:“聽聖經。”
“我英文很差好不好?說實話。”
“是菲爾先生找你,等等吧,選擇這個地方,估計是有什麼重要事對我們說。”
“他今天剛回來?”菲爾先生那天晚上在病房見完黃子平以後就離開了沙丁島,去了哪兒,沒告訴黃子平他們,只是說出去一趟,要個幾天。倒是琳達每天都去看黃子平,有時候呆一個小時,有時候呆兩個小時,和黃子平說話,都是老美子或者黃小淑做翻譯。而她不來的時候,病房裡就只有醫生進出,之外就是黃小淑和老美子了,而也趁躺在病房哪兒都去不了,黃子平又跟着黃小淑和老美子學英文。
“對,帶了六個人回來,三男三女,看上去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這個你都知道?”
“當時我剛好在跑步,遠遠看見他們上岸。”
“老美子呢?”
“碼頭。”
黃子平一聽,心裡有點不舒服,黃小淑還是無法相信別人,讓老美子在碼頭那是方便隨時能撤退:“你會不會想多了?”
“小心駛得萬年船,百分之一的機會我都不想承受,你坐吧。”
“我睡了一週,也坐了一週,我想站着。”
“那你站。”黃小淑自己坐下來,望着牧師臺上面,“對,有個港海城的事要告訴你,前兩天尤雪已經出了院,恰好是他們集團的年會,周妍他們集團的許多高層都有被邀請參加,其中有周星雲,他還和段小姐跳了一支舞,看上去段小姐挺愉悅的模樣,不過這不是重點。”
“那你廢話什麼?說重點。”黃子平很不爽,但不是對黃小淑不爽,而是對周星雲,除了不爽之外,必不可少的還有痛。
“我在宴會的新聞圖片見到了你前女友。”
“張寶妮?”黃子平心裡的震驚簡直無法用文字來形容,他快速道:“她怎麼在?”
“她和周星雲一起進的酒店大門。”
“又是這王八蛋,他幹嘛啊?”
“刺激你吧!至於你前女友在想什麼,我不知道,等回去了你自己弄清楚吧!”黃小淑一陣停頓,然後才繼續道,“我倒是可以說說自己的想法。看這情況肯定不是好事,她自己都知道周星雲的爲人,此舉要不是特別恨你想讓你難堪而自願過來,那就是……她被脅迫,不得不過來。”
“過來的意思是……?她來了中心醫院上班?”
“對,我問過了歐素花。”
“我去,搞什麼搞,她來幹嘛啊?”
“提前實習,資料上是這樣寫,除非歐素花騙我。”
黃子平的心情瞬間糟糕起來,他自己能想到肯定不是好事,那麼多醫院不去,非得來中心醫院,這不是添堵嗎?看來得給她打個電話問問才行:“你在這裡,我出去打個電話。”
黃小淑搖頭道:“先別打吧,禮拜就快做完。”
黃子平只能留下來,心煩氣躁等待着,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張寶妮想幹嘛?自願還是被逼迫?
過了兩分鐘,果然菲爾先生他們做完了禮拜,除了菲爾先生之外的所有人很有秩序的往外面走。等他們所有人都出去以後菲爾先生才走過去和黃小淑交流,確實有重要事,他前幾天去了一趟芬蘭,他在那邊有個礦場,但被那邊的政府弄的一團糟,投資的二十個億英鎊估計拿不回來。
而早上跟他回來的幾個人,其中四個是在芬蘭負責礦場的經營的高層,兩個是他的私人財算師。
至於芬蘭政府爲何要整礦場,那是因爲他們國內的一個醫藥公司,需要他出面跟黃子平購買一項技術。
黃子平通過黃小淑的翻譯,想着這裡面的事情,完全不理解。趕緊讓黃小淑問菲爾先生是什麼技術?菲爾先生說是鬼門十三針的強針法。強針法,有這種叫法麼?黃子平在老金哪兒學來這門針法,施針的手法就兩種,反針法、深淺針法,這他媽的強針法壓根就沒聽過。
黃子平對黃小淑道:“你問問菲爾先生,這個礦場是不是給他設的陷阱,故意找他過去投資,等錢過去以後卡住。另外再問問他,告訴我們的意思是想我們幫忙,還是僅僅是告訴我們,這錢他不打算要回來?”
黃小淑照直問,得到的答案確實是醫藥公司通過和政府的關係設計了菲爾先生,錢菲爾先生確實也不打算要。他之所以把這事說出來,一來是想黃子平知道真相,他是真的騙他們過來,他也是藏在背後僱小吉殺自己營養師的人。二來是希望黃子平有個防範,自己想想,搞清楚到底這個強針法怎麼回事,爲何芬蘭的一家醫藥公司需要。
離開禮堂前,菲爾先生還說了一點,當初新加坡的事他之所以沒幫忙是因爲有個朋友打過招呼,他這個朋友和宮本有合作項目,因爲一些特別的原因,他當時無法拒絕。
菲爾先生離開以後,黃子平和黃小淑兩個人坐在禮堂的椅子裡。
各自想了好久,然後黃小淑先開口道:“我怎麼覺得菲爾先生說的這個朋友其實是一個虛構?就是菲爾先生自己?”
黃子平有不同意見,他覺得菲爾先生不是必須說這件事,既然說出來,顯然真有其人。不過他沒和黃小淑爭執,事情已經過去,完全沒必要:“這個問題我不關心,我想更多的是,菲爾先生在這麼嚴肅的地方告訴我們這些事的意思。比如那二十億真的不要嗎?我相信他能承受這個損失,他們家族那麼有錢,但這不是錢的問題,而是面子和原則。”
黃小淑道:“他一個生意人,和政府玩能玩得過?雖然是芬蘭政府,相對於英國政府來說,完全沒勢力,但你在他們的領土發生事你就只能待宰。”
“我意思是,告訴我們是不是想我們去考慮?給我們選擇?你想想這件事發生的時間,礦場出問題,我來,吉利斯奪權,我感覺應該是礦場出了問題,吉利斯拿這個事做文章拉攏家族的其他有實權的人支持他對菲爾先生取而代之。然後我來,吉利斯覺得我的到來會影響他奪權,害怕我解決了芬蘭那邊的事,然後奪權失敗,所以不得不提前行動,控制沙丁島。”
黃小淑聽着臉色稍微有點變化:“你是說芬蘭那個醫藥公司是菲爾先生設的陷阱,他故意露破綻,想利用我們來消滅野心勃勃的吉利斯?”
“對,他自己不方便去消滅,亦不能用自己的人去消滅。換我們去消滅不一樣,結果我們和他都會成爲家族裡的英雄,現在正是如此。而他付出的就是二十億,甚至一毛都不用付出,就是自己的設計嘛?只有這個可能他纔不想去把礦場拿回來,連嘗試都不嘗試。”
“那他說的強針法是什麼意思?”
“有這件事,但不是芬蘭的醫藥公司,可能是別的人,他在提醒我們,大概因爲我們真的幫了忙吧!”
“看來我們要早點離開。”
“對,我身體剛恢復他就和我們說,意思很明顯,就是讓我們早點離開。”黃子平拍拍自己的腦袋,“他媽的,這個什麼世道,就沒有一個完全的好人。”
黃小淑沉默,沒回應黃子平這個問題,她總覺得哪兒不對,想啊想,總算總結了出來:“你說幹掉吉利斯是菲爾先生的設計,利用我們讓事情變的合理,我覺得不對啊,如果我們失敗呢?他賭太大了吧?會不會是你想錯了?”
“還有蠍子,必要時他會參戰,這是最後的籌碼吧!我們成功了,他在戰鬥結束纔出現,他給我們的解決是隊副出問題控制了他和隊伍。他自己說,以及菲爾先生告訴你,到底是不是,我們根本就無法搞清楚。”
“孩子呢?自己的孩子都利用?如果真死了怎麼辦?當時可就差一點點。”
“你可以反過來想,爲何在倫敦只有菲爾先生和琳達?孩子那麼小他們不帶在身邊?琳達很忙?還是帶着孩子對我們不尊重?不方便?”黃子平臉上泛起一絲苦笑,“還有小吉,爲何是小吉而不是其它人?因爲小吉也有隊伍,我們救了小吉,顯然能用小吉的人。再加上給我們情報的內應,我們都覺得吉利斯把人全部派出去追擊的舉動特別白癡,但其實吉利斯也是被耍,不知道是誰的建議,把人都派出去追擊,而讓你們有時間空降。我剛剛聽了菲爾先生的話,想想這些事,覺得太順利,所以真的是背後有個導演,不然不會那麼容易。”
黃小淑這下相信了,臉色更不好了:“我們是被耍了?”
“不算,你不是賺了一億五千萬嗎?”
“老闆,你幾乎死了知道嗎?”
“幸好,我沒死。”黃子平自己也是驚魂未定,想明白的一刻,真有點恨菲爾先生,也有點害怕吧,菲爾先生這個人,這哪兒是生意人,這簡直是政治家,沒什麼事別靠近爲好,“你看看晚上有沒有機票,我們晚上離開,你下午和他說,就說我們有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