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想了一通,黃子平道:“翠蓮小姐,我們醒了說了那麼久的話,外面有人看守卻不報告,他們老大也不主動來,可能我們的命運只能這樣了,或許下一秒就是死亡,你不打算說些什麼嗎?不打算爲自己的人生做個總結?對我說吧,我也可以對你說。”
翠蓮望着黃子平,良久才道:“有意義嗎?”
“把心裡憋好久的話說出來那種感覺,一個字,爽。而且在總結的過程中你會明白很多事,看清楚自己一生所做的貢獻。”
“我沒有貢獻,做的只有壞事,我毀滅了不少家庭,讓許多家庭的孩子像我一樣。我不是個好人,我甚至不配活着,讓死亡快點來吧,我已經不想活。”
“你懺悔嗎?”
“對不起,我沒資格。”
“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會一樣?”
“不知道,我已經沒機會。剛剛你跟我說那些話從來沒有人跟我說過,我自己亦沒有想過。我真的很白癡,剛見面的時候竟然在你們面前洋洋得意,覺得高人一等,原來自己狗都不如。哈哈,真的很白癡,我應該感謝你和我說那些話還是恨你?”
“問你自己,別問我。”
“我恨你爲何不早說?但我也感激你,至少在活着的時候還能聽到那些話。”
翠蓮的話剛說完,忽然外面傳來一陣槍聲,來得快,同樣也去得快。
黃子平一聲嘆息道:“希望不是處決我的手下。”
翠蓮冷笑:“你還是管管自己吧!”
“怎麼管?孤島,你覺得我有什麼辦法?都因爲你,如果我不相信你,什麼事都沒有。”
“你不是相信我,你只是沒選擇。”翠蓮因爲絕望而放開了,一個不想再活的人也就什麼都不怕了,整個人,整個口吻都比剛剛輕鬆了許多,“你不是很厲害嗎?你想個辦法自救唄。”
“自救?我無法和他們溝通,我又不會越南話。”
“你保鏢不是會嗎?”
“我現在不知道她在哪兒,是否活着。不過我也可以老實告訴你,我不是沒辦法,只不過代價大。”
“死都不可怕了你還覺得付出代價很可怕?”
“這不是一個概念的事,有種代價你現在死不了也活不了多久。”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一點,能有活的辦法你就得好好活,剛剛你對我說的那些話也是這意思。”忽然停止,思索了幾秒,翠蓮又忽然恢復,“說說吧,看我能不能盡最後的力量幫幫你,我沒有要求,只有一個,如果你能活着,嘗試幫我找找我父母,我想歸根。”
黃子平苦笑,不說話。
“怎麼樣?等死嗎?”
“想,如果我的手下都死完了,我回去也無法對他們家裡人交代。”
“你可以幫他們報仇。”
“打打殺殺有意義?”
“死在你手裡的人可不比死在我手裡的人少,你竟然問我有沒有意義。”
這場面很詭異,之前是黃子平在教訓翠蓮,現在反過來翠蓮在教訓黃子平。當然這也是黃子平的引導,把翠蓮往正義的方向引導,她的懷疑會更弱更弱,直到完全不懷疑,然後目標達成。
黃子平道:“好,我問你,你想不想活?”
“不知道。”
“假手於人不好,你自己的父母自己找,自己的身世自己弄清楚。”
“那你說,你有什麼辦法?”
“把他們老大弄來,你幫我翻譯,我可以試試說服他,我有錢,而且我有人,有關係,軍方,華夏國的軍方。我想現在這情況應該是你老闆不管我們,不答應海盜的條件,大概海盜開的條件太離譜,又或者看見兩噸的白麪,以及製造假鈔的模具,感覺能靠這些過一輩子,不想還給你老闆了吧!”
“和我想的一樣,不然不會是這情況。”
“對,既然這樣,你老闆顯然會安排人找機會進攻,而在此之前我們會被殺,否則海盜會腹背受敵。當然也有可能海盜打算晚上走,悄悄離開這裡,這可是大海,隨便往一個方向走都可以,你老闆想找到他們都很困難。無論是那一種,我們的命運都一樣,他們走之前會幹掉我們。而我們要自救,唯一方法就是給錢把自己的命買回來,他們放過我們能多賺錢,應該會考慮,就看這個價格能不能提起他們的興趣。”
“你有多少錢?願意給多少錢?”
“華夏幣二十億吧,其中十五億可以即時交易,當然,我們不能這樣開價。”
“我們,你是讓我和他們老大談嗎?”
“對,你願意不願意?”
“你保證救我?”
“有我就有你。”
翠蓮思索起來,過了整整兩分鐘才做出決定道:“具體怎麼談,你告訴我。”
黃子平把自己的計劃說了一遍,兩個人又經過一陣商量以後,由翠蓮對外面喊話。剛開始外面黃子平的手下當然還是不理會,配合着,不然之前不理會,現在立刻理會,翠蓮會懷疑。等翠蓮喊的越來越激烈了,其中一個才端着槍走進來,那都是黃小淑的示意,黃小淑也從對講機裡教他越南語,就一句,閉嘴。
翠蓮沒有閉嘴,讓他去找他們老大來,她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相告,這個事情價值幾個億。翠蓮說的很大聲,黃小淑能聽見,他用對講機指揮着手下,沒讓他說話,只是讓他對翠蓮做了一個等的手勢,然後走出去。再過了三分鐘時間,兩個人一起走進來,用很生硬的越南語告訴翠蓮,他們老大願意接見,然後把翠蓮放下來,戴上頭套往外面走。
翠蓮的身影消失,過了一陣,黃小淑走進來,蹲在黃子平身邊道:“對我們之前商量好的計劃,你有什麼補充沒有?”
黃子平道:“事情比想象中順利,小調整吧,讓韓國佬答應收一億英鎊放我們,再加一個條件,要求翠蓮配合幹掉響尾蛇,可以不收她的錢,反而她還可以回泰國拿響尾蛇的錢。當然在談之前韓國佬要明確告訴翠蓮,他已經搞清楚,我們和她不是一夥,這個貨怎麼來,爲何來,我們做什麼交易,他都知道一清二楚,反正就是用巨大的信息量讓她覺得害怕。”
“計劃不錯,比原來的簡單直接,而且後患相對更小,就是不知道翠蓮會不會答應。”
“她死,或者響尾蛇死,她自己選擇,我覺得能答應,就看韓國佬會不會談。這樣吧,你現在聯繫他,讓他先不要談,把翠蓮晾着,你去找他一趟,跟他談談,然後你再回來我這,我們聽着他和翠蓮談,你給我翻譯,我們用對講機指揮他。記住,讓他不要靠翠蓮太近,最好在光線不怎麼好的地方,這樣翠蓮不會發現有問題。”
“老闆,我真覺得你可以去當導演。”
“你拉倒吧,趕緊去辦,嗯,等會進來給我帶香菸。”
黃小淑沒答應,但也沒拒絕,邊用對講機聯繫韓國佬,邊往外面走。
十分鐘後黃小淑走回來,給黃子平鬆開手,黃子平點上香菸,她道:“先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根據留在泰國盯響尾蛇的人彙報,響尾蛇已經出動,正往我們這邊趕來,他們坐船。”
黃子平一陣激動:“媽的,這王八蛋總算上當,韓國佬有和他聯繫沒有?”
“有,就按我們的要求討價還價,還算順利。”
“非常好,你告訴他,如果翠蓮問怎麼幹掉響尾蛇,千萬不要說,只說要她配合,如果翠蓮拒絕,真沒辦法談下了來再降條件,降爲她引響尾蛇上島。還有一點,對翠蓮一切的提議都要強勢拒絕,要的是翠蓮聽話,不是意見,你現在聯繫,抓緊時間。”
黃小淑立刻聯繫韓國佬,在韓國佬見翠蓮之前,花了兩分鐘進一步交代完畢。
而那時候黃子平的香菸已經抽完,他讓黃小淑拔掉對講機的線,兩個人緊張而又耐心的等待着。
等了兩分鐘,對講機裡傳來聲音,韓國佬在用越南語和翠蓮打招呼,然後根據黃小淑的交代繞了個大圈才和翠蓮談正事。期間韓國佬也稍微透露了一下已經殺過他們的人,比如黃重他們幾個不聽話的刺頭。等翠蓮說了自己的要求,開了價碼,韓國佬才又告訴他,已經知道只有她一個是響尾蛇的人,其他人不是。
接下來韓國佬還按照要求說了許多信息,有些真,比如黃子平這邊的情況,他是否怕黃子平之類。有些假,比如已經被響尾蛇包圍,以及響尾蛇完全不管他們,根本不願意談,只要貨,不要人,不給貨,強攻等等。這些話一說出來,瞬間嚇住翠蓮,讓翠蓮徹底對響尾蛇絕望。
這一切情況黃子平都能從黃小淑的嘴裡得到,她不停在翻譯,偶爾也會按照黃子平的要求提點韓國佬怎麼談。
一個小時談下來,翠蓮從最初的不同意到慢慢動搖,她給韓國佬的回答是,她需要回去和黃子平談談,如果黃子平答應,她一樣會當然。韓國佬給了她三個字,沒問題,黃小淑給黃子平翻譯出來,黃子平立刻催促她,讓她給自己恢復原狀,把菸頭菸灰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