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雪沉默,思考了良久才道:“我那麼差嗎?”
“不是說你差,某方面來說,你非常強大,但不都講求剛柔並濟麼?我覺得你女兒比你強,她可以非常狠,亦可以非常好。而你給人更多的印象是不可理喻,我第一次見你我就感覺你這種人,如果可以,還是一輩子不見比較好。要不你想想,你有沒有真正的朋友?非常好那種,比如你女兒之王諾諾、歐陽律師。”
尤雪瞪大眼睛,保持着這個表情有五秒鐘,忽然笑了出來:“哈哈,看來我真的很失敗,原來我底下的人都這樣想,我還以爲都感激我,我還以爲就我女兒那樣的人不適合做管理,不適合做掌門人,看來我徹底看錯了……”
“對,不是你的方式纔是成功,雖然你用你的成功驗證過。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性格,性格註定處事的方式,處事的方式決定結果,條條大路通羅馬,爲啥你非得給她設定道路?”
“不說這話題,再說我真的一點威信都沒有了……”尤雪笑的很輕鬆,很詭異,“我聽進去了,但我不會改變,做壞人就得做到底,不然何來我女兒做好人的機會?而且你真覺得我一點都不明白?而不是故意創造機會讓我女兒當好人?”
黃子平一愣,去,這女人扮豬吃老虎?想想自己說的話,雖然有道理,但如果尤雪真在扮豬吃老虎,自己說的就是廢話。猛然地,黃子平感覺有點羞愧,這個話題就止住了,扯開道:“會議就要開始,你要不要做些什麼準備?”
“你該問歐陽律師和你自己,那些股東會很難搞,其中幾個,無論我要做什麼決定,他們都會反對以顯示自己的高明。我給你一個底吧,肯定會吵,如果他們不提及你,你不要說話,保持笑容。反之,提及你,開始攻擊你,你要反擊,凌厲的、毫不留情面的反擊。你不是口才很好嗎?周妍都說不過你,我需要你用語言揍的他們臉青鼻子腫。”
“行,我給你表演表演。”
“我這邊已經準備好。”歐陽斌道,“股權贈送協議、董事會增額協議、新聞公告和股權變動公告等等。”
黃子平看時間差不多了,把紅酒喝完站起來:“那就走吧!”
尤雪不緊不慢道:“歐陽律師你先去,我們等等夢瑩。”
歐陽斌應了一聲先走出去,剛好那會段夢瑩到了,一進來就跟尤雪解釋說生產基地有點事耽誤了。然後彙報工作進度,疫苗已經投入生產,第一批次今天晚上十一點左右就能投向醫院。尤雪聽了沒說什麼,點點頭,帶着三個人離開自己的辦公室,走樓梯下了下一層,推開會議室的大門。
這是一個比尤雪辦公室要小的會議室,不過會議桌特別大,幾乎佔了百份之七十的面積。會議桌四周坐了有二十多人,有男有女,年紀從三十到六十多都有,一個個穿着得體。等待過程中他們有的小聲在聊天,有的在玩手機,有的在翻報紙,看見尤雪進來了才一個個坐正姿勢,把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收起來,一本正經的模樣。
尤雪臉是黑着的,黃子平看着她變化,推門時臉色還不錯,一開門忽然就黑下來,這是典型的變臉。
走到上頭正中間的座位前,尤雪讓黃子平坐右邊,段夢瑩坐左邊,自己才落座道:“各位,我右邊這位想必不用我介紹了吧?”
其中一個股東道:“我們都知道是誰,小股東嘛,雖然沒有出席過一次股東大會。”
尤雪道:“錯,原來只是那麼一點點可以忽略不計的股份,後來還贖了回去。但從今天開始,我的股份將會贈送給他,他會變成碧海製藥集團最大的股東,大股東。”
會議室裡一片哇然,議論紛紛,一張張看上去都是震驚的、不敢相信的臉孔。
見絕大部分人把目光都投到自己身上,尤雪也示意自己打招呼,黃子平咳嗽了一聲道:“各位股東好,以後請多多關照小弟。”
除了尤雪之外,最大的股東容森道:“尤總你是集團主席,你搞個這樣的事會給公司帶來多大影響?你認爲這樣真的適合?”
尤雪冷冷道:“容總,聽這意思,我的股份還不能贈送給別人?況且這別人是我未來的女婿?”
容森否認道:“我沒這樣說,我只是覺得你應該做的更妥當些。第一,不該在這個階段,不該那麼匆促;第二,不該贈送給一個不懂行的人,這樣怎麼管理?又有什麼能力管理?第三,我們是上司集團,股權變動會對公司造成什麼影響,你肯定比我認識的更加深刻,這裡面的損失誰承擔?我們都得跟你一起承擔?大家說說是不是這道理,而且前陣子你還一意孤行和造福百姓大藥房合作,這事剛完,你又搞,還要董事會幹嘛?”
整個會議室二十多個股東,其中一半都在附和,倒不是說他們都支持容森,而是都不想自己蒙受損失。
尤雪做了一個停的手勢:“容總,我一個個回答你的問題,首先是這個階段是否匆促,我贈送,發個公告,股份不在我名下,但還是我管理,人事沒變動,怎麼就不適合?怎麼就匆促?第二,不懂行,我們什麼行業?醫藥製藥行業,黃子平做什麼職業?醫生,還能研發疫苗扔去生產基地,這就是專家,非要參與管理?人盡其用你不懂?第三,對上市公司的影響是個笑話,你原來很聰明的,今天怎麼了?想不明白嗎?”
容森道:“什麼明白不明白,你問問大家會不會有影響,你又再問問因爲你單方面的原因而讓公司蒙受損失,大家和你一起承擔是否適合?”
尤雪沒回答容森,她掃了一眼,找到董青蓮道:“青蓮,今天我們的股價什麼情況?”
董青蓮顯然是個很嚴謹,而且話不多的女人:“剛開盤到現在漲了六個點。”
尤雪點點頭對容森道:“你覺得這六個點是怎麼漲的?我想你知道,但你不會說,所以還是我說吧,是因爲疫苗,是因爲黃子平,而且會繼續漲下去,這是你賺來的?當然有漲也有跌,但至少現在漲了。你們就沒有看見這裡面的商機,就黃子平這個身份,醫療行業裡的明星,我們公司一年的廣告費都得省下來多少?我們出新藥的時候,如果以前要用一個月才能普及,現在一週信不信?他是不會管理,嗯,就算他不會管理,但除了管理之外的好處想過嗎?”
容森道:“尤總,你偷換概念,賬不能這樣算,這名人最不靠譜,什麼時候他來個大落,我們得賠的跳樓怎麼算?”
“你要是這樣想,你別投資了。”
“投資貨物和投資人能一樣嗎?”
佔百份之九股份的權之東道:“兩位,我說句公道話,我覺得尤總你喜歡贈送股份,能理解,畢竟是未來女婿。而容總說的也是實在話,這裡面有風險,你做爲董事會主席得替我們考慮這些事,你是說了理由,但這些理由不太夠。”
尤雪沉默,冷冷的盯着權之東,整整半分鐘才道:“首先,我不需要你們同意,這不是不負責任,我們董事會的操守和規則裡面沒有一條說明贈送股份需要股東通過。其次,漲了你們連一句感激都沒有,虧了你們在哭,這不是等於又想馬兒跑又想馬兒不吃草的想法嗎?而且這個虧還是假設,就算有一天他大落,也會大起吧?這個關鍵點是在大起的時候我們集團能通過他而不斷壯大,完成我們的規劃,成爲華夏國第一大製藥集團。十年前我們設定了這個目標,這十年來都走的特別慢,現在好不容易來了機會,你反對你又覺得適合?”
容森冷笑:“誰知道是不是機會,摸不着的東西,我倒承認黃先生很有能力,但能力有區分。黃先生你認同我的看法吧?莫非你覺得自己面面俱到?我看沒有這樣的人。”
被提問了,黃子平不得不說話:“容總,你的想法我都贊同,但做事至少有兩種方式,一種是直接,一種是間接。我打個比方,你是一個劍客,你遇上能殺了你的劍客。如果這個劍客是可以和你合作的,你是願意合作還是把這個劍客推向敵人的陣營然後殺了你?”
“當然是合作,你什麼意思?這問題很簡單好嗎?”
“這個劍客還有別的選擇,爲何非要和你合作?而且還得求着你?”
“你是說,你就是這個劍客,你還可以和其它藥企合作嗎?我不覺得有所謂,只是尤總在堅持,覺得你能幫助我們發展。我們公司本來就很平穩,不需要起伏太大的發展,平穩發展就能達到目標,或許慢些,但不會有失敗的機會。”
“錯,我現在走出去開個新聞發佈會,我說我們談崩了,你們不願意生產疫苗,我去找第二個藥企生產。然後和你們開戰,不用多久你就得變成窮光蛋相信嗎?”
容森頓時一拍桌子道:“豈有其理,你在威脅我嗎?”
黃子平保持着笑容:“當然不是,我在跟你說直接和間接的關係,我們是一夥的,我威脅你也是在損自己。況且這兒那麼多人聽着,我素質沒那麼差,所以你不要給我扣帽子。”
“你很囂張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