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身起來,洗漱去了,收拾收拾一通,看見小蠻正在準備早餐,就也過去伸了一把手,等一切都準備妥當了,去敲門,到了門口兒一聽,裡面好像還沒完事兒呢,祝紅焱看看時間,這都四十多分鐘了,當即上前敲門,“誒誒誒,你倆差不多就行了,吃飯了!”
話說完,祝紅焱就走了。
過了好一陣子小姐姐才從裡面出來,羞答答地看了姐姐一眼,去洗漱去了。
陳凡也出來了,比小姐姐還要晚些,看起來倒是神清氣爽一副幹勁兒十足的模樣。
“你又跑我這兒蹭吃蹭喝來了?”
陳凡看見葉橙也在飯桌上,用手摁了一下她的小腦袋,葉橙憨笑,坐在小蠻身邊假裝沒聽見。
反正這種事情她也不是第一次幹了,一回生兩回熟,習慣了。
——割——
“你怎麼知道我的電話?”
吳大器還是來了,自己一個人來的,或許他的確帶了很多人來,只是那些人沒有跟他一起進來。
他坐在陳凡桌對面,其實年紀不小了,看起來略微有些憔悴。
他甚至根本就不怎麼帥,也談不上多有氣質,他只是一個普通的中年人,或許能有些演技,或許能有些資歷,或許,原本有着大好前途和堪稱光彩的未來。
但是,此時的他顯然失去了很多,以至於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病態的焦慮當中。
“我叫陳凡,是一個術士。”
“術士?”
“就是你們常說的那種研究鬼神之事的人。”
“呵。”
男人笑了。
“你笑什麼?”
“你覺得我會相信這些事麼?”
“信與不信,並不影響我出現在這裡。”
“你想幹什麼?要錢?還是?”
陳凡沒說話。
“說吧,你想要多少。”
男人摘下了自己的金絲眼鏡,擦了擦。
“我不是爲錢而來。”
“那你想要什麼?”
“我想,勸你給自己一個機會。”
“你想我去自首?”
“差不多吧,大體就是這個意思。”
“哼。”
男人略微沉默了一陣,“如果我拒絕呢?”
“你覺得你真的能逃得了麼?”
“我不知道。”
“我覺得,你是逃不掉的,今時今日,這種事情怎麼可能輕易發生呢。”
“你是怎麼知道的?”
“什麼。”
“陳xx的事情。”
“我說了,我是一個術士,準確地說,是一個鬼術師,御使鬼神對我來說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你以爲這樣的鬼話真的騙得了我?”
“我知道這種事情很難相信,不過,我的確沒有騙你,自始至終都沒有。”
陳凡略微沉吟了一下,“我來跟你談,其實不是爲了勒索你,我跟你一樣,討厭被人勒索,但我也能看得出來,你現在的樣子並不好,你失眠了。”
“…”
吳大器沒說話。
“殺人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麼?應該不是吧,我想,在你殺了她以後,也應該多少有些自責吧,看着一個鮮活炙熱的生命就這樣凋零下去,那種滋味兒一定不好受,對吧?”
“你不用拿話套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吳大器耷拉着眼皮,“這一切,原就與你無關,你開個價,多少錢能讓你閉嘴。”
“我說了,我不是爲了勒索你纔來這裡的。”
“那你是爲什麼?莫不是說,你真的是想把我往死裡逼?”
吳大器的眼神變得陰狠起來了,“如果可以,我可不想再殺一個人,相比之下,我更希望拿錢擺平你。只要你閉嘴,而且保證從此之後不再糾纏,你隨便開價,只要不是太過分,都行。”
“我想你是誤會了。”
陳凡拿起橙汁,喝了一口,隨後放下杯子,“這件事原本跟我沒有多大關係,我來這裡跟你談,是因爲我很同情你。”
“同情我?”
吳大器面露詫異之色。
“她勒索你了,對不對?”
陳凡低頭擺弄着自己的手指甲,“我調查過這個女人,不客氣地說,她是個無賴,我想,對於她,你我的看法大體相同,我們都知道,她該死。”
“你既然知道,爲什麼還要來找我呢?”
“我說了,我想救你,你以爲,你逃得了一時,能逃得了一世麼?”
陳凡撩起眼皮看着他,眼神裡透出了一抹憐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的。就算這一天真的遲到了,你也一樣逃不掉的,你以爲,真的人死如燈滅麼?我見識過地獄最深處的情景,那裡的恐怖程度絕對是你無法想象的,那裡既是亡魂的歸處,也是滌盪罪孽的地方,你欠下的罪孽,早晚都是要還的,與其到時候生不如死,倒不如給自己一次機會,相信我,真到了那一天,你會感激我的。”
“如果我去自首了,我將會失去現有的一切,你知道麼,爲了今天這一切,我付出了我的大半生。我,不能失去他。”
“毀了你大半生的不是這個決定,這一點你心裡比誰都明白,難道不是麼?”
“我原本並不想殺她,是她自己找死!”
吳大器的眼神再一次變得陰狠起來了。
“在她沒有嚴重威脅到你的性命的時候,你沒有權利隨意剝奪另外一個人的性命,不管她做了什麼。別說是你,我也不能。”
“我別無選擇。”
“不,你有。你可以選擇報警。”
“報警了,就等於魚死網破,我一樣會失去我的一切。”
“但最起碼,你對得起你的良心,你不用,因爲自己殺了人而擔驚受怕。現在你殺了她了,案子也正在偵查之中,那麼我問你,你現在感覺如何了?你真覺得比之前更輕鬆了麼?”
“我…沒有…”
“所以。”
陳凡淡淡地看着吳大器,“趁着爲時未晚,給自己一個機會。”
“…”
吳大器沉默了半天,忽然間搖了搖牙,擡起頭來。
“我不甘心。”
陳凡沒說話,就那麼淡淡地看着他。
“事情已經做到這一步了,將錯就錯,也無所謂!”
吳大器瞪着陳凡,眼神變得愈發陰鷙起來了。
他的手往懷裡一摸,竟然直通通地摸了一把手槍出來,對着陳凡的腦袋,“這件事與你無關,你別逼我!”